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你和你的无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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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你和你的无名指-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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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地笑着说道,“百花丛中过的花花公子也会对花粉过敏,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姚丞昊忽然把脖子往后一仰,看着刷得粉白的天花板,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千帆过尽皆不是我心所爱,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饮。喂,丫头,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滥情的一个人?”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与平时的嬉皮笑脸截然相反的认真表情和莫名的期待。
    说真的,亦绾大部分关于姚丞昊的信息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宿舍里的那些个八卦女早就把姚丞昊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给搬出来了,无非是他曾经辜负了哪个女生,而那个女生却心甘情愿为他跳楼他却无动于衷之类的烂俗剧情,真真假假,没有人想去考证,流言这东西当然是越刺激越是八卦们孜孜以求的噱头。
    亦绾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姚丞昊却忽然望着落地玻璃窗外的幽幽的暗夜,把目光放得更远,仿佛自嘲式地说道,“连我自己都不懂现在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祈求别人会懂。”沉默了半晌,又自顾自地苦笑了起来。
    她在玻璃里看到了他眼里那抹转瞬即逝的落寞,亦绾的心忽然像被什么尖锐的利器扎了一下似地,钻心的疼。优越的家境,清俊的样貌,拔尖的成绩,学校里被女生们吹捧上天的白马王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他到底还有什么可忧伤的呢?亦绾忽然想到情歌王子张信哲的《白月光》里有过这样一句歌词,“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可是这样的姚丞昊她从来都不懂,抑或是,她根本就不想懂。
    那天晚上亦绾没有回宿舍,因为学校晚上十点半就要锁上大门了,亦绾根本就来不及。宿管来查房的时候自有康晓敏那群鬼机灵似地室友们来把枕头藏在被窝里让她蒙混过关。姚丞昊依然是东拉西扯地说些旁枝末节的东西,然后亦绾就特来劲地插嘴和他抬杠拆他的台,但他从来不生气,只是眯缝着眼睛笑着说道,“喂,丫头,耐心点,听哥哥把话说完。”
    他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病房里是格外地低沉悦耳,还有一点点魅惑人心的磁性,睡在隔壁病床的病人早已轻微地打起了鼾声,亦绾因为太累了,也哈欠连天地趴在姚丞昊的身旁睡着了。
    病房里镶嵌着一道窄红边框的绿色玻璃窗外下起了纷纷的雪花,筛盐飞絮一般,在空中以优雅的姿态翩然旋转着,簌簌地消融在大枫树光秃秃的枝桠上,寂然归落,很快玻璃窗边缘外的鸦青色的鳞鳞瓦片就覆上了一层白蒙蒙的细纱。
    今年初冬的第一场雪,下得格外地认真,仿佛曾经所有的玩世不恭和嬉皮笑脸都在这一刻化为恼人心肠的绕指柔。
    姚丞昊起身替亦绾小心翼翼地掖好被子,蹑手蹑脚地跳下床准备揿灭床头柜上的灯光按钮的时候,蓦然间却从绿色玻璃窗里瞥到了一抹灰白色的身影,他就站在楼下,雪花一片一片地滑落在他的肩头,而手上紧紧握住的伞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撑开。
    姚丞昊站在窗前良久地凝视着,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抹身影渐渐地消失在视线里,徒留下白茫茫的雪地上一枚一枚孤零零的浅灰色鞋印。
    从小到大,姚丞昊都记得阮家明得到的东西一定都是最好的,姚氏集团自始至终都脱离不了阮氏集团的管辖,处处受制的情形之下,父母的点头哈腰,竭力讨好阮家贵妇人的卑微形象始终都在姚丞昊的脑海里挥之不散。他记得小时候因为贪玩调皮而不小心摔碎了家明橱柜里的一只精美的瓷瓶,结果被贵妇人怒斥一顿,还不忘讽刺他是“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他记得从小到大他都要被要求在家明之后,因为父母不允许他的锋芒毕露。
    他觉得自己一直都活在别人的影子里,而那个人却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最好的玩伴阮家明。从什么时候他开始掩饰自己的光芒,被冠于“纨绔子弟,花花公子”的名号。从什么时候他开始羡慕别人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幸福,在一枚一枚寂寥落寞的深灰色脚印上有一对情侣正在雪中耳鬓厮磨地激烈拥吻,不远处的庭院里燃放起一朵朵璀璨到极致的烟花,他忽然呵出一团气,在玻璃窗上小心翼翼地写出她的名字,那些不曾说出口的一撇一捺。
    他的字迹映在绿玻璃窗里,飞扬流利,像镜子里的浮花。
    姚家老管家顾爷爷推门进来的时候,亦绾刚好在睡梦里翻了一个身。顾爷爷虽然有些老眼昏花,但一向谨慎细致。走上前一看自家少爷的病床上忽然睡了个半大的闺女,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病房。
    姚丞昊听到门把扳动的细微声响,知道是老管家来了,忽然转过身将手抵在嘴边小声地喊了一声“顾爷爷”。
    隔着一个病床老管家才看到自家的少爷,他心领神会地朝病床上的姑娘瞅了瞅,然后将手里拎着的保温桶里的莲子粥递到姚丞昊的手中,悄悄地带上房门。
    姚丞昊确实是饿坏了,要不然也不会向老管家求救,惊动了父母的话,又是一番好折腾。
    亦绾在睡梦里吧唧吧唧嘴,早上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姚丞昊的病床上,而姚大少爷却全然不见了踪影。
    亦绾因为昨晚上睡得沉,完全不知道昨个深夜竟下了这么大的一场雪,一脚踩下去足足有一尺见深,亦绾忽然舒坦地伸了一个懒腰,不住地感叹道,“瑞雪兆丰年啊!”
