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侧躺著,面朝床里,没有出声。
罗斐俯下身来在他耳朵後面轻轻吻了一下,然後说:“你好好休息。”
程一听到他开门出去地声音,有些厌倦的闭上了眼。
晚饭的时候他硬支撑著起来吃了一点东西,宋小舟煮了很浓很鲜的汤,他闻著却只觉得有点反胃的感觉,吃了一点白饭就觉得很涨,程一洗了很久的热水澡,然後开药箱替自己找药膏擦。
他费力的替自己上好了药,无力的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身体疲累到了极点,可是脑子里乱糟糟的,精神绷的紧紧的,怎麽也无法放松下来。
程一转过头,看到放在床头柜子边上的游戏头盔。
这种时候,玩游戏的话……
倒是不用动弹,而且在游戏里也不会感觉著身体特别难过。
程一把头盔慢慢抱过来扣在头上。
他登上来的时候,游戏里正在下雨。
不管你在游戏里的什麽地方下线,再上线的时候都会在你自己农场的那间屋子里。
这里已经让程一收拾的很整齐,前几天把那间系统给的茅草屋给换掉了,现在的房子是的是在商店精心挑了半天的绿顶木屋,虽然也是平房,不过上面有个小阁楼,窗子敞亮,拙朴有趣。
程一坐在门口的木头扶梯上,看著沐浴在一片细雨中的,自己的田地。
雨中的一切显的静谧安详,一切烦燥喧嚣都被冲淡,洗净。
程一觉得,这时候要是有支烟,就更好了。
他戒烟很久了。
程一坐了一会儿,然後到地里去,给萝卜拔拔草,再给果树除除虫。他现在种了几棵橙子树,一株桃子,一棵石榴还有一株葡萄,虽然种的零落杂乱,但是夹杂著一地萝卜缨子,倒显的别致。地里就这麽点活儿,没什麽别的可干的了,程一就站在桃子树边发呆。
以前游戏里有个人的ID叫秋香,种了一地的桃树。她却不为了桃子,只是为了看那开的花。有人和她说,种桃花写诗的那是唐伯虎,不是秋香。她却也不在乎,把一块刻著桃花庵的牌子挂在地头,还把唐伯虎诗中的几句刻门柱上。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到底谁是清醒的,谁是糊涂的。谁是正确的,谁是谬误的,这个没人能说清。但是一弯清溪淌过,零落桃花随流水,缤纷飞粉似华年……
那时候阿斐和他在桃树下驻足,那家夥说……
程一皱了下眉头,他怎麽也想不起来,罗斐那时候说了什麽。
从那一次受伤之後,经常会有这种竟间歇性的情况。记忆仿佛摔出了裂痕,虽然没有忘记什麽重要的人和事,但是有些细节,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远远的,有个人在雨里面朝他走了过来。程一靠著树,看著那个人越走越近,身形渐渐清晰。
─────────俺是喝红豆稀饭的分割线─────────
话说有碗热稀饭喝真幸福啊。。。一一,可怜的娃过来,给你也来一碗吧。
12
“你的精神好象不大好。”
程一说:“嗯,下雨。”
“嘿,怎麽下雨你还情绪化反应这麽强烈啊?我还以为只有女玩家才会这套伤春悲秋呢。”
小白龙看起来是努力想活跃气氛,故意岔开话。
程一在树下面坐下来,不知道为什麽,他觉得心里面压了很多话,真的很想说出来。可是在现实里,他不能说,也不知道该和谁说,说了之後会怎麽样,谁也不知道。也许朋友不是朋友了,也许亲人也不是亲人了。
但是他憋的太久了,原来他以为,自己可以把很多事情都忘记,让那些都烂在自己肚子里。
可是现在,他真的做不到……他忍不住了。
“喂,大白,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小白龙被叫大白,因为大家总是拿他家那条狗取笑,不是说那是他弟弟就说那是他儿子。小白龙倒也不恼,有时候心情好,有人喊他还答应两声。
“好,你说吧,正好趁雨,我洗耳恭听。”他也在桃树下坐了下来。桃树的花开了,粉蓬蓬的花在雨里吸饱了水珠,沈甸甸,看起来那份轻浮的美丽也多了许多沈静的份量。
程一说:“我是被领养的。从小就被抛在一个收容机构的门口,然後在那里长大。後来,我被领养了。领养我的这个人对我很好,我有时候觉得,他对待我象对待一个平等的成年人,他把我视为一个需要尊重与保持个性的家庭成员,并不把我当成无知的需要严厉管束的孩子。我觉得,作为一个孤儿的不幸,在有了现在的家之後,一切都得到了补偿……”
