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倩又一笑:“仁慈不是没有代价的。”
龟田又哈哈大笑:“张小姐真是快人快语啊。其实我是善意的,你们过去的复兴社特务处的特务,早已有许多人投靠了我们,现在已组成了一个很完善的特务机关,设在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如果你能与我们合作,特务机关长非你莫属 —— 你可以权辖京、沪、杭,军部将授衔你为少将。”
“太过荣幸了吧?”
“啊不,不,一点也不为过。”龟田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们知道,你在军统地位不低,又是上海站的站长,手下掌握一大批人。而且今后‘重庆分子’都会投到你麾下;你的投诚,会给军统极大震撼!”
所谓“重庆分子”,是日伪对由重庆派来的特工人员的统称,也包括爱国人士。
张倩笑道:“龟田先生就没有考虑到我会拒绝合作?”
“不会的。”龟田十分自信地说,“干这一行的人都事前有充分准备。在落入敌人之手后,是有两个选择:速死或投敌 —— 可以为双方服务。你这样年轻,这样漂亮,所谓有情的皮肉,无情的刑具,何苦挺刑不住再服软呢?你那娇嫩的肌肤,哪里受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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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与龟田的较量(2)
“我是怜香惜玉,才采取了这种方法。我相信你是能够接受的。
“你看我把你带到这里来,就我和你单独商谈,绝对没有第三人知道。
“张倩小姐,只要你能与我合作,我会尽全力支持你;我让冈村宁次将军接见你,确定你的地位。你在我们这里的权力、荣华富贵,绝对不是你在军统能得到的。”
龟田说着,伸过手来,握住张倩一只手,色迷迷地笑着抚摸着。
张倩笑道:“龟田先生,既然你已看破,我也不作辩解,是的,我还不想死,只有求生;求生就要仰仗龟田先生了。既然如此,也不必装模作样。来,我敬你一杯!”
张倩收回手来,拿起酒杯,与龟田碰杯。
“好!”龟田很高兴,“果不出我所料,张倩小姐是很机智、爽快的人,那么,就算合作成功了……”
张倩抢先拿起酒壶,给对方和自己斟满两杯酒:“干!”
各人又干了一杯。
“龟田先生,今晚我们尽醉方休。一切的一切,明天我们从长计议,如何?”
“好极了!”龟田大喜,“张小姐的提议正合我意,来,干杯!”
又干了一杯。
张倩说:“我来斟酒……”她摇摇酒壶,“哟,酒不多了啊……”
龟田说:“啊,酒有的是。”说着站起,去酒柜拿酒瓶。
张倩趁机伸过左手,凑近对方酒杯,一按“机关”,她手上的宝石戒指宝石掀起,底座一撮白色透明的粉末,落在对方的酒杯之中。她迅速缩回手,若无其事地捋着长长秀发。
龟田拿着一瓶酒过来,仍坐在对面:“这是法租界领事斯密士送给我的法国名酒,的确味道好极了,来,尝尝吧……”
张倩说:“我们先干了杯里的酒和壶里的酒,再尝这法国酒吧。”
龟田放下酒瓶:“好,尽醉方休!”
两人频频碰杯,一壶酒喝干了,开了那法国名酒。
龟田拿着酒瓶斟酒,手已经没准了,酒溢洒在桌上;说话舌头也不灵了。
“张倩小姐,我对你钦羡已非一日,我知道你虽在交际场中周旋,却是非常自爱自重的人。所以我更加敬重你。
“现在我们就要合作了。请你相信,如蒙不弃,我会对你非常非常温柔,非常非常珍爱,非常非常……”
张倩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龟田先生,你的心意我早已明白,现在我们既有了这层合作关系,其他自不必明言。我极少喝酒的,今天陪你喝,因为酒能助兴。来,我们喝!”
龟田哈哈大笑:“好,好,张倩小姐,在‘这方面’我很行的,一定能使你满意……喝!喝!”
