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远气还没消,一直重复着,“她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贺牧这般从后面搂着人的姿势,从远处看上去和搂着心上人的模样别无二致,嘴里分析的透彻,“也不是她的问题,上有上的苦,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她平时对我不错,这次也有她的道理,更何况,我确实是考的上的,你又何必。”
贺牧的自信来的很是时候,周重远笑着转过身,贺牧也松开了束缚着人的胳膊,从远处看来,却是容易引人误会。
“贺牧,告诉我你自不自恋?”说着周重远被贺牧拉着往回走,“你自不自恋?”
贺牧笑笑,像是安慰,“你有这时间安下心来给我做题。”
这次这段时间确实表现不错的周重远有了底气,“我有的行吗?”
“坚持下去才是王道,”贺牧眼神里带着笑意,看样子确实对灭绝突如其来的这招没多大反应,“过去辉煌都不算。”
周重远伸手,和贺牧勾肩搭背,“这说的是你自己?”
小小嬉闹一番,回了座位。
晚自习的时候,是语文老师守班,平时都不太管事。坐了会儿,看着班上同学安静还自觉,也就自己出去了,不知道是到办公室里喝茶去还是干什么其他事去了。
贺牧在白炽灯光下演算题目。现在他们已经换上白色的夏季校服,贺牧他竖起的衣领搁在软软的耳垂下头,此时的眉头有些皱,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抿,脸上全是专心致志的神色。
有同学提过,身边有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没法百分百的专心。他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的,他自己倒是有这个人在一旁,反而更能投入。
周重远看了眼贺牧脸上全神贯注的表情,心里边嘿了声,这人看样子就和他一样,比他还要专心得多,如果平时不是要抽空出来管他,也许一天也没什么说话的时候,全给了面前那些书本练习册。
虽说无趣,但这个年纪就有这份专心致志,也是难得。
周重远胡乱的东扯西扯,他几乎没有有过这样的体验,这下眼里竟然不知不觉的就冒出了水意,眼泪低下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
周重远慌乱间侧开了脸,动作有点突兀,让察觉到不对的贺牧声音里是瞬间就带上了紧张,“怎么?”
就着课桌上的书,把脸埋进去,呜咽的时候像条什么都得不到的小狗般委屈。贺牧第一次看人哭,还是摆放在心上的人哭,手忙脚乱的连自己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是一遍一遍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回事?宝.......”
猛然顿住,差点就连心底的叫法都出了声。
周重远只顾自己哭个快活,让贺牧就这么不知所措的在一旁等了许久,连视网膜上保存的人影都开始在长时间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变得恍惚才终于有些断续的哽咽,“太不公平,真的,贺牧,怎么就这么不公平。”
贺牧瞬间知道周重远说的是哪件事,还是为了上午灭绝找他说的保送名额那件事。贺牧自己其实是真不太在意这个,他也没想到周重远竟然会为了这件事哭出来,本想笑,却在想到周重远为了他这件事难过,心上有丝丝不绝的流水。而后又收回了到嘴边即将发出的笑声。说话时仍旧免不了柔意,“白痴。”
周重远抬眼,眼里有了红色的血丝,看着贺牧嘴角的弯钩,“哪里又好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贺牧倒是认真的解释:“你看我像个有钱人吗?”
周重远点头,心下腹诽,你有钱,你全家都有钱。
“那就对了,我钱都不愁,要这些不是我自己实力得来的东西做什么?”贺牧安慰人的经验不多,这番解释也算是别具新径,“高考本就是靠实力说话,难得的场合,享受一场千万人厮杀的胜利,爽不爽?”
