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霭九重城》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烟霭九重城- 第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红衣少年尖叫:“方荀,本座一人做事一人当,姓祈的是我杀的,行刺方晏也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我爷爷没有关系,你杀了我吧!”
  方荀摇摇头,一脸登徒子的色相,居然伸手扣住少年的下巴状似打量:“这麽漂亮的孩子,朕如何下得了手?你连朕的名讳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怎会不知道朕最是怜香惜玉了。。。。。。”越说越象流氓,脸都凑上前去,轻轻嗅了嗅:“美人香。。。。。。”
  少年气得浑身发抖,耐何气海穴早被点破,功力全失,一时情急,清亮的双眸流出两行泪来:“方荀,你放开我!”他的下巴被皇帝大力捏住,说话有些含混不清。
  皇帝似也不曾料到这孩子说哭便哭,有些无趣地收回手,瞥眼瞧见身後二人忍俊不禁的模样,赌气道:“一个大男人,居然还会哭鼻子!”
  少年举袖擦了擦眼泪,自己也觉得很丢脸,索性闷下头,双臂仍旧死死搂紧怀里的方恕,奇怪的是方恕此时倒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任他搂著。
  方晏打圆场:“好了,皇兄,调戏也调戏过了,底下问案吧!”
  方荀摸摸鼻子,觉得挺委屈:“朕是在问案啊!”
  贤王决定忽视兄长不上道的回答,直接逼问红衣人:“你既称他为爷爷,想来定是他的孙子了。可是据我所知,先帝在世时淄阳方焯便已自尽身亡,方焯并无子嗣,如何多了你这麽大的儿子?”
  红衣少年抬头瞅了瞅,复又闷下头去一语不发,方荀笑道:“知道了吧?这孩子倔得很,先前朕审过一次,也是理都不理。罢罢罢,易扬,把方恕吊起来再审!”
  少年身体微震,双臂更加用力地搂紧方恕,嘴唇死死抿紧,眼神又急又痛。
  方晏摆摆手,沈声道:“你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不知道了吗?想来定是方恕另有一子生了你!这便罢了,方恕有几个儿子我们不想考究,你且给我老实地说一说,淄阳兴乱,可是以你为首?还是另有其人?”
  少年又是一震,这次索性连头都不抬了,直接沈默。
  皇帝叹了口气:“晏弟,瞧瞧吧,你不想用刑也不行了,难怪刑部的人爱用刑,有些人死硬骨头,不用刑是不行的。易扬,把方恕吊起来!”
  方晏叹息,摊开双手:“本王本欲放你爷爷一马,你却毫不领情,天下不孝者甚多,以你为首。易护卫,劳烦你了!”
  易扬袖子早已卷高,几步上前,随意拨开少年,将方恕拎了起来。几人瞧向他手中搭拉著脑袋的方恕,竟发现这疯子居然稀里糊涂睡著了,故而方才一直一声不吭。
  红衣少年大惊:“放开他!你们。。。。。。你们。。。。。。要干什麽?”
  皇帝施施然走过去,抬手一指点中他的穴道,令他动弹不得,方才拍拍手悠然道:“我们也不做什麽,只是方恕在宫里呆得久了,浪费钱粮,虽说先帝有令不可害他性命,可是如今天下不太平啊。。。。。。扩充军队是需要钱的,宫中得跟著节省支度,象这种无用又费钱的废物还是早早送走为好!”
  少年骇然:“你居然要违背先帝的遗旨。。。。。。”
  方荀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事可从权,你既不愿说,朕没审出结果来,肯定是不舍得杀了你,要养你,便只能杀他了!唉唉唉,算起来,还是没能节约後宫支度啊!”自认解释得清楚明白,回头随意看了看半屋子刑具,又瞄了瞄手中长鞭,喃喃道:“用哪种方法杀死他呢?”
  方晏见兄长为难,立时献策:“皇兄,杀人的法子有很多种,不过,臣弟以为,一下子将人杀死太没意趣了,最好是让他疼一疼,受受罪,半死不活地熬够了再将他一刀毙命。”
  方荀状似认真地想了想,额尔眉开眼笑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好主意,朕得好好找找,哪种刑具不易让人立刻就死!”
  红衣少年混身打颤:“你们。。。。。。太狠毒了。。。。。。”
  贤王不客气地回敬:“你将祈氏的面皮割了去,这股子狠劲谁能比得上?”
  少年年幼,忍不住辩解:“我是一刀杀了他之後再割下面皮。。。。。。”
  “啪”地一声,方晏甩手一个耳光响亮地唰了过去:“人都死了,你还让他无脸无面,这等卑劣的手法竟然还敢喧诸於口?”
