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正德的光环,又处在全县精英集中之地,楚天烈顿时失色,自然也就失去了老师的注视。这样的心理落差,本就对楚天烈的学习造成了影响。
去年,姊妹三个里成绩最差的楚天歌偏又考了六百多分,这对楚天烈又是一层压力。
若是此次失利,他的压力恐怕会更大。
楚天歌忧心不已,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就没了,“也不知会考得怎么样。”
“有你这个姐姐在前头,这做弟弟的还能差到哪里去?”赵书懿三个见楚天歌面有忧色,有意活跃气氛,可这话偏偏正中楚天歌的心。
她担心的就是别人拿他们姐弟兄妹做比较,更担心楚天烈把这个听进心里。
楚天歌苦笑着没说话。
七号下午,楚天歌看着时间,在楚天烈进考场后,就给楚正礼打了个电话。问了楚天烈的情形,楚正礼说:“看样子考得不好,考了第一场下来,精神就不大好,也没个笑脸。”
听楚正礼的语气,楚天歌也知,恐怕是应验了。
“说不定是他自己要求高了,他觉得考得不好,不一定是考得不好,您也别担心,就算真考得不好了,看他是复读还是怎么样,若是不想复读,选个好的专业,以后考研再考个好的学校也是一样的。”
“那也只能这样了,看他自己怎么想吧。”楚正礼还是有些失望的,三个子女,楚正礼对楚天烈要求最高,理所当然的,期望也更高一些。
晚上,楚天歌又给楚天烈打了个电话。
“考完了吧,过来玩几天,到时候和我一起回去,怎么样?”楚天歌没问考试情况。
楚天烈静默了会儿,才说:“考得不好,我打算复读。”
“成绩都还没出来,你就说你考得不好,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出来玩几天,这一年,精神一直紧绷着,也该放松一下,不管你有什么想法,都等成绩出来了再说,好不好?再说了,就算考得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重来。”楚天歌极力鼓动,她心里有一个想法,只要楚天烈能过本科线,她就能做一下弊,帮楚天烈报一个外省的好学校,根本没必要再花费一年的时间。
“等回去了再说,看晕不晕车,晕车的话就不去了。”楚天烈说话的声音仍旧没有精气神。
看楚天烈这样子,应该没心情玩。
楚天歌也不好再说什么,有些事,得他自己想通了才行,何况,每个人调节心情的方式都不一样,她也没必要要求楚天烈按照她想的来。
“那好吧。”
美艺的手工小栈准时开业了,确如先前的猜测,做的是综合生意,汪美艺三人守在店里待客。
楚天歌几个人自然不好去她们店里瞧,但是不妨碍她们知道那边的情况。有几个顾客,算是楚天歌的铁杆支持者吧,极维护四凤,特意过去打探了消息过来说给楚天歌听。
“楚老师,不是我说,就她们那手艺,不知到有多俗,根本没法和你相比。”
“那地方,就那么点地儿,摆都摆不开,人进去,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
“再说那布,花样也不齐全,颜色也不齐全,要什么没什么。”
看着对方气愤得不行的样子,楚天歌笑得很勉强。她已经说了大半个小时了,翻来覆去也就这么几句话,楚天歌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尤其是见有两个顾客本来都上了楼梯,结果听见这位说的话,立马走人,楚天歌真恨不得撵了这人。
恶客,说的就是这种人。
应付了半日,眼看着她手里的活也差不多了,楚天歌实在是没了耐性,借着接电话去了三楼。
五月份种的葡萄藤已长大了不少,爬满了整个架子。楚天歌在架子下面的吊床上坐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楚天歌看了一下,一串数字,以前没存的,应该是不认识的人。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楚天歌还没来得及说话,楚天云就蹦豆似的说出一串话来。
“已经买了票,后天下午的车,大后天早上到。”楚天歌笑着摇了摇头,又问:“你买手机了?这是你的号?”
