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红发未到白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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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红发未到白时老-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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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是怎么过的生活啊?怪不得每天端来的除了粥还是粥。
所以当赤过一脸严肃地出现在山南的书房里的时候,山南压根没想到赤过会是来跟他谈这个“民以食为天”的事儿的。
那时已经黄昏,光线大大暗了。山南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挡了他翻书的光线的赤过说:“哟,病人起来了啊。好了?好全了?不乏了?”
“是。不得不来伺侯你这个少爷吃饭了。”
赤过置办的是烧烤,金黄的鸡皮上闪着一层油亮的色,想来就是里嫩外酥。
山南的确很久没动过荤腥了。
因为赤过落水的那天,他抱着个湿嗒嗒的人一路回房,直到安置好了都没见到李长袤的人影。
后来去李长袤的屋里一看,才知道他居然只留书一封就一走了之。书信里只让山南接着这三个月钻研所得继续试药,只要把那几味药的顺序编排正确就好了,而他自己则称是去寻找那几味稀世的草药。
山南眼尖,看到桌脚还残留了一张信笺的一角,是烧剩下的没来得及处理。上面隐约辨出“熙红”二字,像是个署名。那个百岁阿婆,老是向李长袤问起的那个人就叫阿红。
山南把那纸在手里捻了两捻,便搓碎了。
在桐君山上的日子,饭食都是李长袤管的,李长袤这一走,山南便只好除了粥,还是粥地熬来喝。厨房里还剩的一些东西,也都让赤过那个嘴叼的吃了个精光,念在赤过那么想吃,山南便尽数让给了他。
吃着赤过的烧鸡,山南心里头想着,李长袤在时,开饭是他端碗,那不说什么,可赤过在也还是这样,难道自己就是个端碗的?
那边厢听着赤过一边吃得满嘴是油,一边吹虚着自己如何身手敏捷地用石子把草丛里的山鸡打到。
原来山里的日子也不是这么清苦。




第十一 四方药庐

赤过乐得做山南的小厮,人前人后的跟着,光是一个背影都能把他看得心花怒放的。
赤过安安分分地做山南小厮的第二天,山南带着赤过去了药庐。
这药庐赤过只是在远处那么偷偷地窥探过一翻,隔着距离,看得并不真切。现在倒是明明白白的现在眼前了。
药庐和他们的住处并不在一块儿,而是在桐君山的阴面。因而此处的树也并不如阳面那么茂盛,而这药庐呢就建在这林间树木稀疏处。
据说是用山之阴来压炉火之阳,以达到阴阳调合之效,对制药大有好处。
药庐的穹顶建得极高,因为药庐四壁无窗,所以穹顶上不是封闭的构造。而是由四截小柱支出个尖顶的篷,四下里留空,以供那空气流通。
药庐靠壁摆放的药柜比寻常药店里见到的要高得多,一排一排全是漆成黑色的高柜,顶端直达穹顶通气口的下缘。
赤过乍一走进药庐,只觉得里面黑黢黢一片,除了中央炼药炉里映出来的暖红色的火光外就只有药柜上那些小抽屉的铜片小锁上反射出的亮光。
屋里浓浓的都是药味,很醇厚特别,但却无苦味,赤过深嗅了一下竟然觉得好闻,细想了才知道原来山南身上就带有这么一种味道,只不过淡了很多,就连那褥子上味道也是这个。
想到褥子,赤过就扫了一眼药庐的角角落落,果不其然,在暗色的柜子边有一张小榻,也不过是躺椅般宽度。打自赤过来了山上占了山南的屋子,山南就一直住在药庐里,李长袤的房多少还是有点避忌的,没敢去住。
“赤过,这个药庐就是四方药庐。天下只闻有四方药庐,却不知这四方药庐身在何处,没曾想竟是在这桐君山上。”山南说这话的时候,赤过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在炉火的映照下,山南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奇异的色彩,映出了弹丸般的黑眼珠子。
赤过已经在山南这几日里睡的榻上坐了下来,道:“难道这药庐是天下医者炼药之人最大的向往?”
“可以这么说吧。但我不是。”火光扑腾一暗,赤过完全看不见山南的脸了。
“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制药,为了治病救人,尽此而已。”
“谁病了?你病了?还是分水村里的百岁阿婆?”这话在馥郁的药香里说来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感觉,于是就听山南喃喃地说道:“不,是我大哥。”
“他有先天心疾,传闻中可以调养此病的药只有桐君山李长袤才知道如何配制。原先我只以为找到李长袤就万事大吉,可李长袤竟也不全然知道这药方。三个月下来,我已知此事不易,正如李长袤说的那般,少则三年五载,多则连他自己都不开口说个定数了。而况,现在他修书一封,倒是走得个干净。”
山南的声音很平静,殊不知他兀自把一只手狠狠地印在了药炉的盖上,全然不顾那被火炽得滚烫的炉盖灼焦了掌心的肉。
赤过发现山南不对劲是在火光再次盛起之时,红光里他看见山南的一只胳膊就那么搭在炉上,转念一想才知道古怪。
一路吱哇乱叫着冲过去,赤过就像是被烫的人是他自己一般,拎了那手就空一提。
一股更浓烈的焦味逸了出来。
“寿生!”赤过这么叫着,那人却若罔闻。
赤过哪里知道寿生不过是山南用来骗天下人,也同时蒙骗他自己的一个名字。寿生,寿生,愿的是长寿不夭,为谁而祈?尧北纲。
所以赤过这么叫着并没有把陷入心魔的山南唤醒,只听得山南口里一句一句地叫“我无能,我无能啊我……大哥……”,痛苦之色不溢于言表。
“寿生,你让我给你包了手好不好?听我的,去包了手……错不在你啊!”赤过一把抱住了那痛苦不堪的人,半拖半架地把他弄出了药庐。




