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那大汉出手狠毒,微微一笑,伸手微微一拧,只听得“吱咯”一声,那大汉的手腕便已折断,她再轻轻一点,那大汉挥向他的手便在半空中落了下来,只痛的那大汉浑身是汗。
掌柜的一见那人,便恭敬的道:“庄主,你回来了!”此言一出,那些顾客俱大惊,无悔山庄的庄主居然是个二十左右的年青小伙子!在他们的心里,他应该至少有四十几岁,应该生的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才是。
清菡点了点头,对那大汉道:“你说这块布是在这里买的?可有何证据?”
那大汉痛的满头大汗道:“老子说是在这里买的便是在这里买的,无悔山庄仗着人多欺负人,专卖坏东西,还敢打人!”讨不到便宜,便恶人先告状。
清菡嘴角划过一抹冷笑道:“你如果能证明的了这块布是在无悔山庄里买的,我不但奉上原银,更可以按这匹布的十倍之价赔偿给你。若是你证明不了,哼哼,我便只有将你送上公堂,看看到底是谁不讲理?”
那大汉原是被人所雇,来捣蛋的,又如何能证明的了那块布是在无悔山庄里买的,只得道:“都三个月过去了,买布的收据我早就弄丢了!”
清菡眼里划过一抹不屑道:“既然你连收据都可以弄丢,且这块布的布尾也没有无悔山庄的印记,便没办法证明这匹布是在无悔山庄里买的。再说了,无悔山庄还从来都没有卖出过这种布匹,且这布的纹路也与无悔山庄制做的布相差甚远。”
她说罢,拿起那大汉带来的布,又从柜台上拉过一匹布,对众人道:“无悔山庄纺的布,纹路不若普通的细纹,因为对纱丝的要求极高,所以布匹都极为细致柔软,且不会是这种织状,而是像这样的结线状,布一织成,便一生无悔,这是无悔山庄名字的由来,而他带过来的这块布,不但是市面上其它商家的残次品,在染色上更是染的一团糟,无悔山庄里的染料,都是精心提炼的,断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染色一经染成,便也一生无悔!”
一生无悔,是的,与他相识,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她拿着布匹,走到那大汉的面前道:“所以,这匹布不是无悔山庄的东西,而你,不过是源让山庄的伙计,这一次,你们老板又给了你多少银子来这里捣乱?”
源让山庄是在无悔山庄没有崛起之前,龙眠国最大的织染制作商,但这几年由于受到无悔山庄的冲击,市场份额由原来的三分之二变成现在的五分之一还不到。
那大汉面色微窘道:“你胡说八道,我与源让山庄一点关系都没有!”
清菡微微一笑,从他的怀里掏出一块牌子,给众人看过后道:“这是源让山庄特有的制牌,想必各位老板有些也曾见过,今日里只想请众位做个见证,我无悔山庄绝不会制做像这样的布匹,更不会像某些商家一般为了打击对手,使出如此低劣的手段!”
一个中年布商接过那块制牌看了看道:“这的确是源让山庄特有的制牌!”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有人骂道:“东西比不过人家就想出这么烂的办法,实在是丧尽天良,以后再不去源让山庄买布了!”
马上有人附和道:“就是,无悔山庄的布匹不但质量极佳,信誉也极好,以后就在无悔山庄里买布了!”
那大汉见势头不对,也顾不得手疼,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他才一跑出去,店里的顾客就问道:“庄主,好不容易抓住源让山庄来捣乱的人,怎么就这样放他走了?”
清菡笑了笑道:“凡事给人留三分余地,日后也好相见。”
那顾客不由得赞道:“庄主的胸襟实在是令人佩服,今日,我便再多订一百匹布,以后再不去其它地方买布了!”
他的话音一落,马上有人喊道:“我买两百匹!”
“我买五十匹!”
“我买一百二十匹!”