又喝了几杯,龟田举着的杯子脱手,人也摇摇晃晃躺倒了。
张倩一笑,过去拍拍龟田的脸,没有反应,她拿起酒瓶,对着龟田的嘴灌了几口,这才在他身上摸索,找到了一串钥匙,起身走到写字台后。
墙上挂着一幅美人画,她掀开画,露出镶在墙内的保险箱,关掉警铃开关,插上钥匙,转动密码,左旋右转良久,终于“啪”的一声响,打开了保险箱。
她拿出箱内一沓文件,放在台灯下一一仔细翻阅,遇有重要的,她摘下手表拍照。
她很从容地翻完文件,再放回文件,锁好保险箱,看看躺在地毯上死猪般的龟田,一笑。
她走到窗口,从腰间解下绳索,一头拴在窗上,站上窗台,顺绳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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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突出重围(1)
张倩回到华山路公寓,匆匆换了装,就进了一间狭窄的暗室,将手表内胶卷取出,冲洗,放大,烘干。
她拿着照片走进她的书房,在写字台上,凑着台灯,用放大镜看着一张张放大的照片。将拍下的文件日文译成中文。
她又去一张长沙发前,将沙发拉开,掀开一块地板,从中取出收发报机,放在写字台上,戴上耳机,开始发报。
她的尖尖手指灵巧极了,在按键上灵活地按动着。
发完报她将收发报机仍放在地板下面,长沙发恢复原位。她又拿了一只长方形的铁盒。将照片和翻译的纸放在盒内,倒入一些汽油,将盒放进壁炉,点燃了看着化为灰烬,再将纸屑拿去倒在抽水马桶里,放水冲干净。
做完一切,她冲了个澡,拿着毛巾走进卧室,一开灯,见一人持枪对着她,她一愣。
“别动,乖乖跟我走!”
她一笑:“啊好,好,我换换衣服……”
“不行!就这样跟我走!”
她又一笑:“好,好……”说着她故意将手中的毛巾扔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毛巾,却猛地一拽地毯,持枪者跌倒,她撩起地毯扑上去,将那人蒙住,骑上去;那人挣扎着;她故意放松那人的头部,那人的头刚一露出,她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猛地戳进那人的眼睛,将那人的眼珠抠出!
那人一声惨叫。
她一跃而起,跃到床前,从枕下拿出一支手枪和一把匕首,再跃回,在那躺在地上打滚的人身上猛扎了数刀,那人蹬蹬脚,不动了。
她去拉开房门,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知道敌人顺楼梯爬上来了。她出门将房门带上。闪身隐蔽在斜对面的房门处。
楼梯上爬上两人,直奔她的房门,推门而入。这两人发现地毯上一人躺在血泊中,忙过去观察,她出现在二人身后。
“别动!”
那二人一惊。其中之一猛一转身要抵抗,她一扬手,匕首准确地扎在那人的咽喉处,那人栽倒。
另一个举起了手,再不敢转身,她一步蹿上,扣排球般地连枪带拳头砸在那人头顶上,那人栽倒,她捡起匕首,在这人胸部连扎几刀。
她迅速换成男装。戴上礼帽,将鬈发塞进礼帽里,上身一件茄克,下面一条西裤。再戴上一副墨镜,将应用之物带在身上。
她见三个死者三支手枪扔在地板上,想了想,一一拿起,麻利地拆卸开,将内部零件拿到阳台上去,向下胡乱抛撒。这时她发现有一条绳钩挂在阳台护栏上。这才明白第一个敌人,是用绳钩攀上楼来的,所以比后二人先进房来。
她去找来一副手套,翻身出阳台护栏,拽着绳钩,迅速滑下,落地后她弃了手套,直奔轿车。不料在黑暗中闪出二人,左右夹击。
她挥拳相向,且打且退,退到空旷处,弹跳而起,飞腿踢倒一个,转身再还击另一个。
她的拳法是跆拳道打法,搏击有力致命。几招之后,被她闯进怀里,以肘关节猛击对方胸口,对方顿时口喷鲜血;她再飞腿踢打,对手躺倒了。她赶上前去,在对方胸部狠踩几脚,此人顿时毙命。
在击打第二人过程中,她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发现第一个被击倒的敌人已爬起,准备向她攻击,她一扬手,匕首飞出,扎中咽喉。
击毙两个敌人,她拔出尸体上的匕首,在尸体上抹擦干净,这才上轿车离开现场。
华山路比较僻静,她驾驶着福特牌轿车在马路上行驶了一段路,在一爿烟酒店门前停下。
她敲开店门,一店员边穿衣边问她。她也不答话,递给对方一块缺半圆的银币。对方忙将她请入。她说:“我要一盒香烟一盒解药。”
