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很多,”周重远笑的有些不同于以往的轻佻,却仍旧带着他一贯给人的自在感觉,“我们实打实的认识,确实是初中,我们之间,难道你没发现竟然什么都没经历过?”
握紧人的手,感受到实实在在的热度和手掌心的汗意,才觉得是真实的存在,“还要什么?”
“我不太清楚,”周重远笑笑,“我还没有想好要这么和你走一辈子,喜欢是喜欢,恋爱是恋爱,我是真的没决定要把我一辈子耗在明海都不出去。”
隔了不知道多久,周重远的意思表达的再明确不过,只是他贺牧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你不是说的要一起?”
“那是半年前,”周重远眼神定定的凝聚在一点上,那处是贺牧肩上周重远留下的咬痕,两人先前哪次吵架的时候,贺牧过来抱他被他咬伤后留下的疤痕,“现在我改了。”
贺牧点点头,声音淡淡、却认真应道:“好。”
这时候周重远将目光移回贺牧的脸上,“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你既然决定了,我自然是支持的。”贺牧的嗓音淡沉入水。
只是没有说出口的惋惜和无法言说的苦痛,是这么真实的存在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2 章
当在这条不知名的江边,感受着它带着不属于夏季的寒意,轻轻巧巧的从暴露在这片天地之下的每一寸皮肤里渗透进来,穿透血管、穿过他还流淌的暗红血液,这么悄然而至,这么悄然而去。
周重远在和贺牧无声朝回家的路上走去时,在一个拐角的石碑上看到三个大字‘望江河’。只是他不晓得这石碑上要刻上这字的意义,而贺牧微微低着头,没有焦点的视线明晃晃的神游在外,也没有看到这条河即普通又有几分意思的名字。
就这么擦肩而过,连脸上的表情都来不及调整好到最适合就此别过的剧情。
如果能重来,你还会不会这么坚定的朝着你所谓的答案坚定的走过去。
如果能重来,你还会不会拿出这份坚定的允诺。
如果能重来,拥抱的时候你还会不会用上几分斟酌的气力生怕伤害的那个谁又或是谁谁。
生活,我们现在正在经历和告别的生活,他永不可能有几分认真的重来。
在我们所有的不经意或是不经意间,它已经自己完成了所有的故事构造,如果你愿意参与,它也欢迎,如果你想要转身就走,那它也有很多选择。
生命这么庸碌而繁杂,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千万别把自己太当那么一回事,但如果连你自己都不把你自己当一回事儿,那就真没人会把你当一回事。
就是这么个悲哀而任性的存在,如果分离不可避免,那一首离别的歌,还是要由他们亲自来唱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3 章
贺牧是在周重远去北方的第二年重回的故地。
彼时是明海的冬季,望江河在冬日里却是暖和的,如果不是从河岸边吹来的风带着寒意,想必这时候行人也不会这番匆匆来了又走,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只顾埋头前行。
好天气里的热闹在这个把贺牧嘴角吹出青紫的江河边上不复存在,而贺牧却凭江而望,陡然生出的那丝甜蜜,是昨夜里打电话时周重远的那声想念。
隔了千山万水,终于听到他的声音里的依赖,没有读高四时去看他强打欢喜的快活也没有那时候强撑着的疲劳,恢复了元气的声音就这么清晰的响在耳边。
周重远还是比他们班的很多人多拥有了一个暑假。先且不说这其中利益得失,但多拥有一个暑假的周重远也没闹腾,在知晓贺牧这个暑假要到石城里去实习还是其他,总归是没得几天空和他在一块儿,也只是笑笑,考前闹着要见人的那个人好似不是他,乖巧的应了声好,就自己到处游玩。
剩下来的倒是贺牧牵挂着四处浪荡像是游浪般的周重远,万分关心通通化成打在他卡里的钱。无声无息,这么金属闪闪的亮堂后暗自无光的消亡。
刚刚隔开,思念不紧不胜,得了周重远的月假,贺牧也从大学那边坐车回来看人,不过一个多小时而已就能见上一面,说上些许话,又或是干脆的什么都不说,让时光静悄悄的溜走。等到咖啡厅或是快餐店外的光线暗下来,周重远常常是在这时候起身,主动地朝着贺牧要一个拥抱,而后挥手,笑容带着月亮悄然跃上眉梢,“回学校了,下次见。”
时间竟会是在这其中点滴间变成新的年轮。在周重远去复读的那一年,贺牧费了好长时间,才将早已写习惯的年份换到新的数字。
其实旧日子里,哪一年不是这样过来的。只是那一年里,是下定决心要尊重他的开始,是接受周重远他突如其来宣布要离开明海的消息,倒不是觉得说已经说好要留下突然又变卦的人如何,而是在这其中他明白他自有他的考量。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4 章
周重远的高考成绩实在他在云南那边爬山玩水的时候由贺牧告知的,当时贺牧的声音淡淡的,倒是揪的周重远怒道:“贺牧你大爷的不给我个痛快我就自己去看!”