“不是,这是哥哥的号。”楚天云十分不甘,撅着嘴生闷气。
“等你高考后我送一个给你,你说要什么样的,我就给你买什么样的,好不好?”楚天歌失笑。
“你最坏了。”楚天云愤愤不已,她现在就想要一部手机好不好。
“哈哈……”楚天歌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笑够了,那边的楚天云也快要发飙了,才停下来,问道:“说事吧,有什么事?”
“今天小姨过来了,和娜娜姐姐米海一起过来的。”楚天云有些气愤,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自楚正礼住院后,这一家人,从老到小,就没一个打个电话来问候一声的,别说去医院探望了,这会儿来家里又是个什么意思?赔礼道歉?这都过去半年了,是不是也太晚了一点?
“他们过来做什么?”楚天歌脸上也没了笑。
楚天云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娜娜姐姐考高中差一点分,小姨又想让娜娜姐姐上二中,得六万块钱,来找妈妈借钱的。”
“哦,难怪。”楚天歌嘴角满是讽刺。
米娜的成绩一向不好,可于菁华要强,一直都想米娜考中师大附属高中,尤其在楚天云考上之后,这个想法更强烈了,不过自己的女儿,她还是清楚的,知道米娜没那个能力,便退而求其次,就想米娜能上二中也好,毕竟也是个省重点,每年考上京大和源华的也不少,可惜米娜实在令她失望,连市重点的线都没过。
于菁华找了关系,花钱通路子,就想把米娜送进二中,不过她手里的钱都投到生意里去了,即使有多的,也买了房子,手里的钱就不够,思来想去,只有于莲华能帮上,这才上门。以赔罪之名,行借钱之事实。
见他们上门,于莲华面上不冷不热的,实际上还是很高兴,待说到米娜考学,想进好点的高中要交择校费的话,于莲华就明白了于菁华的来意。
“那妈妈借了没?”虽然猜到于莲华应该没有借,但是楚天歌仍旧忍不住问了一句。
“当然没借。”说到这里,楚天云就想起当时于莲华说的话,十分解气,不觉就笑了起来。
“小姨什么反应?”楚天歌想,要是于菁华也跟着生气,以后不来往就是,若是仍是和和气气的,不再提这事,诚心道歉,以后走动走动也未为不可。
楚天云撇了下嘴,道:“还能怎么样?反正没和妈妈吵架,米洋十岁生日,请了爸妈,我看,到时候肯定还得提这事。”
米洋十岁生日,外公外婆肯定都会过来,到时候于菁华当着外公外婆的面找于莲华借钱,于莲华是借还是不借?
“订的是哪一天?”楚天歌有些头疼,这些人就不能消停些么?
“八月十二。”
“哦,这事我们别参合,看爸妈怎么办吧。”
刚才好些了的心情,听了这事,又有些烦躁。早早地就回了四季花城,自己做了饭,吃了两口就没了胃口。原先还没觉得自己做的菜难吃,这会儿却觉得难以下咽。看来,真被自己说中了,这胃,还真被明肆养惯了,口味略差一点,就造反。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进门,就听见楚天烈和于莲华吵架的声音。一个要立马回桐县复读学校报名,一个不许。
“这又是怎么了?”楚天云过来帮楚天歌拿行礼,楚天歌就问她。
“今天刚查的分,五百五十一分,哥哥想复读,妈妈也不是不同意,只是让哥哥先把志愿报着,录取不了再说,哥哥就怕报了志愿人家把档案提走了,所以不肯报志愿。”
高考改革之前,在档案管理上确实还不够健全。一旦学校录取了这名学生,就能自行把这名学生的档案提走。而且一旦提走,就不再退档。对于想要复读的学生,没有了档案,事情就麻烦了很多。
这个分数,刚刚过一本线,比楚天歌预料中的要好太多,除了极有名的几个学校,外省的任何一个学校,只要报了,绝对能上。
但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这个分数实在是没有任何优势可言。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样的分数,若是报省内一般的一本院校,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会面临着专业调剂,从而形同鸡肋。
也难怪楚天烈不肯报志愿。
“好了,大清早的,吵什么吵,”楚天歌的回来,成功地制止了母子两人,楚天歌对楚天烈说:“有什么事不能商量么?这么大个人了,你有什么想法,就不能和妈妈慢慢说,和妈妈吵架,像个什么样子。”
“你要看妈妈肯不肯听你说啊。”说起这个,楚天烈仍旧是一肚子的气,于莲华一听他不报志愿,就骂起来。
“有什么事,等会儿我们商量商量再做决定,行不行?”楚天烈的性子,楚天歌多少还是知道。姊妹三个其实都有点倔,决定了的事,不管对错,一旦性子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楚天歌所担心的,就是怕楚天烈这会儿脾性已经上来了,没了商量的余地,才一进门就拦下两人,然后才说楚天烈。
“想吃什么?家里有粉,有汤圆,早上我们吃的粥也还有。”见大女儿回来,于莲华就撇下了楚天烈,一叠声地问楚天歌。
“那就吃粥吧,别那么麻烦了。”楚天歌说着,就上前挽了于莲华的胳膊,母女两个往厨房去。经过楚天烈时,楚天歌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
又问:“爸爸呢?”
