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也不晓得怎么回答,吱唔道:“我却也不知是出自谁的手笔!”
肖雪和肖蒙对视一眼,双双静默。
还是苏苏打破沉寂:“不管是谁,早晚是要知道的!肖大哥,这是我给家里写的信,等你下趟去苏家庄时,给苏贝捎去!”
肖蒙回过神来,接过信:“这个月底前正好我要去一趟苏家庄!”
“那正好不过了!”苏苏起身,“府里还有些事情急着我回去处理,改日我再来吧!”
肖蒙和肖雪没有留她,目送她进车厢便回到铺里。
肖雪瞥了一眼陈掌柜,将肖蒙拉到后院,肖蒙不大快意,一到后院即将肖雪的手自臂间扯离。
肖雪抽回手,面有不耐:“大哥,你究竟怎么想?苏姐姐眼下在侯府的境遇是越来越好了,你没听外面的传言,现在侯府的当家奶奶是王知县的少夫人,以前,苏姐姐每次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点蔫蔫的,你没见她现在,愈来愈容光焕发,可见她在侯府里是越发吃得开了,在此境地,难道你还对她心存指望?你还以为她会抛了荣华富贵跟你过穷酸日子?”
“我没对她心存指望,但让我移情别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再说你大哥我哪里穷酸了?”肖蒙低头扫了一眼身上服饰,颇为不服地往廊柱上一倚。
“你是不穷酸,可和人家卫国侯府一比,那就穷酸了!”肖雪撇了撇嘴。
肖蒙耷下脸来,不去看肖雪,冷声道:“你再老在我耳边念叨,改天我就给你寻门亲事,嫁人算了!”
“大哥,你——”肖雪一听这话,顿是就跺脚急了。
肖蒙反而一笑:“怎么,你是不准备嫁人还怎么地,每次我一提定亲说亲的中,你就炸毛,是何道理?你都快十四了,明年可不就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我不嫁!”肖雪脖子一扭,跑开了。
肖蒙只当肖雪羞着了说得气话,看着晃动的门帘,再次一声轻笑。
回侯府的路上,苏苏琢磨着背后给她请舞狮队的是何人,琢磨来琢磨去,觉得最有可能的还是达烨,因为他曾说过,要想找她随时可以找到她,可见他是知道她的一惯去处,觉得汇珍楼与她这里干系甚大,所以才在分铺开张时暗中现一手!
苏苏揉揉眉心,发现每次在她就要将达烨其人忽略掉的时候,他总是毫无征兆地突然冒出来,扰了她的清静,给她添加烦恼。
到得素园,石榴迎上来:“大奶奶在厅里候着呢!”
“哦?她来做甚?”苏苏听闻脚下一顿。
石榴悄声揣磨道:“二少爷成亲前,李姨娘特来找您?眼下五小姐成亲在即,大奶奶怕是为五小姐的嫁妆来的!”
经她这一提醒,苏苏亦觉有理,这阵子忙乱,还有两个月王洛歌即要退到杜府的事倒叫她搁脑后了,于是她放快脚步,到得厅里,扬声唤了声:“娘!”
高氏坐到正北的高椅中,听到苏苏的声音,不管是神情还是回应得都很平淡。
可她只要不要刁钻挑刺,苏苏已觉满足,她不指望她能热脸相迎:“娘过来是有事吩咐!”
“吩咐不敢!”高氏嘴上这么说,不过目光却没有半点不敢。
苏苏微微颔首,听她说下去。
高氏见她如此,便也不再拐弯抹角,将来意言明:“再有两月就该到小五的吉日,她的嫁妆除了公中出得一份,还有我自己替她备的一份,我自己备的那份已经准备停当,倒是公中的那份,迟迟不见你这边动静,今儿个我来探探你的意思!”
苏苏闻言,颇有些尴尬,却是她忙糊涂了,没有想到这一茬,听高氏这么一说,只好放下身段,谦谨道:“娘主持中馈这些年,安排嫁妆也不下十次八次了,洛歌妹妹是长房嫡女,她的嫁妆自是要依照大姐的来,断断不会少了,明日我即着人安排这事!请娘放心!”
