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溜走于他的名声有损,但是只要保住命,那就是比什么都重要了。
他正要施展轻功逃走,哪知跨步之际,陡然一样物事从背后疾驰而来,风声颇疾,自己不由得停下了步子,不敢再走,低头看时,一根木箸插在地下。
张化掉转头来,道:“你好!”
说话也变得不自在了,似乎有些不敢面对眼前这个年轻人。
罗一刀道:“先前很好,现在不好。”
张化道:“为什么现在不好了?”
罗一刀道:“先前我叫你干嘛去?”
张化道:“离开风尘酒店。”
罗一刀道:“不对,差了几个字。”
张化道:“趁着黑子没改变主意离开风尘酒店。”
罗一刀道:“那你现在在哪里?”
张化脸sè忽地变得灰白,道:“你要干什么?”
罗一刀淡淡道:“我不想同样的话重复两遍,你听着,现在立刻向那些秀才和黑子认错。”
张化心中老大不愿意,怒道:“什么!”
罗一刀手中握着一把木箸,取出其中一根箸,敲打着剩下的木箸,发出非常好听悦耳的声音,仿佛是在竹林中敲打竹子的清脆声。
张化知道对方手中的木箸想要干什么,但是要他低头认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是一方贼匪之首,从来只有别人向他认错,没有他向别人认错。
罗一刀停下了手中的木箸,清脆的敲击声也随之消失。
张化大喝一声,叫道:“我先杀了你!”跃起身子往罗一刀身上扑去。
罗一刀不急不缓,右手倏地发出一根箸,手法迅疾,箸的去势亦迅疾!
箸如刀,刀似箸,箸就好像一把杀人的刀。
忽地张化右手掌中了一根木箸,鲜血立时从伤口处shè了出来,在空中划了条弧线,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张化的嘶叫声徘徊在了风尘酒店上上下下。
罗一刀又取出那一把木箸中的其中一根,轻轻敲打着剩下的木箸。
声音,幽静,清淡。这种大自然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悦耳。
黄莺的鸣叫是否就属于大自然的声音?
木箸敲打的声音很幽静,但是在张化的耳里听来却如同是一把把尖利的刀刺向自己的心脏,那种刺痛感,撞击着心脏的每一处每一分。
罗一刀道:“你还要来吗?”
张化道:“山西来的,岂能怕你!”
他手掌被木箸洞穿了,流着血,但是他却一丝也不惧,真有一方豪霸的气概。
罗一刀淡淡一笑,摇头不语。
不知何时,张化的左手掌也被一根木箸刺穿了,穿过手掌,不久,血流了出来,他又惊又怒,但又打不过对方。
罗一刀道:“你若不认错,恐怕下一处地方就是你的脚了。”
张化知道这人发暗器手法一流,只怕他说得出做得到,可是自己又怎么可能会认错,要是传出去江湖上那还了得?
木箸敲击声又从罗一刀的手里传来了。
张化思忖良久,最后还是做了认错的决定。于是走到黑子面前,躬身认错道歉,又走到了那群秀才面前,躬身道歉,最后瞧了眼罗一刀,道:“我可以走了吗?”
罗一刀道:“你原本是山西贼匪,**中的大人物,碰上了我我不应该手下留情,但你双手已经被我暂时毁了,需要一两年才能痊愈,也就当做是风尘酒店对你的惩罚了,我今rì就不取你xìng命了。
张化也不谢过,只是道:“后会有期,告辞!”施展开轻功,离开了风尘酒店。
山西第一贼匪离开了,风尘酒店也算是平静了,秀才醒了,大骂那张化。
黑子受伤甚是严重,被罗一刀扶在了板凳上。
罗一刀摸了摸黑子的身子,叹了口气,道:“这山西来的汉子,出手真不轻。”
黑子悠悠醒来,头脑依然疼痛,咳了两声,吐了一口鲜血。
罗一刀道:“要不要酒?”
黑子点点头道:“要。”
罗一刀道:“风尘酒店有竹叶青、烧刀子、女儿红、梅花酒、珍露酒,你要哪种?”
