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咏又想起了从某个只会傻笑的军火商那里问到的……那个约定的内容。
“银时……好好地活下去,那几个孩子就拜托你了。”
当看到坂田银时那浑身是血的模样的时候,密医月咏皱紧了秀气的眉,在心中暗暗叹息:松阳一定不会想到,自己希望银时能好好活下去的约定,竟成了让他活得生不如死的罪魁祸首。
第三章 千万不要在路边捡奇怪的东西回家
“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煞风景的家伙啊。”
半死不活的银发天然卷毫无危机感地对风尘仆仆赶来的密医评头论足。
“你也一点都没变,就像被烧过的荒地一样的家伙。”密医月咏以冷淡的声音回击的同时熟练地处理着看上去很严重的伤口。
被卷入非日常的青年土方十四郎则是立在一旁,纠结着眉头看着包扎过程。
“……那谁,多串君?”
“老子叫土方十四郎啊喂!给老子好好记住别人的名字啊混蛋!”青光眼的少年若不是顾及眼前这只天然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早就一拳招呼上去了。
“嗨嗨。年轻人就是这样,总是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坂田银时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再加上懒洋洋的姿态看起来十分欠抽。
土方十四郎额前蹦出一个生动鲜活蹦跳着的十字路口。
月咏狠狠地在坂田银时的伤口处按了一下果不其然听到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天然卷炸毛的怒吼:“你想谋杀啊啊啊混蛋!”
一手大力按下挣扎着想起身拼命的银发天然卷,月咏唇边带着凉凉的笑意,开口道:“给我好好养伤,别总想着调戏小鬼。”
这回换还在幸灾乐祸的土方炸毛了:“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是小鬼了!!!老子早就成年了好吗!!”
月咏直接无视了他的抗议,面部表情冰冷如霜雪,处理伤口的动作却意外地轻柔小心,结束后还十分细心体贴地为坂田银时盖好了被子,顺带掖了掖被角。
坂田银时似乎是已经习惯了所以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而土方则是一脸见鬼了的表情,那双青光眼也瞪得像铜铃似的,看起来十分好笑。
药味与血腥味混杂在并不宽敞的房间里,尘埃在空中缓缓起伏着,没有人开口说话,气氛突然归于一片诡异的寂静。
月咏垂首整理医药箱,冷眼的面容隐没在晦暗的光线中,一双薄唇不悦地抿得死死的——不知是因为在生气还是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模样。
坂田银时望着月咏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双眸子深沉似死水,然而也是不发一语。
唯一的局外人土方十四郎则是为这突然间变化了的气氛而摸不着头脑。
干净的白大褂从银时面前拂过,月咏起身准备离开了。
这时,坂田银时首先打破了沉默。
“月咏。”
不带起伏的,深沉的,冷静的语调,与平时那个总是睡不醒的坂田银时十分不相符。
月咏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了片刻,似乎知道他将要说出什么不让人感到愉快的话语,所以执拗地不愿转过头去看他。
银时也不介意,狭长的双眸不起一丝波澜,出神地盯着头顶破旧的天花板,语气不变。
“就这样说再见吧,至今为止谢谢你的照顾了。”
空气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过后,月咏才用冰冷的嗓音冷硬地回道:“你欠了我多少医药费,想这么简单地一笔勾销?”
“你是高杉的人。我已经和高杉闹翻了。”
即使他隐藏得很好,那红眸中一闪而过的黯色还是被土方敏感地捕捉到了。
高杉……是他的什么人?
月咏皱了秀眉,回过身冷冷望着坂田银时,一字一句地说。
“我从来不是谁的手下,我只听从我自己的意志。”
倏然而至的骤雨敲打着玻璃窗。银发男子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雨幕,如希腊雕像一般俊美的面庞冷淡如霜,只是声音有些暗哑。
“算我……求你了。”
闻言月咏蓦地睁大了双眼。
“……我再也不想……失去重要的人了。所以,拜托你,请不要靠近我。”
土方猛地又回想起昨晚见到的坂田银时的模样。
浑身浴血的……夜叉。
原来……夜叉,也是有人的感情的么?
月咏深呼吸了几次,然后大步走回到银时床边,一拳砸在那个毛茸茸的脑袋上。
“你少自恋了行么?我又不会粘着你!再说了,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弱!高杉之流我月咏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好疼啊——我可是伤员啊啊啊混蛋女人!”
“伤员就给我好好养伤,别浪费我的药钱!”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月咏站在简陋的门前,推开门的同时用冷淡的口吻说道:“小心点,别死了。”
银时的红眸中闪过一道亮光,随后嘴角轻轻浅浅地扬起了。
“啊,你也是。”
一向冷若冰霜的女子也温柔地笑了,可惜的是那个神经大条的糖分控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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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年Z组。
模范生兼学习委员兼班长的土方十四郎头一次在重要的数学课上走神了。
那家伙不知道醒了没有呢?
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睡得很沉,一点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简直像是死了一般。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当时还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探他的鼻息。好在那家伙睡得和猪一样没有发现他的糗样。
少年神思恍惚地望着窗外,甚至忘记要掩饰一下自己的走神行为,当然也看不到讲台上数学老师无数次的眼神提醒。
结果就是——
“土方同学,放学后留一下。”
被老师苦口婆心训导一番的优等生土方十四郎火急火燎往家赶。当他气喘吁吁地一把推开自家大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冰箱门毫无羞耻心地大开着,里面已经空空落落地没剩下多少东西了。而正前方,顶着一副漂亮面容的银发天然卷一点也不顾及自身形象地大快朵颐,颇有饿死鬼附身的风范,听到开门的动静,慵懒的目光飘了过来,语气平淡如常:
“啊。多串君你回来啦。”
“泥煤的多串君!老子叫土方十四郎啊喂!”明明最该吐槽的不是这个……看来土方已经养成了“被叫多串时就该恶狠狠地骂回去”的条件反射了。
“冰箱里没有数不清的草莓牛奶和圣代真是对不起冰箱这个伟大的存在啊。”
“你口中的伟大的存在已经被你掏空了好么!”
