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决然一些,绝不会碌碌无为。只是这话,周瑞靖却是没说出口。这些事情,只能靠周瑞明自己摸索。
……
算起来,这是成亲之后二人的第一次分别。而且,看情况怎么也要分别数月之久。一来一回的路上,怎么也要近乎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再在河北耽搁了,就算是半年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想到要分别这样久,顾婉音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甚至她心中盼望,若是圣上突然改变主意要将周瑞靖留在京中就好了。
只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顾婉音只能无奈而又强颜欢笑的送周瑞靖出门。她说过,对他的决定,她无论如何也会支持。
周瑞靖的行囊极为简单,就两三套换洗的衣裳,还有一些银两傍身,最后就剩下一把剑。想来是用作防身的。
一夜无眠,次日一大早顾婉音便起身替他张罗。穿好衣衫,她又亲自从柜里捧出一双鞋来。这鞋是她在下雨之前便开始做了,后来见他每日在堤坝上行走,将脚泡得发白,便是将鞋底做得极厚。不管如何,总要比普通鞋子抵得住事一些。后来灵机一动,想着冬日穿的防雪皮靴,鞋面就干脆蒙上了一层牛皮,就算不能彻底防水,不过总算是比起布鞋要好许多。靴口用青色的布蒙了边,用暗青丝线绣了花纹,倒也不算难看。
看着周瑞靖的目光落在靴子上,顾婉音以为他觉得难看,脸色一红:“这是我亲自做的。做得不好,世子爷将就着穿罢。”
“皮靴?”周瑞靖扬了扬眉尾,唇角微弯笑起来:“是为了防水罢?夫人这份心思,比什么都强。为夫在此先谢过了。”
顾婉音“扑哧”一笑,横了他一眼:“油嘴滑舌的。若是让旁人看见了,你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周瑞靖却是淡然自若:“在夫人面前,我要什么威严?旁人如何看关我何事?”倒是看得极开。
不过顾婉音却是觉得,他分明就是依仗着旁人都怕他,才敢这样说的。就算人家看见了他这幅样子,最多惊愕一下,该怕的时候,还不是一样不会有改变?
亲手替周瑞靖穿上鞋之后,顾婉音便是微微一笑,有些不舍的看他一眼:“世子爷快去用饭罢,一会还要赶路呢。若是错过了时间,怕赶不到客栈。”
周瑞靖伸手捏了她的手掌一下,微微一笑,深邃眸子里有淡淡光华:“放心,最多两个月,我必定归来。”
顾婉音一愣,心中一喜随即却又将头摇得飞快:“世子爷不必赶时间,别累坏了自己。”
周瑞靖没再说话,拉着她出了内室。外面早已经摆好了早饭,都是他素日爱吃的,可见顾婉音花了许多心思。
一时间吃罢晚饭,又拜别了老太太,顾婉音这才和周瑞靖出了周家大门,登上马车往城门口而去。
虽然周瑞靖有些不同意,怕累了她,可顾婉音却是执意要讲他送到城门口。
路上,二人谁也没有说话。要说的话,要嘱咐的事,早在昨儿夜里就说尽了。顾婉音主动投入周瑞靖的怀中,静静的抱着他的腰身,吸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心中涌出浓浓的不舍来。不过她怕周瑞靖不能安心上路,便将不舍一直强压在心底。
不过月余罢了,也不算很久。顾婉音在心中悄然的安慰自己。
送至城门口,马车停下,周瑞靖便要改成骑马而行。
顾婉音拿出斗笠蓑衣,一一替周瑞靖穿戴好。在他撩开车帘出去之前,忽而凑上前去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本意是道别,可谁曾想却是被周瑞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毫不客气的便是吸允起来。
一阵口齿缠绵之后,周瑞靖终于还是恋恋不色的放开了面色绯红的顾婉音,深深看她一眼后便是决绝而去,仿佛怕迟了半刻,就舍不得走了一般。
顾婉音捂着艳红的唇,轻轻的挑开一丝帘子,依依不舍的看着周瑞靖跳下马车,又飞身上马。最后猛的一扬鞭子,驾着马飞快的疾驰而去。
顾婉音痴痴的看着周瑞靖彻底消失在漫天雨幕中,这才放下帘子,吩咐马车回去。
心中的依依不舍渐渐化作坚毅不管如何,她都会守着镇南王府平安等到周瑞靖回来。只是,随着周瑞靖的离去,她的心却好似什么东西被拿走了,空得厉害。而且,隐隐的,她总觉得有些不安。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第二零三章死人
二太太的病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心情同样也是。陶氏的事情一日没解决,大约二太太的心情一日都不会好吧?
