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歌和明肆自然不好吃饭,张姨妈就说:“你正是养病的时候,要按时吃饭,我们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赶紧吃。”
话说到这个份上,楚天歌自然不好再客气。于莲华要动手,被张姨妈拉着说话。
“让肆肆伺候着,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学着怎么疼天歌。”
于莲华笑了笑,没点头也没摇头,却随张姨妈坐下了。明肆自然地打开桌子,摆好饭菜。
见楚天歌左手拿着勺子吃饭,张姨妈又不满了。
“这孩子,怎么也不知道体贴?天歌右手不方便,你就喂她撒。汤汤水水的,别烫着哪里。”说到这里,又笑起来,“是不是看我们在这里不好意思?这看怕什么,”又和于莲华说:“他们出来了,还是像我们那里的孩子,不像这外面的孩子,在外面也没个遮掩。”
楚天歌尴尬得不得了,于莲华以往送饭过来,不是放下就走,也会找个理由出去一趟,或者是她自己喂楚天歌,就是怕他们不好意思。
享受惯了于莲华的含蓄,对于张姨妈这样的坦白,楚天歌有些消化不良。
“不是的,我自己能吃,最近我一直有练字,就是锻炼一下左手。”脑子里一团乱麻,半天也没找到线头,前言不搭后语,怎么说都好像不对。
搭配着一张通红的脸,看在张姨妈等人眼睛里,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明肆自然不忍见她窘迫,落落大方地上前拿过她手里的勺子,端着汤吹一吹,不烫了才递到楚天歌嘴边。
楚天歌看一眼笑得一脸暧昧还朝她眨眼的张姨妈,暗暗叹了一声,她怎么傻乎乎地去解释。
第一百八十七章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想起她和明肆“没有遮掩”的经历,楚天歌更是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勉强喝了勺子里的汤,却弄撒了一小半。
还是于莲华心疼自己的女儿,看楚天歌不自在,连忙问张姨妈吃了饭没,得知没吃饭,就说请他们吃饭,这才把人打发出去。
见门关上,楚天歌才松了一口气。
明肆好笑又不敢笑,拿勺子切了一小块冬瓜递过去。
“快点吃,都快冷了。”
楚天歌抬起手,要去接他手里的勺子。
“我还是自己吃吧。”没练字之前,大多数时候都是明肆喂她,除了最开始有些别扭,后来习惯了有时还撒娇要他喂,现在被张姨妈点出来,就觉得不自在起来。
“还是我来吧,汤都要冷了,我喂你还快一些。”明肆固执地把勺子递到楚天歌唇边。
楚天歌没张嘴,明肆就拿勺子碰一碰,有点像是哄小孩子吃饭,只得无奈地张嘴吃了。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有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慢慢也就放下了,吃得那叫一个欢畅。
“张琼不会还在家里玩吧?”和明丽英一样的年纪,却没一样比得上明丽英,偏偏张姨妈又只有这一个亲生的女儿,叫生性好强的她是又爱又恨。
“还不是在家里闲着。”明肆也有些弄不明白这个表姐。
前年进盛世,工作了不到一个月,连辞职报告都不打,直接打包袱回家。去年张姨妈又求到楚天歌名下,楚天歌安排她进四凤做店员,结果,也是不到一个月就不愿意去了。也不说原因,他们两人调查了,也查不出来,让明肆和楚天歌两人十分尴尬。
他们两个也都算是为她开了先河,却没个完美的结局。
“像她这样闲在家里,还不如写写小说,能不能出版是一回事,起码有个事做,还能顺便学习,或者开个网店也行。总不好一直这样玩着,也是二十八九的人了。”
明肆舀了一勺子饭,笑道:“姨妈是什么样的人,你没与她打多少交道还不清楚,写小说,开网店,在她眼里可都是不务正业,你这个话和我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别当着她的面说。”
楚天歌嚼着饭粒,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原来张姨妈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开放,对于新兴的事物,其实接受能力也一样的低下。
平稳安定,从来都是王道。
点了点头,情绪却有些低落。
“知道了。”
明肆不知道又是哪句话触动了她哪根神经,已经见怪不怪了,并不加理会。反正问了不一定能好,放着反而一会儿就好了。
星期六那天,班上派了代表过来探望。除了班长和团支书以外,另有一男一女,这一女便是栾国芳。
虽然流言那件事早已经过去,但是这个谣言的传播者,楚天歌是真不待见。
这层窗户纸虽未捅破,但是楚天歌的态度鲜明。对班上所有的人都能够笑脸相迎,唯独对栾国芳不假辞色。
她想不通的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和栾国芳不和,今天这个日子怎么会选了她过来。
楚天歌看了一眼班长,又看了一眼团支书,很显然,以她的功力,是绝对看不出什么来的。
不会是想借这个机会给让她们和好吧?楚天歌立马被这个想法惊到了,怎么有这么无聊的人?不过,她立马就被团支书的一句话打击到了。
“天歌,这次说来看你,栾国芳可是第一个报的名。”
楚天歌倒真希望她领会错了意思,她只是讨厌栾国芳的为人,疏远了些而已。他们这么郑重其事的带和,不是把事情由暗处转到了明处么?