  少年白皙粉嫩地脸颊上顿时显出五个鲜红的手指印,眼泪已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死死咬住嘴唇,奇怪地是这次被打被骂居然一句话都不曾还口。
  方荀做好人,拉过略显激愤的弟弟,指著一条木凳笑道:“知道那是做什麽的吗?”
  方晏摇头:“还请皇兄指点一二!”
  皇帝得意洋洋:“今日教你一样,这条木凳是让人躺在上头的!”
  方晏奇道:“躺在上头做什麽?”
  方荀比著手势:“这是宫里处置太监的刑罚。将犯人四肢反绑捆在凳子上,然後取了水盆,将浸了水的棉纸一层层敷在犯人的脸上,五官都得封严了,一处都不能漏。。。。。。”
  贤王恍然大悟,接口道:“糊得多了,人就给活活捂死了!”
  皇帝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模样:“不错不错,正是这个道理。还有那个。。。。。。”一只手指向一块钢钉板:“这东西更好用!”
  方晏是个求知欲很强的学生:“一块钉子板,有什麽用不用的?”
  皇帝鄙夷地瞧著他:“晏弟,你的眼神真差。这不是一块,是上下两块,易扬,你去打开来让王爷长长见识!”
  大护卫放开方恕,任他瘫在地上,随即走到钢板前熟门熟路地开启钉板机关,方晏一下子便看出了门道。
  这东西并非一块板子,却是两块板叠加而起,摇动手柄,两块板渐渐分离,钢钉是钉在下一层板上,上一层板密密排著整齐的小孔,再摇手柄,两块板复又慢慢合拢,下层板上的钢钉从上层板上的小孔中穿透而出,恢复原先一块板的模样。
  方荀斜眼睨向弟弟:“明白了吗?如果有个人夹在当中。。。。。。”
  方晏深沈地叹著气:“渐渐穿透身体,直至最後。。。。。。必死无疑啊!”
  皇帝开心地哈哈大笑,眼角溜溜瞧向了怔立一旁的红衣少年,但见那孩子面色惨白如纸,双目中早已流下泪来。
  第三十章
  方荀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会哭!”
  方晏瞥眼瞧了瞧:“当刺客那晚看他厉害得很,怎麽今日还未动他便哭哭啼啼?”
  皇帝摇头:“不管他哭不哭,方恕总归是要死的。。。。。。不过,到底是皇族的人啊。。。。。。死也要死得体面些,那钢钉板把人钉得血糊糊地,朕不想看,易扬你把方恕绑在长凳上吧!”
  少年终於忍不住了:“你们杀了我吧,爷爷都疯了,他什麽都不知道啊!”
  方荀不理他,冲著易扬挥挥手,大护卫唯令是从,提起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方恕,用麻蝇背起双臂反绑在长凳上,仰面向天。
  这麽一折腾,方恕倒被闹醒了,挣了挣,发现自己被捆得严严实实,糊里糊涂地瞧向方荀,喃喃喊著:“焯儿。。。。。。焯儿。。。。。。”
  皇帝沈著脸不作声,易扬端来一盆水,里头浸著数十张棉纸,随手提了一张糊到方恕脸上,棉纸很宽大,竟连耳朵也捂了起来。
  忽然进不了气的方恕下意识地挣扎,无奈全身绑在条凳上,除去些微颤栗,却是余事无补。
  方荀瞅了瞅一旁泪流满面的红衣少年,冷冷地下令:“继续糊!”
  易扬笑笑,索性提了三四张棉纸一起厚厚地糊上去,方恕全身的颤栗渐渐转为痉挛,棉纸下似有迷糊不清的声音传了出来,胸口抽筋般地上下起伏,眼看著就要气绝身亡。
  方晏叹息:“果然是个做刺客的料,眼看著亲祖父因了自己之故快要死了,居然仍是无动於衷。你若再不开口,他就死定了!”
  红衣少年涕泪交流,蓦然大喊:“住手,我说!”
  方荀哈哈一笑:“易扬,将棉纸揭了!”
  大护卫摇头:“若早应了,令祖父又何必受这种苦?”随手掀开糊在方恕脸上的几层面纸。
  方恕的脸憋得铁青,嘴唇哆嗦著,突如其来的新鲜空气冲进肺腑里,顿时大声咳嗽起来。
  易扬解下绳索,任他跌倒在地,方恕蜷起身体,剧烈咳嗽著渐渐缓过气来。
  方荀隔空一指点开少年的穴道,任他扑过去将方恕搂进怀里,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快说吧!”
  少年一只手拍抚著祖父的後背,咬了咬发白的红唇,声音带著些犹有余悸的颤抖:“到彭城本不是为了专程刺杀方晏!”
