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坛- 第64部分

就这么默默地站立着。



狂风依旧呼啸，云层变幻莫测。那高挂于头顶的浓黑如墨的漩涡也是愈转俞疾。层层黑云此时已经压到了地面几百米高处。那似乎随时就会崩塌而下的黑幕，让千里内的生灵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连逃跑中的马儿，亦是只顾朦头狂奔，丝毫不出一声鸣叫。



整个空间，一片混沌。



唰！



几千米之外一道白影闪过。迅速拉住了被天一抛飞远处之后，还想再回身的柳玄父子。



咻！轰！



道道残影划破空气，或独自一人，又或者两三成伴的从四面八方赶到现场。但他们都不敢过于靠近。只是停留在几千米之外静静地观察着。



另一个方向的赵莹，亦在恢复自由的刹那，不作丝毫考虑的再次回身，飞速投向了天一的所在。疾驰于空的娇躯轻微的颤抖着，略显惨白的娇颜上一片焦急与惶恐。但蒙着一层水雾的双眸中却是一片坚定。犹如黑夜中的两盏透过水雾的明灯，冉冉生光。



如此怪异的天象变化，如此惊人的大动静。几千里内的强者自然纷纷变色。早在天际霹下第一道惊雷之时，就有十数道或快或慢的身影疾速的遁向事发点。此时，那些离得较近的强者，已经赶到了现场。其中，就有青云宗的大圆满强者——贾宜。



呼呼！



赵莹感受着掠过耳边的风声，微微地咪起了双眼。那漫天的沙尘实在是挡下了她不少速度。她已经靠近天一百米之内了，娇颜上迅速闪过一丝喜悦。虽然，她此时已经有些明了天象的变化原因；已经知道，她的到来根本不能够帮助天一什么；已经知道，她的到来，似乎已经注定了她的命运。



然而，她还是一无反顾的赶来了。没有过多的想法。



她此时唯一想做的，就是随时随地的伴在天一身旁，随时随地的去经历天一所经历的一切。直到永远！



仅此而已。



娇颜是露出了如花的笑靥，赵莹又看到了那道熟悉的白影，看到了那道让她接二连三不顾生死而相随之的身影。



“天一弟弟‘‘‘”



咻！



又是一道白影掠过天际，赵莹消失无踪。她想要喊出的那段话，也始终没有喊完。



狂风依旧，黑云依旧。



十里之外，一道白色惊虹闪过天际，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一座山巅之上。一白一绿两条身影从模糊至清晰。



“师傅！”绿影焦急之色溢于颜表。就连声音都透露出无尽的惶恐。惶恐她再也见不到那名让她誓死相随的人儿。惶恐今后再也看不到他对自己淡淡的表情，却处处透露着深切关怀的目光。惶恐‘‘‘



第八十三章　天道雷劫（四）



　望着自己这个近年来唯一的徒儿，这个伴随了自己十八年的绿衣少女。白发童颜的白衣人那双清晰见底，似乎能够看透人类灵魂的深邃双目，此时泛起了丝丝疼爱之色。如玉般的手掌轻轻地抚着赵莹的三千云丝，双目对准了丫头那焦急异常的美眸。略显责怪的问道：“傻丫头，你过去能做什么？还是你想自寻死路？相信你也应该看出来了，这小子是要过天道雷劫。除了他自己，这个世界就算真的有神，那也帮不了他。”



白发童颜的白衣人语声斩钉截铁，仿佛他说的就是天理，没人能够反驳。



“莹儿知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师傅，求你带我回去！”听闻师傅的言语，赵莹更显惶恐，原本惨白的脸色更无血色。双手紧紧拉着白衣人的手臂，焦急地催促道。



默默地望了自己的徒儿半晌。



“唉！真是个傻丫头！”白衣人神态感慨的轻摇了摇头，“你出山后的每一天，师傅都看在眼里。师傅知道你对那小子的情意。而那小子，也的确是不错！”



虽然心中急不可耐，但赵莹听说师傅一直跟踪着自己，保护着自己。烦乱的芳心顿时一阵感动，万千感动之中，还带着一丝隐隐地羞涩。惨白的娇颜疾不可视的闪过一抹红潮。但随即想到天一此时依然限于危机之中，娇颜又是一白，欲泣的双眸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师傅，眼神中充满了乞求。乞求师傅能够想办法救救天一，再不然，也要乞求他把自己带回天一的身边。



