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成全她得了,反正人家也不介意为妾。”
此言一出,萧莫豫好不容易才缓上的一口气差点儿又岔了,两手在她的痒痒肉上一通狂挠:“不许听你楼里那几个管事的挑唆!而且,油菜花你一天到晚的脑袋里面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就直接把你送回江南关进内院里一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华采幽在床上翻来滚去的躲不开,直笑得四肢发软浑身无力口吐白沫两眼翻白,最后只得连连告饶。
萧莫豫闹了这一场,也觉得有些累了,便收了手看着身边这个兀自笑个不休的人:“如果你不高兴,我便派人到城里租个宅子,让她搬过去好了。”
“人家千里迢迢的连命都不要了来投奔你这个表哥,你若如此做了,别人岂不是要骂你无情无义?”
“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我不在意别人对我怎么看,但是不能不在意你的名声。毕竟你现在是萧家的掌门人,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整个萧家的面子。况且,你初来乍到雍城,总不能一开始便给人落下话柄。塞北民风淳朴,做生意也喜欢直来直去,先交朋友后谈买卖。这儿的人若是起初就对你存了偏见,日后的合作必会事倍功半。”
萧莫豫将华采幽散乱的额发轻轻理好:“你能看到这些,我并不意外。但你能因为这些而忍下了她,我的确有些惊讶也很感激。”
“你别把我想得那么伟大。”华采幽坐起身来,声音里透着一股罕见的冰冷:“其实,我跟你一样,只不过想知道她此次突然出现,是否另有隐情。”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混乱
华采幽认为自己如果哪天莫名其妙横尸街头其实一点儿也不奇怪。
看着正亲如姐妹般在小花园里漫步谈心的两位美丽女子,她委实觉得脖子里有些凉飕飕的。这人呐,一旦活得过于嚣张就很可能会招来点什么东西,尤其容易吸引几朵桃花在身边转悠来转悠去。
只不过可惜的是,桃花这玩意儿不是寻常人等消受得起的,比如她华采幽之前就差点儿一命呜呼在黑森林里做了花肥。
“花老板,未得请而自行登门,还望不要见怪。”
“哪儿的话,郡主可是请都请不来的,今儿个大驾光临实在令我们萧家山庄蓬荜生辉。说起来,还是薛凝你的面子大。”
“姐姐又拿我取笑了,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何来的面子?只不过是郡主念在曾一路同行的份儿上,屈尊来看我一眼罢了。”
“你这话真是好没良心,若不是与你投缘,我才没空来看这一眼。再者说了,我之前来瞧了你那么多回,敢情都不算在这一眼里?”
“就是嘛!你乃是堂堂萧家掌门的表妹,如果这么大一座靠山还叫无依无靠,岂不是全天下绝大多数的人都要活活哭死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千五百只鸭子永远都不会冷场,甭管是虚情还是假意甭管话里夹了多少枪带了多少棒,反正表面上那是绝对的其乐融融情深意笃。
华采幽一边看着满园的秋菊一边把自己的脸笑成了盛开的小菊花。
安阳和薛凝倒的确可以称得上是惺惺相惜,一样的端庄秀丽才情出众,一样的举止有度言谈得体,一样是名门淑女的标兵大家闺秀的典范。另外,也一样对某个招桃花的家伙有些看法想法甚至做法。
薛凝自是不必说,而安阳似乎较之于她还要更胜一筹。原本想要嫁的魏留和将来似乎要嫁的萧莫豫,剪不断理还乱新仇旧恨一块儿算,华采幽好像又可以去多死几次了……
为了不刺激对方脆弱的神经导致杀意汹涌,华采幽扯了几句场面上的废话正欲跑路,便远远看到峦来满脸慈爱地抱着忆儿白袍飘飘踱了过来。
安阳也瞧见了,拉着薛凝一起迎上前去,笑着逗忆儿。
小家伙一手搂着‘圣父’的脖子,一手抓着‘圣父’的衣襟,老老实实地伏在‘圣父’的胸前,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两个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女子。
虽然没有表现得如同对萧莫豫那般不待见,但按照忆儿自来熟尤其看到美女就笑逐颜开一个劲儿要抱抱的性格来看,似乎过于安静了。
安阳和薛凝却很喜欢忆儿的乖巧,很是夸赞了几句。又玩了一会儿才翩然告辞,继续袅袅婷婷的赏花扑蝶。
“宝贝儿今天怎么这么乖呀?”华采幽抱过忆儿刚表扬了一句,一缕头发就成了小家伙手里没了根的亡魂……
峦来见状,口中念念有词。
华采幽疼得眼泪汪汪,没好气的质问:“乱来你乱叨叨什么?”