“後来,我认识了阿斐。他那时候是个阳光少年,转到我们的学校来就读,一下子就成了风云人物。那时候啊,喜欢他的人真多,男男女女都有……所以,後来他喜欢上我,我真觉得,我太幸运了。”
“越是觉得自己幸运,就越有种唯恐失去这种信任的惶恐。阿斐长的漂亮,人又聪明,所以,有点小小的任性大家也都觉得理所当然,应该包容。阿斐唱歌很好,从小就一直想在这上面有所发展,我也一直支持他,鼓励他……甚至,是讨好他,崇拜他。他的要求,我都不会拒绝。我们第一次拥抱,是在学校的阅读室里,第一次亲热……是在我家,就在我现在还住著的那张床上。说实话,我当时一点儿都不觉得舒服,太疼了,疼的要命。可是他很高兴,我想,能让他高兴就行。”
小白龙没出声,他是个很好的听众。
程一抬头看看树上开著的桃花,继续向下说:“後来他的父母不同意他选择的发展道路,也不同意和我他在一起。阿斐说我们一起走吧,追求我们应该走的正确的路。我当时真的什麽都不怕啊,背了一个背包就和他一起走了。我们什麽都没有,没有钱,没有学历,也没有阅历没有本事。阿斐去找人,找各种各样的人,想向他们证明自己的音乐才华,我去做小工,什麽活儿都干,赚生活费养活我们两个人。那时候太难了,什麽事我都做过,每天睡的很少,吃的也很少,全靠一股劲儿撑著。那时候只觉得自己能拼搏,也一定会有好前途。那时候……”程一顿了一下,那个时候,罗斐的脾气变的很坏,两个人的境况太不好,自己又太累,洗坏了他的一件衬衫,爆发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大的争吵。那就只是开了个头,後来的情形越来越不好。
“後来罗斐在酒吧里唱歌,我有了份相对来说固定的工作,境况好了一点点。然後他被人看中,开始走运了。但是我还是老样子,见识不广,和他渐渐有了差距。他因为事业有起色的关系,要去另一个地方发展,我呢,给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做陪护,给他念念报,寄一下信,推著他在花园里散散步什麽的。这样一来,这段感情就很难维持下去了。後来,我们就分手了。”
小白龙很敏锐的问:“是他提出来的吧?”
程一苦笑:“那当然,你看我有那个资本大声冲他说话吗?他连面也没见,分手就直接在电话里说的。那些他曾经留下的旧东西,他也都不要了。他整个儿和过去的自我告别,一刀两断。”
“那也太绝情了,我说,他没给你什麽补偿吗?”
程一转过头看他,眼光里倒没有什麽别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说:“没有,我也不觉得我需要什麽补偿。那些事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曾经快乐过。这件事到现在我也并不後悔,又需要什麽补偿呢?”
小白龙嗯了一声:“那後来呢?”
“後来啊……”程一摸摸脑袋:“後来我结婚了。”
“什麽?”听前面的事都很平静的小白龙一下子发出了突兀的质疑声。
“唉,你激动什麽呀。我的确是结婚了,然後我太太还很能干的……不过,我没福气,结婚才七个月……她就因病去世了。”
“啊,”小白龙的声音有些发干:“是这样……你,也别太难过。”
程一有点好笑:“都是几年前的事了,我现在还难过什麽。”
“嗯,那你现在呢?生活还好吗?”
“挺稳定的。”程一说:“哪,说起来不大好意思,不过我太太过世之後给我留了一笔遗产,不挥霍的话够我养老的。我养父去年也过世了,我现在住在旧房子里,靠积蓄过日子,嘿,是不是挺没出息的?”
“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不同的生活方式,你又没伤害谁,这样生活有什麽不好呢?”
“嗯,你说的挺对。”程一抹了一把脸:“其实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说不说都一样,就是说出来,觉得心里松快。就是你的耳朵受了这半天累,真是劳苦了。”
小白龙点点头:“行了,你说都说了还假客气什麽。那为什麽偏偏今天想找人倾诉呢?难道就因为下雨心情不好啊?”
