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坏蛋,坏死了……”低语着,心疼着,竹笙无奈的叹口气,心中对她是又怨又心疼,手臂牢牢的圈住她的身子,竹笙的嘴角却缓缓翘起,一种甜甜的滋味悄然滑入了心底。
马车行驶了很久,似走到了正午,竹笙微微挪了一下身子,楼漠白在他怀里睡的安稳,可是他的半个身子快要麻掉了。
细白的额头上已经微微冒汗,竹笙却不想把手放开,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怀里安睡的人,只觉得时间要是能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
“竹侧君,王爷交给我吧,你的身子要赶快活动一下才是。”
竹笙猛然抬头,就看到了裴逸沉静的黑眸,手臂下意识的抱紧怀中的人,不想放开,但是早就麻掉的身体在提醒他,他的确不能再这么抱下去了。
裴逸没说什么,只是放下手中的医书,长臂一伸,就将竹笙怀中的楼漠白稳稳抱了过来,动作干净利落,快的让竹笙拒绝的时间都没有,察觉到怀中一空,竹笙只觉得心中有些怅然。
“那就麻烦裴侧君了。”竹笙垂下头,微微活动了一下上半身,眼神看了一眼此刻躺靠在裴逸怀中的楼漠白,有些不舍。
裴逸没说什么,只是微微扶正了楼漠白的身子,让她靠坐在自己怀里,楼漠白沉沉睡着,被两人这样折腾一下竟然没有醒来,身子在裴逸的怀里微微磨蹭,楼漠白伸出手臂,揽住了裴逸的腰,整个身子又凑近了几分,继续稳稳睡去。
感受着自己腰上的那双小手,裴逸一向清冷的五官画上一些暖色,一只手臂环住楼漠白的身子,另一只手则是拿着医书再度看了起来。
马车继续摇晃的赶路,楼漠白继续舒服的睡着,车厢内又是一片沉静,除了一个女人沉稳的呼吸声音。
“公子,我们到了。”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外小桐的声音响起,裴逸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她此刻已然睡的正香。
竹笙一见,禁不住身子探了过来,细细的看了一眼楼漠白的睡颜,黑眸中带着一抹笑意,“漠白,起来了。”
睡着的人动也不动,继续安睡,竹笙一见,不禁轻笑几声,伸出手指按了按楼漠白的脸颊,“漠白,快起来,再不起来你就是只猪!”
裴逸眉峰轻挑,不动声色的坐在那,只觉得怀中的人微微动了动,接着一道鼻音就哼哼起来,然后那对闭着的黑眸缓缓睁开,里面是一片朦胧。
竹笙不由得看呆了,那对迷蒙的黑眸有着迷离的色彩,粉嫩的脸颊透着一抹红晕,红唇微微轻启,一张平凡普通的脸却让竹笙觉得脸红心跳,口干舌燥,如若不是裴逸在这儿,他可能会……咬上去。
竹笙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楼漠白睁开眼,见到竹笙的时候微微有些疑惑,再转头,就看到了裴逸的黑眸,脑子猛然一个激灵,她什么时候睡到裴逸怀里去了!
裴逸看着楼漠白有些吃惊的神情,仙人一般的俊雅容颜只是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那双沉静如水的黑眸让楼漠白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王爷可是醒了?”
