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的惨嚎陡然在窗外响起。在静谧的夜里传出去老远。几乎是片刻时间,就听见不远处其他房间里也有了动静。
从声音听,外头应该是人没错。而且还是个男人。
顾婉音吓了一跳。登时就松了手,紧紧与丹枝靠在一起往外退。
一丈青却是被窗户外头的男人带了出去。窗纱上留下一个洞来。
“怎么了?!”就在二人惊魂未定的时候,一群人忽然闯了进来。为首的,竟然是齐氏。齐氏发鬓微乱,衣服也是有些不整,看上去像是匆忙爬起来的。
顾婉音微微喘了口气,瞅了一眼齐氏后恢复了平静:“没事,就是被那声音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对了,齐姨娘怎么过来了?”
齐氏飞快的扫了一眼屋里,目光在窗户上停留了片刻,仔细的看了看,只是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随即齐氏移开目光,又听她松了口气般庆幸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听着有响动,怕出了什么事情,就带着人过来看看。”
顾婉音在看见齐氏的目光时,陡然明白了过来,眼睛微微眯了眯,却是什么也没说,甚至故意拉着丹枝往床边退了一些,好让齐氏和她带来的那些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而丹枝也回过神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罗氏后也是不动声色,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齐氏有些尴尬,不过却也做出一副自然的样子开口道:“看来没什么,你们继续睡吧,若是害怕的话”
顾婉音看着齐氏,微微一笑却又铿锵有力的言道:“有什么好怕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被她这样一抢白,齐氏脸上有些绷不住,露出一丝尴尬来。同时声音里都带了几分委屈:“二小姐说得极是,我不过是白担心。”
顾婉音只是不动声色,没有出声。
齐氏无奈,只得到:“既然没什么,那我也就先回去了。”
一面说着,齐氏一面带着其他的人退了出去。
等到人都走干净了,顾婉音和丹枝看到了原本被留在外间的丫头。
丹枝气急,上前就狠狠的掐了一把那丫头,压低声音道:“谁让你开门的?有事不来禀告,擅自做主,谁给你的胆子?”
那丫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也不敢耽搁,“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忙不迭的开口:“那声音让人害怕,齐姨娘来了,我寻思正好人多,就没想那么多。”
只是丹枝还不消气,还待要骂几句。
“好了。丹枝。”顾婉音适时开口,阻止了丹枝继续骂人的冲动,然后盯了那个小丫头一眼,冷冷的开了口:“明日你另攀高枝去吧,我这容不下你。”
那丫头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后,惊得连忙磕头:“小姐,奴婢错了,求小姐开恩”
然而顾婉音却是不再理会,只让丹枝将那丫头拖进来,关在里屋。而她则拉着丹枝一起躺在外屋,也不敢睡,只是互相挨着求个心安。
丹枝压低了声音问:“是齐姨娘?”
顾婉音摇了摇头:“不知道。”
今天夜里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惊悚,让人惊魂不定。直到现在,她都似乎还在方才的恐惧里不能自拔。若不是挨着丹枝,只怕她现在早已经是坐卧不安了。
窗户外面的男人在外面干嘛?是想进来?进来之后呢?
而齐氏,几乎是在惨叫响起之后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过来了,更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或许她是错怪了齐氏,可是齐氏离她歇息的屋子离了大半个院子,甚至还有个小角门。齐氏怎么能在那样短的时间穿衣而起,然后召集人马过来?
最让她觉得狐疑的是,齐氏方才的行为。进来之后没看她受伤与否,而是先看了看屋里的情形是想看是不是有贼人进来了,还是看她屋子里东西可够用?当然不可能是后一种。
所以,齐氏这么闯进来,有些可疑。或者,表面上虽然是来就她,实际上却可以看做是捉赃?特特的带着一大帮人闯进来若是没什么事儿,就说是来救人。若是有什么事情呢?是不是就成了见证人?
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她就算是辩解,也没人会相信吧?
可是,怎么就那样巧?刚来寺庙,就有人摸黑过来……是齐氏布的局?可是齐氏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有就是,外头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原因才导致他没有进来,半途放弃了?
不过幸而齐氏来得巧正好证明了她的清白不是?否则,若是别人问起为何半夜里有男人惨叫声从她屋子背后传来,她又该如何解释?