黑子脸sè苍白,但还是笑了笑,道:“风尘酒店酒很多,但我就要杨梅酒。”
罗一刀道:“好的,马上给你取来。”
他们俩的一问一答,就好似罗一刀是黑子,黑子是罗一刀一样,毫无违和感。
杨梅酒,香味浓郁,口味独特,有淡淡的清香味。
酒入口,含口而入,一阵杨梅的酸味飘入喉中,过后,一片清香萦绕鼻中。
黑子道:“罗大哥,谢谢你。”
罗一刀微笑道:“你醉了。”
黑子道:“有些醉。”
罗一刀道:“醉了就要睡觉,不然酒劲伤人。”
夜了,深了,人睡了,黑子睡了,酒店里的人也住店了。
月sè凄美。
罗一刀不用睡觉,因为他不想睡,他来风尘酒店的原因并不是为了喝杨梅酒,而是为了看月sè,据说在风尘酒店最高的屋瓦上看月sè可以看到最美的月亮。
………【第十四章 狼人】………
十五十六的月亮是整个月中最美,最圆的。
美到什么程度?圆到什么程度?
美到让你觉得她就像一个安卧着的美人,冰清玉洁,让人无法不把目光聚焦过去。
圆到可以让你感觉她是天然形成,毫无瑕疵,没有一丝可以指出的缺点。
罗一刀是个朴实,开朗的人。
他读过不少圣贤书,但他不迂腐,他看起来很老实,但他却不会被欺负。
他永永远远都不会被人欺负,当然在某个特定的夜里他还是会被欺负的。
月亮高高地挂在树梢上,罗一刀含笑着睁大眼睛,凝视着月亮,感受着冰凉的月光。
突然,这个时候,背后一个人影出现。
罗一刀嘴角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理会。
他高声吟唱:“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īn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本是个开朗之人,这时吟起苏轼的《水调歌头》来,旁人不知他要表达的是什么含义。
过了良久,屋瓦的另一边出现了一个人,月光映照之下,这人四十多岁年纪,长相粗鲁凶悍,正是山西贼匪张化。
张化冷哼了一声,道:“想不到你也是个酸腐秀才!”
罗一刀笑道:“非也,吟诗未必是酸,作词未必是腐。”
张化道:“嘿嘿,这李清照的诗只会怨天尤人,自怨自艾。”
罗一刀哈哈大笑,心中暗忖对方读的书太少了,本要揭穿,但想了想,不与他计较。
张化又道:“你个大男人,读什么女人作的诗,是要学习女人的三从四德?”
罗一刀微微笑道:“张兄此话大错特错,这首本是词,非诗。你并不懂,我们男人自然要读男人的诗,我们更要读女人的诗,我们要了解女人,尊重女人。”
张化不悦道:“男人就要读男人的诗,读什么女人的诗,多丢人。”
罗一刀道:“难怪江湖上说山西贼匪有男人气概,果然不错。”
张化听得对方称赞自己,心中大喜,道:“姓张的当然是有男人气概!”
罗一刀笑吟吟地,心中暗笑对方不知道自己在取笑他。
罗一刀问:“你做甚么还留在这里,是要做甚么坏事?”
张化不愿透露自己留在这里的目的,道:“没,没,看看这里的风景。”
罗一刀道:“这里的风景的确很美,特别是今晚的月亮特别美。”
张化随便含糊了句,道:“对,很好,很美。”
罗一刀问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十五十六的月亮那么美?”
张化哪里晓得,他一个大老粗,平时只是会练武作恶,哪里会去专研这种意境。
罗一刀不管张化有没有回答,自顾自说,道:“因为十五十六的月亮可以看到嫦娥。”
张化不信,往那一轮洁净皓白的月亮上看去,哪里有什么嫦娥?心中大骂这青年说大话,做白rì梦。
罗一刀又道:“听说嫦娥在月亮上的广寒宫,嫦娥手上还有玉兔,那只看起来很温顺的玉兔。”
声音柔和且很清爽,让人听完之后特别向往,仿佛自己就处身在广寒宫一样。
月sè总是很美的,但总有yīn晴圆缺。
人有时候也是很美的,但也难免少不了瑕疵。
蓦地,猝然间一声尖叫响彻四周。
嘶号般的尖叫声,突如其来的响彻了风尘酒店内内外外。
此时正是半夜,除了睡得死死的人之外,都听到了这声音。
夜晚出现了尖叫声,千万不要出来,因为有鬼!