而且,他们如此行事,倒显得楚天歌小气,这哪里是来探病的,分明是给气受的。
不过她现在是病人,她最大,她摆脸色给谁看了,谁也不能怪罪。
本来还想着栾国芳是过来探病的,她也就不摆脸色她看,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等着自己呢,那她还有什么必要赔着笑脸去维持这份和平呢?这和别人打了你的左脸你送上右脸有什么区别?
楚天歌根本就不搭理团支书那话。
“最近怎么样?工作都找好了吧?”
按说,班上没有蠢人,能做到团支书的更不是蠢人。楚天歌其实不太能够理解,她为什么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同学四年,作为同学,又是朋友,难道不该来看看你?再说,再忙,哪里连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班长几句话,这事就揭过去了。
因为这个开头,之后,楚天歌精神一直不佳。班长等人也都是知趣的,该说的话说了后就告辞。
原本是一件小事,可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楚天歌一连几天心情都不怎么好。
不知是不是闲的,她想得很多,从团支书犯傻到栾国芳别有目的想了个遍,终究无果。
又一个周末,来了一个楚天歌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那天正好是情人节,天气很好,两只麻雀在窗户外面扒着铝合金的窗框,叽叽喳喳的叫个不住,时不时的还飞起穿个花样,或是交颈或是碰碰尖喙亲热一阵。床头柜的水晶花瓶里放着明肆送的红玫瑰,嘴里吃着明肆买的巧克力,无比的惬意。
看着门外走进来的人,楚天歌呆了一呆,惊喜才从嘴角蔓延开来。
“赵老师,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就不能来?”赵老师立马挑眉。
楚天歌连忙赔小心。
“哪能呢?只是,让您来看我,多不好意思。”又垮了脸,“我给忘了,回头叫我小哥再寄过来。”
赵老师重点扫描了一下她的双腿和右胳膊,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孩子,还真是多灾多难。”
听言,苦笑不得,嗔骂道:“我来看你就是为了你的东西不成?”
又转向一旁倒茶的明肆,也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几个来回,才问道:“这是小明吧?”
小明?楚天歌差一点笑出了声,这个称呼确实不错,够有名。以后,她也这么叫他。
不过,小明同学就没这么高兴了,笑着端上茶。还抽空瞄了一眼偷笑的某个小女人,一脸的无奈。
赵老师看了一眼两把椅子,毫不客气地选了明肆平日坐的那一张。铺了坐垫,四周靠着小靠枕,柔软舒适。又看了一眼床头的花和柜子上放着的巧克力,那笑容越发的灿烂,点了点头,才把视线定格到楚天歌脸上,说:“还不错,看着精神也好。”
“最近排了什么新戏?”
