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对奸夫*,并不是象往常那样被人押着上堂的。那时候,他们俩个哪里还有做人的颜面,哪里还能够自己走路?如果是让他们俩个自己走路,倒好了!如此,这对奸夫*身上不着一丝一缕,光丢丢被四个膀大腰圆的差役,很费力气地从外面抬将进来。乍见之下,二人的身体紫红的是紫红,凝白的是凝白,又是紫红和凝白分明地捆绑在一处,又是,居然是,这一对奸夫*啊,被人剥光衣服后,颠倒了捆将在一处,即是:男口对着女*,女口对着男根。
便在那当儿,便是在众人骇然大哗的一片嘈杂声中,站在白县长一侧的师爷,猝然大笑!
这师爷以手指定那一对置于大堂当间的男女,持久地朗声大笑,笑得身形乱颤、前仰后合;笑得面色紫涨、东倒西跌;笑得浑身抽搐、上气不接下气,便就是白县长恼怒之下,接连猛拍几记桌案,都不能让这师爷的笑,停将下来。直至后来,师爷笑得声音哑了,笑得声音小了,人也笑得委顿在白县长的脚下,他的笑,照旧是没有办法止住。白姓县长只得先差了人,把这师爷搀下去。后来的结果,是这师爷顾自躺在土炕上,洞开大口笑,无声无息地笑,连续这样笑过二日一夜后,竟至是挂着满脸的笑意,笑死掉!
那一天,白姓县长和小九儿单独攀谈了两个多时辰。看着看着天色将晚,于是,白姓县长即对小九儿说:“原是只想和你说会儿话的,看来是不行了,我们的话还远远没有说够!我得把你留下来,我们俩个人,还是得再好好聊!”小九儿只得依从。
时至今日,小九儿只是隐约记得,那天晚上,她和白县长的确是聊的投机,他们聊了很多的话题,聊了很多的过往之事。至于究竟聊了些什么内容呢,而今,她竟是没有一星半点儿的记忆了。
事隔多年,现在,小九儿好象又想起另外的两件事情。一是:那次见罢白姓县长的第二天,这白姓县长便予她带了贵重的礼品,差人用一乘四人小轿,专程把她送回家。第二件事情,一挨她返回家门,即刻感觉到浑身上下的不适之意,遂整整五日卧床昏睡,差点儿就把命丢了呢。此后,关于一切的过往之事,她竟忘了个一干二净!
正自胡思乱想的当儿,突如其来地,小九儿感觉到脑袋一阵紧似一阵的发沉。
这种感觉来得突然!
铺天盖地、无边无沿而来的沉重,直如黑压压架在头顶上方的一片黑云朵,很快即把小九儿弄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恍惚间,小九儿看到香儿轻手轻脚把油灯燃亮了,垂了手小心去到桌案前面,然后哈着身子,好象是在收拾笔、墨、纸、砚之类吧;看到方才的那个老妈子进得门来,手里似是持了一把精致的夜壶;刹那间,有笑的声音兀然而起,嘻嘻哈哈或者是哈哈嘻嘻的笑声,似是从地缝之中一时冒将出来,又似是,由自天空一下子跌将下来的,于是啊,这笑声就再也止不下来了,不停歇地开始笑!笑啊笑啊笑,尖锐的笑沉闷的笑悠长缠绵的笑简单短促的笑声嘶力竭的笑痛彻心扉的笑男人的笑女人的笑孩子的笑矜持的笑撒泼的笑君子的笑奸邪小人的笑,笑啊笑啊笑啊笑,整个儿世界上全都是笑了,再没有其它!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11。 活节子(4)
浑浑噩噩、懵懂懵懂的当儿,小九儿竭力自忖:今日之事,定然于她得见到故人赵恩举有关,是她自己啊,禁不住又提起了过往之事,犯了禁忌!如何怨得了别人?朦胧中察觉到,那侍女香儿却是过来了,搀扶了她,把她一步一步搀扶到书案前。而后呢,香儿便把一枝蘸满墨汁的笔,递将到她的手里。
晃晃悠悠着,小九儿在香儿的搀扶下,勉强操笔在手,晃悠身形在那张铺好的洁白宣纸上,书写下两个字:张皓。
小九儿一时踉跄丢下笔,醉酒了也似朦胧眼皮,紧接着,在她嘴巴一张一翕的工夫,即刻跌将出来一连串压抑不禁的浪笑,道:“香儿,你识得这字吗?这两个字,是不是‘ 张皓 ’?”
这个时候,香儿正自趔趔趄趄半拥半架着小九儿,闻听此言,呆呵忙乱了眼神儿,扫一眼雪白宣纸上的字迹,如何识得?遂是慌不迭地摇头。随后,小九儿再扭头问那老妈子。老妈子先是愣怔一下,旋即就失声笑了,说:“我又没有念过书,哪里会识得字呢,不然,我把它拿过去,请焦东家看看?”
