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屁,”周重远回身搂了搂贺牧,“我回去了。”
“嗯,”贺牧应道,随即叮嘱,“别说脏话。”
“哪里脏话,我和街上二流子比起来那是真心的纯洁无暇好的说?”
在明海的小街道里,时常都有几个真才实学的流氓踩着旱冰鞋尖起嗓子一路呼啸着滑翔而过——这也是明海街头零几年常有的景观。
这些头发叫嚣成狮子且色彩斑斓,衣物褴褛到个性的小青年们,除了必备的巨大耳环之外,一定还要配上露出脚后跟破了一个大洞的袜子尾巴,以及他们嘴里时时刻刻都能刷新贺牧下限的言语。
对此,周重远实打实的羡慕得紧。
贺牧这时候带着笑意的话显得十足青嫩,也算配得上年纪,他说,“我喜欢的又不是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1 章
声音透过骨子传到心脏。周流氓也再一次被感动到推开人人就走。说心尖上的话,周重远他自己推开贺牧带着清香的身体时脑袋里的小人还在掐架。
毕竟有些温暖的地方,总是渴求呆的时间最好是到他自己决定舍弃的那秒,才能心甘情愿的作罢。
像贺牧这种紧张害羞情绪少且站得远的一般都看不出来的人,实在是无法理解周重远的害羞方式除了脸红大叫之外就是喜欢扭头就走。
不过这次周重远扭头就走的姿势摆的还不错,至少能让贺牧把他自己也带着粉意色泽的脸,藏进屋内暖黄色的灯光之中。
周重远骑在单车上体会明海夜里的风的时候还在纠结,照他和贺牧这个关系,到底应不应该告诉贺牧他亲爹和亲娘早几年就分了,扔下他一个人个子组成新的家庭,他被他唠叨的老娘带着就成了崭新、崭新都来不及开封的巨型拖油瓶。所以才这些日子里有事没事就腻歪着带在他家。到底要不要告诉贺牧,高一暑假那年,正好就是他亲爹娘领完离婚证两人都没得顾上他片刻,这才让他在贺牧家窝了这么长时间。
但一旦说出来,好像感觉什么都不对。想了个半天,周流氓都没战胜自己心里头那一点点的私念,还没给出个结尾来。
几年后吧,也许是这个时间。当周重远从自己当时忽而变得有些难以掌控的世界里走出来,才觉出其实贺牧一直都不问他这一块的事情,不仅仅是在等他说出口来,而是贺牧早就知道,且并不在意。
他所纠结的家庭、背景、两人之间多少的差距,在贺牧眼里,在除了他周重远的眼里,是发自真心的算不上个事。
要在一起,要有天长地久,明日全为梦境的奢求,就要拿出配得上拥有这一切的勇气。这也不舍那也不舍,你还想要什么新鲜东西,新鲜点的人生?
贺牧等周重远推着自行车的身影都走出院子有会儿时间,才关上了大门。没想多寒碜谁,只是看着那人走开,他留在原地等着,这才安心。无论何时,他得让他知道他还在原地,等他回来就好。
第三天,没错,就是从昨天走到今天,再往后翻一页,而后把日子换成第三日。
这个日子具体是在明海的某年某月里,表面看上去这日子和以往别无二致。要真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这天阳光里的灰,也许又被路旁多添的一辆汽车卷起来散开在空气里。
轻不值提。
但这些对很多人不值一提的事,像是偶然,也就这么不期而至的出现在周重远的生命里。
周重远后来骂过很多次,一边骂一遍拧鼻涕的骂,“我靠,烧坏脑子了吧蠢蛋!好好考试也能睡着你大爷的姑奶奶问候你大妈嗷!”
第二天下午,考语文,周重远在持续的流鼻涕间终于察觉自己状态不对,上午考完数学还有点爽的和贺牧打了个电话,下午却在语文考场上,挂着次次都是险些流出来的鼻涕兄,作文题目就写了个开头,一百五十分钟就剩了最后十五分钟。
听广播里的‘最后十五分钟’时,周重远生生的听出了心悸的节奏,摸着小心脏感叹莫不是命犯桃花了吧,手里的笔刷刷的写,压根就没敢停喘气的空隙。
等收完卷子之后,周重远才恍然间想找个人说话,想要高兴的告诉人他语文作文写完了的喜悦前所未有的强烈,当下就一马当先按下考场众多同盟冲出教室。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2 章
“贺牧,贺牧,”急切的呼喊,带着鲜明想要分享的快乐,“我作文写完了!嗷呜——”
“哈哈,”贺牧这番笑声难得一见,“感觉好就行。”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也不爽,做得我依旧想死来着,但是我竟然!我居然!我胆敢把作文写完了!”没等贺牧笑完,接着说:“现在我有了向命运挑战的力量!哦也!”