“贫僧在为女流氓施主的头发超度。”
“……你还是为你自己的三千烦恼丝超度去吧!”华采幽转而点点忆儿的额头:“你既然这么喜欢揪头发,怎的还喜欢跟这秃脑壳混在一起?”
“小施主之所以揪头发,是想帮女流氓施主断了烦恼。而贫僧早已了却诸般世俗牵挂,小施主自然乐得与贫僧在一起时的清闲。”
“难道你当年断烦恼丝的时候是一根头发一根头发揪的?再者说了,我又不要做尼姑,我贪恋红尘,我要喝酒吃肉跟美男互嫖!”
峦来伸手将忆儿抢过,顺便将华采幽一把推开,晃了晃他那根妙用无穷的手指头:“女流氓施主若是再在小施主面前口无遮拦,就莫怪贫僧出手了。”
“……点那个地方好像不能让人闭嘴吧……”
“人在快乐巅峰的时候,会欲仙欲死口不能言,女流氓施主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
“不用了不用了!”
“真的不用了?既然尚需至少半年方能与男流氓施主行那苟且之事,女流氓施主不妨先与贫僧的手指共赴,包君满意,如何?”
“……你个臭和尚,又偷听!”
峦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徐徐点头:“不仅偷听,而且偷窥。只可惜,依然是光打雷不下雨,不知究竟何时才能久旱逢甘露?”
“…………”
华采幽悲从中来,无语凝噎。
一阵冷风吹过,忆儿打了个喷嚏,峦来立即解开僧袍将娃娃整个裹了进去,仅仅露出戴着虎头帽的小脑袋。
华采幽盯着这一大一小的奇怪组合瞅啊瞅,居然愣是把他们的眉眼五官瞅出了几分相像之处来,然后被一个念头给轰得外焦里嫩:“乱……乱来……你是不是早就认识云舒啊……”
“何为早?”
“就是……忆儿出生之前。”
峦来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贫僧第一次见到云舒施主,第一次见到男流氓施主,第一次见到风艳施主,第一次见到女流氓施主,都是在同一天。那日,贫僧在‘销金楼’漫步赏景,在一处僻静的小屋外,看到一位女施主抱着一个小施主跪在一位男施主面前哀哀哭泣。贫僧心怀慈悲,最是看不得世人痛苦流泪。惟愿早日堪破色戒,窥得佛法真谛,渡众生往西方极乐。”
华采幽听得晕晕乎乎,接道:“然后你就跟风艳去了小树林里修行,完事后遇到了我。真巧啊……”
“万事万物都有因缘,看似巧合,实则早有定数。”
华采幽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乱来,你为什么要出家?”
峦来的手指轻轻拂过忆儿的眉骨,淡淡答曰:“命定。”
“没有想过还俗吗?”
“一日未堪破,一日在红尘,何来还与不还?”
华采幽歪头看了看峦来俊逸的面容:“至少还俗了你就有头发了,有了头发就更加赏心悦目了。”
“三千烦恼丝既已斩断,便再无重生的一日。”
峦来话语里的决断让华采幽的心莫名安定了下来:“带忆儿去‘大园’住几天吧!姐妹们也该想他了,正好高粱地最近也总在那里出没。”
“小施主的安危女流氓施主尽管放心。”峦来像是很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点头应了,接着又露出百年难得一见的认真表情:“倒是男流氓施主,病势一直久拖不愈,甚为蹊跷。”
华采幽神色一黯:“他的饮食药物在入口之前全部都细细查过,薛凝的一举一动也皆在监控之中,并没有发现半点异样。难道,真的是我多疑了……可我总觉得,薛凝的此次出现不是那么简单。如果不是因爱生恨而想要对我或者萧莫豫不利,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峦来将忆儿的帽子向下压了压,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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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峦来便带着忆儿晃去了‘销金楼’,华采幽则继续着灰孙子一样的忙碌,而萧莫豫的病竟开始慢慢好转了起来。
如此又过几日,阴沉了许久的天空洒下了片片雪花。
傍晚,忙里偷闲的华采幽正抱着忆儿站在窗口看他人生里的第一场雪,一个人影忽然飘了进来,带入满室凉意。
“兔儿妹妹,想死我了吧?”