“他这些时快活得很,每天早锻炼呢,一会儿就要回了。”于莲华说着就推楚天歌,说:“你歇一会儿,我就炒一个菜,早上炒的菜都吃完了。”
楚天歌只不松手,拉着于莲华往厨房去,一边笑着说:“我和您说说话,睡了一晚上,一点也不累。”
于莲华便知,楚天歌是想和她说楚天烈的事,也就由着楚天歌了。
进了厨房,于莲华先就表明自己的态度。
“报纸上都登了,说今年的题目特别难。他的分数不理想,我也晓得,但是也绝对不算差,五百五十一,你说这个分数算不算差?”
于莲华当然不指望楚天歌说什么,所以楚天歌只是点了点头,于莲华就接着说:“他就认定了这个分数不好,要复读,我也不是不同意,但是他连试都不试一下,志愿都不报,就要去复读,你说我怎么同意?”
于莲华越说越激动,楚天歌连忙安抚,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妈,您说得在理。”
不管对错,在这个时候,必须要表示赞同。何况,于莲华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对于楚天歌这个知道后事的人,于莲华这番话,那就是真理。
这一年的高考,实在是太像一场赌博,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听了这话,于莲华面色稍霁,楚天歌才接着说:“您也知道我们的脾气,也不知道随的哪个,又犟又认死理。他这会儿考得不好,心情自然也不好,您和他慢慢的说,他肯定就会听,您这个脾气,肯定是他一说,两人就吵起来了,是不是?”
被女儿说中了事实,于莲华有点尴尬,呐呐道:“哪里是我跟他吵?我还没说什么,他就跟我吵起来了。”
知道于莲华听进去了,楚天歌也不点出来,笑着说是,见菜炒好了,自己就盛了粥一手端粥一手端菜,自去餐厅里吃早饭。
于莲华也端了一盘菜出来,放在桌上,说:“我去店里,你吃了就洗个澡睡一觉。”说完,又对楚天云说:“等会儿你把碗洗了,别等着中午做饭了又要洗碗。”
于莲华年后开了一家毛线店,就在这小区里面,请了一个人看店,她自己每天也过去。
“您去忙吧,不用管我们,都是不小的人了,这些小事哪还要您操心啊?”
“哪天真不要我操心了,那我还怕舒服了不成?”于莲华斜了一眼楚天烈,气哼哼地说了一句,便出了门。
楚天烈的精神确实不好,和楚天歌打招呼也没多少笑意,闻言,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楚天歌看着,也不知该说什么,干脆就不说话。吃完,楚天云去洗碗,楚天歌就在楚天烈旁边坐下。
有点不太确定这会儿适不适合谈这个事,正犹豫着,楚正礼回来了。
“天歌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楚正礼
楚天歌连忙起身,帮楚正礼拿了拖鞋出来,说:“才回来一会儿。”
“吃了没?你妈呢?”楚正礼一边换鞋子,一边就往厨房里看。
“刚吃完,妈妈去店里了,您要不要再吃一点,粥还有。”
在楚天歌的印象里,楚正礼是一个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