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五章老太太
顾婉音和周瑞靖先回了王府换过衣裳,这才去了二房那边。原本她是想着万一二房那边没有人过去报信,是想让人过去告诉一声传递一下消息的,毕竟都是周家的人,也不好完全额冷眼旁观。只是想着惹出了别的事情,便是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到底还是没让人过去说这事儿,只是打发人去回禀了老太太,说了他们要过去请安的事情。
他们是从府里相连着的角门过去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二房这边似乎显得格外的冷清,全然不似其他府里那般热闹,顾婉音仔细看了看,发现就是灯笼,也挂得十分少。还有一个就是来来往往的人也少。不过想想也是如此二房如今虽然风光了,可是听着三太太说,二太太可是过得十分不顺心的,没有心思摆弄这些也是正常的。而且,二太太一贯抠门,大约也是不愿意花钱买这些光鲜的。
一路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顾婉音和周瑞靖直接便是被迎了进去。是银鹭出来迎的。趁着四下无人,银鹭压低声音与顾婉音言道:“老夫人这些日子,过得不大好。处处不顺心。”
顾婉音点了点头,心中暗叹一声。老太太由此一日,也不难预料。如今二房事情这样多,哪里能顺心了?就是二太太和陶氏之间的争斗,就顺心不了。而且,二老爷看似孝顺,可是实际上……老太太也算是自食苦果了。当初一心要跟着二房,如今……也不知道老太太此时此刻,心里后悔不后悔?
因为时间紧凑,也没几步路就进了屋子,所以银鹭也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不过,虽然只短短的一句话,却是包含了许多信息。至少是提醒了顾婉音要小心老太太不顺心,对着她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而且,银鹭说这句话。最重要的是在表明一个态度纵然跟着老太太分家到了二房这边,银鹭还是她的人。
顾婉音自然明白这一点,便是朝着银鹭微微点头笑了笑。
进了屋子,老太太是歪在暖炕上的。天气冷,虽然生了火炉可是到底也不比年轻人,从冬天开始,老太太多数都是在暖抗上的。
顾婉音仔细看了一眼老太太,不过几日功夫,看着老太太似乎又憔悴了一些。虽然尽量打扮得精神了,可是到底掩不住那股子从内里偷出来的疲倦之色。
二人一同给老太太请过了安。便是坐下了。二太太并不在,屋里一时之间倒是也没了旁人了。
“祖母,今日圣上下旨立了段贵妃为皇后,晋王为太子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周瑞靖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声音竟是让人听着忍不住惊了一跳,微微一颤。
顾婉音抬起头来看向周瑞靖,眼底有些不赞同老太太本就已经这般憔悴了。再说起这些,岂不是让老太太心里更舒坦?如今也不在一处了,见面也少了。见了面自然也就不该再说这些让人不痛快的事情了。
然而周瑞靖的神色却是一片平静,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顾婉音微微松了一口气,赶忙又转过头去看我老太太的反应。
老太太先是呆了一呆,随后便是露出一丝笑容来不过看着却是十分苦涩。甚至有些悲凉的意味。过了许久,老太太才是开口长叹了一声:“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晋王做了太子,段贵妃做了皇后。没想到,先皇后唯一的子嗣,竟是……”
顾婉音和周瑞靖都没有搭腔,谁都明白。这不过是老太太的几句感慨罢了,并不是真对谁说的。
过了许久,老太太才又问:“那太后呢?”
“太后旧疾复发,很是严重。”周瑞靖沉声答道,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这一回,老太太沉默得更久。过了许久才低低的言道:“我明白了。你们回去吧。”竟是完全没有要多说的意思。
只是,二人才刚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哪里能就这样走了?周瑞靖沉吟了片刻,便是道:“我再陪祖母坐会儿。今儿是元宵。”是该阖家团圆的日子。原本是该三房人一起热热闹闹的陪着老太太过节的。只是瞧着眼下的情景,是谁也没有那个心思的。
老太太黯淡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暖意,点了点头道:“也好。”只是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许久,才又言道:“你娘和孩子呢?”