第十二 无痛不成欢

等到把山南拖出药庐,架回自己的卧房,赤过才看清楚山南手上的伤。
那手心已经被烫得皮开肉绽,黑乎乎的皮里翻出血红的丝缕,想是染了血的嫩肉。但并没在出血,手心的肉已被烫熟,阻了血水涌出的口子。
山南犹自不肯歇,见赤过抓住了自己的一只手打量,挣脱不开去,便用了仅剩的另一只手去揪赤过的衣襟,一把把赤过拉至近旁。
鼻尖相抵。
一时间,两人谁也不动了。屋里流淌着一股静谧的药香。
赤过看近在眼前的山南,几乎看得成了对眼,喉头一滚,眼神飘乎开,几近艰难地说了一句:“寿生,你的头发,好像红了。”
山南冲他一笑。弯起的唇厚实湿润,与平时相比,多了几分流气。
这一笑不打紧,赤过整个人都软了去。怔怔地任山南把他压在桌边啃咬。山南手脚动作快,几下就把赤过的裤头解开,再摸两把,就连亵裤一并扯了下来。
赤过心下觉得不正常,但此刻也算是自己心心想念的,也不疑有他,两条精瘦的脚一阵乱蹬,把裤子从脚趾头上踢飞出去,便勾了山南的腰。
那么一勾一夹,山南经不住挑拨,略略松了裤子,掏出雀儿来就要往里闯。赤过见山南没意思把自个儿身上的衣服褪去,腾出手来凉冰冰地就往山南怀里伸,一番捣鼓把山南的袍子解开,垂在腰间。
就在赤过攀住了山南的身子时,下面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赤过吃痛,全身打了个激零,脖颈一昂,一声哀嚎隐在喉头,愣是没叫出声来。额上的汗涔涔地淌下,头死死抵在山南肩头,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了山南赤裸的身上。
赤过被摇晃得像是怒涛里的一枚小船,全身上下几乎被顶弄得散了架,只剩下一颗头摇摇欲坠地在山南的耳边颤动。山南的耳朵,就是起伏不定的海面。赤过被巅上海面去,仿佛见着了海上被冲刷成盐白色的礁石,那上面一只巨大的白色海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振翅飞向远方。
赤过猛地一睁眼,他听到山南口中唤了声“北纲”。 毫无预警地,他一口咬了山南的耳朵,扳过耳朵,耳背上露出一粒血红的痣。肛口一紧,赤过感知到了体内的激动,一股热流汩汩而至。
“山南……”
此时的赤过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喃喃地趴在山南的肩头叫了一声就晕过去了。




