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婉音也没有可再说的,当下便是不再看那薛刘氏。直接起身离开。
薛刘氏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好事,当下又惊又喜,可是同样的心中更有些警惕天下可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儿。只她不知道,顾婉音肯帮她们,也是生了些怜悯恻隐之心罢了。那两个孩子,都是面黄肌瘦的,显然是吃了许多苦。那年纪,看着比顾琮琦还要小上许多。
“小妇人感激不尽,多谢世子妃大恩大德,来世结草衔环相报!”薛刘氏跪下去,冲着顾婉音的背影一拜到底,无比感激的言道。
顾婉音脚下步子一顿,随即淡淡的声音传到薛刘氏的耳里:“不必了。只你在衙门有了定论之前,被再四处说是咱们周家害死了你丈夫就行了。”说完这句话,顾婉音便径直离去。只是却又低声吩咐碧梅:“你去让胡嬷嬷,找两个可靠的人,跟着薛刘氏,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异样。尤其是那个勇子。还有,谨防别人灭口。”
说到最后一句时,顾婉音声音渐冷,无比的森寒。一向温润的眸子,也是逐渐冰冷。
碧梅闻言,心中一惊,讶异的看向顾婉音,眉头皱紧,声音有些迟疑不确定:“世子妃的意思是”有人在针对周家?
“或许是。”顾婉音面色不变,声音依旧冰冷。良久才又叹一口气:“但愿不是。”只是,这件事情多半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否则,薛刘氏一个没什么见识的老实妇人,如何有这样大胆的举动?还有那勇子,也很是可疑。若那勇子真是死者的弟弟也无话可说。可是,若不是呢?那勇子的行为,就值得人深思了。勇子看上去虽然比起薛刘氏强,可也不过是个没什么胆子的人。否则也不会随便一吓唬便是改了主意。
还有就是,若真的是想讹些钱财,聪明的可不会用这样的方法。私底下来要,周家说不定秉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多少都会给。可是若闹大了呢?
闹大了,她当然不愿意给银子。否则,岂不是让人说是心虚?反而坐实了周家有问题的谣言。而如今想必许多人都知晓了他们来周家闹事,所以她才不得不直接拒绝勇子的话,放言必须等到衙门给个说法。
要知道这样的事情,事后可不一定真能查出来。
“奴婢这就去找胡嬷嬷。”碧梅停了步子,匆忙而去。
顾婉音则是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进了屋便是疲惫的歪在了贵妃榻上,再也不想动弹。倒不是身子有多累,而是心累。费心瞒着老太太,还要强撑着镇静的处理事情。的确是说不出的疲惫。
刚闭上眼假寐养神,便是忽然有人将手按在了她的太阳穴上,不轻不重的揉了起来。
顾婉音也不睁眼睛,便是轻声开口问道:“怎么样?二太太那头可瞒住了?还有三太太那头,有没有什么话?”
丹枝轻柔的声音传来:“二太太那头瞒住了,不过却是逮住了几个想要去通风报信的,让我一番警告恫吓之后,都派了事情去做。一时半会的,是不用担心二太太知晓了。至于三太太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直说派人去查了。”
一面说,丹枝一面轻轻的在顾婉音太阳穴上一阵揉捏。
顾婉音叹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轻声问道:“你觉得,三太太这一次会不会帮我?还是,她想观望一阵子再说?”不是她多疑,而是这件事情扯得太大,又是在她手里出的事情。若是老太太知晓,她说不定刚到手的管家权力,就会被收走。到时候,说不定以后老太太都不会放心再放权给她。以三太太的精明,想先看看在做决定也不是没有可能。
丹枝沉吟了片刻,才不疾不徐道:“这也说不清楚。不过世子妃也正好试一试三太太的心意。”
“嗯。”顾婉音轻应一声,忽然又道:“你说,世子爷现在走到哪里了?”
丹枝垂下眼眸,低头看着顾婉音轻皱的眉心,轻声道:“若是快,可能也差不多要到了。若是慢,就不好说了。不过想来以世子爷的性子,现在应该是要到了。”
“我想也是这样。”顾婉音唇角微微翘起,有些无奈:“他必定是日夜赶路的。他要做的事情,必定会做到最好。”而且,想必周瑞靖他一直记挂着家里吧?毕竟,二老爷的事情还未曾有个结果,谁也不知道究竟会怎么样。
“甘露似得了什么风声,试探了几回。”丹枝顿了顿,忽然提起了甘露来。说起甘露的时候,她眼睛微微眯起,一丝冷色闪过眼底。甘露的心思,顾婉音看得出来,她自然也能看得出来。“不知甘露会不会将知晓的事情告诉老太太?”