“关心这些做什么?好好养病,”赵老师这么说了,又还是说了,“是穆桂英挂帅,等你好了,再过来听。”
“好哇。”楚天歌又把一众票友挨个问了个遍。
赵老师一一说了,顺便拿出几件老友的糗事出来说,和楚天歌一起取笑一回。
看着时间,赵老师才说起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面试的事你不必担心,说起来,你也算是我们家老头子的半个学生。你的事我已经和他说了,到时候看你恢复得怎么样,我们再商量着办,总要以你为主。”
这话虽说得没头没尾,但是楚天歌一听就明白了。那本笔记,看来是赵老师的丈夫年轻时记的,而且,她选的那位导师,正是赵老师的丈夫。
楚天歌正猜测,赵老师就说起笔记本的事。
“我跟你说,那本笔记还有故事呢。说起来也传了几个人了,先是我儿子。他和你一样,专业课好,就是英语不好,他爸爸没得办法,想了个办法,就编了这本笔记。后来带的几届学生,多数都来借过。现在,他们每个人都考过了。以后有机会,也让你们见见,都是做这一行的,他们先出去了,以后也能照应你。”
“赵老师……”楚天歌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赵书懿她们是这样,赵老师也是这样。再想一想家里那一群亲戚,倒是真应了那句老话,远的香,近的臭。说的不止是距离的远近,也有血缘上的亲疏远近。
赵老师走后,于莲华也送饭过来,楚天歌说起赵老师说的话。
于莲华许是也想起了家里的事,也是一阵感概。
“这屋里的人真的是没有意思,我们出来这么些年,说真的,在外面比在屋里自在。”于莲华说着,声音有着淡淡的惆怅,情绪越发的低落。
“别说只是一个村里的,就是嫡亲的兄弟姐妹又怎么样?说起来,还不如一个邻居。”
看来,于莲华果然是想起了那一年米三洲带人打了楚正礼的事,幸得有个邻家老太太帮忙。人家无亲无故的,除了正月炸丸子的时候送过一碗丸子,都没什么来往的人,都能帮着叫救护车,可打人的米三洲却跑了,事后再不露面,连道歉也没有。
楚天歌颇有些同仇敌该,跟着于莲华一起大力讨伐。
明肆只觉得屁股下面的椅子上满是钢针,坐立难安。
今天楚天云也来了,很是同情地看了一眼明肆。再看一眼她姐姐和妈妈,觉得明肆真有点可怜。她姐姐是真在这感概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可她妈妈就不是了,明显就是在趁此机会敲打女婿。结果她老姐还没看出来,反而和她妈妈一起声讨。但是,她只能表示爱莫能助,顺便看看戏。
第一百八十八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星期一下午忽然变了天,天气预报说第二天气温骤降二十摄氏度,并且会有大雪。
明肆不放心也不好意思让于莲华顶着寒冷来回跑,就提议于莲华守在医院,他两头跑。
于莲华十分受用,仍旧笑着拒绝了。
“你们于今是过好了,没吃过苦头,我们小时候什么苦没吃过?冬天连条线子(自己在家纺的线,早先没有毛线或者是买不起毛线,就自己纺线织毛裤)裤都没有,像男孩子一样跟着他们一起爬火车。到了双江,没有钱住旅社,也是人家心好,让我在过道里站着,还不是一站一个晚上,还不是一样过过来了。小汪在楼底下等着,送过来也是到门前,连个风都吹不着。”
好像稍有点年纪的人,就喜欢讲古。于莲华说着说着,就歪了楼。
“那个时候,哪里想得到有今天?你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毛裤穿,还不愿意穿了,非得去挨冻,真是说不清。”
其实于莲华是想说,你回去也没用。那是于莲华不知道明肆的手艺,楚天歌和明肆都明白,但是都没说。主要是说过了,于莲华根本不信。在家里时,她也不允许明肆进厨房。当然,除了炖汤时看火例外。
君子远庖厨,像于莲华这个年纪的女人,都会很自然地包揽家务,也不让儿子进厨房。
于莲华忆苦思甜了一番,这事就定了。
雪比楚天歌想象的下得还要早,半夜里就开始下起来。早起就见外面白茫茫一片,鹅毛般的大雪密密麻麻的打着旋儿往下落。窗户上也积了半尺厚的一层雪。
明肆买了早点回来,不过这一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