“你那穷山僻壤的,哪里能看的到?”
“麻痹,”周重远怒骂,“贺牧你以为打哪儿都比不上明海啊,咱云南人民过的可好了,等哪天你有这份心来大理看看就晓得了,现在快点告诉我分啊!”
“还不错。”
周重远又听到这么个回答气得差点要摔手机,“算了,我自己上网看,不问你了!”
“别啊,”贺牧笑,笑声通过话筒传到人耳边麻了耳朵,“真心考的还不错。”
“我知道我挺好的!你现在不说我立马挂电话,敢情我考得不好你还敢这么玩我,你小子也忒不人道了啊。”
“你叫我什么?”贺牧的嗓音里都带着笑意。
“贺!牧!”周重远在异乡街头无视众人眼光咬牙切齿,“你说!还是不说!”
“好吧,”贺牧终于认了,报完数字之后果不其然收到听筒里像是疯子般的叫嚷,贺牧都像是直接看到了周重远在另一端的欢欣雀跃,“收着点儿啊我说,旁边有人没?”
“啊——贺——牧——”周重远开心的大叫,“我管他有没有人,开心就成,你知道没,我自个儿努力得来的感受就是他妈的爽歪了!”
“我知道的。”贺牧也笑的开怀,他的快活自然就是他的喜悦,就算周重远去年说不选他这个大学,但怎么着都为他由衷的开怀快活。
这时候,在这普通而真切的快乐之中,所有因为分开而导致的不痛快和这愈来愈少的相处都不成为他阻碍他去外面世界的理由。贺牧他有的想法,周重远要走上一段路之后,有了沉甸的重量才能拿出相应的陪伴来。
还没到时候,也就只好等。看着历经这一切,才是之后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5 章
先头说起明海的冬天,这个有人喜欢有人讨厌的季节,无论它真实面貌如何,其实也不妨碍它在每个四季循环里次次找寻,次次都能准确的找着回家的路。
这个时间,离他遇见不笑和周重远有几分相像而笑起来完全不像的吴燃还有整整一年,这一年内一直平平淡淡过了两年的贺牧也没想过,两人一旦被自己人为外加环境被迫的拉远,要再走回来还得绕上不知道是多少葛葛弯弯。
就像是经历了些许事后重回故地。
只是要认真说故地也谈不上,算上他和周重远走过的路,那还不知道能有多少能够得上格的‘故地’。像是和那个人所有的历经,都能被封存保存,供着他自己回想。
周重远复读的那一年是贺牧过的最快的一年。也是最为毫不直觉的时间,仿佛他才刚刚从一中的校园里出来没多久,就这么转眼间什么都过了,熙熙攘攘的岁月里的人们团成一窝、抱成一团从这头滚到另外一头。
“喂,”周重远已经是很多次感谢发明电话这玩意的仁兄了,也亏得这么好的想法才让他顶着寒风在回宿舍的时候还能和贺牧说个话,“在哪儿呢你,那边风也吹的呼呼的。”
贺牧戴着一条蓝色的围巾,是周重远到北京后给他快递过来的,美名其曰‘逛街的时候看到了,戴在模特身上我觉着特糟蹋,还不如放你身上妥帖’,也就这样送给了贺牧。
“在望江河。”
“望江河啊,这哪儿啊?”周重远哈着气,手被冻得冰凉。
“我们前年七夕在的那块地,你当时不是还特惋惜没能放上灯船吗?”贺牧轻笑,“这就忘了?”
