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的男子神情和蔼,唇间微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说话。在清风看来,应该是在笑吧,如果是在说话,为什么自己听不见?
再靠近几步,清风将画上的灰尘擦去,画中人的神情栩栩如生,并非普通的画者可以琢磨的道,清风不禁有些好奇,是谁,在这里留下了这幅画。
道长消失已有千年,这画……该是千年前留下的吧。拿出随身佩戴的玉萧,清风吹起了曲子。悦耳的曲声,回荡在整座图书楼里,路过的学子听见了,不禁停下脚步,他们好奇,这萧声是从图书楼里传来的。
“是这里……。”几个魔法班年幼的学生冲进了图书楼,“楼上耶,在楼上。”听他们兴奋的声音,像是看见了奇迹。
清风原本打算离去的脚步收了回来,这里有结界,这些孩子如果没注意而闯了过来,那么……啊……孩子们的叫声响起,有个孩子从图书楼的窗户被撞飞了出去。图书楼外,几个高年级的魔法班学生见着了,赶忙飞身而起,接住撞飞出来的孩子。
只是有人的身影比他们更快。半空中白色的衣衫随着那人的动作而飘扬着,那个孩子,他忘记了害怕,傻傻地看着眼前漂亮的大哥哥。
黑色的发,好美啊。
清风将孩子放到地上:“你没事吧?”看着这孩子,不禁想起了十二年前的自已,还那么小,如今,已经长大了。
“清风。”一声惊叫,有些喜出望外。清风回头,是那个自己童年的好友,艾蘅。“清风,真的是你?”艾蘅跑了过来,却在距离清风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她眉间带着几分忧郁、几分爽朗。是个非常坚强的女孩子,却也柔。“清风,你……你回来了?”眼前白衣胜雪的人,是她从小就喜欢的。在她还是那么小、在清风还是那么小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他。在那个繁华的皇宫里,这人请自己吃东西。那个时候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孩子,是清王殿下。
等她回神的时候,清风消失了,且一去就是十年。
十年间,她会想、也会念,可毕竟是个孩子,也忘的快。然十年后,昔日的孩童长大了,且风华无双,那颗曾经便喜欢的心,开始懂得爱了。可也明白了,他们的距离,是千里之远。艾蘅又像在哭、又像在笑。看的清风有些不舍。艾蘅家中的事情,清风自然知晓。所以才让焱去打听艾煜的下落。
“艾蘅,你好吗?”一句你好吗?多么来自不易,艾蘅懂的。
“我……。”原想撒娇地说,我不好,非常不好。可到底自己没有这个身份,不是吗?“我很好,你呢?昨晚听比亚忒说你不见了,担心死我了。”
昨晚的问题,清风不纠结,只是笑着带过:“要不要去宫里坐坐?”
“我……我还有学生要上课。”艾蘅成了这里的老师,守着自己最美丽的记忆。
“这样啊……。”清风笑出声,“没关系,我等你。”一句我等你,换了艾蘅一生的痴等。一生,梦在清风放弃永生也要救她时清醒了,她知,这个人,即使放弃生命,也会救自己,是因为他不想亏欠自己。这个人,其实比任何人都残忍。可是……他却比任何人都让自己爱。爱的没有保留、没有选择。
第五卷 法兽獬豸 第十二章 贪享
两人回宫的时候,遇见了刚好在巡逻的比亚忒,比亚忒看着艾蘅的眼神有些担心,于是清风邀请着他一起来叙旧。比亚忒拒绝了,以还有巡逻为借口,他知道,艾蘅需要的是和清风的独处。而他相信,艾蘅的心意,清风应该是明白的。
才来到弗龙殿的门口,发观朴德正冲忙地出来:“小王爷。”一见清风,他便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来找他的。