经此一事,二太太和二老爷夫妻二人,关系感情想必都不如从前了。好比是有了裂痕,任你怎么修补,裂痕始终存在。
顾婉音听到丹枝说起二老爷一直睡在书房的事情之后,便是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打起精神来周家最近不知怎么了,病了一大堆人,周瑞靖又离了府,一下子府里的气氛就阴沉沉了起来。平日爱闹的小丫头们一个个也都噤若寒蝉,不敢再似往日那般随意。
老太太昨儿已经下令,让二太太交出了中馈,由她先管着。此事虽然和顾婉音心中设想的不一样,可是如今这样的情况,也只能先接过来再说。只是账面上那些不清不楚,她却是要找个机会与二太太分辨清楚的。否则,那样大的窟窿,该如何去填?
关于陶氏的事情,老太太还是那个意思,想要瞒天过海。可是她和三太太商议之后,都觉得不妥。只是老太太一意孤行,如今又在病中,实在是不好违逆。
而陶氏倒也干脆,一口应下可以离开,只是走之前,却要求见二老爷一面。老太太如何能同意?加上大雨封路,陶氏一时半会的也没法离京,这事儿只能先暂且搁置。只是顾婉音不放心,偷偷的又派人在陶氏屋外监看。毕竟虽然老太太派了人,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心腹,怎么也不能放心。
不过陶氏也算是安分守己,一直呆在家中不曾再露面。
随着雨渐渐停了,朝廷也开始着手处理这些流民,每日来领粥的人减少了许多。顾婉音也就想着差不多收了粥棚子。而偏就是这个时候,却是出了事情。
这日刚起来,赖家的就慌慌张张的进来禀告。说是昨日里死了一个人。而偏偏,那人在他们粥棚子里领了粥。如今衙门上已经派人将管事扣住,关押了起来。
顾婉音闻言便是皱了眉头心中最初有些慌乱。随即却是沉静下来,冷静的开口问道:“死了人?那人怎么死的?咱们每日粥棚里发放了那样多的粥和窝头。为何其他人吃了没事,偏他吃了就死了?官府怎么说?”
“其实还有许多人感觉身子不适,只是吐了泄了之后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有这人,熬不住死了!”赖家的口齿伶俐将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官府说得也算客气,并未直接说是咱们这边出了问题,只是说要调查一番,在查清楚之前。不能放人。”
顾婉音微微眯起眼睛,沉吟片刻:“也就是说,很可能咱们的粥的确是出了问题。”
“有可能是。”赖家的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看她一眼:“这算是什么事啊?做好事没有好报,反倒是惹了一身的骚!”
“下去吧,去打探打探,看看那些人是不是只吃了咱们家的东西。还有,看看死的那人,是否还有其他的病痛。是单纯的吃了咱们的粥出了事,还是本身他身子就弱。这才禁不住上吐下泻的。”顾婉音沉声吩咐,心中却是狐疑如果粥有问题,那么吃过的人,肯定全部都会有事。上吐下泻。难道是粥已经馊了?可若真是这样,也绝对吃不死人。
“是。”赖家的领命退下。
顾婉音自己坐在那又想了半晌,觉得官府这次的态度也有些奇怪。按说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怎么就没头没脑的抓了人去了?若她没记错的话,周瑞靖曾说过,他和应天府关系还算是不错。否则,当初也不能将一丈青从那衙门里拿走了。
“丹枝。”顾婉音越想越不对劲,便起身唤了一声。
丹枝忙过来:“世子妃。”
“咱们去找三太太。”顾婉音说着,抬脚便是往外走。三太太娘家消息灵通,这件事情说不得要三太太帮忙了。而且如今府里二老爷不能出来主事,周瑞靖又出了远门,若真要人支应的时候,也只能让三老爷出面了。否则,总不能让她一个妇道人家出面去罢?
一路去了三太太屋里,三太太正描绣样呢,见她这么风风火火的,有些讶异:“这是怎么了?”
顾婉音叹了一口气:“咱们周家,恐怕有大难了。”
“什么?”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顿时将三太太唬了一跳。“怎么这是?”