“都还在庄子上呢。天冷也懒得来回折腾,索性等开了春再回来。”周瑞靖轻声答道,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格外的额柔和,面上也是温和的。顾婉音在旁边看着,知道他是想起了女儿了,便是也低头笑了笑。随即又有些心酸等回来的时候,只怕又长大了许多了吧?差不多那个时候也开始长牙了,说不定已经会走路了……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夕照还记得不记得她和周瑞靖?
这样想着,只觉得一颗心都恨不得飞去庄子上,看看女儿才好。连带着,自然也就没听清楚周瑞靖和老太太都说了什么。不过这样也好,她不开口,老太太兴许觉得舒坦些也不一定。
可是老太太却是突然言道:“靖儿,若是真有那么一日,我也不求别的,你一定要保住你二叔一家子的性命。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顾婉音忍不住抬头看向老太太。老太太说这番话的时候,透着一股子无力,甚至还有一丝恳求的意味,和以前完全是大不相同。几乎是判若两人,真真是让人惊愕的。有那么一瞬间,顾婉音只觉得自己像是听错了。这样的话,怎么会是老太太说出口的?
但是这话,的的确确是老太太亲口说的。
顾婉音能感觉到老太太话里那股子无力感。她忽然就觉得,老太太是真的老了。没了以前那种事事都要掌控的霸道,没了那种凭着性子来的气势,真真切切,就是一个老人。老得,几乎什么都做不了了。老太太应该是会感觉到无力吧?她想保住二房,可是没想到现在……
老太太是觉得,秦王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所以,她才会这样恳求周瑞靖。自然,周瑞靖只要想,保住二房的性命或许不成问题。毕竟周瑞靖和晋王,也就是太子关系极好。可是,若真要保住二房的性命,却也不是那样容易。再者,就算周瑞靖愿意,可是二房会配合吗?
顾婉音觉得,或许很难。同时她忍不住又想,若是今日换了是秦王占了上风,老太太是否也会如此恳求二房的人,保住大房的性命?
这个问题,顾婉音想了许久也想不出答案,或者也是不想想出答案。怕那个答案太过伤人。
周瑞靖沉吟了片刻,却是没有给出一个笃定的答案,只是轻声却郑重道:“我会尽力而为。只是……”剩下的话他没说完,但是也却不难猜出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老太太点了点头,虽然有些怅然,却也是没有过多的为难周瑞靖。不过得了周瑞靖的这个保证,老太太却也是觉得放心了不少。周瑞靖是个言出必践的人,这一点老太太很肯定。所以,有了这句话,真到了那一步,周瑞靖是会竭尽全力的。
又沉默的坐了一阵子,老太太便是又开了口:“我也累了,你们事情也多,这就回去吧。银鹭,替我送送世子爷。”
于是二人便是告退,刚走到门口却险些被二太太撞上。二太太神色很是慌乱,发簪都是有些歪斜,看着张皇极了。甚至,见了她们二人,二太太连个招呼也没来得及打一个,便是急匆匆的进了屋子去。
顾婉音和周瑞靖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几分明了之色。
二太太应该是知道了周语妍见红了的事情了?只是,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道周语妍那孩子,到底是保住还是没保住?想来应该是保不住的,秦王妃既然下了手,那就不可能手软,一定会要求一击必中。周语妍……凶多吉少。
甚至顾婉音怀疑,秦王妃会趁着这次的机会,彻底的让周语妍没有翻身的机会。比如一尸两命。
又或者,二太太如此慌张,也是因为周语妍情况不大好的缘故?