“怎么了?”看他如此慌张,难道是被獬豸和青龙连着欺负了?清风想想,不无可能。看着清风脸上的隐隐笑意,和他落在自己身上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朴德知道,小王爷是误会了。
“是小獬豸。”朴德额头流下几丝冷汗,“似乎肚子饿了。”
肚子饿了?清风从未想过,獬豸也需要吃东西吗?这么一想他心急了,赶忙跑了进去,而里面场景,更是让他汗颜。
只见,铺着毛毽的靠窗木榻上,红色毛发的獬豸,一边用爪子抓痒、一边流着口水看着所在角落里的小青龙。小青龙晃着尾巴,双眼警备。毕竟和獬豸的大小不是一个档次,它很怕眼前之前还抱过它的大“狗狗”会张开嘴将它吞了。
咕噜噜……咕噜噜……在清风诧异的瞬间,小獬豸的腹中传来了叫声。小獬豸明亮的双眼,似乎有些羞涩的光芒。它用另一个爪子挡着自已的脸,然后回过头,看着清风。清风的气息,在他还没踏进房间的时候,便已经闻到了。
噗嗤……清风笑了,笑声灿烂悠长。
“獬豸,过来。”听得那熟悉的声音响起,獬豸瞬间扑了过去,前面的爪子顿时抓紧了清风的衣衫,像是在撒娇。
“獬豸想吃什么?”清风闻到,耐克可怜的小獬豸根本不会讲话,只好委屈地看着自已的主人。于是,加上艾蘅和朴德的目光,清风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了,“我道歉。”抚着獬豸的头,清风来到木榻上坐下,小青龙见状赶忙爬了过来。在獬豸的脚边,用头细小的龙爪碰了碰它,向它表示友好。
小獬豸收回脚,可又慢慢的放下,未了还勾了勾青龙的爪子。
上古时间的灵魂,即使此刻它们分不明彼此,但是灵魂的深处,它们是认同彼此的存在的。不然,以动物排外的性格,怎么容得下和自已品种不同的对方存在。
“朴德,去准备些水果。”即使不知道獬豸真正要吃的是什么,可凭着本能,清风还是能感觉到。
“这是什么?”在一边愣了很久的艾蘅,终于找寻到自已的声音了。那个看上红色的毛绒的宠物,非常的可爱。那样儿,并不像以往她所见的任何一只玩物。但是艾蘅知道,这只应该非常的珍贵。它明明只是只玩物,却没有人会把它当做玩物来看,感觉它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需要人去怜惜、去宠爱。还有那双眼睛,在你说话的时候,它的眼睛会看着你。只是一双眼睛而已,可是艾蘅却觉得,这双眼睛却非常亲和、非常的……公正。
奇怪了,怎么会想到公正这个词儿的?
“他叫獬豸。”当年,他就是这么告诉自已的,将一切的困难当在它的背后,它说:我叫獬豸,“是獬豸哦。”
朴德的水果拿来了,有苹果、有香梨、有香蕉、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水果。香梨不易于消化,对年幼的孩子也不好,清风是将獬豸当做孩子在养的,所以他怕伤了獬豸。而那些奇奇怪怪的水果,清风也不敢保证有没有副作用。所以他选择了苹果。
苹果很香,那种青青的味道,人看了都是会流口水的。清风手臂环着獬豸,用调羹挖了小小的一块,却感觉到獬豸咬着他的手指了。
软软的,清风的笑柔和了。艾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清风,那么近在眼前、那么温柔体贴,可是他的对象却是这种可爱的动物。
这样的清风,会对着自己吗?艾蘅知道,不会的。可是心,不由得想争取。
“原来咱们的小獬豸还没有牙齿啊。”牙龈的温度让清风非常的喜欢。它把一小口的苹果放在自己的嘴里咬碎,然后再送进獬豸的嘴里。朴德见了,不由地看着门口,希望陛下不要回来。不然,那位又该吃醋了。
清风抬头的时候,艾蘅已经走了:“她?”
