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一见紫若,便滔滔不绝地发表着意见,称赞着方默。
“谢谢你,老婆婆。”乍听她如是说,紫若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更不知自己这辈子能不能成为他真正的妻子。
“这是你的命好,哪用得着谢我呢?来,快吃点儿粥吧!这粥可是方默熬的,他对我千交代万嘱咐,等你醒了得将粥热一热,我刚刚正在盘算着,你也快醒了吧!所以先将它热好了。快,趁热喝了吧!”
“他……他为什么要煮粥?”虽不是亲眼所见,但已经够让紫若感动的了。她看着粥,蓦然有股鼻酸的冲动。
“他说,这些日子里为了赶路,你吃的非常少,所以喝喝粥可能会比较容易入口。”老妇人亦端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盯着她吃粥。
瞧她这副纤纤弱弱的模样,难怪她老公会替她的身子骨担心啊!
“这真是他说的?”紫若或许不知道,她问这句话的音调,竟然会透着些微的颤抖,但老夫妇却完全察觉了。
“怎么?你不相信。”老妇人有些不以为然的说。
“不是,只是太感动了。”在紫若胸口掠过一股热腾腾的暖流,沁入心中,有着无法言喻的幸福感。
“的确,要是我那老头对我有方默对你的十分之一,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老妇人大大的叹了口气。
“老婆婆,你爱说笑了,我看得出老爷爷对你是一往情深。”
“什么一往情深,这句词用在我这白发苍苍的老太婆身上,太不对劲儿了!你瞧,我这一身老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待会儿还有得扫呢!”
老妇人风趣幽默的说着,惹得紫若笑的是开怀不已。真的,彷佛她已经许久没这么笑过了。老婆婆也开心的大笑一阵后,突然问道:“紫若,你会织布吗?待会儿我织布时你能不能帮帮我,我老眼昏花了,线都穿不过夹洞里。”
“我不会织布,只会刺绣,但我可以帮你忙。”
“你会剌绣?那真是太好了。我有一块织好的布,你能帮我绣上一点儿花色吗?”老婆婆人虽老了,但也是挺爱俏的。
紫若会心的一笑,“当然可以,只不过我没有绣针及绣线。”
“我有,不过已经好些年没用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老妇人忙不迭的站起身,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
紫若亦感染了她那份兴奋的神采,带着笑意吃着桌上那碗满载着爱心的粥,虽然粥已些微带凉,但她的心却是热的。
当方默与老爷爷返回家门时已是黄昏时刻。当然,老婆婆与紫若也已做了一桌子的菜等着他们。
只见他俩虽面露倦态、汗流浃背,但依然是带着一抹乐在其中的欢喜色彩,这种神情是怎么样也抹杀不掉的。
“老伴,你不知道,人家方大侠虽然是第一次下田,那技术可比我这糟老头还好呢!”一进茅屋,老爷爷就喜孜孜的净说着方默的好。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无能,硬拖着方默下田,我看你还是把田给收一收别做了,免得折腾你这把老骨头。”
老婆婆斜睨了他一眼,就此展开他们一天抬杠的序幕,虽然两人口角不断,紫若见了仍是羡慕极了。
这就是老夫老妻的相处之道吧!苦中作乐,乐天知命。
“谁说的,你可知道,人家方大侠还种出了兴趣呢!他还说或许有一天他会在山野间买一块田,种种田、修修草的,就此终老一生。”老爷爷不服气的一口道出方默心中的秘密。却搞得方默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什么终老一生,呸呸呸!你乱讲什么?方默可是位大侠耶!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自愿在这种乡下待一辈子,一定是你乱盖的。”老妇人压根不相信老爷爷说的话。
“老婆婆,秦爷爷说的没错,我是有说过这么一段话。”
方默不忍老爷爷背黑锅,于是连忙承认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什么?你说过这些话!那紫若怎么办?她难道愿意学我蹲在乡下终老一生?”时光若能回头,老婆婆或许不会再做这样的选择了,虽然乡间生活乐趣无穷,但久了也有烦闷的一天;真想到城里瞧瞧,听说那儿的糖葫芦又甜又香又好吃。
唉,想着想着,口水都快流满地了!