周重远一天之内被贺牧说不上是自信还是自恋的安慰给逗笑,“你就这么相信你自己。”
“你不相信我?”贺牧反问,手指覆上周重远哭红的双眼。
“相信。”
在贺牧轻柔而带着点薄荷气味微凉的亲吻落在周重远眼上,触感如同一只偶然路过的蝴蝶,悄然而逝。
因着是在教室,随便哪个同学一眼就能暴露的身份,贺牧对于自己是同性恋这身份从不觉得有任何不适,但多少也得照顾其他同学,当下克制了吻干净泪痕的想法。捞着周重远的校服往上擦。
周重远挣扎,“贺牧你,给张纸啊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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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后,我会停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为了完成《四合》,也算是抛了很多。
现在得回去还债。
之前就有感觉,我总是在我发文的这个地方自言自语,笑。也算是一大趣味。
《初恋》写的就是贺牧和周重远二十岁以前的故事。我还是对自己百般挑剔,也确实有很多不够好的地方。例如周重远其实是个中草药性子的人,不知道现在写成什么感觉,至于贺牧,他就是个外冷内热,缺爱的隐忍类型,所以后来才能和吴燃像是知己般相交。
要表达出来的点很多,实际如何我大概也明白,嗳,也罢也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也许不用几年,我写给你的信早已被你扔掉,有些你要的感情和不动声色的爱,那本就不是属于我们两的东西。”
——《给你的情书》
贺牧和周重远从电影院里出来,已经是深夜。两人朝着贺牧不远处的房子走去,街道里响起空荡荡的脚步声。
这两个人不远不近的靠着,隔了夜幕也让人看不清远近。暗色的布景里相依相存的渐渐拉远,隔开一条江河。
“景天王什么时候也接这样的戏?”周重远皱着眉嘀咕,脑海里全是景岁天在《给你的情书》里最后带泪的回眸。
雾色的雨天里,天气半是灰蒙半是阴雨,景岁天饰演的角色撑着一把黑色骨架的伞,站在一片绿的毫无间隙的田径里回头,这时候镜头拉近,景岁天匆匆错开的目光里含了真情,泪水从他像是美玉般凝结的下巴边上滑下来,错开身下的水潭,而后他衣衫飘飘的渐行渐远,模糊的背影就像那些年写下的诗句几行,在两人默不作声的生活里被人抛远而散。
直觉告诉他,一个演员在演戏的时候,能够有多少的真情假意,都能被观众察觉出些许不同,只是景岁天的演技让他来说看不出漏洞,单单是感觉这个带点暗恋情节的电影,挑着这么个日子上映也是商业选择,偏偏景天王又演的自在,就好像,这个故事就是再真是不过的现实。
贺牧双手插在兜里,夜里有些冷,他摸索着握住周重远的手,而后揣进口袋里捂着,嘴里倒是回应了周重远,“让你有感想自然是演的不错。”
“也不是,”周重远咧嘴笑笑,“单单感觉他是同类。”
贺牧看向周重远,带钻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同类?”
“嗯,像是喜欢男人,电影其实有两条线,暗线就是那封情书本应该是写给他青梅竹马的男生,后来被人误给了后来认识的女生,这里没有明的展现,但还是有线索。后来他在自己都分不清的情绪里和那个女生在一起,明线就开始浮起来,暗线也在隐忍的发展。”
“呵,”贺牧温和的轻笑,下巴靠在周重远的肩膀上,这个动作他做起来也有依赖的滋味,“分析的透彻。”
“好了,不说了”周重远笑嘻嘻的推开贺牧的头,“好累,我要睡觉。”
贺牧直起身支起周重远放在他身上的重量,“就快到了。”
“嗳,最后一个假期。”
贺牧目光定而坚忍,“还有很多,如果你想。”
周重远眯着眼睛,趴在贺牧身上向前走就像连体婴儿,“我是说,我高中最后的寒假,多难得,我能有几次重来。”
“是看了电影?”贺牧低头数着脚下的格子走,“今晚你有些不对。”
“也不是,”周重远又开始笑,笑像是他一辈子都没法停下来的生活,“我想起先前,我们两那傻劲。”
贺牧也笑,他们两发傻的时间还少了?前有历史,后有未来,周重远发傻的机会还多了去了,更何况有他一路做陪衬,怎么看都是笔划算买卖。
想来,他贺牧能和周重远在一块,就先是周重远发的傻,在过完年的新春里打一场正常锻炼性质的篮球都能把自己的腿摔断,养了大半年才好,又马不停蹄的去蹦蹦跳跳的参加运动会。
