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日程安排还挺满。”林小冉说。
林小冉举手：“爸爸，妈妈。我就只能待到初三。”这次林晓鹏的成绩相当只好，好到他们班的班主任告诉他，做好准备，可能寒假过后会被调到甲甲班。
“为什么？”郑淑娟问道。
林晓鹏笑：“老师说他有几个朋友过年来看他，让我也过去长长见识。说对我有好处。”
“哪里的朋友？”林安杰问。
“北京。”林晓鹏干脆地回答。
家里人沉默了一会，林安杰首先开口：“去吧，好事情。”语气平淡无波。
舒蕾一脸的不舍：“哥哥这么早就要出去了？那什么时候回来？”
林晓鹏摸摸舒蕾的脑袋：“开学前能回来，到时候哥哥从省城给你带好吃的。”
“不要总拿吃的诱惑我，我又不是小孩子！”郑舒蕾抗议，转眼又说：“我要吃薯片！”
结果在林晓鹏即将去省城的前一天，老林家演了一场大戏欢送。
“晓鹏啊，今年都19了。在一中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省的别人说我们这房就没有一个学习好的。”大姑笑眯眯地鼓励。
林晓鹏笑：“嗯，我会好好学习的。不给咱家丢脸。”一个“咱”字，大家都笑了。林安芳欣慰的看着林晓鹏，连声说：“孩子大了，懂事了，来，吃鱼！”
林晓鹏从善如流。小冉在一旁叹为观止，没来由地打个哆嗦，这样的老哥，很可怕啊。以后不能老欺负他了，免得惹祸上身。
正在气氛融洽之时，林安民开口：“大哥，我明年打算开个电脑屋。所以……”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瞬间冷场。
林安芳冷哼了一声，默默吃饭不提。李谙连原先皮笑肉不笑都没了，冷着脸抽烟。林安芬是个直性子，淡淡开口：“这是你们兄弟的事情，就不要拿出来公开讨论了。”
林安民讪讪不已，不就没有帮大姐嘛，至于这么对自己吗？最后结果不也还好？他心里嘀咕。
林安杰笑着插话：“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不耐烦听些生意上的事情，一会儿我和安民单独聊天好了吧？大过年的，冷着个脸干嘛？来，姐夫，敬你一杯。”这边林安杰一仰脖子灌了下去。
那边的李谙毫不示弱，酒到杯干。连喝几杯之后，李谙有些迷糊了，扯着嗓子喊：“续严，过来。帮粑粑倒杯水。”
李续严磨蹭了半天，去厨房倒了杯开水，砰地一声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地碰撞声。林小冉内心默念：玻璃真结实，这样都不碎。
等到吃完饭之后，林安民拖着林安杰到了阳台。
“大哥，明年我想开个电脑屋，所以……”林安民有些吞吞吐吐。
林安杰问：“所以怎么？钱不够了吗？”
林安民摇头：“没有，钱都够了。只是这边你的豆浆店我就不能帮你照看了。”
林安杰爽朗地笑：“那有什么的，多大点儿事情。看你吞吞吐吐的，过完年我自己看着好了。”
林安民又期期艾艾地说：“大哥，我那店照看的不好，亏本不少。”
林安杰愣了下，眉头又松了：“没有关系，做买卖哪有总是赚钱的。有时候赔钱是正常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林安民松了口气：“嫂子好像对我有些误解，有时候包子店那边的会计来查账，我一直想说，但又怕她更加误会。所以才拖到现在。”
林安杰又安慰了安民几句，兄弟两个这才走了过来。
“来，打扑克！”醉眼惺忪地李谙招呼。
“好！”林安杰也不客气，盘腿坐在了床上。
晚上到家的时候，林安杰询问：“咱家那豆浆店安民不管了，明年就交给咱。他说要开个什么电脑屋。”
“哦。”郑淑娟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林安杰仔细看着她的神色，又说道：“他说赔了不少，说是可能和你有什么误会，查账的时候。”
“哦。”郑淑娟又淡淡地应了声，继续忙活自己的。
林安杰急了：“你们能不能说清楚啊，那店面是我的，我能不着急吗？”
郑淑娟转过身来，笑语晏晏：“一句话概括，你的豆浆店，已经赔的就剩一个店了”
林安杰大吃一惊：“怎么可能？那么多钱都打水漂了？”
郑淑娟有所指：“你弟弟不适合做生意。”
林安杰不接话，自己坐在床上愣神。半天之后开口：“我过几天去看看吧，不行就去找曲师傅，看看有没有挽救的办法。”
“曲师傅走了。”郑淑娟又丢下一个炸弹，炸的林安杰晕头转向，心里的疑惑越发大了。
“为什么走了？”他追问。