贺牧稳稳的端着手机走在回家的路上,嘴角笑容不减的转开了话题,“你声音有点闷,是不是不舒服?”
周重远没说他感冒了,嘿嘿一笑,“哪能啊,我舒服,我最舒服。”
“那好,挂了。”
“我好开心啊!”在贺牧挂断电话之前,是周重远充满了喜剧的叫嚷。
周重远觉着自己身强力壮,几年都不感冒的人这点小发烧一定能扛过去。回到家里吃完晚饭,连感冒药都没吃,就拉着薄被盖在身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周重远起床的时候,才决出烧的有些厉害。胃口极小到让他妈妈追出来问他是不是感冒的时候,也只是匆匆的对着他妈挥了挥手,转过去把从家里带出来的感冒药直接干吞掉。
集合到了考场,都只是觉得淡淡的眩晕,没觉出不对,也自信他自己能扛过去。周流氓难得如此以如此沉稳的表情面对他人生中的某一日清晨。
周重远强撑着做完选择题之后,还是倒在课桌上昏睡了过去,就连最后的广播都没听到。
被监考老师用较为怪异的目光注视着转醒,周重远走出考场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刚刚的试卷后面的大题,一道都没来得及做。
有这么个念头蹦出来的时候,第一想法竟然不是什么未来或命运之类,而是,贺牧怎么办。
这迟来的后怕和悔意才让嚣张如周重远,都白了嘴唇上的色泽,不管是怎么自我心理催眠,都没能恢复正常。
下午的英语周重远抱着一颗必死的心做完交好卷子,不知道是不是上午吃的感冒药有了作用外加已经睡饱了,整场英语考试的状态倒是好极了。
只是等他考完,真过了这四场考试之后看到手机上贺牧的来电显示,又堪堪的心虚着犹豫不敢接。
好笑,有一天有他周重远都不敢做的事了。这么一激将,周重远自个都舒坦了,“喂。”
只是一但出声,还是有几分异样,落到贺牧耳里,自然无遁于形。
“感冒了?”
周重远本来以为是他声音里的情绪不对让贺牧有疑问,没想到自己听到自己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都揪心,已经哑成这样不能听的地步,强撑着笑了笑,“是不是没有我一贯的低沉悦耳?”
“嗯。”
“考的怎么样?”周重远问。
“好。”
贺牧果真简单粗暴,周重远哑着嗓子大笑,“要不要脸啊你?”
“要。”
周重远不干了,“你多说几句话会死啊!嗯啊呀的整什么。”
“好吧,”贺牧握紧了手里的东西,“其实我想问你怎样。”
“你说考试啊,”周流氓继续大大咧咧,“不要急,不要急,好像还可以的样子嗳。”
话说着贺牧也笑了,“那行。”
周重远已经完全把心思放到了考完之后的解放生活中去,至于等成绩出来是要死要活还是怎样,那都是到时候的事了,他从来不为这些虚无缥缈且没有到跟头的事担心,爽快对着贺牧说道:“晚上来你家啊。”
贺牧拒绝:“要出去聚会忘了?”
“我靠,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早段时间有谁约了我的,我给忘了。”
“嗯,”贺牧淡淡道:“我约的。”
周重远在电话这头笑,“我真忘了,就不去了呗?”