若是如此,老太太必然震怒。到时候顾婉音的处境,就危险了。
顾婉音微微一笑,忽然睁开眼睛,眸子清亮透彻,仿佛上好的宝石,亮晶晶的夺目:“甘露很聪明,不会冒险。要知道现在老太太的身子是真的不好,不能冒险。若没了老太太,甘露她在周家什么都算不上,将来也不知会如何。所以,甘露不会犯傻。”况且,甘露真有那心思,就绝不会与她做对。除非,甘露没有那样的心思。可若没有那样的心思,甘露就更加不会与她做对。
丹枝沉吟片刻,似将顾婉音说的话都仔细琢磨了一番。
“传饭罢,我也饿了。”刚才在垂花厅里,只喝了一些茶水,点心却是一块都没用,又跑来跑去,操心劳神的,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而且,用过饭之后,还有好些事情要处理。
丹枝闻言,便忙吩咐小丫头去传饭了。
顾婉音想了想,忽然又吩咐道:“我记得我有一串沉香木的手串,那香味安神最是有效。今儿碧梅在外头受惊不小,你一会找出来给他。还有,门房上受伤的,赏十两银子。其余的,都赏二两。告诉他们,他们做得极好。”若不是门房上没有还手,那勇子他们绝不会毫发无损。也幸而没有还手,否则周家便成了仗势欺人的,到时候声望势必一落千丈。
第二零九章不利
顾婉音面色沉沉的看着下头几个管事,缓缓开了口:“我们的粥,到底有没有问题?”四个管事,领头的被带去了衙门,如今只剩下三个在这里回话。
三个管事面面相觑,良久才终于有一个大着胆子道:“我们每日都极为小心,粥都是当天才熬煮的,怎么会有问题?”
“有没有可能,是别人投毒?”顾婉音扔出一个可能性,灼灼的看着三人,纵然隔着屏风,可那三人都感觉到那宛若实质的目光。
当下三个管事心中一寒,急忙摇头:“怎么会?咱们随时都有人看着,哪里可能会被投毒?”别说投毒了,就是一个苍蝇也没机会飞过来啊。
“也就是说,咱们的粥没有问题。”顾婉音将手里的茶碗随手搁在了桌上,阴沉着脸下了决断。
三个管事自然连忙称是。
可是顾婉音却是猛一拍桌子:“可是那些人只吃了我们周家的粥!旁的什么都没吃!你们说说,这样不是咱们家的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要知道,虽然只有一个人死了,可是还有不少人出现了轻微中毒迹象!那些上吐下泻的症状,正是中毒的表现!
只是,死了的那人中毒太深,所以才一命呜呼。而其他人,中毒很浅这才没事!
如今衙门已经认定了是周家的粥出了问题!派人上门来取走了熬粥的器具用作调查!
若是真查出了那些米和器具上有问题,那周家还怎么分辨?还怎么否认?
这样的情况,让本来对周家信心十足的顾婉音,如何不着急?眼看着事情马上就要有个定论了,可是却对周家极为不利,她如何不恼怒?
开办粥棚施粥。本是想做好事。如今死了人,已经够让人恼怒了。现在还要搭上周家的声望,她自己也是难逃关系!
顾婉音心中说不出的郁闷。只是一面她还得瞒着老太太。一面还要想法子将事情处理好,早已经是疲惫不堪!
更让她又惊又怒的是,如今这件事情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派人出去打探了一番。结果是喜忧参半一些人说不是周家,可另一些人却是一口咬定是周家,说得有鼻子有眼。说周家为了博取名声,故意用些劣质变质的东西来做好事,这才发生了中毒事件。
顾婉音心里清楚,这件事情必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只是她想不透,到底是谁想要这样置周家与死地。可能是与周家政见不合的对头。也可能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只是纵然她派人暗地里调查了,可是却依旧没个头绪。想来也是,对方既然如此大胆的出了手,那就有信心能瞒天过海不露马脚。顾婉音的人都是一些家丁仆众,自然做不了这些事情。
或许,若是周瑞靖在,事情说不得早就水落石出了罢?顾婉音叹气苦笑,心中却是勉励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坚持下去。
三名管事见顾婉音发了火。顿时都不敢再多说,一个个垂头丧气,手足无措。这件事情太过诡异,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忽然有个管事开了口,只语气却有些迟疑,显然并不确定:“会不会,是水出了问题?”