到时候,就算是没人亲眼看见,可是背地里一番猜测是不可少的。到时候,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敲门声。丹枝顿时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蹭的就窜了起来,几步跨到门边,大声喝问:“谁?”
“是我。”顾琮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丹枝和顾婉音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丹枝飞快的打开门,只见顾琮琦和一个婆子站在门外。
顾琮琦奔了进来,顾婉音沉下脸看他:“这样晚了,不睡觉是在做什么?”最重要的是,方才那个被她用一丈青扎上的人不知走没有?此时万一顾琮瑞不小心遇到了,被伤着了怎么办?
顾琮琦一缩脖子,有些心虚的缩在婆子后面。
那婆子这才开了口:“是老夫人命我们过来的。”
第九十四章好事将近
听了婆子的话,顾婉音也猜不透老夫人的意思,只看着婆子满脸的疑惑。
那婆子却是瞅了一眼顾琮琦之后笑起来:“是三少爷听了齐姨娘的禀告,怕二小姐您这里不安稳,特特的求了老夫人准他过来陪着二小姐。老夫人本也担心,虽说这里人烟旺盛,可是山上总保不齐有什么野兽,万一惊了小姐也不好。所以老夫人便让老奴与三少爷一同过来。晚上老奴守着,小姐与屋里的姑娘也好安心些。”
上下看了一眼婆子壮硕的身材,顾婉音也笑了:“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嬷嬷了。”有这婆子在,倒是真能让人安心不少。
就是顾琮琦跟着过来捣什么乱?瞪了一眼顾琮琦,恨恨的骂一句:“就你事儿多。”面上虽是板着的,可是她心里却是一阵回甘,生出了几分感慨来:果然一天大似一天,懂事了不少,知道疼人了。
顾琮琦“嘻嘻”一笑,鬼灵精怪的做了个鬼脸,变戏法般的从怀里掏出一把弹弓来:“姐姐别怕,什么东西敢来,我就用弹弓射死它!我保护你。”
顾婉音哭笑不得的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然后便给丹枝递了个眼色。
丹枝忙过去将本来已经锁上的里屋打开,将关在里头的丫头带了出来。那丫头瑟缩的跟着丹枝后头,头也不敢抬一下,看上去乖巧得很。
丹枝一面麻利的收拾了一床被褥,一面对那婆子笑道:“二小姐和三少爷一同睡,我和小丫头一起打地铺睡在里屋,嬷嬷就守在外屋如何?”
那婆子只当没看见小丫头那副样子。看着丹枝笑道:“姑娘安排得极妥当,我一个腌臜老婆子不好睡小姐跟前,免得污了小姐的眼睛。况且在外间能睡床,老婆子如何不愿意?”
面对婆子的玩笑,丹枝忙笑着回道:“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过今夜麻烦嬷嬷了。”
“二小姐和姑娘们尽管放心,我老婆子人老了觉也少,夜里警醒着呢。”那婆子大包大揽的打着包票,一副若是谁敢来我定叫他有来无回的架势。“天也不早了,明日早早起来拜过菩萨之后,咱们就要回去了。二小姐和三少爷快去歇着吧,不然明日没精神。”
顾婉音实在是有些疲倦了,看着顾琮琦也是一脸的倦容,便点点头让丹枝伺候安歇了。至于那个小丫头,一直耷拉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也不知被丹枝如何修理了。
只是这一夜谁也不敢真的睡踏实了,出了顾琮琦这个混小子之外,顾婉音和丹枝多是迷迷糊糊的。刚睡踏实,随后又会惊醒,反复了一夜。
不过好在后来再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倒是让让人松了一口气。
因没睡好。第二日顾婉音和丹枝眼睛底下都有一圈淡淡的青色。倒是看得老夫人一阵皱眉,忍不住道:“看来这寺庙里以后还是少来得好。毕竟比不得自己府上。昨夜里倒是唬了我一大跳。你们年纪轻轻的,冷不丁只怕吓得更厉害。”
“祖母不用担心,回去歇一歇就好了。”顾婉音淡淡的瞅了一眼老夫人身后替老夫人布菜的齐氏,“多亏做天夜里齐姨娘及时赶到。”
老夫人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不咸不淡的称赞了一句:“她倒是个细心的。”
齐氏适时开口,声音恬淡温柔:“老夫人谬赞了,这都是我该做的。不过昨夜里也太吓人了。我听着那声音像是在二小姐那边,一时间就有些急了,一屋子的姑娘家家,又年轻。被吓着了也不好。”
“正是这个道理。”老夫人点点头,慈爱的看着顾婉音:“我统共就这么一个得意的孙女,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老婆子也是活不下去了。”
齐氏没再接话,目光一闪低下头去。
顾婉音却是心中感动。嗔怪的看一眼老夫人,脸颊绯红嗔怪道:“祖母必定能长命百岁,不许胡说。”
“哈哈,好好,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不说不说。”老夫人“哈哈”大笑,笑了一阵子似又想起了什么:“早上起来我就去替你求了一签,上上签。说什么好事将近我寻思着,是不是我的孙女婿要找上门了。”
面对老夫人的打趣,顾婉音脸上滚烫得不行,不敢再搭腔也不好意思再搭腔,只得低头吃饭。
倒是顾琮琦这个人小鬼大的,探头探脑的问老夫人:“我姐夫不知道长什么样?厉害不厉害?”
