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浑厚功力。
除了双胞胎与红珊,再来知道方晏怀孕的便只有办完事情回京的尹氏兄妹,尹竹雪开心地笑弯了眼,尹竹风似笑非笑地拍了拍蔚缌的肩膀:“好小子!”
交谈到此为止,因为方晏的脸顿时红了,蔚缌怜惜大哥,忙不迭转移话题:“风叔叔和雪姨要留在这儿吗?”
竹雪微笑道:“不了,我们还要赶回庄里去,这次津沽的分铺出了这么大纰漏,我与你风叔叔已经将津沽铺子的人全部调换,只是其中还有些涉及到云岫内部人的事情,必须回庄向庄主请示。”
蔚缌不解:“生意上的事怎么会涉及到内部人?”
竹风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啊,需知利欲熏心,有些人的手不定就干净了。”
少年若有所悟:“难道竟有人瞒着父亲私吞银钱?”
竹雪淡淡道:“私吞银钱尚是小事,有人想打压云岫的生意才是大事。小少爷,这些事你不用烦心,我想庄主自有打算,我们也会处理妥当。”
蔚缌扮了个鬼脸:“我可是白做云岫的弟子了,没地给父亲丢脸。”
尹氏兄妹轻笑,便连方晏也微笑了起来,偏偏坐在椅子上的某个小鬼接过话头:“哥哥,你也知道丢脸啊!父亲常说你是我们四兄弟中脸皮最厚的一个呢。”
少年气结:“风叔叔,你把这两个小鬼一块儿带回去。”
方晏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小砚不服气:“哥哥,小墨又没说谎,父亲确实是这么对爹爹说的。”
蔚缌恶狠狠地瞪着弟弟:“父亲当着你们的面对爹爹这么说?”
小墨刚想开口,却听小砚一本正经地陈述着:“没有,父亲是私底下对爹爹说了,被我和小墨听见啦。”
小墨跺脚,恨恨地望着没脑筋的小砚,心想自己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和这个笨蛋一起出生呢?
少年继续引诱:“你们偷听父亲和爹爹说话?”
小砚还没回过味来:“我们正巧路过父亲的房间,所以听见啦。”
蔚缌奸笑:“那就是偷听了。。。。。。”
小砚终于觉出了不对劲:“没有,哥哥乱赖人,我们只是正巧路过,根本没有偷听。”
少年得理不饶人:“没偷听怎么知道父亲和爹爹讲了什么话?”
小砚不愧得了蒲歆的真传,一旦发现自己着了兄长的道儿,立即回复到冷冰冰的状态:“哥哥,你好歹是我们的兄长,常言道,长兄如父,就你这副坑蒙拐骗的模样,怎么能做好我们的长兄?”
这话够狠,一下子便把蔚缌噎了个半死:“坑蒙拐骗?臭小鬼!你。。。。。。”方晏眼见蔚缌脸都红了,连忙伸手拉住少年的衣袖:“好了好了,缌缌,说起来总是你年长,不要与弟弟们计较。”
小墨做个鬼脸:“哥哥恼羞成怒了!”
蔚缌怒极反笑:“风叔叔,把这两个小鬼给我带走,赶快带走。”
小砚不理他,反而走到方晏面前:“方大哥,我们可以住在你府上吗?”
方晏瞧瞧蔚缌,顾不得少年圆瞪着双眼,温和地抚了抚小砚柔软的鬓发:“当然可以。”
小墨也凑了过来,得意地冲着蔚缌点头:“哥哥,你说的话不算数,只要方大哥不赶我们走,我们就不走。”
蔚缌气得手都抖了,偏偏被方晏死死拉住,想发火都发不出来。
两个小鬼互视一眼,均觉这一场舌战赢得漂亮,再看看哥哥的表情,哎哟哟,气死哥哥可是一桩大大的罪过,赶快溜吧!
双双行了礼,胡乱找个理由,二人手牵手嘻嘻哈哈走出房间,临出门时小墨犹是回头冲着蔚缌眨了眨眼睛。
蔚缌又好气又好笑,当然还带了极度的懊恼,双胞胎自出生后便常常与他混在一起,损嘴胡闹连带这气人的毛病哪一样不是出自于他的真传,恨只恨教过了头,教出两个弟弟如今动不动就拿他寻开心。
尹氏兄妹只管自顾自地偷笑,小少爷古灵精怪,连带着三个弟弟个个都与他一般闹得山庄鸡犬不宁,刚才真是痛快啊,明师出高徒啊,嗯嗯,这明师出高徒里总有一种结果,搬块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方晏怜惜蔚缌吃鳖的模样,伸手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缌缌。。。。。。”
少年缓悠悠地吐出一口气:“臭小孩!”