高氏得她这话,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小五排行毕竟比她的大女儿王洛怡小一些,若是在嫁妆上越到前头去,裴家会说嫌话,所以,最好是相当。
“那就行,没别的事,你身上事杂务多,我就不多坐了!”高氏起身,却在临走的时候,有意朝苏苏小腹上多望了两眼。
苏苏瞅见,面上不由一红,跟在后面,将她送到厅门前,便回到厅里,掩着脸吐几口气。
翌日,她即找来何妈妈,问询当年给王洛怡的嫁妆是怎生安排的,何妈妈如实相告,苏苏不怀疑何妈妈的话,除了按何妈妈所说的一应准备之外,另又从她自己账上出了一笔嫁妆,即一套头面。
王洛歌几日后,得知头面一事,喜不自胜,特意跑来致谢,她素知苏苏拿出来的首饰不是精品就是绝品。
“这下你可好了,这当家奶奶的位子坐住了!”王洛歌笑着道,“这一来,我娘那里反倒死心了,省得她那些花花肠子到处作怪!”
苏苏浅笑:“瞧你说的,那可是你亲娘!”
“怎么,你这是维护我娘了?”王洛歌眼中腾起一股子类似希望的神采。
苏苏觑见,垂下眼帘,没有接话,将艾芙拿来的一个花梨木箱子打开:“你瞅瞅,可是满意?”
箱盖一开,王洛歌的眼睛就直了,捂着嘴没有惊呼出来,爱不释手地挨件摸看,难以置信:“这都是你亲手制的吗?”。
苏苏模棱两可地含糊带过。
王洛歌一心扑在首饰上,也无意追究,待她合起盖子来,耷着肩,无奈叹道:“我娘老说我胳膊肘往外拐,说我向着你,定是因为你的首饰把我的心买走了!呶,看到这些精美的玩意儿,我就想,难道我娘说得没错?”
闻此,苏苏扑哧笑破,王洛歌被她一笑,也跟着咯咯直笑。
随后的日子里,因着天气一天冷似一天,再者还怕一出去,不知什么时候就可能会与达烨“偶遇”,为了避免麻烦,苏苏往外跑的次数少了些,而把空余的时间用做明珠簪的制作上。
尽管天气渐冷,但曦园的翻建工程却是进入白热化,泥、瓦、木匠不分昼夜地加紧干活,王洛尧除了平日办公,还得监督曦园乃至栖凤山的系列工程,忙得颇为不可开交,即使搬回素园后,他也极少在苏苏面前露面。
第199章 猫腻暗藏
冬至过后,虽然白昼时间开始一日长似一日,但在江南,天气却是越来越冷,江南的冷是渗骨的湿冷,便是穿再多的衣服,到外面仍觉冷风直往皮骨里钻。
这样的天气里,在苏家庄时,怕冷的苏苏皆会窝在烧着暖炉和地龙的屋里,钻研她的首饰,一呆便是一天,那样的日子在她看来就是惬意。
而今年她没法惬意,这是她嫁进卫国侯府经历的第一个冬天,且是在她接了中馈后,过了冬至,离过年就不远,整个侯府就该忙年了。
尤其今年更比往年不同,因为老侯爷亲自出面提了诸多要求,苏苏隐隐觉得今年末或是明年初侯府要迎来一件什么大事,从上到下都显得特别忙碌紧张。
只是下人忙是源自主子的要求,便是她这个掌家娘亦窥不破其中玄机,屡次到颐园探口风,毕氏那里就是半字不吐。
汇珍楼四家分铺开张一个多月过来,逐步走上正轨,生意虽不似主店火爆,但主顾也是络绎不绝,照着下去,估计用不了数月,分铺的投入便能回本,日后的进项就都是赚的营利了。
这一日,又一拨寒流自北南下,院子里冷风嗖嗖的,素园正房的门窗皆关得严实,屋里本已点了个香炉,但整日介同间屋子也不透气,苏苏总觉得屋内仍有一股闷味,想起之前潘欣瑜送来的那个精致铜制香炉。不由心血来潮,让艾芙取出,添些香木搁到书案上。
艾芙拿来火折。吹燃后,将要点燃香木,不知从哪个角落跳出来的苏白却是嗖地落到案上,啪地一下拍掉她手里的火折。
看到还冒着火的火折被苏白拍落至地,艾芙和苏苏皆是唬得一惊,还要这家伙才上有个准数,要是万一拍到哪里易燃的地儿。岂不麻烦。
“苏白,你疯啦?”艾芙不由急得伸手拍了一下苏白的脑袋。
苏白被打。立马委屈地呜咽一声,然后可怜兮兮地朝苏苏看去。
正坐靠窗的位置晒太阳的苏苏冲苏白安抚地嘟了嘟嘴,象征性地说了艾芙一句:“你同他计较什么,想是没人逗他。他想搏你在意罢了!”
