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在外头去寻花问柳。更不会闹出这样大的事情来。所以面对二太太满脸泪痕楚楚可怜的样子,只觉得心中烦躁。哪里会觉得心疼?
若不是想着二太太也的确是受了委屈,老太太说话口气未必就还如此的软和了。毕竟人人都是护短的,二太太再好再孝顺,如何又比得过二老爷去?
二太太抹泪的动作一怔,好半晌才回过神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的看向老太太:“娘也觉得是我的错?”
见二太太这样反问,老太太微微蹙起了眉头,半晌却只是叹了一口气,顾左右而言他:“罢了,事情都到了今天这样了,再说谁的错也是没有用了。那陶氏”
“若是老夫人您放心,自然有我去说。”二太太不动声色的垂下头去,声音微微有些冷。二太太心中十分清楚,老太太这样说,分明就是觉得是她的错。说到底,还是偏袒着二老爷罢了。只是她心中也清楚明白,此时此刻,该计较的自然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如何将陶氏赶走。陶氏一日在,一日便是对她是威胁。而二老爷也不会死心
事到如今,二老爷会不会回心转意其实二太太已经不是那般的在意。她在意的是赶走陶氏,才能让二老爷不痛快如今只要是能让二老爷不痛快,在她看来便是好事,便是值得去做
更何况,她不仅仅想要赶走陶氏而已。在老太太看不见的眼底,有狠辣怨毒一闪而逝。
老太太一怔,微微蹙起眉头。她自然知道二太太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只是……除了二太太,她还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人选,当下便是点点头,颔首允了:“那好,就由你去说罢。我累了,不想再过问这些,你们自己的事情,便是自己做主罢。”
老太太是真的疲乏得厉害。她身子本就不好,今日担惊受怕了一日,精神如何还能扛得住?
二太太也是识趣,忙擦干了眼泪唤了银鹭进来伺候。
至于顾婉音她们,自然是早就各自散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好过多插手,甚至看得多了,日后只怕也会觉得尴尬。况且,顾婉音也是着急着问问周瑞靖事情到底是如何了。方才虽说匆忙说了几句可是到底是没能说清楚,她心中多少还有些放心不下。
一回了自己的院子,顾婉音便是迫不及待的忙将周瑞靖拉进了内室,又让丫头们都散了。等到坐定才见周瑞靖含笑看着她,目光说不出的古怪。
顾婉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世子爷怎么的这样看我?”
周瑞靖唇角一勾微笑起来:“嗯,我只是在想,夫人怎么今日这样热情?”眸子里的古怪目光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是越发浓厚了几分。
顾婉音一怔,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也没多多久便是心中一动,蓦然明白了周瑞靖指的是什么,当下面上一红,哭笑不得的狠狠瞪了周瑞靖一眼,嗔怪道:“说正事呢,世子爷好歹也正经一点才是。”
周瑞靖这才收敛了目光,正经了颜色笑道:“是,那夫人还有什么话要问?为夫必定不会瞒着。”他心中清楚,顾婉音不过是要问今日的事情罢了。
“怎么的二老爷会被打了板子?这”既然降了职,如何还要打板子?好歹二老爷也是官员,这样未免是有些失了颜面。圣上可从来不是一个刻薄的人。想必,里头还有其他的缘故才是。
提起这件事情,周瑞靖神色倒是有些古怪,半晌才摇头叹了一声:“说起来二叔倒是也重情重义。那板子,是他替那陶氏挨的。”想起今日二老爷恳求老太太留下陶氏的样子,周瑞靖忍不住又摇了摇头。纵然他佩服二老爷肯为陶氏挨打受罚,甚至那般不要颜面。可是对于二老爷如此行为,却也觉得不妥陶氏再好,却是连妾侍都算不上。可二太太却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孰轻孰重,不必他人言说二老爷也该明白。
可是二老爷却是糊涂若此。实在是让人心中有些发凉。
见周瑞靖频频摇头,顾婉音倒是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世子爷觉得不妥?”