“我愿意。只要他不嫌弃我,去哪儿我都愿意,再说我也非常喜欢这样的生活。”紫若眼神灼灼的看着方默,欲让他知道她内心真正的感受。她不是天之骄女,只要跟着他,再多的苦她都不怕。
方默的神情闪过一丝怔仲,但随即又恢复自然,他不作声,只是低着头吃饭。
“你这傻丫头,乡野生活不如你所想像的,那是很苦的。”老婆婆这句话仿佛是替方默说的。
“只要能和他生活在一块儿,虽苦我也甘之如饴。”
紫若毫不后悔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她明白,若她的生活里没有方默,即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也只不过是个没灵魂的躯壳,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这样的生活难道就称得上快乐、幸福?
“要是我老头也能像方默这么有情有义,我也甘之如饴呀!”老婆婆因紫若的话,而引发出一声叹息。
有情有义?
紫若偷偷瞄了一脸尴尬的方默,不知他听了这句话,是做何感想?
“咦,老太婆,你这话就说得太玄罗!难道我就无情无义?你一点儿也不甘之如饴?”老爷爷可不认帐,他可自认为自己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好丈夫,老婆婆这么说,太伤他的心了!“好,那你说,你哪点儿有情有意了?”
“老婆婆,你们就别吵了,为了我们伤了和气,可不是我们所乐见的。”紫若立即当起了和事佬,上前解决这突发的纠纷。
“我们打算明天一早就要走了,谢谢您们这两天来的照顾。”
方默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立即达到了立竿见影之效,只见在场的每个人都停止了动作,老夫妇两人也忘了争吵。
“什么?你们明早就要走了?”老婆婆心中霍地产生一股浓浓的不舍之情,好不容易有了说话的伴,家里也变得热闹些,想不到立刻又要回复从前。
“是啊!再多住些时候呀!”老爷爷也试着挽留他们。
“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会再回来的,也有可能成为你们的邻居。”方默归隐山林的打算愈来愈浓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老夫妇异口同声道。
“只不过我现在得先送……送紫若回娘家一趟,所以无法再延迟了。”当方默说这句话时,隐约有点儿不自在的踌躇。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勉强了。来,饭菜都冷了,快吃饭吧!吃过后就早点儿去休息,明儿个好赶路。”
老婆婆有些鼻酸的为他俩夹菜,想不到才相处不到一天,她竟和这两个年轻人那么有缘,相处得好愉快。
但愿能如方默所说,他们能尽早搬来这儿,成为她和老头子的邻居。
翌日清晨,天色尚微晕时,方默就带着紫若上路了,并在秦老夫妇热心的要求下,带着满满一纸袋他们连夜赶工做好的抓饼。
这份温馨想必会永留于他俩心中。
“你真计划将来要归隐山林?”
拗不过一路死寂无声的气氛,紫若还是先开口说话了。
但方默抿唇不语,又将这气氛打回了原点。
“难道你真打算一路都闷不吭声的将我送回‘娘家’?”紫若故意拿他欺瞒老夫妇的台词反问他。
这招果真奏效,他开启宝贵的金口了。
“很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扯了这么样的一个谎,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我并不想让老夫妇误以为我们俩是……”
“是对私奔的情侣?”紫若替他接续之后的话。
虽然他的表情依旧是波澜不起,但在他的眼瞳中却闪过一道致命焦灼的光束。显而易见的,他多少被紫若的大胆言论给震慑住了!
“快走吧!我不想今晚又发生找不到宿头的事件。”他敛了敛眼,顾左右而言他。
“你真会扯开话题。好,那我问你,昨天的早餐是你特地为我弄的吗?”紫若并不打算那么简单就放过他。
他鹰眸闪烁了下,以锋利无比的目光直捣她的心房,“老婆婆告诉你的?”
“不管是谁说的,我只想知道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心!”紫若想把握住机会,趁势追击。
方默内心猛然一阵痉挛,接着在他怔仲及若有所思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戏谑且似笑非笑的神情,“有心无心又如何,它值几两重?能卖几个钱?”
