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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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呼唤-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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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冬暖夏凉,气温宜人。到了中洞尽头,只见一长条天光从洞顶上直射下来,这就是天井了。天井也是一个长方形的洞厅,呈东西走向,与南北走向的中洞恰好构成一个“丁”字。厅顶裂开一道新月形的口子,于是就透下这别致的天光。左面石壁上镌有“雷闪天开”四个醒目大字,会引起你的无尽遐想,暗暗叹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天光照射下,一条清沏的溪流,弹击着石笋,发出叮叮咚咚的悦耳乐音,向中洞、前洞流回去。一座玲珑的弯拱小桥横卧在小溪上,连接着幽深曲折的石径直达后洞。后洞有朝东朝北两个方向的出口。出北口,如渔人初见武陵,豁然开朗,只见苍山叠翠,满目烟霞,脚下山泉汇集,是洞中小溪的源头。出东口,向上攀登,到达山顶上,上面建有宫殿式楼阁,登楼眺望,远山近岭尽收眼底。

  白云洞虽是江夏人的骄傲,但是九十年代以前,这儿却是一片军事禁区。禁区里面设有一个巨大的军工厂,对外通称三三O三厂。听人讲,这个军工厂专门生产各类火炮,并修理坦克、装甲车什么的。我虽然没有见过新出厂的火炮,但以前常听到八分山的深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别人说,这是部队在试炮。在县城火车站南边三百米处,京广铁路分出了一个岔道,直通厂区的深处。以前在这岔道上我们偶尔见着一列列火车,车皮上摆放着一辆辆半新不旧的坦克,大家说这些坦克是进厂修理的。记得是一九八二年夏天我第一次去三三O三厂。那时我在金口警察学校读书,从马鞍山镇坐公共汽车到郑店,由于傍晚时已没有从郑店到金口的公共汽车了,我只得等到第二天再转车。好在一位同学的哥哥在三三O三厂做小工,我就从郑店步行一个多小时到了厂里,晚上就在那位同学哥哥的工棚里睡了一夜。睡之前,我在厂区里走马观花地溜达了一圈,让我吃惊的是,若大一个厂区,除了大门口有两个穿军装的岗哨以外,竟见不到一个穿军装的。还有,我是第一次见着游泳池,我竟为池子里那蓝得让人不可思议的池水好一阵子发呆,不知这水怎会这样蓝,是用什么颜料染的?但看那池子里的男男女女雪白的皮肤并没有因为泡在这蓝色的水里而变得像水一样蓝,越发使我感到莫名其妙。那阵子,作为军事禁区,三三O三厂不仅在我的脑子里充满了神秘感,在我们江夏大多数人的脑子里同样充满了神秘感。八十年代末,国家的政策有了大的调整,三三O三厂也像许多的军工企业一样,转为生产民用产品了。先是生产农用手扶拖拉机,后又生产农用三轮车,最近两年又生产电动三轮车。现在县城里满街跑的骏马牌三轮车都是这个厂里生产的。以前白云洞属军事禁区,外面的人鲜有知道,三三O三厂军转民后,白云洞也对外开放了,随着游客的不断增多,县里感觉这是创收的一种好方式,就拨了部分款项,将有关的景致作了简单的修缮,四周建了一人多高的围墙,并且将紧临着的几座植被较好的山峰也圈在围墙里面,这样白云洞连同周围的几座山就成了对外开放的公园。由于不仅有底蕴深厚的文化传说,也有松涛阵阵的山林景致,以至最近几年白云洞公园声名远播,比青龙山公园在社会上的名气更大。平日里游人如织,到了周末或者节假日,更是人如潮涌,一波接着一波,少数是县城里的居民,大多数则是从武汉市慕名而来的。

  从县城到白云洞公园那条公路年久失修,虽然不到五公里的路程,但我们赶到石洞派出所已将近十一点半了。万小怡在办公室里着急地等着我们。

  “今天天气非常好,加之是周末,公园里的人非常多。再加之那少年对我们有警惕,故意躲着我们,所以,全所二十多号人全出动了,但搜寻了二个多小时,仍未找到那少年。”五短身材的万小怡不知是因为天气热的缘故还是因为着急,脸上汗水直淌。

  “能肯定那少年在公园里吗?”我发现桌子上放着那少年的照片,拿起来在端详了一刻,问万小怡。

  “肯定是的。”万小怡肯定地回答,“要不他怎见了我们就往公园深处里跑呢。”

