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将木簪向左边空虚的方向推去,启天木簪竟然进去了一截,就听到轰隆隆沉重的门声缓缓传来,眼前的石壁忽然如千斤闸一般向上提起,慌得扶了壁画站立在桶中的紫嫣险些没跌倒。
紫嫣迅敏地跳下了水桶,眼前出现一间地宫,黑色的桌案,地上是金丝毯,旁边两盏金鹤仰头叼托绣球琉璃灯。但令人咂舌不已的是,那金鹤叼的不是“灯”,而是两颗硕大的夜明珠,照亮了地宫。
紫嫣四下看着,眼前的情景让她惶惑,什么时候有的地宫?这地宫又是做什么的?她好奇的四下去望,果然在桌案上端端正正地摆了一个描金的黑漆匣子。
紫嫣紧张的走近那几案,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那黑漆匣子,打开看时,惊喜交加。
传国玉玺,她熟悉的那方传国玉玺,就平静地躺在里面!
真相大白,皇爷爷早就有备而来,将玉玺藏匿了起来。
难道皇爷爷早有提防?难道皇爷爷一直用的是假玉玺?
紫嫣自信辨别传国玉玺的真伪,她立刻肯定了这诡异的经历找寻回的传国玉玺一定是真的。
心情如大海的潮汐难平,不想大隋江山的印信就捧在了她杨紫嫣的手中。这印信应该交给谁呢?小爷爷杨林?看来也不过是墙头草,况且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小爷爷杨林,因为世上唯一知道她不可告人的猥琐身世的人就只剩下靠山王杨林;还给杨广肯定不行,那个畜生,亲生父亲都能杀,他还算是人吗?大隋江山落在他的手里,真是天下人的不幸!
转念间,她心里生出一个怪异的想法,眼前总是出现那张俊朗沉静的面容,举手投足间都满是王者之气,布衣草履也掩饰不住身世的高贵,那是二哥秦琼,在江湖上一声号令应者云集,无人不挑大拇指夸赞的秦二哥。若真如仇婆婆所说,秦家手里有昔日南陈倾国的聚财,那么依照秦二哥的声望和能力,若能接管北平府的一支劲旅,揭竿而起,或者可以召集兵马捧了传国玉玺名正言顺的讨伐逆贼杨广,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
只是这份私心只如火苗瞬间的燃亮又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皇爷爷临终前那期盼的目光,毫不怀疑的信任。昔日她这个没了娘又被父亲遗弃的小姑娘,若不是皇爷爷呵护怜爱接到身边抚养,怕她今日的命运还不知会是什么?或许被草草的许配给一个纨绔子弟,天天以泪洗面的过着怨妇的日子,同母亲一样的身世堪怜。
负罪感令紫嫣不敢在向下想,而地道外的井里回荡起了鸡鸣报晓的声音。
紫嫣不敢耽搁,匆忙地捧了玉玺要出洞穴,又想想还是将传国玉玺放回了远处,“启天”木簪,如今已经是她手中的宝物,是受命于天的天子不得不去接过的神祗。
紫嫣出了石门,心里担心,石壁高悬,如何放下呢?
正在她犹豫时,头顶的石壁发出轰轰的响声,紫嫣愕然的退了一步,就听砰的一声巨响,千斤闸一般的石壁门掉了下来,密严严的完好如初,只是插在飞天鬓发上那只木簪“启天”被震落,一声清脆的响声,掉在紫嫣的脚下。
惊喜和兴奋,紫嫣俯身拾起了启天,用衣袖擦擦,摇摇薄唇,暗自得意。如今,天下的大印就在她杨紫嫣的掌控中。甚至她有个更令自己困惑的想法,若是她能寻找到弟弟杨佑,就让他将错就错的继承杨氏的江山,那该是对父亲杨勇的薄情寡幸的一种多么大的侮辱,又是对杨家对母亲的不公的一种如何的报复?
紫嫣将木桶系回到缆绳上,天上的启明星还挂在井口处,而井壁上那条龙影正在渐渐模糊。
紫嫣看到石壁正在复原,她几乎是被挤出了地道,石壁完好如初,她却立在了井上的那层冰上。
正在愣神望天,脚下发出嘎吱吱的响动,她心想不好,本能的跨进悬空的木桶中,才进去了一只脚,令一只脚已经掉入冰凉的井水中,冰面破裂了。而冰面一破,那井壁上的龙纹消失得无影无踪。
紫嫣如梦游一般,不敢相信自己今日的奇遇,但是手中的“启天”木簪又令她不得不信。
心里如释重负,总算解开了皇爷爷临终托付之谜和传国玉玺的下落,虽然不知道皇爷爷出于什么原因将玉玺藏在了轩辕台的古井下,但是她十分有旗开得胜的快感。北平府之行,果然不虚此行。
紫嫣在古井里挣扎,绳索在打转,木桶也在悬空的盘旋。她的一只鞋被吸去了冰窟窿中,湿漉漉的裹脚布被她扯落,所幸赤足去拧裤脚的水。
井上有了脚步声,有人喝问:“谁在井里?”