郑淑娟一摊手：“你问我，我问谁去？当时店面不许我插手的，我只是查账而已。”
林安杰陷入龙人沉思中，郑淑娟暗暗看了他一眼，今天免费看了场大戏，嗯，神清气爽。
第一百零六章 向过去告别
第二天，林晓鹏踏上了去省城的客车。
又过了几天，林父林母的假期也宣告结束。噼里啪啦地放了一挂鞭炮，新年开门大吉大利。在这样的喜庆气氛中，林安杰抽空去了趟豆浆店，回来之后面无表情。
林小冉偷偷摸问郑淑娟：“老爸这是怎么了？”
郑淑娟笑语盈盈：“去豆浆店了。”
“哦。”林小冉恍然大悟，同情地看着自家老爸，但愿不会被打击地太惨。直到晚饭的时候，林安杰都没有出来。郑淑娟和林小冉有些感觉不对劲了。
郑淑娟首先撑不住：“我进去看看，冉冉饿了就先吃吧。”
林小冉乖巧地点头，目送着老妈进了房间。
郑淑娟轻轻地走进了房间，入目的景象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林安杰舒服地枕在枕头上看电视，一点都没有着急上火的样子。
“你干吗呢？”郑淑娟结结巴巴地问，她担忧地摸了摸林安杰的额头。不是气糊涂了吧？这么想着，便要去拿温度计。
林安杰好笑地拦住她：“我一点事儿也没有。”
郑淑娟仔细看了看，盯了半天之后，终于承认，林安杰很正常。于是她爆发了：“你没事怎么不去吃饭？！这都几点了？不识数啊！”
河东狮子一吼，林安杰这次却没有变乖。笑眯眯地冲她招手：“媳妇儿，过来。跟我讲讲你和小冉做的勾当。”
郑淑娟一愣：“我和小冉？我和小冉怎么了？什么勾当？”
“怎么让安民觉得咱家豆浆店没钱的勾当啊。”林安杰问的直接，眼睛紧紧盯着自家媳妇儿。今天过去看完店之后，他就觉得哪里不对，直到快到家的时候，终于恍然大悟。店员们都太镇定了！镇定地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然后他又折回去，拿着账本去找了一名从国企退下来的老会计。老会计问：“查账还是做帐？做帐我已经不做了，我怕遭报应。”
林安杰递了包烟上去：“查账，您放心吧。不会让您做那种缺德事儿。”
老会计这才接了过去，翻了几个钟头。叹了口气：“一山更比一山高。”摇摇头把账本递了过去。林安杰听着蒙头转向：“大爷，那是什么意思？”
老会计只喝茶不吭声，半响才慢慢说道：“很糟的账，稍稍改动了一点，便无懈可击。假变真时真亦假。这店不敢保证起死回生，但至少可以徐徐图之。”
“真的？！”林安杰听了这话，虽然早有猜测。却依然激动的脸红心跳。
老会计写了他一眼：“不信还来这里作甚？”再怎么问就不吭声了。
只这一句就够了，林安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高兴的哼着小调。回家之后，看到这娘两还做出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这会儿看到郑淑娟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林安杰也不点破。跟着起身去了餐厅，到了饭桌前就发现林小冉心不在焉地拿筷子戳鱼。看到林安杰出来，飞快地用眼光扫了一下，然后便轻轻吐了口气，神色放松下来。
“妈妈！吃饭了！饿死了。哥哥不在家你也不能这么虐待我啊！”林小冉开始插科打诨。结果发现老爸倒是挺有兴致地偶尔插句话，老妈却开始不吭声了。林小冉头疼，我说，谁能告诉我，这短短地一小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直到晚餐结束，郑淑娟都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弄的小冉也崩溃了，无力地端着盘子往外走：“我去刷碗了，妈妈早点休息吧。”
林安杰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媳妇儿：“走吧？还不回屋好好休息？”
郑淑娟觉得身上一股凉气，她磨蹭着走到屋里，边走边琢磨。
“说吧，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卧室，林安杰正色问道，说没有火气是假的。亲弟弟骗他，自家媳妇儿明明知道却又自作主张，把他当成什么了？
郑淑娟思量了半天，终于开口：“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在郑淑娟的讲述中，林安杰终于明白了来龙去脉。原来曲师傅当时真要走了，可是后来在郑淑娟告诉他，工资照发。让他先回家休息下，过不了多久，豆浆店还会请他回来主持大局。