然后呢,那老妈子就开始收拾桌几上的纸张,一边说:“姨奶奶,你是不是身子不爽快?我倒忘记告诉你了,焦东家让我转告你,他说了,小九儿只是你的乳名,你的大名,往后就是叫沈玉兰了。沈玉兰?也不晓得焦东家为何不让你姓张姓李姓焦,偏偏是要姓了个沈!”
“沈玉兰,沈玉兰,沈玉兰。”
在香儿的搀持下,小九儿强自趔趄身子,痴呵呵看着那老妈子出得门。而后呢,这小九儿便耷拉了眼皮,她感觉她的眼皮现在特别地沉重,仿佛就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啊,压迫她,再三再四可着劲儿压迫她,把她压迫得都快要沉不住了!但是,又好象有什么当紧的事情,不允许她即刻便就睡去。于是,小九儿嘴巴嗫嚅,将了这“沈玉兰”三个字,反复昏昏噩噩、嘟嘟喃喃过几遍。遂是,在香儿张皇失措、无声无息地洞开大口大声呼喊的当儿,小九儿软蔫蔫一头倒扑在地。
早些时候,为筑桥挖出“太岁”一事,焦世勋是一再地差了人,前去镇街上到处寻访那游方道人。如今,游方道人却是自己寻上门来,且又是,安然在焦世勋的宅院中住了下来,岂非天意?虽是遭遇连番的蹊跷之事,虽是阴差阳错,把自个儿的亲生闺女娶为小妾,焦世勋便再是心如死灰,感觉了无生趣,然,到底还是心存满腹的疑虑,焉有不去拜访那游方道人,探究一番之理?
一直以来;那狗儿虽是一早一晚服侍焦世勋的起居饮食之事,晚间,却是同几个护院的武师住在有一起的。因这游方道人的兀然而至,且又是,他一头扎进狗儿居住的窑洞后,再就没有走的意思,似有无数的话,要说予这12岁的狗儿听。后来,即便是焦世勋为他安排了酒宴,安排了上好的住房,也是请他不动的。无奈之下,焦世勋只得让那几个护院的武师移居到别处,又临时在这孔窑洞里加了一个铜质炭火盆,遂是把这孔窑洞,留予了狗儿和这游方道人。
好在,近段时间以来,因有了新近雇请的侍女陪着,焦芝妍虽然整日里呆呵在绣楼之上,任是谁都不肯见,倒是不再寻死觅活了。
焦世勋是在翌日的一大早,被沈玉兰的侍女香儿,给扰醒过来的。
听得一阵急促的“吧嗒吧嗒”敲击门板的声音;听得门外,传进来一阵张皇无措的吱吱唔唔、咿咿呀呀拼命呼喊的声音。这些猝然而至的大声音,几乎是,立刻便把眼睛定定地睁了一个晚上,虚空地看天花板;把耳朵支棱起来,遥遥地听了大同碛方向,老河咆哮连天的浪涛之声的焦世勋,唬得是三分丧魄七分出窍。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1。 活节子(5)
粗略算来,焦世勋和夫人焦张氏,是有十几年不在一处居住了。昨天晚上,焦世勋只以为他搬回来居住,夫人焦张氏定然会吃惊的,又或许,除了吃惊,夫人焦张氏兴许会有喜极而泣之举。却没有。夫人焦张氏寡着一张蜡黄蜡黄的脸,看样子,她是刚刚盘腿打坐好的,竟是对他视而不见。旋即是,双眼微闭,手里开始极其笨拙地捻动一串佛珠。便是如此,夫人把那串佛珠很不熟练地捻了大半夜,而后,自是心安理得地倒头睡过去,全不理会苦蔫蔫孤坐在一旁的他!
事实上,焦世勋是在昨晚的掌灯时分,就看到了沈玉兰写下的“张皓”二字。当时,焦世勋心存疑窦,想马上就去到三进院的书房,去看看自己的闺女沈玉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如何肯轻易就相信?眼前,这笔力遒劲的“张皓”二字,当真是笔走龙蛇,直如是行云流水一般舒畅的狂草,没有几十载的修为,如何会有此等的大家手笔?简直是,把他看得都有些个呆了!再三再四地询问,那老妈子却说,她是亲眼得见沈玉兰书写下这两个字的,并没有半分的假。饶是如此,焦世勋还是半信半疑。过去的小九儿,现在的沈玉兰,焦世勋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何曾念过一天书,何曾识得一个字?即便就是寻常的读过书念过字的人,这般大的年龄,哪里可以写出这一手好字?