紫嫣忙答道:“是我,李子颜,我在为小王爷破冰汲水治病。”
一个头探进来,是付老二,惊叫道:“小姐,你怎么可以下到井里,危险,听说这口井是神井,有时候要吸了人下去的。我们有过弟兄打水时被龙王爷从井底托了下去送命的。”
一声吆喝,围来许多人遮挡了头顶的光线,紫嫣觉得井底一片黑暗。
只是灵机一动,紫嫣哽咽道:“有个偏方能医治小王爷的病。但必须要这古井里的水给小王爷擦洗,还不能惊动了龙王爷安睡。为了表示诚意,我只有解了衣衫卧冰取水,你们不要过来。”
感动得上面的付老二声音发颤,劝阻道:“小姐,就是为小王爷卧冰取水,小姐只需吩咐一声,手下们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小王爷平日待我们有恩德的,我们下去替了小姐。”
七手八脚的拉了紫嫣上到井台,紫嫣的下衣湿漉漉的,周身哆嗦,打了几个喷嚏。
付老二将自己身上带了汗腥味道的披风不容分说裹在紫嫣身上,吩咐手下快送小姐回房。
紫嫣不甘心地嘱咐说:“记得不要大声喧哗,要用身体的温度去卧冰破洞汲水,要三桶井水。”
紫嫣心里暗自得意,她无意间的一个谎言,她相信一定会成为她在王妃王爷面前的筹码,她为了救小王爷不惜性命,王府又欠了她一个人情。
罗成昏昏沉沉的听说紫嫣昨夜为了给他打井水擦身上的伤口,而下到井中去卧冰打水,也感动得坐了起来。
他望着紫嫣,眼神澄澈的如孩童一样,试探地劝着:“你就是为了救我,也要顾惜你自己的身体,看,着凉了吧?”
紫嫣几声喷嚏,眼角的泪花不知是激动还是打喷嚏涌出,感动地问:“你知道关心姐姐了?”
罗成忽然红了脸,一侧头,赌气说:“谁是你弟弟?”
紫嫣只当他还在赌气,想他的火气一时半会也不会退,无奈的抿咬了唇说:“纸包不住火的,还是派人给王妃送个信,好歹让家里不要为你的失踪着急。你若不想见王爷和二哥,就不许他们过来看你可好?”
罗成这才望了紫嫣许久不说话,似乎在思忖。
“不应声,就当你答应了。我让付老二去给王妃送个信,顺便去拿些御寒和药物来,我在这里陪你可好?我总不逊色于王府内的郎中们。”紫嫣自信的说,绸帕在一盆冰冷的井水中浸泡,拧干时十指冻得通红,鼻子吸着青涕,却热情不减地吩咐罗成:“听话,趴下,我给你擦伤敷药。”
罗成翘了嘴斜睨着她,似乎在抗议男女授受不亲。
紫嫣自背了罗成下了轩辕峰,反觉得这个平日盛气凌人的小王爷仿佛是她半途捡回的一只受伤的小兽,没了爪牙,可以当做宠物猫狗来养。
“乖些,听话,否则伤口出脓,就要烂到骨头里。日后屁股上少了一块肉多了个大坑不好看不说,骑马打仗也不行了。你的白龙马都不会肯驮你。”
看了罗成困惑而认真地望着她的目光,紫嫣扑哧的笑了,点破说:“你腿上没了肉只剩了骨头,硌得白龙马马背生疼的,他才不爱驮你呢!”
见紫嫣取笑他,罗成赌气地侧头说:“你下去,让付老二来伺候我!”
“他又不是郎中,谁让我是你的姐姐,日后我出了阁,你想我伺候你都没可能。趴好,不要乱动!”
紫嫣推了他一把,罗成讪讪地望着她,目光中多了几分退让。
“我知道你好颜面,才不让付老二他们知道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你如何日后号令三军呢?”紫嫣开释他说,一句话罗成也心服,趴好在榻板上,任了紫嫣那冰冷的手在他肌肤上蠕动。
“姐姐曾经有过一个弟弟,亲亲的弟弟,失散了,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看到你,我就想起他。”紫嫣伤感的说,小弟弟佑儿若在眼前,是否也是俊朗可爱呢?