在郑淑娟推心置腹的坦诚中，曲师傅释然的走了，连钱都没拿。用他的话说：“这店也有我的一份子，我也算是出把力。”
后来变是林安民开始动手脚，再后来郑淑娟又找了个会计，那个会计看后嗤笑：“这是最容易看穿的假帐，做的太蹩脚了。”于是便让那个会计帮忙改了改，郑淑娟道：“底账还在我这里，等我拿给你。”
她刚准备起身，却被林安杰按住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林安杰低声问。
郑淑娟毫不犹豫地张口：“你不会信，你只会觉得我们都在污蔑你的亲弟弟。”
林安杰颓然放下了手，是啊，弟弟在自己心里永远都是那个小小的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乱跑的小孩子。所以他做的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那么，这次呢？林安杰盯着电视，眼神悠长。
郑淑娟本想追问是怎么发现的，结果看他心情不好的样子，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到了林小冉的房间，一眼便看见林小冉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好笑，揉了揉林小冉的脑袋：“冉冉，一会儿要是你爸爸说你什么，你别吭声。”
林小冉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刺激到了，，激动的绕着郑淑娟转了好几圈，哭诉：“妈妈，你叛变了？！”
郑淑娟笑：“我可什么都没说，但是你爸爸好像都明白了。”她仔细想了下刚才林安杰的表情，叹气：“冉冉，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还是和你爸开诚布公地谈吧，他现在变得会考虑自己家了。”
林小冉不信：“不可能。”
郑淑娟笑：“人总是会变得，冉冉。”
等到郑淑娟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林安杰看样子已经想开了，朝着她笑：“媳妇儿，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别弄这些小把戏了。也真亏安民笨，竟然被你哄骗过去了。”
郑淑娟看到他确实是想开了，叹了口气：“安杰，其实我也有兄弟姐妹，我也知道这感情。但是安民……原本当时交给他豆浆店的时候，我曾经也看开了，如果他能踏踏实实地照看好，就算给他也没什么。但是他做生意就没有上的了台面的手段，做假帐、打击其他对手。他走的路太斜，我怕你将来也受连累。”
林安杰拍拍她的手，叹气：“以后不会了。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只要自家过得好，姐弟那边我尽了力，我就问心无愧了。”
郑淑娟用崭新地目光打量着这个枕边人，此刻她很想把小冉喊过来，让父女两个好好谈一谈。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起身。
林安杰奇怪：“你又要去哪里？”
郑淑娟又坐下来，看着林安杰：“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林安杰愣了下，点头：“男人说话算话。”又紧张的补充：“但是有些该帮的忙我也还会帮的，就像上次李雨的事情……”
郑淑娟打断了他的话：“那个你不说我也会同意。既然这样的话，你不打算和小冉好好谈谈吗？自从豆浆店给了安民之后，这孩子明显和你生分了。”
林安杰叹气：“我知道，可是……好吧，那我和她谈谈。”
郑淑娟大喜，喊：“小冉，过来！”
百无聊赖的小冉蹬蹬跑了过来，探出个脑袋：“干嘛？”
“过来坐下。”郑淑娟拍拍床。“你爸要和你说件事。”
林小冉奇怪得看着自家老爸，看了一会儿老爸依然没有吭声。林小冉奇怪了：“爸爸，你要说什么啊？说啊。”
林安杰实在是拉不下脸来，但是想了又想，还是开了口：“冉冉，当时爸爸给叔叔那个豆浆店，是希望他能好好照看好，学些东西。并不是真的打算就给他了。”
林小冉默然，老爸，你这是在道歉吗？她抬眼看了看，发现林安杰的脸果然变得有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