店员进里间,拿出一盒加力克香烟和一盒万金油给她。她接过放好。
“出了叛徒,通知按应急计划转移;一号奉召回总部,由二号接替一号。”说罢转身出店,上了轿车。已是黎明时候了。
她驾车来到北火车站,弃车进站,买了沪宁线头等座四张车票,携票进站。
头等列车座位如软卧一般,隔开的包间里,两排沙发椅,可坐四位乘客。她买了四张票,正好是一包间。
她太疲劳了,怕人打扰,这才要了包间。
列车启动后,她躺在沙发上闭目,很快就适应了列车颠簸的节奏,睡着了。
列车欢快地奔驰,铿锵之声很有节奏。突然大喉咙一声吼,机车减速,拖拽的车厢由于惯性而碰撞,打乱了欢快的节奏。
张倩被火车的鸣笛和减速惊醒,她想:苏州站到了,便起身朝车窗外看去。
列车驶入苏州站。
月台上有许多乘客在等待着。
列车在月台停稳,上下车的乘客十分拥挤;一些卖特产的小贩,凑到车窗前兜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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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突出重围(2)
她看见有一个小姑娘在兜售刺绣,便提起车窗,招呼小姑娘过来,挑选了一条汗巾,付了钱,缩回身来,忽然发现有四个西服革履的大汉进入了她的包间,在座位上坐下了。她虽暗自吃惊,表面却不露声色,仍将车窗放下。
列车启动了。
一个大汉说道:“张小姐,我们很佩服你的身手和机智。啊,你大概不否认姓张名倩,赫赫有名的‘军统之花’吧?”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
大汉接着说:“请你不要试图反抗。只要你能合作,我们陪你到了南京,去见松井大将 —— 松井大将也对‘军统之花’十分感兴趣。早有吩咐抓到以后,要送到他那里。”
“请你相信,只要你不反抗,我们不会伤害你;松井大将既然欣赏你,必然会很优待。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她又笑了笑,伸手要去插袋取物,这一动作使四个大汉都惊得蹦了起来。纷纷掏枪。她却从插袋里取出一盒虎牌万金油。
她将万金油亮给四人看,然后打开来,用食指抠了一点油,在上唇、鼻孔里抹了抹。她又将万金油向众人示意,做了个请的手势。
四个大汉都摇头,不肯接受。
她盖好盒盖,揣回插袋;又去另一只口袋中掏物,再次引起四大汉惊慌,她却掏出了一盒铁盒的加力克牌香烟,打开来,先敬几位;对方都摇头谢绝,她拿出一支,叼在嘴里,再掏兜,这一次几个大汉都还沉着,只盯着她的动作,没有惊慌。
她掏出一盒火柴来,取出一支,将火柴盒托在拳上,用拇指一弹,火柴盒蹦起,她用火柴棍去迎,“刺”的一声,火柴擦着了,火柴盒落入另一手心。
她点着了香烟,猛吸几口,见那四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禁哈哈大笑。接着又吸烟,看得出她吸的烟,过嘴即喷出,并没有吸进肺里。
那个领头的大汉对她这一招很感兴趣:“张小姐,你的绝招很不少嘛,我可以试试吗?”
她将火柴盒扔给对方。
大汉接过火柴盒,学着样试了多次,均不成功。
此时斗室中烟雾弥漫,四个大汉都打起哈欠来;为首大汉似感到不妙,挣扎着要起身,却歪倒了,砸倒了另一个,剩下两个同时也都倒了,顿时鼾声大作。
她掷摔了烟蒂,站起身来,逐一去抽紧他们的领带,直至他们翻眼吐舌为止。
她逐一搜身,搜出物件放在桌上,然后开了窗,将四支手枪拆卸,和一些无用之物一件件分散扔出窗外,有用的证件和笔记等收藏在小提箱里。
她探头窗外看了看环境,即提着小提箱钻出窗去,向行驶反方向纵身跳下车去。
第4章 长江也风流(1)
民主号客轮,满载乘客,从宜昌逆水上行,开往重庆。
船的马力不够大,水流速度快,民主号像体虚的老人,举步维艰地缓慢前进。
船上的乘客,大多数是难民 —— 从沦陷区日寇铁蹄下逃了出来,奔向“陪都”重庆。
难民成千上万,交通要道就是这条川江,仅依靠民主公司几条轮船昼夜不停地运送。每条船仅能容纳数百人,航程五昼夜,哪里能满足需要!所以每条船都尽量多装载一些人。
凡能挤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