“如何丢了?”罗成问。
紫嫣凄然道:“家父偏宠小妾,欺凌正房,母亲抑郁而终,弟弟就被家人一次疏忽,在外出时丢了。”紫嫣说,又补充道:“奶娘怀疑是父亲有意而为,不想我弟弟这正妻所生的儿子继承家业。”
悲凉的身世引起罗成的共鸣,一边默默忍受着伤口触动时的阵痛,一边说:“娘说,我有个弟弟不足三个月就在马背上掉了。娘说亏得我没有弟弟,若非如此,这般顽劣任性的性子,早被父王打死了几回了。父王不舍得狠管我,不是疼惜,是因为罗家只我一条根苗,秦家也只我一条根,肩负两家。”
紫嫣听得诧异,开口刚要问,罗成解释说:“那时不知道表哥和舅母还在人世,听说马鸣关一役血流成河,感天动地,鬼神皆惊,没有活口逃出来,都是杨林屠城的恶行所为!”
罗成顿了顿叹息说:“如今有了表哥,他们总算不必在乎我了。”
这话含了酸意,紫嫣暗笑,小家伙竟然心里泛酸了。
正文 55 飞来喜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9:43:39 本章字数:4784
北平王和王妃闻讯后亲自赶来了轩辕台接罗成回府。
罗成见到了母亲,鼻头一酸,扎到娘的怀里委屈地大哭起来,咽着泪不停地说:“父王杀死了巴哈,父王杀了巴哈。”
紫嫣看着王妃安抚着爱子的头,轻轻的拍哄,心里多了些羡慕。她知趣的静静退出了房,在厢房外看到了落寞独立庭院中的北平王罗艺,他仰头望天,慨然摇头在庭院中的杨树下徘徊。既想进去,又心有余悸。
紫嫣知道北平王的苦衷,善解人意地近前说:“爹爹,庭院里天寒风劲,还是回房歇息等待。成儿弟弟不过一时的气愤,气消了就好了。”
北平王无奈的一笑,似是回答。
回眸打量了紫嫣,更是一声慨叹说:“我都听说了,这个孽障,一只鹰在他心中竟然比生养他十五年的父母都更有斤两些。”
“成弟弟说,他在王府里拘束得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边有的都是奴仆手下,顾及身份也没个交心的朋友,身边也只有巴哈和大白马两个知己的伙伴。古人云,视为知己者,成弟弟去寻巴哈的尸骨也是至情至性的举动。成弟弟曾说过他羡慕表哥能够纵横四海任意西东,交友广泛,他身边连个说体己话的朋友都没有。”
紫嫣点到为止,心想北平王若是多去想想,也该知道小王爷罗成的孤寂。
“颜儿,多亏了有你,冒死把这孽障从雪山峰顶拖了下来,一个弱女子还在深夜卧冰取水为他疗伤,父王不知如何报答你。”北平王是肺腑之言,紫嫣慌得解释说:“父王严重了,成儿是子颜的弟弟,这些都是子颜应该去做的。”
“爹爹,成儿年少,赌气任性是有的,只是针尖对麦芒也是于事无补,爹爹还是等成儿安静下来,再好好的开解他。子颜来北平府的途中经过黄河渡口,当地的百姓都是以驴当脚力。子颜才知道,赶驴的方法也同驾驭烈马不同,是要顺其道而行的。”
一句话逗笑了北平王,笑骂道:“你拿成儿比做了驴子?”
看着北平王似怒非怒,鬓发微白却是器宇轩昂的样子,紫嫣抿嘴一笑解释说:“父王错会了颜儿的意思。成儿在外是北平王府的良骏千里马,在家里可不是一头小犟驴?”
调皮的目光望了北平王不等他开口反驳发怒就抢了说:“是父王拿成儿当做了小犟驴,女儿才要这么说的。”
北平王立在风中,捋了胡须,上下打量紫嫣,似乎有些不解,问她:“为父何时拿成儿比做驴子?”
紫嫣一笑时那双水亮的眸子都来笑意,深陷的笑靥含了讥诮:“父王口里没说,可是那日却当了众人用板子说了这话。”
北平王恍然大悟,指了紫嫣发笑,半晌没应出话来,许久才呵呵地自嘲的笑了两声,骂了句:“鬼东西!还设计用话来兼父王了。你是不知道成儿,年纪轻轻,心高气傲,举止轻狂目空一切。若不及早管教重棒吓醒他,怕是还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任性胡为呢!打在他身上,做爹的也心疼,爹同你娘只这一个孩子,养不教,父之过;若是管得紧了,自己心里也舍不得。”
正在诉苦,秦琼大步赶来,紫嫣见到二哥秦琼,心里一阵惊喜,却镇定了心情缓缓施礼。
秦琼上前问:“子颜,你没事吧?”
目光中满是关怀,紫嫣点点头,又羞涩的垂下头。
“怎么去了轩辕峰也不事先告知一声,害得二哥~~和姑父姑母全府上下为你着急担忧。”秦琼的话音里满是嗔怪和心疼,紫嫣却为难的说:“都是子颜不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