清菡含首道:“如此便多谢了!”说罢,便朝众人拱了拱手,转到了内间。
掌柜也跟了上来道:“庄主的气度实在是让人敬佩,只是这次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清菡笑道:“什么气度,吓唬人的!刚才那人也不是源让山庄的,那块牌子是我上个月去竞价的时候捡的,不想今日却派上了用场。而刚才来捣蛋的大汉不过是街边的一个小混混,却也是受人指使来砸场子的。”原来她刚才去摸那人的胸是假,从袖子里拿出牌子是真,刚才不过是栽赃嫁祸罢了,要嫁祸肯定要嫁祸给大的,这样才有价值。
掌柜一听她的话,顿时噎在那里,做声不得。
清菡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远,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做人不可太过老实,否则会吃大亏的!”明远是她两年前在路边救下的一个秀才,见他有管账的才能,便让他来帮忙打理店铺,没料到他心思细密,做事又认真负责,便让他做了掌柜。
明远叹道:“我就是个老实人,庄主的那些办法我永远也想不到。”他实在是不明白,人与人的差距为什么那么大,他的庄主永远有一堆莫名其妙的主意,那些主意不说鬼灵精怪,却也是出人意料之外。
清菡叹了口气,明远是什么样的性格经过这两年的相处她也很清楚,她的眉头微微皱起道:“我不是让青山派个会武功的人在店里保护你们吗?这次若不是我凑巧回来了,你只怕是要被人揍了。”
明远答道:“钱庄那边的生意也极忙,青山一时也调配不过来,我见在夏凉城里,也没有人敢胡来,便让他过些时日再调人过来。”
明远就是这副脾气,清菡也习惯了,便对他道:“事实上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夏凉城里也没你想的那么安全,刚好今晚青山也会过来,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他调个人过来。”她想了想又问道:“无忧跑哪里去了,怎么后院里都没见她?”
明远答道:“无忧小姐随夫人去进香了,看看时辰,也应该回来了。”
清菡的眉头微皱道:“夫人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虔诚了?居然跑去上香?”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她有这个爱好,上香?还真是几天不见,人都转性了。
说话间,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跑了进来,一见清菡,如墨般的大眼睛闪闪发光,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直扑到她的怀里道:“爹!你回来了!无忧好想你啊!”
清菡微微一笑,一把将她抱起道:“还说想爹,爹回来都没看到你,说吧,又和你娘跑到哪里去玩呢?”无忧的模样越来越像他,同样如深潭般的眼睛,雪白的肌肤,高高的鼻子,微有些薄的嘴唇,简直就是他的缩小版,只是无忧是个女孩子,而他是男子。只是他时常扮女装,每次一看到无忧,她的心就莫名的有些痛,思念也排山倒海而来。
一声悦耳的女声传来道:“我们才不是去玩,是你一天到晚到处乱跑,怕你再像三年前遇上危险,去庙里帮你救平安了,真的是不识好人心。”那女子明眸皓齿,嘴角边微微带着嗔怪。
清菡笑道:“惜寒,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你再这样伶牙俐齿,小心哪日里我将你休了!”那女子便是苏家的二小姐苏惜寒。
苏惜寒眉毛微微上扬道:“我还巴不得你早日休了我,我也落个自由之身,省得天天为你担心。”这些年来,清菡只要有一点点关于他的消息,便都巴巴的跑去看个究竟。比如说听到哪里有男子善于刺绣,又哪里有男子做女子打扮,她都会去一探究竟,只是每次都满怀希望的去,却都是失望而归。虽然清菡的武功高强,却也常遇上危险。
明远见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在旁道:“庄主,夫人,明远还有事情要忙,先出去了。”他实在是羡慕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庄主与夫人的恩爱,庄里上下皆知。
清菡点了点头,明远便走了出去,顺手把房门拉上。
无忧拉着清菡的手道:“爹,你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
清菡捏了捏她的小脸道:“爹出去有点事,路上刚好有点事情一耽搁,就这么久了。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无忧可有听你娘的话?”
无忧奶声奶气的道:“爹不在的时候,无忧可乖了,每天都陪娘刺绣,不过娘笨死了,每次绣的东西都难看的要命!”
无忧的话音一落,清菡忍不住大笑起来。
苏惜寒柳眉微拧,对着无忧吼道:“娘绣的东西哪里难看了,小小年纪,还不得了,小心我打你的屁股!”
