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羽笑而不语,从琴弦上捡起一片竹叶,捏在指尖把玩着。
“怎么?你不同意我的话?”段跃一条眉头,“来,说说你的想法。”
“我哪有什么想法。”栾羽笑道,“只是觉得段叔的想法太过片面罢了。那些宫中的乐师,会弹曲,也会品曲,但是,依然是在那潭泥沼中挣扎。所以,要看是什么人,要看是什么曲。一个莽夫会听曲,是因为那曲声让他安静下来,而不是他自己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或许,也是这个道理。”段跃说道,“什么都不可一概而论。”段跃看着栾羽,似乎意有所指。
“明白啊。”栾羽含笑说道,“但是,段叔,我们都不是哲学家,也不是心理学家,没有必要去研究那些复杂的人性。那是没有结果的,就算是你得到了答案,最后也只是猜出,人性是很复杂的东西,它是会改变的。”
“就不跟你说这些东西了。”段跃撇撇嘴,“辰轩,你老实告诉段叔,你到底想做什么?”面色严肃,没有了笑容。
“段叔,你不是都猜到了吗。”栾羽说道,“怎么现在又来问我了。”
“你这臭小子,还瞒着段叔不成。看来前几天我说你嫩是说错了。”段跃没好气的说道,这简直就是一个小狐狸。“如果不是那日你亲口告诉我别有目的,这几天下来,我的那点疑心怕是早就被你磨干净了。”
“嘿嘿。”栾羽咧唇而笑。“估计快了,到时候肯定会让段叔帮忙的。”
“你到底在做什么?”段跃听的一头雾水。心里就像是被猫挠了一样,痒痒的。
“刺杀,嫁祸。”栾羽轻声说道,她的声音虽轻,但是却另的段跃心头一震。
“杀谁?嫁祸谁?”段跃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杀鲁正,嫁祸李墨。”栾羽看着他,淡淡的说道。
“不行。”段跃“唰”的一声站起来。面容冰冷,“你不能嫁祸李墨。”
“我会保他平安。”栾羽说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不行。我不会同意的。”段跃厉声喝道,鲁正一定会杀了李墨的,一定会。
“段叔,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栾羽冷冷的一笑,抬头看着焦躁的男人。
“说。”
“若是鲁正不想杀李墨。任谁污蔑嫁祸他都会查个水落石出,若是他恨不得立刻杀李墨,那么,段叔认为李墨会活多长时间。我一直都认为段叔是一个聪明人,却是想不到也这样的愚蠢。”
“你……”段跃对着栾羽怒目而视。他又何尝不知道栾羽说的是事实,只是他一直都在努力的说服自己罢了。
段跃颓然的坐在凳子上,脸上的怒气瞬间散去,这时他看起来要苍老很多。
沉默了半晌,段跃突然叹了一口气,“老了,老了,终究是没有你们年轻人的那份魄力了。”
“老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的心被蒙了,一个人的眼被糊了。”栾羽说道,嘴角带着一抹笑容——她赢了。
“你需要我怎么做?”段跃打起精神,李墨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段叔在鲁城内可有细作?”
“有。”段跃点点头,未雨绸缪,他不想自己冤死。
“那样就能救出李墨了,我相信我的兄弟不会让我失望的。”栾羽自信的说道。
“你就那么自信?”段跃看了她一眼,想到了远博,想到了他恐怖的身手。
“自然。”栾羽点点头,这不是自负,也不是自大,而是,翼真的有那个本事。
“我会让他们配合你的行动的。”段跃苦笑一声,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栾羽选择了李墨作为导火索,这个导火索好啊,好到他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好到,他一定会反出鲁国,因为,鲁正必杀李墨啊!