顾婉音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看向三太太,请求道:“这次还请三婶无论如何帮我一回。替我打探打探消息才是。三婶也知晓,我刚嫁过来,手里的人就那么多,管家这事儿已经是分身不暇,哪里还能派出许多人去打探消息?”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消息。
三太太也是觉得狐疑,皱眉道:“怎么会出问题?咱们家的米粮都是新鲜的,每日熬的粥,也都是现熬,难道是馊了?”喃喃自语一阵后,三太太见顾婉音殷切的目光,顿时回过神来,犹豫片刻后便下了决定:“咱们是一个府里的,我怎么也会出力的。”
顾婉音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向三太太:“那我就先谢过三婶了。”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到时候衙门上的周旋,也全依仗三叔了。”
这次三太太却是没有一口应下,反而摇头一口回绝:“这事儿咱们老爷不行。他从未与这些人打过交道,定是不行的。若说让他管生意上的事情,他倒是头头是道绝不会出错,可官府这些事儿”
顾婉音垂下眸子,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待到三太太说完,这才叹道:“那三婶觉得,如今咱们周家,还有谁能出面的?总不能让咱们几个妇道人家去抛头露面吧?我知晓这是为难三叔了,可是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别的法子。若世子爷在家中,这些事情自然都是不用提的。可偏偏”
三太太虽然有些被说动,可是神色依旧十分犹豫。显然还是有些不情愿。
顾婉音抬眸看了一眼,又加了一句:“若三叔三婶肯帮这个忙,我与世子爷,都会记着这份恩情。”
三太太终于是咬牙下定了决心,“好罢,到时候让他去试试,若是再不行,我们也就没了法子了。”
顾婉音心中一松,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来:“我先谢过三叔三婶了。”
三太太又问:“若不然,还是将这事儿告诉老太太吧。老夫人毕竟在京里关系广泛,若是能找些关系托些人,说不得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老夫人如今可受不得刺激了。”顾婉音哪里不知道三太太的打算?可是若真的这事儿告诉了老太太,难道真的就能迎刃而解?自然不能。老太太虽然是太后的亲妹妹,可也是只能法外开恩,并不能左右官府。这事儿已经闹上官府,明里暗里不知多少人看着呢,若是这用了关系,说不得事情会更加糟糕。
三太太目光闪烁,半晌才幽幽道:“也是。”
“那就劳烦三婶了,若三婶打探到什么消息,便差人告诉我一声罢?”顾婉音站起身来告辞,她还等着回去听消息呢。
“那我也就不送你了。”三太太脸上有些愁绪,不过却也露出丝笑容。只是有些勉强罢了。
顾婉音还没走回自己的院子呢,碧梅便是迎了上来,压低声音道:“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顾婉音顿时皱眉老太太这个时候叫她过去,莫非是知晓了这件事情?
当下她不再迟疑,忙又转头往老太太屋里去了。一路上心中也算是有了计较。
然而让她松一口气的是,老太太并不是知晓了这件事情,而是要说另一件事情。
太后差人给老太太送了赏赐。
进门顾婉音便是看见了一名宦官,正坐着在和老太太说话。那宦官倒也面熟,太后赐婚的时候,也是他来宣的旨。想来,应该是太后身边的心腹。
顾婉音忙道了个万福。那位宦官起身拱手还礼,瞅着她上下一阵打量后笑道:“世子妃多礼了。我不过是个宦官,哪里当得起世子妃这样的大礼?”
不等顾婉音开口,老太太就笑道:“怎么当不起?她不过是个小辈。况且,诰封都还没下来呢,算不得正经的世子妃。”
听到这话,宦官面上一动,随即笑容更胜:“老夫人也知道,这诰命服可要花些功夫的。太后早就命人做了,只是一直还未好罢了。想来不几日,诰封也就下来了。”
闻言老太太笑容有些唏嘘:“难为太后娘娘想得周到。只是我身子骨越发不行了,想进宫去瞧瞧也是无能为力……”
“太后都知晓,老夫人不必歉疚。”宦官笑笑,忽而看了顾婉音一眼:“太后说了,就算老夫人不得进宫,让世子妃多进宫去,讲一讲老夫人的事情也是好的。”
顾婉音听着这状似没有什么特异之处的话,心中却是陡然一跳。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