二人对视一眼之后,都没有多说,更没有多停顿片刻,便是径直走了出去。银鹭迟疑了片刻,还是跟着顾婉音走了。
快要走到小角门的时候,趁着四下里无人,顾婉音便是低声对银鹭吩咐:“若是有什么事儿,就让我们这边看守角门的人替你传话就行。这边府上守门的那个婆子,也可以放心。”不管是青桂也好,还是银鹭也好,还是别人也好,从小角门这里递话过来,是最方便不过了。所以,她当初特意用了一些法子,将让她的人去守了角门。
银鹭点点头,随后便是压低声音道:“陶姨娘,似乎和二奶奶屋里的人搭上线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而且,二太太最近打算给二爷提姨娘了。或是从外头娶个贵妾回来。”
第六二六章血债血偿
回了自己的院子,顾婉音和周瑞靖坐在窗前说话,顾婉音提起方才老太太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唏嘘:“老太太那样强势的人,这样说话,还真人让人觉得有些心酸。”
周瑞靖也是叹了一声:“老太太到底是老了。”事到如今,老太太大约也终于是明白过来,凡事不可能都在掌控之中。只是听着老太太那样的语气说话,到底心中还是觉得有些难受的。他也觉得不忍,却也无能为力。他有他的坚持,有他的原则,也有他的无奈。
“也不知道老太太知道了语妍的事情,会是怎么样一个情形。”顾婉音想着当时二太太狼狈惊慌的样子,多少有些担忧。老太太是真的老了,也不知道还能承受多少打击?其实她倒是觉得,这个时候周语绯的孩子没了,反而是好事。至少,和秦王之间的牵扯,也不是那样深。至少想着那个无辜的孩子,她就有些不忍想下去。只觉得这样一想,她未免太过冷血。
周瑞靖摇摇头,没有多说。秦王这一下摔得极重,失去了太子之位,更失去了孩子。接下来,秦王也不知会如何。而秦王的势力又会如何动荡?周家二房那头,肯定是首当其冲的。不说其他的,周瑞明的官职……
元宵节到底是过得没有什么气氛。夜里临睡之前,顾婉音和周瑞靖才得到消息,说是周语妍的孩子,最后还是没了。太医说,是服食了堕胎之物造成的。
顾婉音便是有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二日一大早,还没起来便是又得了消息,说是昨儿夜里周语妍的孩子没了之后,秦王大闹皇宫。甚至惊扰了圣上的休息。
顾婉音一听这个消息,便是吃了一惊,转头看向周瑞靖。心中却是完全没想到,秦王对周语妍竟是如此在意?按说。秦王宠爱周语妍,也不可能真放在心尖尖上,可是现在看来……竟是真有那么几分冲冠一怒为红颜之感了。也不知道周语妍怎么就得了秦王这样的宠爱了?
若秦王不是秦王,周语妍能得此夫。也算是福泽深厚了。
只是,秦王这闹,也不怕收不了场?而且,这样闹的话,圣上又会如何?段皇后和太子……又会如何?秦王这样,可谓是自露马脚了。
周瑞靖沉吟了片刻,便是起身穿衣。一面穿一面沉声吩咐:“吩咐门房备车,我出去一趟。”
顾婉音忙也起身帮着他穿戴,又吩咐厨房快快的送些吃食来。吃了一碗热热的汤面,周瑞靖便是大步流星的出门了。顾婉音便是坐在窗下翻出针线来做。若是不找些事情做,只怕是要分心的。
皇宫。
秦王跪在廊下,膝盖几乎都麻木了,可是面上却是有一股子狠辣的表情。秦王昨夜里在这里跪了一夜。这里是圣上的寝宫,可是寝宫的门。昨夜里只开了一次,便是再没有开过。甚至,秦王连圣上的面都没见着。
正是因为如此。秦王才不肯走。
该传膳了,一个宦官从里头开门,见了秦王还在,便是叹了一口气,躬身上前劝道:“殿下这是何苦?圣上说了,请殿下回去。”
秦王抬起眼皮子,扫了他一眼,便是重新又垂下去。那副样子,看了便是明白了秦王的意思他这是不肯走。确切的说,是没达到目的之前。他是绝不会走的。
宦官只得无奈的起身,去传早膳。想了想,出了寝宫的大门,便是叫来一个小宦官,低声吩咐:“你去皇后娘娘那儿一趟,将这事儿跟皇后娘娘说一遍。就说。圣上心里怕是烦着呢。”昨夜里圣旨下了,宫里的风向便是变了。尤其是圣上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有眼力劲的,这个时候该巴结谁,大家心里门儿清呢。
踩低捧高,这是宫里历来的规矩,没有一个是例外的。秦王现在这样,谁还敢沾染一分?这也是为何秦王昨夜里跪了一夜,却是没有一个人肯为秦王在圣上跟前说句话传递个消息的缘故。
小宦官过去传递消息的时候,段皇后正在梳妆。听了这话,沉默了片刻便是淡淡点头:“我知道了。替我谢谢你师傅。”说着又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掌事女官,那女官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来,里头不必说装的自然都是银子。沉甸甸的额手感,让那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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