《呼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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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麦-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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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森和乌兰为额尔德木图爷爷穿上了崭新的乌珠穆沁式的棉袍子,乌兰上前系好爷爷袍襟的扣子。
  爷爷高兴极了,这袍子不是那种让他讨厌的袖子单*剪再缝上肩头的新式袍子。他兴致勃勃的对孙女说:“你也穿上你的大袍子,一会爷爷带你去看那金子一样的云彩。”
  按照额尔德木图爷爷的吩咐,乌兰翻出了自己当年参加那达慕大会时穿得那件大袍子。那是一件崭新的经历了三十年草原历史的老袍子。是当年她的母亲熬都格日勒嫁给她的父亲时,娘家给做的东乌珠穆沁盛装袍子。母亲自从出嫁时起,就没有舍得穿过。熬都格日勒那时曾经说过,如果自己生个女孩,就把这袍子留给她,她希望女儿能够像自己一样唱歌。等她长大了就让她穿着这个袍子参加草原上的节日,让人们看到她的美丽,听到她犹如自己一样骄傲的歌声。如果自己生了儿子,就把这袍子送给儿媳妇。这袍子从乌兰的母亲去世后,一直就跟随着乌兰。后来参加那达慕演出时,爷爷就让她穿上了它。
  一家人遵照额尔德木图爷爷的吩咐,在这个冬季少有的温暖的上午,哈森赶着勒勒车,全家人随着老人来到了那个乃林郭勒河上游最高的雪兀之上。
  在那里,的确像爷爷所说的,他们真的看见了天边犹如金子一样的云朵。那天的天光呈现出深冬少有的蔚蓝。太阳时而躲到云的后面,把那云彩的轮廓镶上了金丝一样的边迹。一片长空笼罩在这千年的蒙古草原之上,她的边缘竟然与大地形成了这个世界上最难以触及的遥远的浑然。伸向那里的银丝般的乃林郭勒河弯似乎顷刻间翘起了她的终点。那里是她的源头,那个源头如同与天边相接,等待着冬阳点燃春天,融化整条河道里面的坚冰向蒙古高原的深处一泻千里。
  从这天中午返回蒙古包的路上开始,人们就惊奇的听到了额尔德木图老人一路不停地“呼麦”歌声。直到回到了他的蒙古包里,身穿崭新的棉袍子的爷爷端正地坐在毡子上,依然没有停止歌唱。
  乌兰高兴极了,她面对面地跪坐在爷爷面前,仔细聆听着那熟悉的歌谣。爷爷唱的轻松自如,毫不吃力。这让哈森非常吃惊。他仔细端详着爷爷的面孔,从那张脸上,没有人发现任何不详。只有阿鲁斯心里一直在紧张,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用歌喉在草原上驰骋了一生的苍老灵魂,借助长生之天的云彩反射着沧桑的回光。
  阿鲁斯把哈森和哈斯巴根叫到门外,默默地吩咐兄弟两人:“孩子,把那勒勒车的围栏拆下吧。”
  包里的歌声停止了。父子三人步入包内,看见乌兰正在把一碗奶茶递给爷爷。额尔德木图老人接过奶茶轻轻咳嗽了两声,他喝了一口茶,把碗放在一边,微笑着看着所有人:“呵呵,孩子们,爷爷唱的歌你们听见啦?这是我一辈子攒的声音,我好像摸到了我的冒仁呼日了,呵呵,那可真是把好琴呀,可惜她不会留给你们了,我现在拉给你们听吧。”
  爷爷微笑的端坐着,他慢慢伸出左手,缓缓抬到额头前抖动着,右手似乎捧着琴弓在左右摆动。
  人们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听着。冥冥中听到天边传来了闷雷一般的琴声,好似远行的雄马在草原尽头面向古老的蒙古包发出告别的嘶鸣。那此刻的嘶鸣被蒙古利亚从未停止的风沙包裹着,化为穿透时光的啸叫,随着老人抖动的双手缠入在那啸叫之中的,仿佛是这草原世界上最为凝重的颤动的低音,最终凝聚成千年浸泡而成的浓酽的歌声──蒙古喉音──“呼麦”!
  爷爷额尔德木图说:“要是庆格尔泰在,就好了。”
  他的双手以及嘴唇停止了颤抖。那端正的身姿却劲塑在敞开着门的那呼日郭勒金冰天雪地之中敦实的蒙古包里。('E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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