第十三 故乡遥

北方辽阔的草原是赤过的故乡。
赤过最爱的是夜幕降临前的草原天空,那高蓝的天际被即将落下的太阳晕染成瑰丽的色调。
紫漠苍烟,赤过觉得这是他一辈子见过最美的景色。他往住忽略,那抹他一侧头就能见着的位于草天交接处的一抹金红。跟他头发一样的颜色,但他并不喜欢。他喜欢的是中原人那漆黑富有神秘光泽的黑发。就像他的师傅一样。
那时光,他正躺在枯黄的草堆上。
一个身影一晃,挡住了赤过眯起遥望苍穹的眼。
“师傅!”赤过看见了那头及腰的黑发,兴奋地跳将起来;“师傅你怎么不待在大帐里?你大病初愈,还是不要吹风的好。”
“不打紧。日日憋闷着也没什么好处。”师傅的身量不算高大,在北地人看来只属秀气。赤过不过十四的年纪都已经到师傅的的肩膀处了。
“这可不比你们江南的风,软软的吹了不打紧。这风刮起来可是跟飞刀子一般的。”
说着赤过就拉了师傅往大帐背后跑,师傅的手是温的,柔韧但并不软。赤过在前头跑着,回头望了一眼师傅,师傅还未束起的长发在风里张扬开来。他突然想起了师傅曾经跟他描述过的一种生物,孔雀。那是一种羽毛美丽的鸟,当它张开它的羽毛的那一刹,是它最美的时刻。赤过并没有见过那种鸟,但他想那种美丽的情景应当和师傅现在的样子很相像。那是一种很特殊的气味,纵使北地的烈风也吹散不去那味道,就好像是处在发情期的雌性动物,引得雄性的鼻子往那浓郁气味散发的地方嗅去……
两人在背风的地方坐下来,“还是这种草的气息好啊!”
赤过见师傅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感慨了一句,便接着说下去:“那师傅就别回去了吧,草原多好啊。”
那黑发男子笑得淡然,眼神坚定地望着南边,“我的亲人都在那里。”
“你挂念你弟弟?”
“是啊,好久没有回洛京看他了。那孩子……呵呵……真是难缠得很啊。赤过,你知道吗?我很怕红色的。”
“为什么?那你讨厌赤过?因为赤过的红头发?”
“不,不是讨厌,是害怕。红色真的是一种太消耗体力的颜色。红色,往往有太过执着的劲道,我应付不来。像你,就一直缠着我要我留下来,不是么?”
赤过一听,不好意思地噗嗤一笑,挠了挠那头蓬勃的红发。
“我弟弟也是这样。他打小就缠我,一刻也舍不得放。”
“他的头发也是红色的么?”
“不。他跟我一样,是黑色的头发。只是,他耳朵背后有一颗红色的痣。他叫山南。”
“尧山南?”
“是。我们俩的名字一北一南。”
在那个黑发男子离开这片草原的时候,赤过也决定要出去闯一闯。心中并无太多目的,也许只是为了见一见师傅口中的江南,那个他心心念念要回去的地方。赤过的师傅,叫尧北纲。
赤过与北纲相处的时候并不算长。从发现负伤晕倒在及膝的草莽之中的北纲,到赤过缠着一直在养伤的北纲让他教自己南边的词调,再到北纲提出要走,不过月余。而这一个月,赤过的心仿佛被挑野了。草原上的男孩子,就这样只身一人策马去了江南。




第十四 大婚夜

那日过后,赤过倒是没觉得怎样,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原来山南是拿一个假名字在唬他,什么寿生啊,分明就是尧山南。
山南倒是面上抹不开了。那日待神智清醒时却发现自己对赤过做了那等事,心中过意不去,却也难以摆到明面里来说,只在吃饭时淡淡提一句,在药庐炼药时不慎放错了一味致幻药,实在是对不住。
然后便对赤过有些疏远,只是知道赤过爱吃,便往往留了好的给他,权作补偿。
直到一回山南去看病的时候,分水村西头王家招了个倒插门的女婿,要大摆酒席,邀了山南过去。盛情难却,山南便答应下了。回到桐君山再转念一想,还是把赤过也一块带上,让他解解嘴馋。
酒这东西的确是碰不得。虽然不像上次在四方药庐中了药性一样迷失心智,却也让人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从酒宴出来,山南只觉得头晕晕沉沉的想吐,刚跨上向北的背就差点一头栽下来。赤过急忙扯住他一条胳膊把他给顶了上去,随即自己也撑着马背跳了上去,一手擒缰一手箍住山南的腰肢。
山南知道赤过在他背后勒着马缰,便在马背上胡乱地扭动,嘴里边还哼唧着小曲儿。
才哼了一小会儿,突然找不着调了,山南嗯嗯啊啊地半天折腾不出来便不唱了,开始扯着赤过问东问西,也全然没了对赤过的愧疚避嫌之意。
“赤过,你说!那个王家女儿长得漂不漂亮啊?”
赤过稳了稳向北,嘴里胡口答道:“漂亮。怎么,看上人家了?可惜晚了。”
“她——不——漂亮!一点也不!”
“是是,她不漂亮,她没你漂亮。”
“没我漂亮?呵呵——没我漂亮,没北纲漂亮。”
“尧山南?”赤过听到北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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