方晏微笑:“其实你心里也不愿意他们离开,是不是?”
蔚缌笑眯眯的:“小墨虽然年纪小,可是医术却是顶呱呱,比我好很多呢!他留在这儿,我比较放心。”
贤王叹了口气:“我很好,你不要担心。”
少年甜甜蜜蜜地搂住他:“我没有担心啊,反正他们住在这儿很开心,瞻儿又和他们投缘,让他们留下有百利而无一害。”
尹竹风看着碍眼,清咳一声:“小少爷,既然你这儿没什么事了,我与你雪姨明日便回云岫,顺便把你的。。。。。。”他的眼光在方晏腹部溜了一圈:“好消息带给庄主。”
蔚缌得意地摇摇头:“不用啦,我早就写信告诉了父亲与爹爹,父亲很高兴呢,还回信指点我如何照顾大哥。”
尹竹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倒真不害臊。”
蔚缌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好害臊的?风叔叔,你们把毛毛带回去,告诉爹爹,让他多配些雪参丸给毛毛带来,前回带来的太少了,不够用。”
竹风点头:“小少爷,王爷现在的身体不比从前,你可得好好照顾他,千万别耍孩子脾气,惹他不高兴。”
蔚缌龇牙咧嘴:“风叔叔,你居然不相信我!”
方晏拍了拍少年的手,和言悦色:“尹前辈逗你呢,竟然当了真!不是孩子脾气是什么?”
尹竹风哈哈大笑,拉着妹妹转身向房外走去:“王爷,小少爷从小性格活泼,酷爱惹事生非,如今交给你,我们也算卸下了一副担子。幸好你是个好性子,以后若是小少爷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你多多包涵。”
方晏还未说话,蔚缌已跳了起来:“风叔叔!”
贤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缌缌。。。。。。”尹氏兄妹已大笑着去得远了。
少年恨恨地跺脚:“大哥,他这是诽谤。”
方晏抬手将他额前的长发撩到耳后:“他们是关心你。缌缌,我很高兴他们愿意接纳我。”
蔚缌笑开了脸,索性坐下来抱住方晏的腰肢:“你是我自己挑选的,他们若不喜欢,我便生气,很生气!”
方晏拢住他的身体:“缌缌,与你相遇之时,我从未想过你我二人会有今日。。。。。。”
蔚缌脸一红,嗫嚅着:“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那时确实是我不对,大哥,别提了好吗?”
贤王亲了亲他的额头:“好,以后再也不提了。”
少年将脸悄悄贴上他的腹部:“大哥,你说咱们的孩子以后会不会和小砚小墨一样顽皮?”忽地皱皱眉:“如他们一样倒也罢了,千万不要像小澄。”
方晏好奇:“为什么?”
蔚缌瞅瞅他:“你不知道,小砚小墨虽然顽皮还有节制,小澄却是全无章法。我记得他刚刚学会走路,便跑到云岫后园里把爹爹千辛万苦种植的所有珍贵药草全都拔光,爹爹心疼了半年。”
贤王呆住:“他为什么要拔药草?”
少年一本正经:“据他自己的解释,是爹爹不务正业,天天研究那些没用的东西,却抽不时间陪他这个最幼小最可爱的儿子玩一玩。”
方晏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你这些弟弟可真有趣。”
蔚缌眼睛晶晶亮:“大哥,等过些时候,咱们带着孩子一起去云岫,你这么好,父亲和爹爹一定喜欢。”
贤王打趣地看着他:“我很好吗?”
少年拼命点头:“我的大哥是世间最好的人。”
方晏望着他小狗似的模样,知道他故意引逗自己高兴,心里不觉泛起了一股浓浓的柔情,忍不住抚上少年柔嫩的脸颊:“缌缌。。。。。。”
送上门的豆腐不吃白不吃,蔚缌自然是不会客气的,伸手一勾,方晏软软地倒了过来。
红珊端着一碗补药刚刚走到门口,正巧瞧见了屋内缠绵的景象,不由撇撇嘴,这两人,大白天的,门都没关!