“自然是不妥。”周瑞靖也不瞒着她,当下便是将心中所想一五一十的说了。
顾婉音听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点头道:“二老爷在这事情上,的确是不厚道。只是,天下男子,又有几人牢牢记着这一点?面对美婢娇妾时,多少男人忘记家中结发妻子?”不说二老爷,顾昌霏便是其中的典型。当初罗氏何等温柔?可是抵不过一个莉夫人。而莉夫人也算是他自己一心求来的,到头来比不过一个齐氏。可是齐氏呢?最终还是败给了刚进门的李氏。由此可见,那顾昌霏的确是个薄幸之人。
“夫人这话听着未免有些悲观了。”周瑞靖心中一动,伸手握住顾婉音的嫩葱般的手,微微一笑无比郑重道:“世间也有那些个情深意重的男儿。夫人切莫以偏概全了。”
顾婉音微微一怔,随即盈盈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世子爷莫非说的是你自己?”
周瑞靖竟是毫不谦虚:“看来夫人的确是识货之人。”
听得这话,顾婉音心中的那些个感慨登时便是烟消云散,只觉得好笑。却也不驳了他的话。只微微一侧头,定定的瞧着他带了丝俏皮道:“那好,那我便是拭目以待,瞧瞧世子爷到底是怎么个情深意重法。”
开过了玩笑,顾婉音便是言归正传:“那陶氏呢?如何处置?”
“老夫人是想要要赶出去,从此他们与周家没有半点关系。”想起二老爷那副样子,周瑞靖却是觉得既然二老爷如此执着,只怕不是那般轻易肯放手的。说不得,这件事情还有波折。届时,只怕又是个天翻地覆,让人头疼。
“圣上也是这么个意思?”顾婉音蹙起眉头来。陶氏和青哥儿一届妇孺,就这么赶出去只怕生存艰辛。说起来,还是二老爷害了她罢。这样的情况,总是女子受得委屈多。但凡二老爷真心喜爱陶氏,当初就不该一时糊涂将陶氏放在外头。纵然带回来了,二太太就是再不情愿,又能如何?
周瑞靖摇摇头:“圣上只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件事情让二老爷自己决定。不过我想,纵然真将陶氏留下,圣上也不会如何。毕竟,官也罚了,打也捱了……”若他是二老爷,怎么也会将陶氏留下。毕竟过了明路了,只将陶氏收房就得了。否则,那打不是白白挨了?
“老太太想必不会同意。”顾婉音摇摇头,老太太对那陶氏应该是十分厌恶,不会轻易松口将那陶氏留下的。况且还有二太太在旁边煽动……只怕二老爷这个心愿不容易达成。
“其实也不难,只看二叔如何做了。”周瑞靖一笑,却是不愿意再深说下去,改而言道:“说起来,我倒是有些因祸得福。虽说奖赏不会有了,可是在家休养一个月,也是极好的。只是不能陪着你出门只能在家中了。”
“那咱们就只在家里便是。”顾婉音抿唇笑起来,眸中一片晶亮璀璨。说实话,只要是和周瑞靖在一起,在哪里又有什么什么所谓?
“今日圣上想必对世子爷极为气恼罢。”顾婉音想着二老爷受了重罚,想必圣上是十分恼怒了。
周瑞靖却是浑不在意:“如今这样的局势,咱们还是回避一二才好。想必圣上也是这个意思,否则不会罚我在家中思过。不仅如此,圣上将我手中的权力,也都移交给了旁人。可见圣上对周家,的确是十分忌惮。在这个时候能退几步,对周家来说反而是好事。”
毕竟,若是现在不退,以后就不一定有这个机会了。到时候身不由己的卷进去,什么时候会招来灭族之祸都不知晓。
顾婉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当下也是心中沉重,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情来:“永和郡主已经回宫去了。”
“她也该回去了。”想起永和郡主做的那些事情,周瑞靖便是一阵阵的头疼。还好,如今这个麻烦总算是已经解决了。否则内忧外患的,实在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流芳那丫头命大,竟是熬过来了。我想着,请给大夫给她看看。若是治好了……”顾婉音微微一笑,沉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
周瑞靖微一沉吟:“也好,若是她能活命,我们也可查查她的来源。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其实到底是谁,他心知肚明。只是凡事总要有个实质的证据才好。到时候,办起事情来也要方便一些。
第三五九章休书
二太太怎么也没料到,二老爷竟是真的敢写休书。看着二老爷忍着伤痛强撑着挪到书桌前,亲自研磨写休书的情景,二太太只觉得胸中一口热辣辣的气冲上来,让她登时几乎站立不住。
又急又气之下,二太太蓦地上前,一把将二老爷的笔抢过,狠狠的掷在地上。刹那墨渍便是在地上开出一朵浓墨重彩的花来。似乎仍是不过瘾,二太太又狠狠一脚踏上去,用力碾压。上好的这么一只狼毫笔就这么生生被踩得断裂开来,清脆的碎裂声,犹如二太太心底的声音。
抬头看着有些错愕的二老爷,二太太冷笑:“你我夫妻二十载的感情,竟是比不上一个陶氏?你为了她,竟是要休妻何等的无情无义你这脸面,还要不要?你这官职,还要不要?你们周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二老爷又是一怔。似乎才想起休妻的严重性一般。
二太太顿了顿,再度冷笑:“你就不怕我真拿了休书上金銮殿去告你我十七岁嫁给你,伺候公婆,照顾儿女照顾你,哪里做得不好?又有哪里对不起你?你要休妻,有什么理由?”