“哦,那儿啊,没忘的,这名字叫的也忒寒碜人不是,望江,望江,怎么不干脆叫望夫得了。”
贺牧神色悠悠,不知怎样就起了玩笑的心思,“你当真以为人人都是你?”
周重远和贺牧这方面的文字游戏玩的多了,反应过来也就顺溜多了,“贺牧大爷,要望夫也是你望我这个夫,好说也是你在河边上。”
“我替你望,一样的。”贺牧淡而处之。
“算了,不和你瞎扯,我两扯起来没完没了的。”把右手藏在衣服口袋里,留着握着手机的左手也完全收在了衣服袖子里边,“真冷啊这边,屋里头就暖和多了,我现在正朝寝室走着呢。”
“行,还有多远?要不跑回去?”
“还好,我走走,”周重远笑声传来,“这样能多打一会儿。”
贺牧:“你回去不一样?”
“那哪一样啊,回去对着一众大老爷们我能和你腻歪的起来吗?!”周重远振振有词。
“腻歪?”贺牧假装干咳。
“这么说来好像也是,我好像住了那么久,对我们寝室、我们学校那些男的都没什么兴趣来着,之前我在一中也有这种感觉,本来以为是你在旁边磁场太强,现在离你这么远了,怎么也这样?”
“喜欢我呗就。”贺牧眼睛都不眨的学人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会比较少,对,没错,是这样
☆、第 76 章
常人偶尔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和喜欢的人呆的久了又或是喜欢的感情深了,自然的就带上了对方的生活、说话方式。
“恶心不啊你,”周重远说,随后笑道:“学好了啊,来,牧牧,”他叫道:“响亮的啵一个!”
“行了啊你。”贺牧也笑,连约束都没什么管制的力气。
“你现在还在河边上呢?”周重远问。
“没,在往回走。”
“哦,早点回去,我就快放寒假了,到时候你来接我啊。”周重远去上学的时候贺牧还在石城没能赶回来,当时周重远也没觉得如何,而现在才慢慢发觉他两不知什么时候分开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没呆在一块。
“好,几号?”贺牧应声。
“二十一号,应该是,我坐火车回来的话就是二十二号到。”周重远扳着脑海里的手指头,开始数数。
“买飞机票,”贺牧淡淡的,“回去我帮你订。”
周重远故意沉了嗓子,“贺牧同学,你答应我什么了?”
贺牧无奈,“你要坐火车就坐,买的卧铺?”
周重远看着近在眼前的寝室楼,在和贺牧这番对话里果断想挂电话,他干咳掩饰自己做贼心虚,“你别这么啰嗦成不?我这么大了自己不晓得?”
“行。”贺牧也果真不再追问,“到寝室了?听你那边风小了些。”
“到了啊。”伴随着周重远说话声,走廊的碰碰踏踏声音也不小。
“那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7 章
“哦,”周重远没由来的不爽,而后一鼓作气的说完,“贺牧我觉得我就是他妈的有病,和个男人打电话都能依依不舍个好几回!”
耳边是贺牧气定神闲的悠然,“那你就挂。”
“我靠,你是打定我不会……”
贺牧向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速度极快,看在是周重远的面子上,都没能避免,他说,声音带着无法言喻的柔和,“你真的好啰嗦。”
听着忙音,贺牧都能一人走在街头弯起嘴角笑。
周重远回来那天一大早就给贺牧打了三个电话,从天还灰蒙蒙的开始。报告次序依次如下:“哦哦,贺牧,我快到了,还有四个小时!”
“哦哦噢噢,贺牧,我又快到了,还有三个小时!”
“哦哦哦噢噢噢,贺牧,我真的快到了,就剩一小时!”
在贺牧接到周重远打来的第四个电话时,视网膜上就已经出现了那个人。
他头发距离夏初见面时有些长,新留的刘海到了他的眉毛上边,盖住额头却更显出那双桃花眼的慑人。
周重远也几乎是在出站的时候就看到了贺牧,扬起手朝着那人挥起来瞬间就有了号召群雄的威风,“贺牧,我在这——”
视线相接的时候,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