“你怎么那么残忍,能将这么神圣的东西论斤论两来谈?”
紫若错愕,怎么也想像不到他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语。
他脸上挂着一抹苍凉且苦涩的笑容,“或许你不知道,我从十七岁那年起就干起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这个行业,残忍对我来说是必备的条件之一,如果我这些经历吓着了你,那可就抱歉了。”
想起那段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岁月,他还会不由得颤抖着;倘若不是遇见巩玉延,他这辈子将永远沦入黑道,无法翻身。
因此,他今生已立誓为巩家付出一切,除非他们不要他。
“方默……”
令他吃惊的是,紫若非但不怕他,反而走向他,靠得他好近!不仅如此,甚至还伸出她的柔荑,以她柔软温暖的手心轻轻抚触他写着苍桑岁月的脸庞。
他遽然箝住她的手,皮笑肉不笑的说:“不要浪费你的同情心,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你是个自负昂藏的男人,我不会同情怜悯你的。”她不在乎手腕的疼痛,晶莹璀璨的双眸一直停泊在他英俊粗犷的脸上。
她的话再度撼动了方默,只见他如触电般的撇下她的皓腕,狼狈万分的转过身,“那最好。”
瞬间,冷凝的空气僵持在两人之间,她该如何撩拨他铁石般的心肠,颠覆他的感情呢?看着他坚硬如石的背脊,紫若可以猜得出此刻的他必定全身紧绷,铁定是恨死她了,但她不会就此打退堂鼓的。
紫若走上前,轻轻抚触方默纠结的背部肌肉,这么温柔的动作,虽隔着一层布衫,但他依然禁不住发出阵阵抽搐及颤动。
方默技巧的避开她的手,一脸严肃,“丘姑娘,请自重。”
“那么请你告诉我,自重能唤回你的心吗?”她这句话给他一记无以遁形的压迫感,令他快透不过气来。
“丘姑娘,我不懂你这句话意欲为何?”突然,在他胸口壅塞着一股沉重紧绷的情绪。
“我的要求不多,只希望你别再躲我,别再不理睬我。”她的直言不讳,使方默脸上的五官全纠结成一团了。
“你言重了,我从没想过躲你或……”
“好,这可是你说的哟!从现在起你不能再拒绝我了。”她单刀直入的截断他的话,并且聪明的歪曲他话中的含意。
“你——”他从没想过事情会变得如此一发不可收拾!
她慧黠的澄眸,闪烁了两下得意的光芒,巧芯曾告诉她,方默是个直得不会转弯又别扭的男人,对付这种人就是要弯的比他怏,让他来不及别扭。
既然他要当个刁钻的老鼠,她就得成为一只狡猾的猫。
“只要你敞开心门,就会知道我的心,我对你的好。”只可惜你太自闭了,老是将我拒于千里之外;她保留了这句话。
方默双目微蹙,深吸口气,喃喃说着,“该赶路了。”
就当他欲旋踵先行离开之际,紫若立即做出蹙眉捧心状,大大的哀叫了声,“哎哟,好疼!”
他煞住脚步,以疾如风之姿瞬间奔至她面前,“怎么心又疼了?你的药呢?”
紫若虚弱无力的比了比前襟衣袋。
这……方默震愕的望着她因疼痛而剧烈起伏的胸口,他怎么可以伸进那里头取药呢?
“丘姑娘,你自己能动手吗?”他脸红的说道。
然紫若却只是一味紧闭着双眸,孱弱的身躯动也不动一下。
“紫……”她怎么了?很疼吗?方默差点儿无法负荷她晕厥的伤痛。
在方默难得失控的脑子里,此时唯一想的就是如何救她,因此他再也顾不得这许多,将手伸向她的前襟,这难免会隔着布料触碰到她的双峰,惹得他整个人血脉偾张、心绪沸腾……
他从未想过他方默拿个东西,竟会拿得那么痛苦与难耐。
好不容易抓到一瓶小巧的药罐,他宛如被针扎了般,拚了命的快速抽回,以其微微颤动的双手打开药盖倒出几颗药丸,喂进她口中。
待一切大功告成后,他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并趁她尚未清醒之际,轻轻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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