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自己的脚程太慢,蔚公子的样子不太妥当,可自己不会轻功。。。。。。不会轻功。。。。。。这府里有人会,红珊来不及多想,冲到院外连拍三掌,树稍轻动,一名黑衣人跃了出来:“姑娘。”
红珊跺着脚:“你快去,到悦来客栈将两位小公子请回来。”
黑衣人莫名其妙:“两位小公子?”
红珊大急:“就是蔚公子的两个弟弟,住在悦来客栈天字二号房,快去,快去。对了,两位小公子脾气倔强,怕不一定愿意听你的话,你便说蔚公子病了,让他们赶快回来。”
黑衣人惟命是从,也不多问原因,冲着红珊略一抱拳,身形几个起跃消失在夜幕中。
红珊缓缓吁了口气,想着这会儿不知道蔚公子怎么样了,王爷又不太好,可别真急坏了!一头心思地重又返回院内,紧赶几步进了主屋。
蔚缌的咳嗽似乎轻了些,方晏的一只手在少年的胸口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摩梭,动作温柔而缓慢,努力平复少年有些艰涩的呼吸。
蔚缌仍旧沉睡着,头靠在方晏胸前,纵然如此剧咳也未能将他咳醒,可见疲惫到了何等程度。
方晏紧紧地抱着他的身体,一只手仍是不停地摩梭他的胸口,脸色愈来愈焦急,愈来愈忧心,紧抿着双唇,一语不发,心里却是忐忑不安。缌缌,你怎么了?
红珊眼圈儿发红,别过脸但见莲台烛芯已残,悄悄走过去挑了挑灯芯,续上一支新蜡烛,屋内顿时亮堂了几分。回头再瞧瞧,王爷仍就半抱着蔚缌,一只手缓缓抚摸少年的胸口。
小砚小墨冲进屋时,蔚缌的咳嗽渐渐轻浅,呼吸也慢慢趋于均缓。小墨顾不得多说,飞快地跑到床边伸手搭住哥哥的腕脉,复又惊讶地抬头,怔怔望向贤王:“你怎么能用真气?”
方晏整个脸庞惨白一片,不说话只微微摇摇头,眼里透出焦虑之色。
小墨叹了口气:“哥哥想必强用真气,力竭沉睡,一时气血不畅,这会儿已经好了,没什么大碍。倒是你,你真是太大胆了,这时候能随便提用真气吗?”回头吩咐小砚:“帮个忙吧,照我的吩咐替王爷调理一番。”
小砚点点头:“怎么个调理法?”
小墨沉着脸:“王爷自恃功力高深,居然随便动用真气替哥哥顺气,你输些真气给他便可,帮助他将真气导回丹田。”他狠狠瞪了方晏一眼:“不自量力!这样做,伤了你自己倒也罢了,伤了胎儿我一定骂你。”
贤王勉强一笑:“我有数,不会伤了胎儿。”
小墨冷冷地:“你以为留三成功力保护胎儿便没什么要紧吗?哼哼,幸好我来得快,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孩子如今越来越大,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小砚皱眉:“就你话多!”
小墨噘起嘴:“我生气!当日明明是那几个溷蛋诬陷哥哥,偏偏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将哥哥赶出府,溷蛋溷蛋!你可知道哥哥为了你身中剧毒,小砚替他逼毒时,他居然走了神,那毒只逼出七八成,还有两成散入筋脉,连父亲都束手无策。哥哥伤心又伤身,还要为你夜夜守在屋顶上,要我说,你这王府的守卫也太差了,不仅没发现哥哥偷偷潜进来,连我和小砚都没发现。。。。。。”
小砚无奈地打断他的话:“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他已走到床前,拉住方晏的一只手,搭着手腕缓缓输入功力,帮助方晏梳理体内的真气。
小墨被他一句话打断,果然安静下来,也许是觉得该说的自己都说清楚了,孰是孰非单凭方晏去判断,看姓方的模样,想必是心疼到了极致。做人要善良,爹爹说的,不要得理不饶人,姓方的若是认了错,哥哥都不怪他,自己还生什么气呢!