第三十二章
入冬的时候,方晏的肚子已蓬蓬挺起,虽有外衣遮掩,但若是细心仍能看出腹部凸显,随着胎儿的长大,方晏的脾气也越来越古怪,莫名忧郁烦燥不说,有时还会忽起疑虑,便是对着蔚缌,似乎也不能完全放下心防。
因为肚腹的隆起,方晏几乎足不出户,主院除了红珊和蔚缌的两个弟弟,便连梅疏鸿也不能随便出入。贤王出不得门,少年也收了性子,日日窝在房里陪他说说话、看看书,偶尔受受孕夫的气。
怀孕虽然使方晏长胖了不少,气色却渐渐差了,蔚缌绞尽脑汁替他进补,可惜情况却并没有如他期盼一般好转,相反胎儿长势迅速,方晏却越来越虚弱,呕吐倒是止了,却又要命地开始了强烈的晕眩,弄得蔚缌提心吊胆,恨不得寸步不离。
这日午后方晏颇觉疲惫,蔚缌照顾他歇下,自己取了本书坐在床边以备随时能够照顾到床上的人。
虽说是在看书,其实蔚缌的注意力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方晏身上,眼见爱人睡着时仍是出汗不止,少年又是心疼又是懊恼,时不时绞了热帕子替他擦脸。
裹着被子的身体似乎轻轻一抖,方晏无意识地翻动着,蔚缌明白定是腿抽筋了,双手伸进棉被里,运足功力替他按摩腿部要穴,不知过了多久,床上人方才重又恢复了安安静静的睡眠。
这一次睡得还算平稳,汗水也收干了不少,蔚缌总算松了口气,继续捧着本书有心没心地随便读着。
读着读着,耳边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少年皱了皱眉头,起身踮着脚走过去,拉开门,美丽的侍女满脸担忧静静地站在门外。
蔚缌跨出门槛,小心地拢紧房门,低声问道:“有事吗?”
红珊皱眉:“宫里来人了,说是带来了圣旨,要王爷出去接旨呢。”
少年愣了愣,风平浪静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来事了?沉吟片刻:“大哥睡着呢!让他们等等。”
红珊哭笑不得:“我的小少爷啊,那可是来颁圣旨的!”
蔚缌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了不得的,大哥睡着呢,总得等他睡醒才行。”
红珊正要接口,却听房内有人呼唤:“缌缌。。。。。。”
少年跺了跺脚:“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嘴里答应着推门而入,红珊忙不迭跟着走了进去。
方晏已自行坐起,软软地靠着床栏,瞧见蔚缌进门,不觉松了口气。
适才做了个梦,梦中本在身边微笑的少年忽然越走越远,渐渐再也瞧不见身影,方晏大惊,脱口呼喊,旋即倏然醒转。谁料睁开眼却见屋子里空荡荡的,顿时惶急失色,晕头转向地坐了起来,乃至看到蔚缌推门进屋,方才心下一宽,整个人无力地靠在了栏板上。
少年看出他脸色不对,紧赶几步走到床边坐下:“怎么了?”
方晏不免失笑,自怀孕来,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越来越严重,莫名便觉得蔚缌迟早会离开自己,也不知多少个夜晚做了同样的梦了,只不过以往惊醒后总能感到少年温暖的气息就在身边,独独今日蔚缌不过出了这道房门而已,自己便惶惶难安。
不愿意让爱人担心,方晏轻轻握住少年的手:“没什么,不想睡了。”
红珊自觉地过来打招呼:“王爷。”
方晏微笑道:“这会儿你怎么来了?有事么?”
蔚缌皱皱眉,欲言又止,红珊却知道那件事耽搁不得:“宫里有人来了,要王爷赶快去前厅接旨呢。”
贤王的表情似乎变了变,伸手取了床头的外袍,蔚缌连忙抢到手中替他穿戴,心里颇为担忧:“大哥,这圣旨里会说些什么?”
方晏安抚地揉揉他的长发:“你放心,我与皇兄一起长大,感情还算深厚,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蔚缌叹了口气,不置可否,替他将最后一粒扣子扣紧:“我和你一起去吧!”
方晏摇摇头:“不用,你在这儿等我。”
蔚缌柔顺地点头,将他与红珊送出门外,犹自不放心:“大哥。。。。。。”
方晏回眸轻轻一笑:“别担心!”拉拢身上宽大的披风,巧巧地遮住腹部,随同红珊走出院门。
眼看着二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少年转了转眼珠子,跺跺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不让自己去,自己就不去了?没有这回事,倒要听听方荀究竟想搞什么鬼。
他的轻功身法本就高超,何况贤王府内的侍卫对他也没什么戒心,蔚缌轻轻松松便跟到了前厅,隐在门廊下最西边的一根柱子后,粗大的红色梁柱将他纤瘦的身影完全遮住。
圣旨上倒也没说什么,全是些笼统的废话,只有一条让蔚缌暗暗起疑,皇帝不知道起了何样的心思,居然以朝事繁忙为借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