“要干什么?”贺牧问。
“什么都不干,去你家洗澡。”周重远笑嘻嘻的把上午理科考卷没做完的事果断抛下,珍惜眼前好时光才是正道,“然后等你醉了接你回来,再好好上你。”
贺牧抽气,“这个想法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3 章
考完之后一身轻松真不假,就连贺牧都能带人齐齐喝酒,这场景对周重远来说算份刺激。
被人刺激的周重远只得开始在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各班杂集的人群里,揪着几个手里有酒杯的就要把那些东西往人家肚子里灌。反看他自己倒是仍旧捧着一杯原封不动的液体笑得人畜无害。
明海一中就是这点不错,由于分班制度持续时间长且有力,这么一下来,理科班和文科班大部分人都成两极分化,只要你一说你是明海某某届的理科生或是文科生,一定有另外一帮人群呼啦啦的投向你的怀抱,然后亲密无间的搂着你的肩膀,开始以‘同是明海理科生’为由和你勾肩搭背、无恶不欢、无恶不作。
周重远就是这么干的这事,他用这么一句话险些就有制胜全场的趋势。
看周重远整人整得忘乎所以,贺牧无奈的拉住人,问道:“去班上那边吗?”
“什么啊你说?”周重远把脸往贺牧那里带,“你大声点儿啊,这人多,我听不清。”
为了配合周重远这句话,远处的仁兄有开始砸酒瓶子,骂爹骂娘骂前女友;而近处的姐妹有开始哭哭啼啼、牵牵扯扯的来几场依依不舍。
“我说,”贺牧带着酒气的双唇贴上周重远的耳垂,“去班上那边,这都是你玩的开的人,也和班上的人说几句。”说完贺牧舔了舔周重远柔软又在昏暗灯光下带着粉色的耳垂。
“我靠,我说你别吃我耳屎成吗?”周重远骂,“去就去呗,谁怕谁,灭绝老太太在哪里,滚上前来报到!”
果真是流氓喝酒,胆子倍大。
贺牧被周重远这么一说,又悄悄趁着周围的人没看向他们,亲了亲周重远的嘴角,“这算吃你的什么?”
这话问的,颇有些调情的意思。如果空气里还能增添几分恰到好处的抽气,场面会在现在喧哗到人声基本靠喊的基础上,再上升几个阶层。
其实周重远真没喝多少,喝酒的最高艺术就是灌醉别人自个儿清晰得很。但现在装醉酒也装的很带感,“你蠢啊贺牧,我说你真蠢吧,你偏不信,”他指了指自己蹭亮的下唇,“吃别人口水,不卫生,懂不懂?”
贺牧极力忍着笑意,嘴角却在周重远这番话下弯的厉害。
周流氓再接再厉道:“想知道为什么不卫生吗?万一人家不刷牙,你这不是算吃人家的牙……”
“行了,”贺牧赶紧拉住人,周重远说话不能把人恶心死,但人恶心死人。总是就是个出其不意必致胜的人才单场表演节目。
两人贫嘴间就到了他们班的据点。
今天在这个广场里头半班级会的挺多,周重远他们在东场,南、西、北场那边还有很多其他学校的班级。这个宽阔的广场很久都没热闹到这么人挤人的地步,这次好歹也算是有重回当年荣耀万里的态势。
班上有妹子看到周重远和贺牧两个人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分离前,大家说话就开始不管不顾起来。担子一放下,胆子跟着就野了,“贺班长和周重远两人感情真好,大家说像不像小两口啊?”
没等周重远蹦腾起来,就有人应和道:“像,谁说不想我和谁急啊。”
“是啊,你也这么觉得吧?我早就有这个感觉了!你不知道上次我们运动会的时候,去年还是前年,哎呀,不管了,反正就是运动会,我们贺班和小周在教学楼搂在一起,羞死我了!”现在说话的妹子还配上她自己捂脸、跺脚、娇嗔,其动作表情言词一气喝成,行云流水运用的十分娴熟。
“我两那叫兄弟的拥抱!你这种小女人懂个屁啊!”周重远怒而起之,奋而争之。
“怎么会,怎么会,”一旁的另外一个女生叫道:“上次我还看到你偷喝贺班喝过的牛奶!”这个妹子是个软妹,就算是叫嚷着说话也极其小声,话还没说完,自己脸都红了。
“切——”有人摇头,“你这个算什么,我看到周重远偷看我们贺班哦,上课的时候哦!”说着都是一脸神秘。
周重远再起之,“我那是欣赏,欣赏你懂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4 章
明显劝阻无力,群众雪亮的眼睛让周重远百口莫辩。这时候明海学校里对于‘同性恋’这三个字流传还没有几年后腐的那么广,凡是女女几乎都能谈男男,再高兴得一晚上不睡觉就干聊这些内容。这时候周重远和贺牧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