楼漠白点点头,身子立刻快速的从裴逸的怀里爬了出来,有些狼狈的靠在了车厢壁上,心跳微微有些加快,裴逸见此仍然是淡笑依旧,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楼漠白掀开了车帘,外面有些刺目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睛,看着帘子外面近郊的景色,楼漠白深深呼吸了一口舒适的空气,原本刚睡醒有些混沌的大脑也立刻清醒了过来。
“看来走到了,下车吧。”
楼漠白说完,率先掀开了轿帘,身子轻轻一跃就轻盈的下了马车,微微舒展了一下身体,映入眼帘的仅仅是一个比较破旧的房子,周围也只是一些破旧的草屋,只不过这儿的景色倒是很让人心旷神怡,蓝天碧树,空气清新。
身后的轿帘再一次被人掀开,楼漠白轻轻转身,看到了一抹青色身影欲从里面出来,由于马车的高度比较高,楼漠白连忙走上前几步,伸出了手,想要扶着竹笙下车。
竹笙刚一抬头就看到了楼漠白等在空中的手,黑眸微微一闪,似是有一种羞恼,轻咬嘴唇,竹笙的脸上划过了一抹复杂之色,楼漠白看的倒是有趣的紧,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看着竹笙,当竹笙察觉到那双黑眸里的笑意时,立刻俏脸微红,哼了一声,也不管楼漠白停在那里的手,身子一动,就要强行从车上跳下来。
竹笙本不是习武之人,身体的动作也不是很灵活,又因为情绪的原因,更显得有些莽撞,脚下的步子本该平顺却起了慌乱,青色的身子一个没踏稳就斜斜的倒了下来。
“小心!”楼漠白一见,立刻倾身向前,双臂张开,只觉得一个温热的身体直直的撞进自己的怀里,跌个满怀,一阵竹子的清香迎面扑来。
竹笙的脸彻底红了,在扑向楼漠白怀里的那个瞬间,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这个温暖的怀抱,这个此刻抱着自己环绕自己身体的这双手臂,她的体温,她的呼吸,都如此近距离的帖服在自己的身边。
竹笙的小手轻轻的拽住楼漠白的衣袖,身子也不由得借着这股冲力更加紧的依偎进了楼漠白的怀里,他不敢张开手臂环抱住她,他不敢……也唯有这样的、并不明显的动作才能满足内心的蠢动和欲求。
抱着竹笙的楼漠白丝毫没有察觉到竹笙此刻的复杂心理,她只是有些险的松了一口气,也没有马上松开怀里的人,刚才的一幕如果真是竹笙跌了下去,多少也会受一些伤的,女尊国的男人真是够娇弱了,脑子里莫名的想起那抹红色身影,楼漠白的嘴角不禁轻轻勾起,也只有上官绝会是个例外吧。
轿帘再一次被掀开,这回是一身白衣,裴逸刚一出来就看到了楼漠白正抱着竹笙站在那里,而竹笙此刻小鸟依人的姿态也被裴逸尽收眼底,他的黑眸闪过一丝光亮,继而垂下眼帘,脚步小心翼翼的踏出,就要下了马车。
“小心一点,扶着我。”楼漠白看到裴逸也要下车,当即松开怀里的竹笙,轻轻的把他推到一边,没有注意到竹笙转瞬就暗下的神色,一只手举在空中,示意裴逸搭着自己的手下来,裴逸一见,淡淡的勾起笑容。
“有劳王爷费心了。”没有拒绝,裴逸轻轻的搭在楼漠白的手上,纤长的手指煞是好看,楼漠白心中松了口气,一个任性的也就够了,还好裴逸是一个识大体的。
脑袋不由得转了半圈,看了看竹笙,竹笙别过小脸,似是有些害羞,因为楼漠白看到了他红透了的耳垂,太过明显。
小桐站在一边捂着嘴偷笑,看到自家公子和王爷在一起的画面,怎么看怎么舒服,动作轻快的收拾了一下马车,小桐就笑嘻嘻的站在一边,裴逸看到瞪了他一眼,小桐也没有收敛,反倒是笑的更灿烂了。
“王爷,我们走吧。”裴逸开口说着,走在了前面,楼漠白点点头,和竹笙跟了上去,小桐则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跟在最后面,不知道心里正想着什么。
刚一走进那个有些破旧的房子,一股浓郁的草药就直面扑来,比在裴园的气味要浓上好几倍,竹笙有些不适的微微用衣袖掩住口鼻,楼漠白黑眸望去,几个小孩子正在院子里整理草药,很快,一个脸上有些许皱纹的中年男人就迎了出来。
裴逸和这个男人低声说了些什么,中年男人的目光不由得在楼漠白和竹笙的身上扫过,带着些微疑惑,楼漠白倒是不太在意,竹笙有些不自在的挪动身子,藏在了楼漠白的身后,他从小就不太喜欢出去走,嫁入逍遥王府之后更是甚少离开竹园,这一次外出也可以说是很多年的头一回了。
楼漠白看着竹笙的小动作,不禁笑笑,身子也配合的挡住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视线,竹笙微微扬起小脸,缓缓的勾起了嘴角。
裴逸和中年男人说了一会儿,就走了过来,低声对楼漠白轻语,“王爷,我去一下。”
楼漠白看了看中年男人,“不用我一起去么?”