身着黑色轻裘,斜插木簪束发,肩头发梢有几点洁白,眼角唇边挂几分灿然。
华采幽随手拿起一个杯子便砸了过去:“我想你死!”
柳音笑嘻嘻接住:“我可是特地来陪兔儿妹妹赏雪的,感不感动呀?”
“稀罕!”华采幽撇撇嘴表示不屑,却又仔细瞧了他两眼,像是又单薄了些,好在气色总还算不错:“你打哪儿来?”
“京城。”
“千余里的路程,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不是为了早日见到兔儿妹妹你么?跑死了好几匹马呢!”
柳音熟门熟路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一饮而尽,身上的雪花直到此时方融为水珠,颤巍巍浮在貂裘的表面,晶亮晶亮的。
忆儿瞧了觉得好奇,便伸了手要去触摸。柳音便很配合地凑上前去,却在那小手堪堪碰到之际轻轻一抖,水珠顿时碎裂隐入衣服的缝隙消失不见。
于是一个大哭,一个大笑,一个哭笑不得。
晚上,华采幽张罗着在‘大园’的正厅摆了一桌饭菜算是为柳音接风洗尘,峦来高粱地毫不见外地坐下来混吃混喝。
酒过三巡,紫雨也来了,大大方方说是要吹奏一曲凑凑热闹。
箫声悠扬,却让呼啸的北风呜咽。
柳音斜卧在椅中听了片刻,起身走到琴架前,挥手轻挑,琴音铮然,密若擂鼓,与箫一高一低一急一缓,万物俱寂。
从始至终,紫雨一直定定望着柳音瘦削而挺拔的背影,一瞬不瞬。
一曲罢,她收回视线垂下眼眸,微微一礼,握箫离去,一言未发。
良久,柳音方转过身,朗朗一笑。
听了此曲的峦来高宣佛号:“幸亏紫雨施主没有内力,否则二位联手,足能瓦三军之志。”顿了顿,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尚在回味的华采幽叹了一声:“早知道,当初就该让紫雨施主对着那几位黑衣施主吹上一曲的,说不定,能打消他们的求死之意。”
柳音缓步走到桌边,却未落座,状似随便问了句:“什么黑衣施主?”
华采幽解释:“之前曾经有七个黑衣蒙面的人在这里鬼鬼祟祟不知道要做什么,被乱来给点倒后,居然二话不说全都自杀了。”
柳音偏首看着满面慈悲嘴巴里又在神神叨叨的大和尚,露出了邪魅的笑容,那邪的那魅的那邪魅的……
“原来大师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不知是否能指点一二?”
他话说得客气,动作可是一点儿也不客气,还没问完,便一记掌刀横切过去,虽无声无息,却让桌上的碗碟尽皆碎裂。
峦来对此突然袭击表现得不慌不忙,非常淡定地向后一仰,‘哗啦啦’破门而出。
冷风夹杂着冰雪倒灌,将早已醉倒出溜在桌子底下的高粱地冻醒,揉揉眼睛窜出来:“什么情况?”
华采幽呆呆地指了指破损的门板:“柳音跟乱来干上了……”
高粱地霎那爆发出了极地之渊的寒气,下一瞬,银色的身影便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于是,整个世界清静了……
华采幽看着满地的杯盘狼藉,狠狠打了几个哆嗦。
腹中的酒被寒风一激通通涌进了大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摊坐在了地上。
好半晌,眩晕感才慢慢消褪。挣扎着刚刚爬起,便被一个仓惶冲过来的下人的话给惊得又跌了回去——
“忆儿被人抢走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表妹之死
准确地说,忆儿不是被人抢走的,而是被人轻轻松松给抱走的,几乎满园子的人都亲眼见证了这奇迹的一刻。
一个长得很路人甲乙丙丁的黑衣男子,从房间里抱出了熟睡中的忆儿,然后大大方方的离去。没有跳窗也没有上梁,走的是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