鲁城之中,暗流涌动。
入夜,街上一片寂静,不知是在什么地方建成的宫殿,某处依然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像是和平时代的景象,一股浓郁的酒香在大殿之中缭绕,乐曲飘扬而出,依稀可以听到那里面传出女人的娇笑声。
夜渐渐的深了,乐曲声散去,大门吱呀一声被关上。静寂的夜色中,数道身影快速的闪掠,避过了巡逻的守卫,像是灵巧的猫咪,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声响。
无声无息,如同幽灵一般,手中的匕首划过森冷的寒芒,鲜活的生命,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便永远的见不到了第二天的太阳。
悄然打开了屋门,本来声音不算小,若是平日里,在这样安静的时候定会听到,可惜的是,里面正在缠绵的两个人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的到来,依然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晃动的烛火拉长了几人的影子,似乎是有清风吹过,烛火剧烈的晃动了下,有一瞬间的暗淡,接着便再度变的明亮。被纱帐围起的床,依稀可以看到两道人影。
几人对视一眼,分散到床边,其中一人悄然掀起纱帐,对上的却是女人迷蒙的双眸。
“啊!”女人惊叫一声,伏在她身上的男人身体一颤,抱着她一个翻滚,正好此时匕首落下,扎在了被褥之中。
“谁?”男人的脸上浮现一抹恼怒,看着逼近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将女人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匕首从女人的背部扎入,临死之前女人都看着自己身下的那个男人。就是刚刚,这个男人还许了自己荣华,许了自己一生的情。现在,这个口口声声唤着自己爱妃的人。居然毫不犹豫的用自己来挡了匕首。
“你……”女人不甘的看着男人,眸子里掠过一抹悲凉与忧伤,血液滴到了男人的身上,对此,男人只是皱皱眉,快速的起身拿起衣袍裹在了自己身上,从被褥下抽出一把长剑。隔开了朝着自己刺来的匕首,目露寒光,单膝跪在床上。
“你们是何人?”寒声说道,连一抹余光都没有留给那个女人。
“上。”一人低喝一声。手中的匕首泛着森然的冷光,映着烛火的颜色,带上了一丝浓浓的煞气。
鲁正的武艺也是不弱的,鲁国的天下有他的一份功劳,当初的征战使得他的手上也染了不少的鲜血。久居宫中。过着没有杀戮的生活,心中的血气慢慢的被隐藏在了身处,可是此时,这些黑衣人又将他藏在心中的猛兽唤醒。
“几位身手不弱,不如效忠朕如何?”鲁正隔开了一把匕首。手中的长剑挽了一个剑花,直刺向一个人的脸颊,欲要挑开他的面巾。
只见那人快速的侧头,匕首上扬,“当”的一声与长剑撞在了一起,那人挑开鲁正的长剑,匕首顺势贴上剑刃,顺势下压,此时,有两人一左一右朝着鲁正攻去。
鲁正心中一惊,暗自发狠,撤开了长剑,同时弯腰,将剑竖在了胸前,挡住了两人的匕首,匕首上的寒气透过衣衫渗透进了皮肤之中,鲁正只觉得全身冰寒。
突然之间心中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大吼一声用力隔开了两人的匕首,以手撑地,侧起了身子,霎时,眼角一缩,另一只手在地上用力一撑,身体拔高,凌空翻转,就在这时,一道寒芒划过他刚刚双腿所在的位置。
好狠。鲁正倒吸了一口冷气,狼狈的单膝跪在了地上,可是这些杀手并没有让他有喘息机会,攻势连绵不绝,好似不杀他誓不罢休。
鲁正心中一惊,六把匕首,他几乎没有退路了,迅速的瞥了一眼四周,狼狈的在地上一滚,虽然如此,他的胸口和手臂还是被划伤了。抓起一把椅子,忍着伤口的疼痛朝着那刺客扔了出去。趁着这个空档,他迅速的起身,扯起桌布一扔,企图缓解几人的攻势。
一道道寒芒从桌布中露出,华丽昂贵的桌布霎时变成了碎片,就在这时,门被推开,大批的侍卫涌了进来。
“杀了他们,留一个活口。”鲁正冷声喝道,黑色的眸子里散着深冷的光芒。
“放箭。”大约十几个的弓箭手,在这样近的距离,哪怕是一个女人都会射中人。
羽箭朝着刺客射去,在箭雨之中,有人受了上,本来整齐的衣衫也有不同程度的破损。
“撤。”有一人低喝一声,手中的匕首舞的密不透风,一边舞动一边后退,退到了窗户旁边破窗而出,在出去的时候,似乎从一个人的身上掉下了什么东西。
“死要见尸。鲁正朝前走了几步,冷声说道。