    睡在隔壁病床的病人是一个上了点年纪的种庄稼的老人,只有一个女儿陪在身边服侍着。因为睡眠浅,所以半夜里时常醒来。她看着亦绾笑了笑,慈祥地说道,“我们庄稼人就指望着靠天收点粮食,借闺女吉言,明年可以有个好收成。”
    亦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然看到床头柜上多了一只不锈钢的银色保温桶,她惊愕地打开桶盖的时候才发现保温桶里盛了满满的热气腾腾的香甜八宝粥。老太太这才意犹未尽地笑着说道,“现在的年轻人能这么细致的已经不多了,虽然看你们都像是个学生的模样,但我也是个过来人,看得出来那小伙子是个稳重的,会疼惜人的,姑娘要懂得珍惜啊!”
    楼下卖八宝粥的阿婆摊子因为既便宜又好吃生意非常好,尤其是早上人格外地多,去迟一点,压根就买不到。他一定是大清早就冒着凛冽的寒风在人群里排着队才及时买了回来,他知道亦绾爱吃,才叫老管家特意送了保温桶过来,让亦绾第二天一起来就可以吃到热气腾腾的最爱的八宝粥。他喜欢看着她脸上因为小小的满足而绽放出来的幸福的笑容,那些微小而踏实的幸福。
    亦绾觉得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似地,眼睛也酸胀地难受,可是心里明明清楚,她与他越靠近,越是伤痕累累。也许,也许姚丞昊那只大尾巴狼对她偶尔一次的关心不过是一时兴起,她又何必自寻烦恼。
    可是整个临近期末考试的冲刺复习亦绾一直都不在状态,家明有时候也会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她,替她拎着水瓶放在楼下。很多时候,家明都是沉默的,亦绾隐隐约约地觉察到他们之间多了一层隔膜,她觉得不安。
    最后她找到自诩为“情感专家”的柳菲菲大师。在学校附近的露天咖啡馆里,菲菲悠闲地呷了一口蓝山咖啡,头头是道地分析道,“女孩子在恋爱的时候难免会患得患失,因为付出过真心,所以难免害怕会落空。估计家明也就是一时没想通,过一段时间就自然而然地好了。
    亦绾缓缓地摩挲着马克杯月牙形的杯耳,点了点头,忽然想到那天在图书馆里看到林正宇旁边做的是汤晶晶的时候,遂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和林正宇……”
    菲菲忽然将手里的银匙在杯壁上狠狠地刮了一刮,清脆悦耳的撞击声也蓦然变得尖锐起来。亦绾心里明白,汤晶晶始终是横亘在菲菲与林正宇之间的那根眼中钉肉中刺,可是偏偏林正宇又不忍心去伤害一个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对他一往情深的女孩子。三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菲菲也恨过闹过,甚至也自毁形象地泼妇骂街过,但只要林正宇给过她一个拥抱或是一个亲吻之后,又能把菲菲给彻头彻尾地打回原形。
    爱情真是一件伤人的东西,而往往伤得最深的却是不顾一切去爱的女人。
 第31章 我要我们好好的
    期末考试过后就是为期一个月的寒假生活;因为汽车票不好买,坐火车的人又多得要命,所以亦绾就提前一个星期通过学校的代购点买了火车票。
    菲菲本来说要和亦绾一起坐火车回瓜渡村看姥姥的,但柳培东却打电话来催着菲菲赶回去给她那不知哪门子的弟弟徐晟屿过生日。
    菲菲一想到那家伙撞了林正宇还装龟孙子桃之夭夭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呼哧呼哧地极不情愿过去;但想想明年生活费还要从老爸那里去讨;况且她又是大手大脚地花钱花惯了;要是像亦绾那么一分钱都要省着花她可是会要疯的。
    亦绾是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地从上铺搬到下铺;再搬到门边。因为和菲菲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再晚一点就赶不上这班火车了。她急匆匆地从宿舍出来的时候,才听到康晓敏在那尖着喉咙喊;“亦绾,你电话。”