鬼本是不存在的,存在的是自己心里有鬼!
张化被吓了一跳,看向罗一刀,只见罗一刀蜷缩着身子,躺在屋瓦上,双眼翻白,呲牙咧嘴,模样甚是狰狞。
张化瞠目之时,旁边一个声音响起。
“不要靠近他。”
张化看向那人,原来是被自己打伤的酒店小二黑子。
黑子冷冷道:“千万不要靠近他。”
张化道:“你在提醒我?”
黑子道:“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张化不明白黑子的意思,只是看到罗一刀躺在地上的样子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颤。
罗一刀这是怎么了?
双眼翻白,呲牙咧嘴,面部僵硬,周身颤抖,尖叫的声音就好像一种野兽,一种残暴的野兽。
张化道:“他这是干什么?”
黑子道:“他很早就有了这种病症。”
张化道:“是被人下了蛊?”
黑子道:“不是。”
张化道:“那是为什么?”
黑子道:“因为他的过去。”
张化看着罗一刀,知道这个人的过去一定受了很大的刺激,不然就不会患上这种症状了。
黑子道:“我们现在最好就不要待在这里,不要让他看到人。”
张化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黑子从屋瓦上跃下,躲在一棵大树的背后。张化情不自禁就跟了过去,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他却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罗一刀一声嘶吼,声音极为愤怒,如同一头被人伤了脚的野狼一样,仰天怒吼!
在黑子和张化的面前闪过了一条黑影,那自是罗一刀。
张化看了黑子一眼,似乎在说罗一刀在干什么。
黑子轻声道:“现在的罗一刀不是今天的罗一刀。”
张化低声轻惊,道:“那是什么?”
黑子道:“那是一头野狼。”
张化不解,道:“野狼?”
野兽,野兽是什么?野兽是一种残忍的动物,破坏力极强的生物,冷血无情。
野狼又是野兽中的一种,野狼xìng格急躁,普通人不敢轻易招惹。
如今的罗一刀就是一头野狼!一头没有头脑,没有感情的野狼!
他急躁、不安、无情、冷血。
他陡然跃起身子,在一棵树上,用手一撕树皮,手好似一把锋利的狼爪,树皮就好像纸皮般被撕了一大块,然后,他用头撞击着树干,似乎要将树给撞倒,但是他撞了好多下都没有撞倒。
张化吞了一口口水,看到这一幕,已然令他这个老江湖也有些心惊胆跳。
黑子也是心有不忍,虽然他看过不少次了,但是每一次看,他都会有感到惋惜,可怜,天啊!为什么要这样,他本是一名出sè的男人,为什么要让他这样?
罗一刀不肯罢休,开始用双腿去踢那棵大树,他的腿十分有劲,一脚踢去,大树就是猛烈地一晃,似乎要倒,但无论他怎么踢,大树看似要倒但是又没有倒,气的他大声吼叫、怒叫!
………【第十五章 狂躁】………
野狼是一种可怕的动物,无论谁惹怒它之后,它随时可以让敌人受到惨重的代价,它们残虐、凶猛。
但是,这样的动物除了可怕就没有其他了吗?
黑子在黑暗处看到罗一刀变成像狼一样,心中就好像是被一个大铁锤锤重,痛得难受,他们俩虽算不上至交,但二人意气相投,情谊非一般,黑子见到朋友如此,不得不心惊胆寒。
张化道:“如果让他看到了人怎么办?”
黑子道:“必死。”
张化道:“谁都一样?”
黑子道:“对,要么别人死,要么自己死。”
张化只觉得毛骨悚然,一身的毛都竖了起来,道:“真可怕。”
也不知道他说罗一刀可怕还是罗一刀这种症状很可怕。
这时,罗一刀又吼叫起来,声音凄厉,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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