“是,陛下。”有一部分人去追刺客,留下了十几个人保护着鲁正。
鲁正走到了窗户旁边,赤着的叫好像踩在了什么东西之上,挪开脚,弯身将东西拿了起来,霎时,身上寒气大盛,“去李墨府上,抓人。”手掌紧紧的攥住,脸色冰寒,带着彻骨的恨意。
“是,陛下。”穿着铠甲的将领应了一声。
”陛下,请御医来给您包扎一下伤口吧。”太监看着鲁正身上的伤口只觉得触目惊心。”传旨”去阳正殿云妃护驾有功,叫杨清徐过去。以后之礼厚葬。”鲁正没有理他“这样伤,虽然看起来很可怕,是自顾自得说道,他知道这伤口尚还而是,可要不了自己的命。
第二百零七章 囚车上的李墨
阳正殿中,鲁正赤着上身任由一名年轻的太医替自己包扎着,他的手中把玩着一枚令牌,神色越来越阴沉,像是要滴出水来一般。
一群的太监宫女以及侍卫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恐怕自己触怒的龙颜,莫名其妙的死去。反倒是那位太医十分的淡定,面容不算是俊美但是也算是中上,尤其是他的嘴角始终都噙着淡淡的笑容,使得他整个人温润如玉。
“陛下,切记不可在用力,防止伤口裂开。”包扎好伤口后,年轻人站起身说道。
“嗯。”鲁正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前去李墨府上的人可回来了?”沉声问道。
“回,回,陛下。没有。”有一名太监战战兢兢的说道,垂着头不敢看主子的脸庞
“清徐,你怎么看这件事情?”鲁正紧紧的捏着令牌,声音比寒天腊月的温度还要低上几分。
“陛下已有定论不是吗?”杨清徐,也就是那位年轻人的太医轻声说道,“既然陛下已经有了定论,又何苦问臣呢?”
“李墨胆大包天,死有余辜。”鲁正冷哼一声,眸子里露出彻骨的恨意,“昔日他杀我孩儿,今日朕就让他偿命。”
“陛下,若是无事,臣便告退了。”
“去吧。”鲁正挥挥手。
杨清徐对着他抱拳弯腰,退出了大殿,走了很远,方才回头看着那灯火通明的宫室,眸子里露出了一抹悲哀,一抹玩味,双手负在身后漫步在这皇宫之中,若是此时有人看到,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位年轻的太医跨出一步,竟然跨了一米多远。而且行动自然,如同一阵清风一般,听不到丝毫的脚步声。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方才有将领回来向鲁正禀报。
“李墨家人不知去向,李府上下只有李墨一人。”身穿铠甲的人跪在地上。原本是不相信幕后的主使是李墨,可是如今,不相信也不行了。你若不是心里有鬼,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家眷偷偷的藏起来?
“哼,真是好计划啊。”鲁正冷笑一声,“李墨如今何在?”沉声问道。
“回陛下,李墨被抓回来了。陛下要不要……”
“直接打入死牢。明日午时处斩。”鲁正大手一挥,心中涌现一股强烈的快意,尽管他恨不得立刻杀死李墨,但是他毕竟是君主。有些事还是要知会手下的臣子一声的,“明日不上早朝,就说朕重伤未愈,不见任何人。都下去吧。”鲁正一挥手,转眼之间。安静的大殿之中便只有他与烛火作伴。
且说在皇宫之中逃窜的刺客,其中一人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一个方向微微蹙起眉头,“你们先走,我有些事情。”那人低声说道。
“空。怎么了?”另一人担忧的问道,“你看到谁了?”看着自己的兄弟蹙起的眉头,轻声问道。
“不要问那么多了,快点走吧,趁着夜色好脱身,放心吧,我没事的。”话落,也不等众人回答便脱离了队伍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咱们走吧,兄弟们应该把事情都办好了。”那人低低的说了一声。
“空他……”
“他应该有分寸,空从来不将自己置身于绝境。”
“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半分钟的时间,原本聚集了人的地方再次变的冷冷清清。
被称为空的男人悄然的前行着,接着夜色掩着自己的身形,像是幽灵一般飘忽,直到自己离的那道背影近了他略微有些舒展的眉头才又皱了起来。那人是从宫门直接出去的,而他则是寻了一处宫墙,飞过去的。
悄然跟在那人的身后,空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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