银发天然卷从一堆食物中抬起头懒洋洋地瞥了土方一眼,用十分低沉好听的声音,以及十分欠揍的口气,“诚恳”地问道:
“不好意思,这个香蕉牛奶——可以续杯么?”
“续杯泥煤啊啊啊啊!”
土方十四郎此刻非常后悔。尼玛昨天老子一定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心血来潮捡了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混蛋家伙回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来得及么?蛋黄酱大神快把这家伙带走吧啊啊啊!
“嘛嘛。别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啊。不能给阿银续杯也不是什么值得切腹谢罪的事情啦。”
这几天的储备粮食被眼前这家伙一下子蚕食掉偏偏本人还一点自觉都没有在那边自说自话个毛线啊!
“不如阿银大发慈悲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现在立刻马上去买一箱草莓牛奶回来阿银兴许会原谅你的哦。怎么样怎么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哟!”
啪唧。
品学兼优修养良好的优等生土方十四郎此刻听到自己脑袋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绷断的声音。
老师,我可以砍了这家伙么可以么可以的吧啊啊啊!
第四章 一起买菜总有种老夫老妻的错觉呢
土方十四郎与坂田银时并肩走在超市的层层货架之间,吸引了许多意味不明的目光。
先不说两个男人一起逛超市有多么地引人遐想,单单是两人显眼的外表就十分赚回头率了。
没过多久,土方十四郎发现不远处有一群奇怪的生物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还时不时发出诡异的笑声。
“快看快看!别扭受和慵懒攻!呜哇萌死了!”
“我觉得那个目光凶狠的家伙才应该是攻!”
“不不不,你们都错了。这是纠结攻和美诱受!”
……
土方抽搐了一下嘴角,目光落在身边这个明明昨天还半死不活的今天就活蹦乱跳逛超市的天然卷,然后决定自动无视那些思维回路显然在另一个次元的女生的话。
“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出来没问题吗?”
银时将一大袋五颜六色的棉花糖放进购物车内,然后物色着下一个目标。
“没问题,我有伪装。”
伪装……?
坂田银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土方狐疑地瞅了几眼他炫耀似的举在手上的……一副滑稽的眼镜,上面粘着一对蚊香眼一个大鼻子和一个假胡子。
顿时三观尽毁。
尼玛如果这卷毛真敢戴上这个老子绝对不要和他并排走!
采购完甜食蔬菜水果等储备干粮之后,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暮色四合。
街边的路灯陆陆续续地亮了起来。两人的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下离得很近,纠结缠绕如命运。
晚风拂来,将银发天然卷身上淡淡的甜味送了过来,土方努力压抑住心中奇异的感觉。
明明昨天之前,自己和这家伙还是完全没有瓜葛的陌路人,在街上擦肩而过都不会多看对方一眼。
而现如今,两人竟是在一同逛了超市之后并肩回家的路上。
多么奇妙难测的命运。
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与谁相遇,也猜不到那个谁又会在你生命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这就是人生的魅力所在吧。
相遇难测,而相离,却也难知。
土方偷偷瞄了一眼青年被暮色笼罩着的侧脸,一个羞于启齿的问题在舌尖转了几回,终是吐了出来。
“喂,天然卷,你什么时候走?”
这么问是为了知道与他分离的时刻,好有个心理准备,然而话一出口,竟带上了几分催人走的意味。那白痴肯定会误解,土方恨恨地咬了牙,动了动唇,却不知说什么来挽回。又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他土方十四郎什么时候说个话都要颠来倒去扭扭捏捏的了,简直像个娘儿们!
想到这里,便又愤愤地住口了。
正叼着一根冰淇淋吃得欢乐的坂田银时自然没有注意到土方这厮千回百转的花花肠子,又舔了一口奶油,才慢悠悠道:“等什么时候被仇家发现了,就什么时候走。”
土方闻言一愣,声音有几分暗沉:“还会被发现么?你就不准备反击?”
“反击什么?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仇家要的也只是我这条烂命,阿银我啊,已经活得够久了,早就累了。所以什么都不怕,也懒得躲躲藏藏的了。”
坂田银时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认命或是颓废的神情,而是一如既往吊儿郎当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他说的是实话,没有撒谎,然而土方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一双像是被鲜血染红的眸子,那强烈的求生欲,却也是真的。
到底哪个是真正的他?还是两者都是?
那他到底是如何活着的,在生与死的夹缝中,是如何苟延残喘至今的?
银时的目光望着远方,突然间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浅浅地笑了。
土方却忽然来气了。
他一把揪住银时的衣领,扬声道:“你就打算当个缩头乌龟,坐着等死么?!”
面对土方的发难,银时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半睁着红眸懒洋洋地望着他,语气平稳如常:“老子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落在土方耳畔,炸得他体无完肤。
是啊,不关他的事。他们明明昨天才认识。
仿佛即刻看见了银发被鲜血染红的模样,而他只能做个路人,连替他收尸的资格都没有。
胸口硬生生地撕裂了一道口子,疼痛汹涌而来。
是他逾越了……
然而这个矫情的想法一冒出来就瞬间被他否决了。
TMD逾越个屁!老子只是看他不顺眼!这种懦弱又没用的男人……
对,就是这样!土方十四郎你肯定是奇怪的电视剧看多了所以总像个怨妇似的。电视剧果然好可怕啊好可怕。
于是土方找回了自信,嗓门也大了几分:
“是不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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