这个话头才刚一提起,另外两名就忙点头:“是啊,极有可能。米和蔬菜上,是没法做手脚的,现场投毒更是不能。说不得就是水出了问题。”
顾婉音气的险些笑出声来水有问题?水是从周家宅子里的井里提的,谁有那么大本事在周家宅子里下毒?而且,若真在井里投毒,岂不是周家上下都没了活口?而且,又如何解释那些吃了粥的人,中毒深浅不一的情况?
冷冷的看着三位管事,顾婉音心中悄悄叹了一口气,心里明白得很,他们三个也是全然没有头绪,又怕怪罪到自己头上,这才急忙扔出了这样一个可能来。
“好,就让人取了水,送去医馆查验。”不愿意多费唇舌,顾婉音吩咐底下站着的一个婆子。虽然这个理由有些滑稽可笑,可是事到如今,在没有半点头绪的情况下,也只能一样样的排查了。
而衙门带走的那些器具,相信也很快会有个结果。
见那三个管事实在是没有其他主意了,顾婉音只得挥手让他们先散了。各自回去再想想,到底还有什么地方是可能出纰漏的。
三个管事刚走,顾婉音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热茶,丹枝便附耳压低声音言道:“派去跟着勇子的人说,勇子去了赌场。”
“赌场?”顾婉音蹙起眉头,轻轻的重复一句。
“是城北的如意坊。可不是什么小赌场,没点子家当的人,可不敢进。”丹枝解释了一番,又道:“如意坊不仅有赌场,还有酒楼妓院。一般进去一次,就是最低也要花费个好几十两银子。”
这下顾婉音不由有些讶然了,与丹枝对视一眼后皱起眉头来:“这么说,勇子很有钱了?”
丹枝轻轻点了点头:“看来应该是这样。咱们的人没敢跟进去,怕被发现。”
“无妨,继续派人守着就是了。”顾婉音淡淡一笑,“不过随后可要跟紧了。”赌坊那样的地方,任你有千万身家,输个精光也是常有的事情。勇子就算有点家当,又能撑多久?没了银子,他自然会再想法子。到时候,说不得就能钓上来一条大鱼。
丹枝显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清冷的面上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只要他出来,就必定会继续跟上。”
“那薛刘氏呢?可有什么异动?”顾婉音沉吟片刻,又道。
丹枝摇摇头:“她们母子三人老老实实的呆在客栈里,一步也不出。勇子并未和她们住在一处,倒是去找了几回。不过都没呆多久,勇子每次出来都骂骂咧咧的,不知二人说了什么,兴许是争执了也不一定。”
“可查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了?”顾婉音嘲讽一笑,心知自己猜的不错。
“查清楚了,勇子果然并不是死者的的弟弟,不过是个远亲。还是许久不曾联系的。这次薛刘氏一家进了京城讨生活,才又联系上了。”丹枝一面说着,一面脸上浮出一丝讥讽:“勇子在邻里之间的名声可是臭得很。吃喝嫖赌,无一不精。没人愿意与他往来。这次薛刘氏老公刚死,勇子就自告奋勇的凑上去了。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明显得很。”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顾婉音沉吟片刻,便吩咐道:“从今儿起,尽量别让她们再碰面了。省的又出了什么馊主意。”
“恩。”丹枝记在心底。不再言语。
顾婉音闭目小憩片刻,又睁开眼睛:“二太太可有什么异动?”事情已经闹得这样大,她就是防范得再好,想必二太太也该知道了。
“二太太还病着呢。听说又和二老爷吵了几次。二老爷的脸,可都是被抓破了。”丹枝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声音都带着笑意。
顾婉音也是露出一丝笑意来,随即又无奈叹了一口气:“若不是这样巧,二房出了这样的事情,将二太太牵制住,只怕如今我可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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