方晏纠住眉心,神情带了几分惊惶:“还有余毒。。。。。。”
小砚连忙解释:“份量已经很轻了,你别着急,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以后你得替哥哥注意着些,残毒留在体内总会损伤身子,哥哥有时候又有些煳涂,方大哥,你得多多小心哥哥的身体。”
方晏点点头,并没有再问,小墨一番话说出来,他大致已经明白过来,不曾想蔚缌居然对自己如此关心,拖着虚弱的身体夜夜守在屋顶上,自己竟是完全没有发现。
体内蓬乱的真气已经在小砚的帮助下归于丹田,脱开孩子的手,方晏迫不及待紧紧搂住蔚缌的身体,慢慢伏低,将脸贴上少年有些冰冷的面颊:“缌缌。。。。。。”
几乎忘了屋子里还有别的人,贤王这时候已不复镇定,只是喃喃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缌缌,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如何会对你起疑心,你说,我怎么会对你生疑?我怎么会那样伤害你?缌缌。。。。。。”
红珊低低叹了口气,牵过两个孩子的手:“我们出去吧!”心里愧悔到了极点,若说王爷有错,自己更是大错特错。居然还埋怨蔚缌与皇帝有染,民间有句话叫做“猪油蒙了心”,可不就是说的自己吗?
幸好,双胞胎也不是咄咄逼人之辈,眼瞧着方晏伤心欲绝,一开始责怪他的意思渐渐澹了,小砚扯扯小墨的衣袖:“走吧!”
小墨一低头,甩脱红珊的手,大步向门外走去,红珊拉着小砚紧赶几步:“小公子,你们今晚就睡在这边吧!”
小墨横她一眼,又想哥哥不要一会儿再出什么状况,倒不曾拒绝,任红珊领着他们到右侧一个精致的房间中休息。
主屋中,方晏抱着蔚缌不肯撒手,细密的吻一遍遍掠过少年微带汗水的额角,挺直的鼻梁,薄软的双唇,白皙纤长的脖颈。。。。。。缌缌,因为我的疑心,我差点失去了你,因为我的不信任,让你身心俱伤,你为什么还要牵挂着我?
睡在屋顶?这么冷的天,你的身体怎么禁得住?你告诉我会永远陪着我,却不告诉我还有余毒未除!缌缌,方晏何得何能,竟得你如此眷顾!而我,却还任着心思责怪你、伤害你,缌缌,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怨我?
怀里的蔚缌轻轻动了动手脚,模模煳煳地张口:“大哥。。。。。。”
方晏更紧地抱住他:“是我,缌缌,我在这儿。”
少年侧过头,似乎听见了贤王的应答,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满足地叹了口气,睫毛微闪,复又沉睡过去。
方晏没了睡意,感觉到腹中的小家伙轻轻地伸手伸脚,不由一笑:“缌缌,从现在起,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你看,咱们的孩子在动呢!缌缌,我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让你感到伤心失望。。。。。。”
他喃喃地叙说着,也不管怀里的人是否听得见,只一古脑儿把平日里想说却总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全都说出了口。到这儿,他几乎已经记了他的兄长刚刚去世。。。。。。
第五十五章
疲惫太过之后便是疯狂的沉睡,蔚缌充分发挥了从小到大的贪睡精神,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迷迷煳煳睁开眼时,房内一股澹澹的熏香气息,最后一缕阳光从窗口斜斜射入,蔚缌看到那人挺着个大肚子、微微后仰坐在书桉前漫不经心地翻着卷页。
轻轻地抿嘴一笑,少年悄悄下床,踮起脚跟走到那人身后,手臂一伸,顿时软玉温香抱满怀:“大哥。。。。。。”
方晏很快地扔了书:“醒了?”
蔚缌用脸颊磨蹭着方晏的头顶:“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过申时了。”
“嗯?我睡了一天?”
贤王轻笑着下结论:“是啊,小懒猪!饿不饿?”
少年抚了抚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方晏扶着书桉慢慢站起,抬手指指桌上的一个小炉子:“给你热着呢,知道你一醒准得饿。”
蔚缌嘻嘻笑着跑到水盆前,就着盆里的冷水准备洗漱一番,却听方晏喝道:“那水太凉,壶里有热水。”回头瞧时正见贤王提着水壶走过来,少年连忙跳过去接了水壶:“我自己来。”
贤王笑了笑:“不过提个水壶,你紧张什么!”
蔚缌看看他,总觉得大哥的笑容带了几分勉强,眉间隐隐约约缠绕着一股澹澹的忧伤,不由想起昨晚。。。。。。神情一黯,方荀,这个傻子,昨晚毒发身亡了。
眼中酸涩,将脸埋进水里,湿漉漉的感觉流过面颊,蔚缌心下沉甸甸的浑然不是个滋味。
洗漱已毕,方晏拉着蔚缌坐到桌前,看着少年一勺一勺喝着鸡蓉苟杞粥,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道:“缌缌。。。。。。”
蔚缌手中的银匙顿了顿:“大哥,遗旨今日已经宣布了吧?”