“离开了,见小王爷在专心的喂食,所以没有打扰。”朴德回答。
“她……。”她了很久,清风还是没有说下去,就这样吧。人的心有时候很复杂,可有时候也很简单。可是偏偏,他的心只有一颗,所以也只愿去了解一个人。艾蘅她……她想要的,自己给不起。
清风回神的时候,发观盘子上的香蕉少了好几根,香蕉皮围在青龙的旁边,而那条小青龙……正抬着小肚子在毛毯上打滚。心思又收了回来,这样安逸的生活,他当真欢喜的很。可是平静的心,总是会起一丝波动。寻觅湖底青龙的话,怀尔的暴动,时不时的飘过。清风知道,冥冥之中,似乎有事情要发生了。
但是他不急、也不紧张,因为至少在这一刻,他很享受。
赤回来的时候,看见了睡在长榻上的人,应该说:是一个人、一条龙、一只獬豸。站在门口,赤不舍得靠近,深怕打扰了安详熟睡的那个人。
“陛……。”宫女们欲行礼,被赤阻止了,“嘘。”他轻声道,“都下去吧。”
清华的声音侍在门口,静静地看着那个靠窗的位置。少年的脸埋在黑发中,脚边露出一抹青色,是小青龙的头,小青龙的尾巴钻进了清风的衣服丛中。胸口有一处红色,是小獬豸,而那小獬豸,在赤的注释下睁开了眼,虽还幼小,可眼中的光芒却不容忽视。连同从小和清风一起长大的双儿都知道赤的危险和可怕,所以不敢对视,可小獬豸却不怕。
獬豸,上古法兽,赤在刚才才知道。而且是翻遍了所有的古典才从只字片语中了解。獬豸也只是传说,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出现过。当邪恶的势力开始强大的时候,代表公正、公平的獬豸才会出现。
可是……传说中的獬豸,它的毛发是黑色的,为何清儿怀中的这只。
不,赤摇头。在十二年前,清儿受伤昏迷的时候,赤也有幸见过一次,那次……赤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的獬豸,它的毛发是黑色的。的确是黑色的。
上古法兽,却守护着清儿。这层意思,赤再蠢也能猜出的什么、更何况他是君王、一国之主,自然不是愚蠢的人。
小獬豸也只是看了一会儿,随后闭上眼,继续在清风的怀中休息,只是他唇,看着清风的手指。
赤想笑。这种画面,他并不吃醋,而是格外的想珍惜。这里是他的家,那里躺着的是他的爱人,而爱人的旁边,即使不是他们的孩子,勉强就当是孩子吧。脚步,不由自主的靠近了,一步、一步、虽然没有烙下印记,但是这痕迹,已经留在他们的历史里了。弗洛帝国清帝的历史、天界法尊的历史,或者以后……魔界之主的历史。
手,温柔的轻抚着清风的发,修长的手指,参合进清风的发丝里。他胸前的发垂落,和清风的混在一起。
清儿,这是结发。两个人的发结在一起,那代表一生一世。
可是清儿啊,当然我们有了一生一世的誓言,我却贪图生生世世的承诺了。
眼神柔了,赤低下头,亲吻着清风的发。这颗心沉沦的太快了,快的他措手不及。就在不久前,他还在思考,什么是爱。
可转眼间却过了十二年,十二年,他尚未去想是爱吗?可我爱你,却情不自禁的讲了出来。原来,心比自已更快一步的承认了。
爱,多么美妙。
黑如曜石的眸子,突然睁开了,像是夜间的天空,那么静、那么清。少年微微一笑,笑醉了赤的心。
“陛下……。”朴德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恭敬的站在寝宫的门口,“陛下,焱回来了。”
焱回来了?
赤和清风目目相视。“让他来见我。”
第五卷 法兽獬豸 第十三章 起程
“主子。”焱风尘仆仆的脸上满是疲惫,这半年的时间,相信他和墨怜跑了很多地方。曾经冷傲的气质已被成熟和内敛取代,“属下见过主子。”
“起来吧,坐着说话。”
“谢主子。”额上还沾着汗水,想必这一路,赶的非常急,“主子,少爷,属下不负所托,寻到了艾煜的踪迹。”对于清风要求焱寻找艾煜的事情,赤并没有阻止。但是他明白清风的用意,艾蘅的感情,他无法回应,作为儿时的朋友,清风想在其他方面帮上她什么忙,所以才托焱去帮忙。
“既然如此,你传信即可,何苦自己赶上这段路?”赤平静的提出疑问。焱心一紧,果然瞒不住主子。
“是双儿……双儿出事了。”尚未坐下的身影笔直的站着,焱对清风有些惭愧。“属下怕信太慢,又说不清,所以才赶路快马加鞭回来的。”也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双儿?”清风声音一紧,“双儿怎么了?”
“它发烧了,因为……因为它的特别,所以不敢请大夫,也不敢清治疗师。”已经灭绝的金银双环蛇若是被发观,也许当真能引起不小的轰动。
“朴德,通知贝尔诺,同时将硕亲王进宫一趟。”
“是。”朴德领赤的命令赶忙前去传信。怕是陛下和小王爷,又要出宫了。而这一趟出宫,朴德有一种感觉,估计不会太顺利。
“那双儿现在在何处?你们又是在哪里寻到艾煜的下落?”
“寒国。”
“寒国?”赤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