顾婉音恨恨的瞪他一眼:“好好吃饭。”
顾琮琦一缩脖子不敢造次,老夫人看着兄妹两人,眼睛笑得几乎眯成了一条缝隙。
吃罢饭,老夫人带着顾家一群人拜佛祈福。顾婉音摇了一只签,没想到竟真是上上签。拿去解签的师傅那解签,师傅也仍是只一句:“好事将近。”
老夫人听了,心情更是大好。分别又替顾昌霏,顾琮瑞都求了签。不过幸而都是好签,老夫人只乐得合不拢嘴。
临到最后走时,老夫人又替顾瑢音也求了一只签。只是这一次却是下下签。老夫人反复念叨了几次签文,最终叹了一口气。就连解签师父来解签,也是摇头谢绝了。
顾婉音心里清楚,老夫人这一次,对顾瑢音是真的失望了。顾瑢音的做做所为,不仅让老夫人面上无光,更是伤了老夫人的心。
齐氏也去求了一只签,竟然也是上上签。那解签师父都忍不住叹道:“想来府上最近祥云密布,好事多多。”
顾婉音也忙顺着说了许多逗老夫人开心的话,好不容易才又将老夫人逗得开怀,不再去想那些伤心的事儿。
最后添过香油钱后,众人也就打道回府了。其实原本也不该这个时候就回去,只是因为遇到了周家人不说,昨天夜里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老夫人虽然面上不表现出来,可是想必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快。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困倦,回去的路上顾婉音就坐在马车上睡着了。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等醒来的时候,看着老夫人似笑非笑的样子,顾婉音又羞又窘,几乎不敢抬头。
然而老夫人却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一脸慈爱的替她将耳边散落的鬓发拢了拢,叹道:“昨夜想必你也吓坏了。可怜见的,从小你也没受过这样的罪。”
被老夫人这么一说,顾婉音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睛也是又涩又涨,几乎就要落下泪来。只是最后仍是淡淡一笑,做出浑不在意的样子道:“孙女哪里就有那么胆小了?只是幸而没发生什么事情。”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旋即又皱了眉头:“以后还是少出门罢。如今连佛门清静之地也是不清净了。竟然生出这样的事端,受了惊扰不说,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追悔莫及了。”
顾婉音点点头:“以后若非必要,我再不出门就是。”
说话间,早早候在门边的顾昌霏上前来撩开了车帘,准备扶老夫人下车。
老夫人一面将手递给顾昌霏,一面回头对顾婉音道:“你直接回你院子吧。今儿就不用再过来了,好好歇一歇,回去让丫头给你煮一碗压惊的药喝了。”
“是,祖母。”顾婉音起身去扶着老夫人,与顾昌霏一起将老夫扶下了马车。
顾昌霏耳朵尖,将老夫人的话听了个实在,当下便皱起眉头来:“什么压惊?谁受惊了?”
老夫人瞪他一眼,埋怨他也没个长辈的样子,在晚辈跟前一惊一乍的没个正形:“好了,你一个大男人,问女人家的事情做什么。”
顾昌霏顿时讪讪一眼,只是看了一眼顾婉音,带了些探寻和关切。
顾婉音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顾昌霏,索性只低头假装没看见。任由丹枝将她扶下车,然后便朝着老夫人和顾昌霏一福:“我先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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