一句句的质问,让二老爷的面色一点点的阴沉下去。以往他习惯了二太太的跋扈嚣张,只处处迁就。可是如今再回头看来,竟是只觉得厌恶无比,当下也是冷笑一声,从笔筒里重新抽出一只笔来,饱蘸了浓墨便是重新落下笔去:“女子善妒,便是有损德容。这些年来我身边的人为何总是莫名消失,你比我更加明白。而且……”
说到这里二老爷抬起头来,定定的瞧进二太太的眼睛里去:“而且这些年来,你从咱们周家贪污了多少银子出去?单单这一点,若真闹开了,你看看到底是谁没有脸面?”
二老爷这话虽轻,可是落在二太太的耳朵里,却是犹如炸雷一般。
二太太站立不住,踉跄着抓住书桌一角,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二老爷这般的言语,分明就是在威胁她。二太太灼灼的看着二老爷,忽然发现这个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男人,竟是如此的陌生。
二老爷他,是真的半点不旧情了。什么夫妻情谊,在他眼底竟是一文不值。
二太太怎么也没想到,她为了二房为了二老爷的前程为了两个儿子的谋算,如今竟是成了二老爷威胁她的理由刹那间,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二太太只觉得透心凉,胸口在没有一丝暖,再没有一丝情谊和期盼,只剩下了冰冷和绝望。
她总以为,二老爷说写休书只是一时气话,而且这么多年夫妻情谊,总会渐渐压过陶氏去。所以老太太劝了她过来照顾二老爷,她纵然不情愿,却还是拿了上好的化瘀膏过来了。只可惜,过来却是看见二老爷挣扎着起身,要给她写休书
二老爷就那么执笔,和二太太从容对视。第一次,二老爷用这样的目光看二太太。
二太太忽然就冷静下来。紧紧掐着桌角,心中已经是明白了二老爷的意思。她绝不能被休弃,不能做弃妇。否则,不仅是她,就连她的几个孩子都从此无法抬头做人。而且,她的娘家也不可能收留她回去。届时,她便是只有死路一条。善妒还好说,可是从公中贪污款项,这一点却是事实,若真被公之于众,谁能容下她?
二老爷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的猖狂。竟是敢如此威胁于她真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二太太惨然一笑,面上血色褪尽,一张风韵犹存的面容迅速衰老下去。昔日明**人的二太太,如今真真是现出了老态。“真不知陶氏给你吃你了什么**。”
一句话,道出二太太的无奈和凄凉心寒。
然而二老爷的目光却是不曾有半点犹豫迟疑。纵然心中微微一软,也不过是一瞬间。很快想到陶氏楚楚可怜的样子,想到青哥儿拉着他袍子软软叫爹爹的情形,那心便是立刻又恢复了坚硬如铁。
“你真要留下那陶氏?”二太太木然的反问,带着一丝隐隐的怒气:“为了一个陶氏,你连自己的前程都不要了?甚至你连瑞明他们的前程都不要了?还有语妍,她眼看着就要议亲了,你这样做,叫她如何自处?”
“不过是纳妾,哪里有这样多的门道和讲究?”二老爷轻哼一声,眼底闪过嘲讽:“说来说去,你不过还是嫉妒小气容不得人罢了”
二太太被这句话噎得半晌再说不出其他话来。好半晌,才听她低沉嘶哑道:“好,陶氏可以留下。”事到如今,她自然没有选择的权利。若是她不曾贪污过中馈,老太太自然是会帮她。她也可以肆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