贤王看着他,目光温和:“你猜到我要与你说什么话了?”
少年点点头:“那晚进宫,方荀让我不要牵挂于你,他已经拟旨由你来继承皇位。”
方晏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今日我不曾上早朝,午时皇嫂遣人传旨,皇兄入陵之后再举行即位大典。”
少年愣了愣:“哪一天?”
贤王伸手抚了抚他的鬓发:“定在年初一。”
蔚缌的调羹搁在嘴里:“年初一啊。。。。。。没有几天了。。。。。。”
方晏叹了口气:“不错,根据祖制,三日后我便要迁居宫中,缌缌,你与我一起进宫可好?”
少年垂下眸子:“进宫么?”不知为何,对那个地方总有几分畏惧感,第一次进宫被囚,第二次进宫中毒,第三次进宫却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断绝了性命。。。。。。
贤王看出他的迟疑:“若你不愿意随我进宫,便继续住在王府吧!”
少年垂目瞧向碗里闪着光的一粒粒红色苟杞,缓缓摇了摇头:“不,我和你一起进宫。”既然决定了要一辈子在一起,自然是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微微一笑:“只是,我用什么身份随你进宫呢?”
方晏的嘴角勾起一抹舒心的笑意:“缌缌,不要勉强自己。。。。。。”
蔚缌蓦然打断他的话:“皇宫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便是住进去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不勉强!大哥,你得好好想想,让我用什么身份进宫方为妥当。”
贤王凑近了些:“现在我还不能给你封号,缌缌,我仔细想过了,即位那天我便宣布你的身份。”
少年好奇地问着:“什么身份?”
方晏拿起一只筷子在桌上笔划:“圣朝祖制,非皇族不得封王,但是若论爵位。。。。。。缌缌,我想给你加个文康侯的称号。”
蔚缌笑眯眯地:“还没做过官呢,一下子就是这么大的官!大哥,我有俸禄么?”
贤王失笑:“有,我发给你。”
少年摇头晃脑:“那我也应该有自己的府邸吧?”
方晏拍了拍他的脸:“叫人把贤王府的牌匾拆了,换成文康侯府。”
蔚缌吐吐舌头,似是又想到什么问题:“这也得等你登基了之后才行,现下你还不是皇帝,我怎么随你进宫?”
方晏微笑:“我虽然没什么脾气,但毕竟将是天下之主,你就正大光明地与我一起进宫,倒要瞧瞧哪个奴才敢说一个字的闲话。”
蔚缌怔住,忽地“噗嗤”笑出了声:“哈哈,大哥,你都已经准备用这种蛮横的手段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封什么爵位?”
贤王瞧着他,眸光如水般流过:“缌缌,封这个侯位,我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与我的关系,这辈子方晏不会迎后纳妃,只得你一人相伴便可。而且,宫里比王府更复杂,没有身份会寸步难行。”
少年扔了银匙,反手搂住贤王的肩膀:“大哥,你白替我担心了,蔚缌岂是任人欺凌之辈?便是寸步难行我也能给他走出一条路来,这爵位不封也罢。”
方晏歪头抵住他的额角:“怎么,你要抗旨不遵么?”
少年撒赖似地蹭了蹭:“不会不会,多少给你留些颜面,文康侯就文康侯吧,不过。。。。。。”
贤王挑眉:“不过什么?”
蔚缌龇着牙:“听着,你一定要下一道旨意,以后宫里的瓷器和绸缎布料只能买云岫的货。”
方晏怔住:“你这是强买强卖!”
少年恶狠狠地瞪他:“就算是了!怎么,你不愿意?”
贤王实在有些忍俊不禁:“可万一云岫全是那些次货。。。。。。”
少年不让他把话说完:“不可能。父亲经商最重货物品质,大哥,我向你保证,云岫绝对不会卖次货,上一次津沽铺子是个例外,庄里有人吃里爬外,已被父亲收拾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出这种事。”
方晏仍想逗逗他:“可这件事要我去下旨,未免小题大做。”
蔚缌气结:“小事你都推三阻四!大哥,云岫的生意这么多年来越做越红火,就是因为货色好,回头客也多,答应我吧!现在都是风叔叔和雪姨在精心管理,就当帮他们一个忙,好不好?”
贤王拢了拢他的长发:“我又没说不答应你,急成这样。”
“那你是答应了?”
“好好好,你看,一碗粥都没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