“十六不到十七之龄，就已达到天道之境。实乃古往今来的第一天纵之材！我虽已发现，他是与我同样的天道之体，天之宠儿。加以时日必定能够进军天道，为我轮回大陆再添一强。但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在如此弱冠之龄，就已达到如此高度。是幸，还是不幸？”白衣人回过首，没有去看赵莹此时那另人望之生怜的目光。双手轻轻的背向背后，仰首望着天一所立之处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此地虽是十里之外，但也只堪堪跳出天变的中心点。那漫天的黑云与狂暴的风劲，丝毫没有打算放过这里。身在山巅，滚滚黑云触手可及。高空的山风狂乱的肆虐着。赵莹望着越来越暗的天色，早已心急如焚的芳心此时变得更加凌乱。望望背向于她的师傅，又望望十里外的天变中心点。



“师傅！莹儿求求你送我回去吧！”蓦然，赵莹朝着白衣人跪拜而下，两行清泪缓缓划过苍白的脸颊，痛哭哀求道。



沉默，气氛骤然变得沉默。



白衣人迎风矗立山巅，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天变中心。对于赵莹的哭求似乎无动于衷。



“师傅‘‘‘”又是一声如泣如诉，另人闻之泪下的哀求。



一阵狂风袭来，白衣人的白发长袍被吹得猎猎作响，身躯微不可视的轻颤了一下。那宛如童子的颜面上闪过一丝无奈。



“丫头，师傅是不会让你去白白送死的！天道雷劫，那是冥冥中的天道所降，是考验世间的生灵有无掌控他们自身能力的一种手段。除却当事者本人，谁也无能为力。天道，最是无情。如若生灵连自身的本源之力也无法掌控，那么，这种不稳定因素，天道将会毫不留情的将之抹杀。如果有谁敢强行出手相助，那么，无论是谁，也接受不了天道的愤怒。不然，大陆天道级强者上千年难出一二，因为某些原因，一些老辈还不倾尽全力的去帮助于他？这么大的动静，你以为只有为师才发现得到吗？”白衣人依然没有回头，背对着跪地的赵莹语重心长地说道。



“呜！师傅，莹儿不孝，莹儿不能没有他。”望着越来越危险的天际，望着那已经下落到低空两三百米处的黑色漩涡，望着它择人而噬的恐怖气息。赵莹苍白的脸颊蓦然闪过一丝决然，美眸深带歉意的从背后望向自己的师傅，口中决绝地说道。



暴发，彻底的暴发！平时深藏在赵莹心底的，与天一之间那种隐隐约约的感情，在此时此刻，终于全面暴发。犹如深藏在万丈地底的岩浆骤然翻滚，汹涌澎湃地往上直窜。一发不可收拾。



起身，脚尖轻点地面，赵莹就这么飞身扑向了山脚。动作没有丝毫的犹疑。淡白的轻雾包裹着隐约的绿影，就这样投身到黑云之中。



“等等我，天一弟弟，你一定要等着我！”身边狂乱的风啸从赵莹耳际掠过，赵莹丝毫不觉。双眸紧紧地盯着下方翻滚不断的浓黑云层，盯着隐约记得的天一所立之处。



“唉！痴儿啊！”山巅之上的白衣人，那充满童真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沧桑。随后表情骤然变得凝重。



翕！



也不见他有所动作，就感觉到在这天地元气暴乱之极的空间，骤然泛起了一种莫名的波动。一层只可感受不可目见的涟漪迅速布满了方圆千米空间。



静，一切事物瞬间变得安静。那狂暴的劲风，翻滚的黑云层，飞舞的沙尘，摇摆不定的枝杆，还有，方才下落几百米，依然身在高空的赵莹。在这一刻，统统静止下来。



翕！



又是一阵涟漪以赵莹为中心点凭空而起。这次稍有不同的是，涟漪似乎只是作用于赵莹一人的身上。蔓延方向——山巅。



就像是时间倒流，又像是镜头重放。静止半空的赵莹随着涟漪的轨迹，身体骤然向上飞去。就这么保持着下扑的姿势，按着原路向上倒飞而回。而四周，依然是一片安静。



咻！



绿影自下而上划过，赵莹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呜！



狂风再次刮起。沙沙！枝杆再次狂乱的摇摆起来。‘‘‘



一切，又恢复了原貌。



堪堪回到山巅的赵莹，那双依然带着泪渍的美眸迅速环顾了一遍四周，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了面前的师傅身上。表情，一片茫然。面色，一片死灰。