  万小怡说话的语气,让我没有理由怀疑他的判断。

  “公园有几个出口?”我问。

  “就两个出口。一个大门,另外一个是侧门,在后山那儿。但我都派人把守好了。除非他翻院墙跑到八分山上去,否则他是没办法离开公园的。”万小怡说着,将脖子上的领带松了一下。

  我想了想,决定万小怡继续守在派出所里,有什么紧急情况好随时向各方面联系。然后我带上杨新愚往公园大门口走去。

  这几年县里对公园的基础设施进行了一定的改造,最显著的是在公园门口隔着马路修了足球场大小的一个停车场,在马路两边的紫荆树下也修了许多的水泥椅子,供游玩累了的人们休息。此外,在停车场周围零散地建了一些苗圃,种了一些花草。现在正是盛春季节,苗圃里的各色花草在明媚的阳光下,挥洒着浓浓的春意。

  万小怡说得没错,今天到公园游玩的人确实非常多。诺大一个停车场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并且仍有几辆载满了乘客的大公共汽车鸣着刺耳的喇叭在寻找适当的停车车位。有几辆挂着武汉市牌照的中型客车不听指挥,急得在场子中央指挥的一位中年人涨红着脸,不停地挥手跺脚,嘴里粗声粗气地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但那些客车的司机对中年人的叫骂充耳不闻,仍我行我素,将车子摆放得横七竖八的。在这方面省城里的人与县城里的人相比,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似的,很难让他们听从县城里的人的指挥。马路两边的水泥椅子上也坐满了穿着鲜艳的男男女女,汗水岑岑的脸上荡漾着无尽的酣畅和幸福。有三个叫卖氢气球的中年妇女,别出心裁地将五彩缤纷的气球用细绳拴在衣领上叫卖,大大小小的气球随着她们的走动上下翻飞,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派出所离公园大门口也就两百米不到的距离。我带着杨新愚一路小跑地沿停车场往公园大门口走时,不经意间发现那棵歪脖子柳树下停着一辆黑色奔驰牌小轿车,在暖洋洋的太阳光下显得既高贵又自负。不仅是我,相信县里大多数人对这辆车都非常熟悉,因为这辆车不仅是雷子的坐骑,并且在当时,全县就算这辆车的档次最高。诺大的县城里,没有几辆好车,就连县委书记吴江也就坐那辆日本产的公爵王,所以,雷子的这辆奔驰车在县里也就越发显得鹤立鸡群了。

  在我用惊诧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辆奔驰车时,没想到坐在车里正打电话的雷子也看见了我。在我们四目相遇的一霎那,我看见一丝惊慌从雷子的目光中一闪而过。他对着电话很快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关了电话,推开车门与我和杨新愚打招呼。他仍穿着那件米黄色风衣,里面雪白的衬衣上打着一根火一样红的领带,显得异常扎眼。那部社会上俗称“大哥大”的无线电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将半截露在风衣的口袋外面。

  “曾队也有闲清逸志到这儿来转转?”他笑着说。

  “我再忙也没你雷子忙呀。”我的话中带有明显揶揄的成份。

  “哈哈。”他打着哈哈,表情有点儿尴尬,自顾自地解释,“我是送几位武汉来的朋友到公园来玩的。”

  “一样,我与杨科长也闲着无事,顺便到这儿来转转。”我说。

  “难得你们有清闲的时候。如果你们俩有兴趣的话,我陪你们一道到公园转转?我也有好几年没到这儿来转了。”雷子说。

  “算了,算了,我们只是看看就走的。再说,你还有远道的朋友得接待,就不麻烦了。”我摆摆手,推辞了。说话的时候,我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下车子里面。车子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其他的人。

  “那就改天吧。”雷子客气地说,朝我们点点头,然后又坐进车里。

  在公园大门口出口处守着的是民警敖绪哲,这家伙正与验票的一个漂亮姑娘眉飞色舞地不知说些什么。看见我们,他识趣地停止了与那姑娘的说笑。走到我们面前,以一种玩世不恭的表情与我和杨新愚打了招呼。