不过也是这么两回事,一件事时间较长,凑成几月,另一件事短起来也不过几天,这些本以为在过去之后就会忘掉的事情,其实他们都记得那么清楚,所以才会在回忆的时候有足够深厚的重量。
因着这些被保存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和对方在一起度过的每分每秒,或是悲伤或是快活,都是一样的爱情。
十七岁到十八岁,这一年的时间,能够拿出来就那么恰巧的碰上,和喜欢的人看一场刚好的电影,也是不多。更何况,在这之间,有更多的时间,都被身在其中的我们白白荒废掉,变成睁眼眨眼间的逝去。
周重远在他高中最后一个学期开学的第一个星期里,为了贺牧的保送名额气得胃痛了几天,这期间就算是贺牧闹他,百般想法子让他笑笑,他也只不过是配合的笑笑,随后接着心闷。
他是看着贺牧一天一天怎样牺牲别人用来玩的时间去做习题,一遍一遍的总结再提高,为班集体去费各种心力,年年年级第一,才有之前直接被保送的资格。
而如今,被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抹杀了这一切,怎么样对从来都没有努力过的周重远来说都是没法开口说的心伤。
贺牧对此表现的却是很淡漠,看不出他到底是在不在乎。
周围的同学原本是没有知道这件事的,后来一是周重远表现太过于激烈以及明显,外加上原本已经确定且公布的名额里贺牧的名字换成了别人,不知怎么就传的人人皆知。落在贺牧身上的视线也就或多或少的有了几分感情。
这事儿要是放到十年之后来看,确实算不得什么。但对于现在高考就在眼前的他们来说,一丁点儿机会都是不一样的人生。也只有贺牧才能眼都不眨一下的对周重远说,“我有钱,这小事算个什么。”
至于到底是不是小事,周重远没能明白,他就只能和贺牧一样,贺牧去做练习的时候坚决不打扰人,几天下来倒是贺牧先觉出不对,“怎么了啊,这么安静?”
周重远把眼睛藏在课本后面,桌上是一张写了几个选择题的英语试卷,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不能和你说话。”
贺牧伸手去掀周重远面前的书,声音里都带了笑意,“干嘛呢啊?耍宝?”
“我耍个毛,”周重远自动放下书,义正言辞的拍桌,“我这是为了你的前程伟业着想不是!不能干扰你不是!”
“昨天谁在晚自习倒在我怀里睡觉?”贺牧语气悠悠,气定神闲。
周重远再次拿起面前的书,继续遮脸,“啧,古人言,昨日之日不可留,我们就这么忘了吧、忘了吧啊。”
说罢还从课桌下探出一只手对着贺牧所在的方向就肆意的挥。
“行了啊,”贺牧一把握住在空气里四处飘荡的手,“有时间你就静心看书不成?”
“我不是正在看嘛,”周重远把书摊在脸上,“课间休息还不让我看看我的人了啊。”
语气淡定且坚稳,倒是瞬间就乱了贺牧那沉如大海的心,悄悄的抿了抿嘴,把嘴角带着惊喜的笑意掩藏下去,尽量看上去再是自然不过。
周重远像个大爷般的躺了会儿,而后觉着身边的人怎么突然就不管人了,这才后之后觉的想起刚刚他是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我的人?”
想到这里,周重远一下就‘呼’的坐直了,从书的缝隙里看到贺牧难得有点呆气的看着他,周重远还没想起怎么处理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就只得半是尴尬的把脸埋进课桌里,嘴里嘟囔,“去,做作业。”
贺牧靠在后桌上,眉目被岁月的刀锋在无人察觉之间细细雕刻,微皱的眼角以及嘴角怎么掩饰都藏不了的深情,就这么光天化日的生长,渐渐的生出漫无天日的滋味。
日后贺牧也偶尔会在百忙间回想,和周重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就对着看上去这般不靠谱的人,生出要地久天长这种难得存在的奢求。究其根本也原来不过是,在两人相遇之后的每天每夜里,他们就已经在摊开的宣纸上,携手写下一捺一撇认真的笔画,由此勾画出往后的历程。
高三是个什么回事?
过去的人都说,哎,那经验可贵,现在怎么回想都是甜蜜蜜的啊,我那时候,纵横江山百般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