第八十四章　天道雷劫（五）



　“唉！”白衣人缓缓地转过身，深深地叹了口气，“痴儿啊！你这毛燥的性子何时能改！天道雷劫虽然险之又险，却也并非全无生机。你这一去，倒是真正的害了他了。难道，你就想与那小子做一对陨命鸳鸯？你就对那小子这么没有信心？”



白衣人对于赵莹，对于这个自己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大的徒弟还是非常了解的。知道强劝是没有用的，只有给她希望。让赵莹看到了希望，她才会改变目前的决定。



“真的吗？师傅，你说他能顶过来吗？”果然不出所料。听闻白衣人所言，赵莹茫然的目光闪过一丝惊喜。伸出双手迅速拉起师傅的手臂娇声问道。一双美眸更是死死地盯着那童真十足的娃娃脸。仿佛不听到满意的回答，就誓不放手。



“李天一，你小子可一定得给老子顶过来，否则‘‘‘”白衣人望着徒弟殷切的目光，在心底狠狠地念叨。但表面上，却是不得不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微笑着点点头。



“那师傅你不早说，害我白担心了半天！”见到师傅的肯定，赵莹那死灰般地面色终于起了稍许生气。紧握住白衣人手臂的双手恨恨往下一丢，口中略带埋怨地说道。



对于自己的师傅，赵莹可是最最崇拜的。不说他对自己的养育教导之恩。就是那偶尔为之，宛如神仙般的手段。在赵莹的心里，师傅就是天下最最厉害的人。既然师傅都说天一能够顶过天道雷劫了，那天一自然就能够顶过来。



丫头的想法，就是如此的简单。



对于赵莹的表现，白衣人那张童趣横生的娃娃脸上闪过一丝讪然。为了掩饰心中的虚妄，迅速的转过身去。



可怜他七百前年的一代狂人，当时江湖的第一强者——赵紫枫。可怜他如今大陆上真正的绝顶高手，天道强者。此时却不得不当着徒弟的面，作出了毫无把握的违心之论。



天道，本就难以触及。一旦触及，定然会引发天道雷劫。雷劫强度视应劫者所掌握的本源等级而定。



古往今来，所有触及天道的强者，十之八九都会陨落此关。可想天道的难以攀登。而这些陨落的强者，大多都是凭借自己一点一滴，日积月累的苦修而成。底蕴深厚，那是无需多言。然而，他们还是陨落了。



赵紫枫望着漫天的黑云，还有那中心处的骇人漩涡。对于天一能否渡过此劫，心中是一点把握也没有。观此骇人的天象变化，此雷劫似乎与他本人所渡之时的天道雷劫为同等级别。至于更高级别，他是想也不会去想。



他在几百年前掌握了水之本源，所渡之‘葵水劫’被当时的前辈们称为二等雷劫。天地间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都属于这个世间的二等本源。至于传说中的一等本源，那也只是传说而已。赵紫枫除去听说那边的一个怪物被疑似掌握了一等本源之外，就再也没有听到第二个生灵有掌握这种本源的消息。



赵紫枫明白。疑似，也仅仅是疑似而已。那只不过是轮回大陆的‘借天级’天道者们与它交手后，都落了下风，而仅有的猜测。



赵紫枫当年也与它交过手，似乎真的比自己的水之本源从先天上要厉害一点。但一点，毕竟只是一点。说不定是因为它的境界高于当年的自己，从而促进本源，而占据了绝对优势。如今的赵紫枫自信，就算再次遇上它，自己也不会再落下风，搞得狼狈而逃。只是可惜，那家伙似乎消失好多年了。



摇摇头，甩去心头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赵紫枫两道深邃的目光，再次射向了黑云中心那个半悬于空的黑色漩涡。射向了漩涡之下，仰首望天，呆立于地的天一。而身后的赵莹，也在此时上跨一步，站到了赵紫枫的身边。一双美眸紧张地望着那漫天的黑云，似乎想要透过这些浓郁的云层，去看看天一此时的表现。抑或，她只是想看看那道屹立于天地间，让她熟悉已极，让她牵挂已极的白色身影。



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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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了吗？就这样都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