终究是,焦世勋顾忌到在这一天当中,发生了那么许多不愉快的事,情知沈玉兰定然是乏极了累极了的,方才强自捺下去看她的念头。
焦世勋恶着脸,极不情愿地趿了鞋。
是时,“吧嗒吧嗒”猛烈敲门的声音,还有吱吱唔唔、咿咿呀呀拼命呼喊的声音,好象是更急促了。听这声音,不是香儿又能是谁?焦世勋遂是亦发地恼怒,暗忖:若果前一段发生的那件事情出在别的大户人家,这香儿不死,却也是难的。因就,对于被禁了口的香儿,焦世勋倒没有半分歉疚的意思。
即是在打开门的那一刻,焦世勋顿觉眼前一亮。只在一夜的工夫,无声无息的一场大雪,已然是把整个儿的世界,铺上厚厚一层毛茸茸的银白。
焦世勋看到这香儿煞白着脸,她直愣着眼睛,着慌得什么也似,刚才显然还是敲门的那只手,兀自别别扭扭僵持在半空当中。焦世勋遂是绷了脸面,发问:“一大清早的,什么事情这样着急?对了,香儿香儿,你姨奶奶那儿,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但见这香儿张口结舌用手指向上方的三进院,急猴猴地又是一阵吱唔、咿呀。焦世勋这才意识到,情急之下,他竟是忘了香儿已然禁口这件事。
于是,焦世勋就那样趿着鞋,急惶惶随了那香儿,一路“咯吱咯吱”踏着足足有三寸厚的白皑皑的雪,很快来到三进院的书房之中。
那时候,但见沈玉兰双目紧闭,仰面朝天躺在床榻之上,看上去,她的脸色,仿佛是刚刚被炭火燎烤过的样子,通红通红的,好象只需要一星半点儿的火苗,便会将她整个儿人燃烧起来。焦世勋慌怯了一只手过去,颤颤贴合于沈玉兰的额头,竟如火炉一般地滚烫。情急之下,焦世勋几步冲到屋门口,亮起来声音“狗儿狗儿”一通喊叫。
未几,没有叫来狗儿,焦世勋却是把儿子焦宝成吵扰出窑洞。
焦宝成揉着眼皮出得窑洞后,倒也是被这兀然而至的一片雪白,惊讶出一嗓子。然后,方才抬起来头来,看定焦急站在三进院院墙边上的他爹焦世勋,很不乐意的样子,仰脸说:“爹啊,大清早的,你着慌成这样叫那狗儿,有事?”
11。 活节子(6)
焦世勋慌不迭道:“你姨奶奶病了,你姨奶奶病了啊,我是想让狗儿出去,请一个郎中回来。”
刚把这句话说出去,焦世勋便就觉得不妥了。小九儿是谁?小九儿是沈玉兰啊,这沈玉兰和焦宝成,即是一对亲亲的同父异母的兄妹啊!却是再顾不了那么许多,焦世勋遂是着慌对儿子焦宝成说:“你去叫一声狗儿吧,她病了,她是病了啊,看样子,她可是病得不轻!”
倒看到儿子焦宝成不紧不慢的样子,依旧是仰起面孔,漫不经意说:“叫狗儿?爹啊,你为什么要把那个游方道人留宿下来?昨天晚上,这游方道人和狗儿诡秘地把房门关起来,他们俩个絮絮叨叨说了半宿的话呢。这会儿,狗儿肯定是在睡觉!”旋又不满地说:“谁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这道人真是不识抬举的,他对你是爱搭不理的态度,和那狗儿,好象倒有说不完的话,什么意思嘛!爹啊,你想想看,狗儿也就是一个十三岁的娃,这游方道人和他有什么好扯的?偏是你啊,倒那样看重他!”
话虽是这般讲了,焦宝成究竟是不敢违拗他爹焦世勋的意,即刻另外差了人,很快便从镇街上请回来一个郎中。
如此这般,从早晨到临近中午的时分,镇街上稍有名气的六、七个郎中,都被焦宅给请遍了,结果,却是一样。六、七个郎中好象是商量好了一般,都说姨奶奶沈玉兰除了发烧之外,身体并无些许的不妥,当真是奇怪!又是,众位郎中无一例外留下些许的药或者药方子,道声“惭愧”后,一个个先后告退了。而令人做难的在于,双目紧闭,通身烧得火炭也似的沈玉兰,牙关竟是咬的死,任是众人如何费心耗力,都不能把药汁灌进去半分。眼看如此,那焦世勋如何能够安心?
若果是诊断明白沈玉兰的病由,倒是好办了!
眼看镇街上凡是有些名气的郎中,业已是请遍,而州府自然是有名气更大的郎中,却远水解不了近渴。焦世勋独个儿暗自烦躁半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