  敖绪哲是我们县公安局出了名的一个怪人。穿着打扮和行为举止方面与其他人并无二致,但性格就有点儿特别了。他的思维方式与常人相比,好象始终是反着进行的,比如你与他谈正经事,他却总以一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态度对待你,而你与他说些开玩笑的轻松话,他却一本正经,严肃得让你没法将玩笑话继续说下去。他原本是武汉市司法局的一名普通干部,也没犯什么错误,结果竟然被贬到我们县公安局当了一名普通的民警。之所以落到这步田地,我估计全是由他那怪异的性格造成的。

  “有异常情况吗?”我问他。

  “你看这太平盛世能有什么异常吗?”他瞪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就这副德性,也就懒得与他计较,但内心里仍忍不住狠狠地骂了他一句。我将目光转向那姑娘,没想到她竟以一种诧异并固执的眼神盯着我看,即使我们两目相遇,她也没有回避。毫无疑问,这姑娘与敖绪哲一样是个有性格的人。

  “真的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吗?”我再次将目光转向敖绪哲,一脸严肃地问。我自忖他还不敢在我面前打马虎眼。

  敖绪哲摘下帽子,搔了搔有点稀疏的头发,慢慢地说:“反正我没有看见那小孩从公园里出来。”他突然像想起一件事,语气也变得急促了,“半小时前,我看见县城里有几个小混混也进到公园里去了。看他们那表情和着急的模样,不像是来公园游玩的。”

  敖绪哲的话一下让我警觉起来,我盯着他:“你没看错?”

  敖绪哲白我一眼,没好气地说:“哼,你曾队也太小瞧人了。在公安局呆了这几年,县城里那几个小混混我还不清楚吗?”

  这时我已没心思向他说什么了。一种不可名状的预感涌上我的脑海。我由敖绪哲所说的几个小混混想到雷子那张略显惊慌的脸,由雷子那张略显惊慌的脸进而想到昨天晚上游局所说的那孩子可能有危险那句话。潜意识里我感觉今天在这白云洞公园里将有大的事情发生。

  “你继续在这儿呆着,特别留意那孩子,不要让他从人群中溜出去。”我叮嘱敖绪哲的同时,招呼杨新愚进了公园。

  公园里的游人太多了,一个个摩肩接瞳,争先恐后。细想起来,我上次到白云洞公园来玩还是十年以前,所以,对眼前公园里的一切我竟感到有点儿陌生。杨新愚较我熟悉多了。他建议我沿游人游玩的方向走,即前洞、中洞、天井和后洞方向搜索。他则沿洞口左边的一条小径直接上到山上,然后顺着山梁走过山顶上那个亭子,爬到后山上,我们就在那儿汇合。他说外地来的游客对公园里的路不熟悉,一般是原路进去,原路返回。而本地的游客则一般选择沿洞口进去,穿洞而过后再上到后山,返回时不走原路,而是沿着洞子上面的山梁顺着一条羊肠小道返回,这样洞子里的景致看了,洞子上面的景色也没有遗漏。我觉得杨新愚的意见有道理,就照着办了。

  我随着人流进了洞子,感觉一股潮气夹杂着浓烈的土腥味扑面而来。洞里的温度最少比外面要低两度,我虽穿着春秋制服,但仍感觉一股凉意直透后背。我记得十多年前来这儿玩时,洞里的光线非常差,得时刻留意脚下的路面,否则有可能摔跤。但现在,洞子的两壁上都装上了五颜六色的彩灯,不仅照亮了人们脚下的路,同时也使整个洞子里的一切笼罩在一个光怪陆离的神秘世界里。人们照相时不时闪烁的闪光灯,也在一定程度上使这神秘世界充满了动感。前洞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用一根绳子将自己吊在半空上,像玩杂技一样,正惊险地在“白云洞”三个大字上制作拓片,他的助手,一位戴眼镜的年轻姑娘用手电光聚精会神地照着那位老者,深怕他有丝毫的闪失。人们常说为真理献身的人大有人在,而我认为为艺术献身的人也不在少数。无梁殿那儿好象是在拍什么新闻片,县电视台那位留着披肩长发的摄影师正扯着粗嗓子指挥几位长得如花似玉的女孩在那尊观音像前夸张地摆着姿势。这儿更多的是看热闹的游客,大家一个紧挨着一个,连插进一只脚的空隙都没有。有些大人深怕自己的孩子看不真切,竟将孩子扛在肩头上。毕竟隔得这样近看那些神秘的新闻工作者制作节目在平日是难得遇到的。对于所遇到的一切,我是没有心思仔细看的,我没有忘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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