“不全是……今天,我又遇到他啦。他说想和我从头再来,我就是觉得,很好笑……不过,胸口也挺闷的。现在说出来,觉得好受多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小白龙语气淡淡的,他在雨里仰起脸,雨珠挂在他的睫毛上,显的有种宝石似的晶莹。程一开玩笑的说:“在游戏里淋雨,不知道会不会感冒啊?”
小白龙摇摇头,忽然说:“会不会感冒我不清楚,但是我对另一件事情很感兴趣。”
“嗯?”
“在游戏里亲热,会不会真的有快感?”
“呃?”
程一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小白龙的脸庞突然凑近,近的程一可以看到他濡湿的睫毛。
然後小白龙的嘴唇,就这麽碰到了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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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们这里旱的实在都没办法了,好在今天晚上开始下雨了,只是不知道雨量够不够缓解旱情的。泪奔。。。。。
倾国倾城(网游)13…16
这时候程一什麽都没想,脑子里空白一片。
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念头是:在游戏里淋雨,会不会真的感冒?
游戏里并没有肌肤接触的感觉,接吻当然也不可能有感觉。可是程一却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响,他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就是一手按了下线选项。
摘下头盔之後程一觉得脸热的厉害,头晕晕的……
小白龙那算是怎麽一回子事儿?
程一昏昏沈沈的抱著头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是……开玩笑?还是,想安慰他一下?
又或者……
程一摸摸自己的头,还没有镇静下来。刚才可能自己反应太过头了。但是刚经过罗斐那件事,现在他就和惊弓之鸟似的。
要过了一夜睡醒,程一才发现自己不是被刺激的太厉害,而是真的感冒了,发起了低烧。三餐都是宋小舟给他送进来的,药,水,病号餐。宋小舟象只忙碌的小蜜蜂,进进出出。何沛早上也过来了一次,那会儿宋小舟坐在床前给程一测了下体温,然後从药箱里拿出药水来,滴了几滴在水杯里,搅了两下,说:“喝吧。”
“其实不严重,不吃药也没关系。”
“吃!”
宋小舟小小的一张脸上露出十分严肃的神情来,绝对是不容商量的。
程一没办法,只好接过水杯喝下去,药水并没有什麽异味,程一把空杯子递回去,小舟接过杯子出去又端著一碗稀饭进来,何沛一直站在门边,他这个人很奇怪,一开始的时候觉得他十分不适合这里,显的格格不入,但是这些日子以来,这个人也算是挺温和好处的,不找碴也不多话,站在门边也不让人觉得不和谐。
程一接过稀饭,用调羹搅了两下,里面有细细的快要被熬化了的鱼肉丝,喝起来倒没腥味儿,满满一碗都喝下去了,只觉得肚子涨的鼓鼓的,想下床却被宋小舟拦住:“喂,你别乱动,想要拿什麽我递给你。”
程一苦笑:“我要去厕所。”
“哦……”宋小舟这才缩回手,说:“那你小心著点儿。”
“切,就是有点感冒,让你说的我跟重病不治了似的。”
不过脚底下是有点软绵绵的,程一对自己为什麽会有现在的症状是很清楚,当然不是在游戏里淋了雨的关系。
卫生间的镜子有些模糊了,程一伸手抹了几下。镜子里的人看起来有些憔悴,额前的头发快要挡住了眼睛,看起来一点生气也没有。
其实他的身体在上次事故之後所受的外伤是早已经好了,但是体质却似乎一直没恢复。不过也是,总是闷在屋子里不动弹,身体素质也不会平白的好起来。
但是冬季太冷,户外的温度这几年越来越低,甚至许多人都停止了冬季的工作,请长假或是转变工作方式在室内待著。就算想要偶尔出去跑跑步,看外面始终没有融化过的积雪,也不太可能。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程一条件反射的说:“进来。”
说完他就愣了下,这是洗手间,又不是在客厅里房间里,说什麽进来啊。
不过门被推开,站在门口的不是宋小舟而是何沛。
“你在里面有一会儿了,身体很不舒服吗?”
程一有点意外,如果说是放心不下,也应该是宋小舟……但是毕竟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何沛的关心也不是特别突兀。
“没事儿。”程一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