裴逸听闻,黑眸闪过点点笑意,手轻轻的指着一旁的小屋子,“王爷放心,就在那里,不会关门的。”
楼漠白听后点点头,裴逸这才转身和中年男人一同走到了小屋子里,门没有关上,楼漠白只要眼神扫去,就能看到裴逸的身影。
院子里得小孩子们此刻有些喧闹,对于两个站在院子里的陌生人也不以为意,而是径自快乐着,楼漠白环视了一下院子,对竹笙说着,“那边有石凳,我们过去坐。”
带着竹笙走过去,坐在冰冷的石凳上,正对着的就是裴逸所在的小屋子,而那帮整理草药的孩子们此刻似乎已经做完了工作,正抬着一张张小脸,看着此刻出现在这里的陌生人。
竹笙坐的有些不自在,毕竟一个出身名门,身为丞相儿子的竹笙又哪里走进过这样的地方,况且是被这样一群孩子盯了这么久,青色的身影不安的动了几下,楼漠白瞧见不禁轻笑了出来,惹来了竹笙的一记怒瞪。
“漠白不会感到不自在么?”竹笙微微红着脸,看着楼漠白悠然自得的模样,有些疑惑,最近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虽然两人相识了已经有不下十几年了,但是却越发的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自己越来越陌生,甚至在某个瞬间,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种感觉曾经一度让竹笙感到心慌,毕竟他是那个和楼漠白最为亲近的人,他们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还会有谁比他更了解她?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变了,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女人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自己似乎再也追不上了。
楼漠白淡淡的笑,黑眸里是暖暖的笑意,扫过小孩子们的脸上,轻轻开口,“是要感到不自在的,然而既来之则安之。”
竹笙微微一怔,黑眸禁不住在眼前女人的身上停留了几秒,一种不真实的恍惚再一次冒了出来,竹笙心中一急,想也没想就伸出手抓住了楼漠白的衣袖,楼漠白有些疑惑的看了竹笙一眼,“怎么了?”
竹笙一愣,淡淡的粉色再度涌上脸颊,讷讷的松开手,垂下头,轻轻的摇了摇,楼漠白不以为然,目光再度看向此刻正在戏耍的孩子们,微微有些感慨。
身为科研工作者的她是没有多少童年可言的,从小的努力和刻苦让她远离了所有所谓童年的欢乐,就算是现在换了一个身体,也错过了那个美好的时期。
孩子们发现了楼漠白的眼神,一个个都不怕生的看了过来,也许是因为楼漠白的容貌平凡,让这些孩子们没有多少距离感,反倒是竹笙,这样的一个灵动美人坐在那,这些孩子们都不敢看过去。
一个胆子大的孩子怯生生的走了过来,楼漠白淡淡的笑着看孩子走近,笑容中的鼓励让孩子心中一暖,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许多,但是当看到竹笙的时候,脸上怯怯的表情又是那样明显,不过还是大着胆子走了过来,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楼漠白的身上,继而快速的跑了回去。
楼漠白一见,微微一愣,继而又是轻笑,小孩子果然是可爱,那样纯真的黑眸也只有这个时候是没有任何杂质的,一把那孩子送给自己的东西拿在手中,是一个表面光滑,颜色斑驳的石子,很是漂亮,楼漠白微微举起石子,光滑的表面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察觉到竹笙的眼神,楼漠白微微转过头,把掌心的石子往前一送,笑的温暖,“很漂亮,不是么?”
竹笙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张平凡的脸,平淡的五官在此刻似乎有着特殊的魔力,嘴角的那抹浅笑似是一种诱惑,那黑眸里透着几分不属于她的纯真,仿若眼前的这个女子忽然清澈起来,如一潭水,只需一眼就可以望进潭底。
“恩,很美,真的很美。”竹笙半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轻颤,长袖里的手指微微曲起,这样的笑容,只有他看到了,真好。
楼漠白又打量了一番手中的石子,然后揣进了自己的怀里,竹笙看到不禁有些疑惑,“漠白很喜欢这个?”
楼漠白点点头,“是啊,喜欢。”
竹笙一听,黑眸里不禁再次疑惑起来,止不住的低喃,“漠白,你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楼漠白一听,身躯不可察觉的细微一颤,缓缓的转过头,黑眸深深的看了一眼竹笙,“是吗?人总是会变的,不是么?”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楼漠白轻轻一笑,打断了竹笙的话,“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竹笙似乎是陷入了冗长的回忆里,灵动的黑眸里有些恍惚,似乎是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里,那时的他们就犹如这些小孩子一般,那时的他们就是孩子,单纯的孩子。
“小时候的你虽然有些阴沉,虽然不像不凡那样性格好,但是在我面前,你却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