其实苏惜寒的绣技较五年前已好了许多,也有灵气许多,只是无忧或许有他的遗传,才两岁的时候便能拿针刺绣,现在四岁多一点,绣出来的东西已远远的胜过了她。她实在是有些不服气,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就有这么大!只是见才四岁的无忧绣出的花草鸟兽灵气十足,她又不得不服。
无忧一见苏惜寒的模样,赶紧躲到清菡的背后道:“爹,你看,娘她好凶啊!明明是她绣的不好,还凶我!真是不讲道理,爹,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极为成熟,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清菡见无忧的模样,不由得一呆,她的这副表情和他也极像,小小年纪,便聪明的紧,满脑子的鬼主意。她依然清楚的记得他那副狡辩胡说八道时的表情,也是这样无辜。
清菡幽幽的道:“我知道无忧最乖了,不过爹也一直教导你,做人一定要谦逊,不可太过张扬,就算你真的绣的比你娘好,但是你娘是你的长辈,你一定要尊重她,不可在外人的面前说她的长短。”
无忧撇了撇嘴道:“可是这里就只我和爹,还有娘,自己人说说也不要紧吧!在外人面前,谁要敢说我的娘,我就跟谁急!”
苏惜寒见无忧那副人小鬼大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失笑,她疼无忧疼的紧,却又拿无忧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不得不承认她不是这个小鬼的对手,就像当年她也不是他的对手一般。
清菡笑了笑道:“就知道无忧最乖了,我和你娘说说话,你去找你的明远叔叔玩去。”
无忧撇了撇嘴,哼道:“爹每次都很偏心,回来了都找娘说悄悄话,和我说话说不上几句就把我支走!哼!”嘴上虽这么讲,却也一蹦一跳的跑去找明远了。
苏惜寒见无忧一走,便问道:“这次去可有他的消息?”
清菡的眼神一暗,神色间也满是忧伤,淡淡的道:“我原以为是他,可是去了才发现,又是空欢喜一场。”她的眸光转了转道:“惜寒,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已经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呢?毕竟那悬崖那么高,而他不但受了伤,还中了毒。”
苏惜寒拉过她的手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总觉得他肯定还活着,你师父不是也曾说过,你们的缘分未断,终有相见的那一天的。”每次见到清菡这副模样,她都想骂凌若心,那小子有什么好,能让她这样对他心心念念。只是她在这里念叨清菡的时候,心里也总有些发酸。
清菡的眸子里又升上来了一片水气,低低的道:“可是现在都已经五年了,若是他还活着,他一定会回来找我,可是都这么多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实在是不敢想。。。。。。”说着说着,声音已开始有些哽咽。
清菡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当日凌若心摔下悬崖的之后,她被秦风扬打晕后强行带走,她醒过来之后想起凌若心的事情,只觉得天旋地转,只差没有发疯,秦风扬想尽办法来哄她,却被她打成了重伤。她心里恨透了秦风扬,恨他将他们逼上绝路,也恨秦风扬把凌若心推下悬崖。
而此时,他又在哪里?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还能活下来吗?他还受了重伤,还中毒。
两人交手时,秦风扬根本就不还手,秦风扬的武功原本就不及她,而她出手又极为狠厉,心里的恨意排山倒海而来,她原本打算一掌把他打死,只是见他的眼里满是悔意与伤感,一时下不了手。便将秦风扬打成重伤之后,又点了他的穴道,一把火烧了那座房子,好在秦风扬的贴身侍卫赶了过来,把秦风扬救了出来。而清菡自己则施展轻功跑出去寻凌若心。只是那万丈深渊的边上又哪里有凌若心的影子!
她当时便告诉自己,生在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也要寻到他。他若是还活着,她便陪他一起活着,他若是死了,那她也陪人一起死!
于是她便找到那片悬崖的断口处,沿着崖底去寻凌若心。只是那悬底不是除了石滩、树木还有河流,其它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她沿着悬崖不眠不休的寻了他三天三夜,都没有他的影子。
她告诉自己,不管怎样,她生要见他的人,死要见他的尸。可是不要说人了,连尸体都没有,尸体没有也就罢了,崖底连一滴血迹都没有看到。她不敢相信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