  方氏兄弟互望一眼,贤王沈声道:“你果然是淄阳的叛党首领?”
  少年垂目沈默片刻,额尔缓缓道:“淄阳打得确实是我的旗号,父王年长,身体又不好,钱叔叔怕未曾举事便失了主公,影响士气,故而一开始便用了我的名头。”
  方荀皱眉:“钱叔叔?这是什麽人?”
  少年头垂得更低:“钱叔叔是爷爷王府的谋士,爷爷举事失败後,钱叔叔带著父王逃进了深山!”
  皇帝点头:“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父子背後定是另有奸人!”
  方晏却有些不明白:“既怕失了主公,为何让你到彭城?”
  少年微微抬了抬头:“到彭城是郎大哥的主意,他说彭城是军事重地,若是彭城乱了,可让朝廷顾此失彼!这件事本是另外派人前往,我。。。。。。我不服气他们总将我当作小孩子般於事无用,自己带了些人手偷偷溜去了彭城。。。。。。”
  方荀接口:“你本待杀了祈氏,搅乱彭城治安便功成身退,谁知杀祈氏那天竟然碰到了贤王,故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寅夜行刺皇弟,是不是?”
  少年慢慢地点头:“不错!”
  方晏想了想:“难怪这段时日淄阳全无消息,原来是因为你这个小王爷溜走了,他们想必找得焦头烂额呢!”
  方荀诡密地一笑:“这倒是个好消息!”回眸冲著弟弟眨眨眼,方晏心领神会,确实是个引蛇出洞的好办法。
  少年忽道:“如果你们想利用我引出他们便大错特错了!”顿了顿,语气略带苦涩:“他们找我只是为了我的一个名号,其实私下里他们备了很多替身,便是缺了正主儿的我,他们立时也能让替身安抚军心!”
  方晏笑笑:“这道理不通,既然多得是替身,如何一定要用你?”
  少年笑得凄凉:“郎大哥是钱叔叔的嫡传弟子,当时我便是从他身边逃出的,他的功夫一向比我强了许多,如何会发现不了?但是他并没有阻拦我,他是存心激我去彭城!一开始,他们或许还要用我们的名号,但是事到如今,我们父子的存在其实是可有可无的!”
  方荀不屑道:“既然如此,你还乖乖地替他们办事?”
  少年重又闷下头,隐隐两颗晶莹的泪珠滴落而下,打在怀中方恕的面颊上:“他们纵然无情,我。。。。。。我却不能。。。。。。更何况,父王还在他们手上,我能怎麽办?”
  方荀点头:“说到底,只是两个傀儡啊!”
  方晏板著脸:“不管是不是傀儡,他杀害朝廷命官确实是事实,若不加以惩处,如何对得起祈氏在天之灵?”
  皇帝摸了摸鼻子:“你说怎麽办?”
  贤王恨恨道:“自古来,杀人者以命相抵,可以放过方恕,但是此人手段残忍,剥人面皮,斩头犹不为过!”他仍是不能忘记祈氏打捞上来时残破的脸庞,年轻人闪亮滴血的剑尖透过身体,在阳光下异样的夺目刺眼。
  方荀垂目沈思,似是在考虑这人究竟该不该杀,却听一个清晰的声音缓缓响起:“杀人者偿命当是不错的!不过,可不可以一命还一命?”
  众人怔住,目光齐唰唰射向声音的源头,但见少年怀里的方恕慢慢抬起头来,眼神明澈,表情庄重,已没有半点疯狂的模样。
  红衣少爷尖叫:“爷爷。。。。。。”
  方恕挺直了腰身,将他反搂在怀里,拍著他的後心长叹道:“原来又是钱离!当年焯儿暴亡,我本灰心丧气,再无斗志,却被那钱离一再挑梭,最後悍然起兵,结果只落得个家破人亡!好孩子,你既已脱离了淄阳王府,何必再搅进混水中,为什麽不好好过你的日子?”
  少年哭泣著:“爷爷。。。。。。爷爷。。。。。。”
  方恕微笑著捧起他的脸,用衣袖擦去他脸上的泪痕:“你四岁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可惜,十多年了,我在这儿发疯,再也没有见到过你,想不到你已经长得这麽大了!”
  “我一辈子为了那个皇帝的座位劳费心机,甚至因此害了自己最心爱人的性命,好孩子,我不希望你也走上这条老路,既然钱离他们只是为了利用你,就与他们撇开关系吧!”
  少年伸手揽紧淄阳王的腰身:“爷爷,我放不下。。。。。。”
  方恕若有所思:“这世上,没什麽事是放不下的!”回头转向一直默立在旁的两兄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