艾芙听此,拾起火折子,有些微怨:“小姐,您是不是也太纵着他了!”
苏苏轻笑一声:“好在这些年他也没给我惹什么祸!”
艾芙无奈地摇摇头,重新在香炉里点香木,岂料,苏白再次暴起,啪地一下又一次拍掉她手里的火折,使的力气比之刚才显然重了些。
“苏白!”艾芙急地冷喝一声。伸手就要揍苏白,苏白龇着牙在书案上东跑西跑,但始终在案上蹦跶。没有跑到别处。
苏苏也有些着恼,伸了胳膊唤道:“苏白,听话,到我这里,我陪你耍!”
苏白却只转眸朝她觑了一眼,随即两只眼睛骨碌碌地盯着艾芙手侧的香炉。
苏苏无法。下来高椅,自书案上抱住苏白。艾芙耐着心,自地上捡起火折,抬眸冷冷瞪了一眼苏白,然后才打开炉盖。
伏在苏苏怀里的苏白见她这般,中了邪一般,拼命从苏苏怀中挣脱,径直跃到艾芙的肩头,长臂一伸,将她手中的火折狠狠拍落,紧接着,他更是连香炉都一并踢落掉地。
艾芙转脸朝苏苏看来,脸上神色:这下,你再不管管,他就该上天了!
苏苏确也真是被激怒了,伸手就要抓向苏白:“你今儿是吃错药了不成?怎么就不能安生点儿!”
但她手脚终究慢了些,苏白刺溜一下就给跃开了,苏苏一把抓了个空。
下一瞬,就见苏白两只爪子扑在地上的铜制香炉上,苏苏上前一步,弯下腰,温言诱哄道:“把香炉递给艾芙,你今天犯的错我就不追咎了!”
苏白闻言,闷闷地低下头,两只前爪不停玩弄着炉盖,可就是不依令行事。
苏苏佯装生气地板下脸来:“苏白。”
此声一出,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苏白摘了炉盖,就跃到两丈外的床沿上,当着苏苏和艾芙的面,仔细舔舐起爪中的炉盖来。
屋内两人见此,甚是无解地相视一眼,觉得苏白今日格外反常,却不知为何他的表现这么反常。
苏苏示意艾芙拾起地上的火折和炉身,她自己则小步朝苏白走近,并小声轻唤:“苏白——”
这回,苏白很乖、很听话地任她抱起,很安静、很温和地任她自他手中拿过炉盖。
苏苏以为苏白这是恢复顺从,遂抱着他往窗边走去,经过艾芙时,将手中炉盖递给她,然后扭头示意她点香。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了,苏白突然全身抽搐,进而口吐白沫,呜咽声是痛苦不堪。
苏苏被他这一反应吓得促不急防,吓得惊叫:“苏白,你怎么了?”
在厅内聚在火盆前做针线的艾蓉等人闻声,匆忙赶进,一看苏白状况,皆是大惊失色。
还是石榴对苏白的反应触景生忆,颤声道:“上一次,上一次,苏白就是这样……也是这样全身抽搐,口吐白沫!”
这句话一下提醒了苏苏,来不及想别的,赶紧就对艾蓉道:“快,快把上次那个朗中留下的解药拿来,快点!”
艾蓉闻此,愣不打一个,冲到药箱前,自其间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便抢到苏苏跟前。
苏苏接了解药,就往苏白口中灌去。
因为毒才刚发作,所以苏白还有意识,他似是知道苏苏喂他解药一般,倒入他口中的药液被他悉数吞入腹中。
苏苏魂紧地盯着苏白,解药见效极是快,苏白不再继续抽搐,但浑身气力已是丢失,怕是一时半会复元不了。
看到苏白痛苦的光景,苏苏直是心疼至极,愤恨至极,转头拿起熏炉里外探看。
艾芙将苏白平放,亦凑过来:“小姐,没错了,上一次苏白中毒正是潘小姐送来这熏炉之后,后来因为天热,我想着一时半会用不着,就给收了起来,到今天才拿出来。”
当时大家都以为苏白误食了什么东西,哪里会将注意力集到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