    亦绾现在哪还顾得着接电话,就对着康晓敏说,“问问是谁,我要急着赶火车,回头再联系。”
    康晓敏刚想问来电者是谁的时候,却听见那边“嘟嘟嘟”地早把电话给挂断了。
    亦绾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大包小包的衣服鞋袜之类的东西给拖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家明本来是说要来送亦绾去火车站,但临时却被他们老师喊去给低年级的学生批改试卷去了。因为期末考试过后大家都要回家过年,所以学校里也是人山人海的攒动着,更有私家车和面包车把学校的林荫道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亦绾简直是一步一挪地拖着行李箱子走在滚滚的人流里,眼看着快要误了这班火车,亦绾是心急如焚地不知如何是好。
    恰在这时,亦绾忽然看到身后的一辆黑色的玛萨拉蒂不住地朝着自己这边按着喇叭。亦绾本来还以为是自己挡了他的道,待姚丞昊从副驾驶座上探出脑袋朝亦绾大喊了一声的时候,亦绾才浑然察觉到真的是救星来了。
    待司机将亦绾的行李箱子稳妥地放进后备箱的时候,车子才一路风驰电掣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一路风风火火地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广播厅里早就有喇叭在那播报班次,而离亦绾即将要登上的火车班次刚刚好还剩下十分钟。
    在滚滚的人流里,姚丞昊送亦绾到了站台,他替她提着笨重的行李箱子,在缓缓向下滑行的电梯上,他说,“记得给我打电话,一路顺风。”
    亦绾没有想到最后一个送她到火车站与他道别的竟然会是姚丞昊,她没有告诉他任何有关自己的动向,而他却可以及时地了如指掌。是缘,还是劫,抑或都不是。
    她不想去想这些复杂的东西,只是在转身走下电梯的那一瞬间说了一声“谢谢。”
    她没有去看姚丞昊脸上当时的表情,只是在火车鸣起汽笛缓缓开动的时候,她才看到他那落寞瘦削的身影。第一次,她觉得他是那样的孤单,深灰色的风衣在站台鼓鼓涌动的大风里扑簌簌地翻飞起来,像一只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忽然落单的白鸽。也是到后来,亦绾才知道深灰色是一种孤零零的冷色调,他却一直偏爱着将它穿在身上。
    他说要记得给他打电话,可她从来都没有刻意地去记来电显示上的那一串陌生的阿拉伯数字,可是不经意间,连她自己都在惊讶,其实她早已牢牢地记在了脑海里。
    火车咣啷咣啷地到达县城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钟,她在车站出口的电话亭给家明打电话的时候依然处于关机状态,她始终都没有给姚丞昊打电话,或许冥冥之中她在抗拒这样一种哪怕是多一丝一毫的亲近的距离。
    学校放寒假的时节已经是在逼近年关,亦绾的期末考成绩并不是很理想,奖学金更是连想也不敢想。萧爸爸第一次没有因为亦绾的成绩不好而大发雷霆,反而亦绾自己一个人趴在堂屋的大桌子上就哽咽地哭了起来。
    萧慕林也知道女儿是长大了,虽然从来都没有安慰过人,但还是坐在了亦绾的身旁,像父亲宠爱孩子那般轻轻地拍着亦绾的背。
    萧慕林这一年因为家里欠了外面不少债务。所以不得不背起行囊跟着村里的那一群农民工去外地打工,在大城市打工多多少少会多赚两个,可以让一家人的生活稍微改善点,也可以让亦绾在学校里上学不用那么苦着自己。萧慕林以前是跟着师傅后面学了一点瓦匠的手艺,也会点砌墙贴瓷砖的绝活。但住在集体工棚里毕竟不像家里那么受用,再加上自己在外面省吃俭用,胃疼的老毛病也是犯了又犯。住在同工棚的工友也劝他去医院里检查检查,老萧怕耽误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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