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志文心想这可是能出去的最后机会了,于是故意大声地说:“妈……怎么啦……什么,我爸病了……好好,我马上回去……嗯!”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然后一脸悲伤地跟班主任说:“班主任,我爸病了,我得赶紧回去一趟,剩下的明天一定写好,我先走了,再见。”然后还没等班主任回话就跑了出去。班主任看着谢志文匆匆离去,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郁小采这边也是一头雾水,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呢,心想自己也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什么时候生了个娃呀?
谢志文一溜烟儿跑到校门口,看见何若涵、郁小采和颜青他们几个人已经在那儿等他了。他一看见何若涵心就开始怦怦乱跳,跟揣了个小白兔似的,走上去跟大家道谦说:“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
郁小采揪着谢志文的衣领说:“儿啊,再叫声‘妈’听听。”
谢志文白了她一眼说:“你这人就别再拿我来消遣了,我也是没办法啊,班主任那老秃驴今天非让我留下来写检讨书不可,不这样说我能出得来吗?连自己的妈都背叛了,容易吗我?”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那些小时光 第七节(4)
颜青听了在一旁笑得跟豆芽子似的直不起腰来。何若涵也微微笑了两下,一看就是那标准的东方淑女。
然后郁小采指着谢志文跟何若涵介绍:“喏,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谢志文,大名鼎鼎啊,嗯……你就不用介绍给他了,他不知道偷偷跟踪你多少次了。”
何若涵一脸惊讶:“你跟踪我?”
谢志文忙吞吞吐吐地狡辩:“没有,没有……哦,就一次,我那次出去办事儿,碰巧看见你在我前面,我们也算是……同路,对,同路,嘿嘿。”
郁小采嘴角一歪:“恶心!”
何若涵没再说什么,想起他曾经不要命了似的花那么大功夫到处写“若儿,我爱你”,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于是她微笑着伸手对谢志文说:“你好,今天我们算是第一次见面,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
谢志文这才意识到第一次见面让人家女生主动打招呼那多不好,于是赶快握住何若涵的手,连声说:“你好,你好,你好。”嘴上虽这么说,他心里却在想,先做朋友就先做朋友吧,过不了几天看我怎么给它加上一性别。
谢志文一握住何若涵的小手就忘了放开,浮想联翩地看着她发呆。
郁小采打了一下他,说:“愣什么呢你,没见过美女啊?”
谢志文这才发觉自己失礼,赶忙放开了手,然后又赔了两个傻笑。
三个人说话把颜青晾在一边估计都快风化成腊肉干了。颜青惦记的只是吃饭看电影,就赶忙点题说:“走吧,咱去好好撮一顿,今天由志文请客。”
郁小采也说:“嗯,走走走,今天由志文请客!”
四人沿街找了一家饭店进去。这家饭店是新开的,一看就上档次,进来的不是贪官就是款爷。谢志文进这家饭店大门的时候就觉得腿软,因为是和何若涵第一次吃饭,不上档次的地方也不好意思进啊,这才硬着头皮进来了。他想今天就把心一横,破上一个月的零钱打肿脸充一回胖子吧。
他们找了个灯光明亮的位置围着坐下。郁小采拿起菜单递给何若涵,说:“别客气,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反正今天谢志文埋单,不吃白不吃。”
谢志文听了心想,瞧您把这话说的,就知道花的不是你的钱你不心疼,你今天可别给我乱来啊,说不定我今天一吐血就只能横着出这个门了。
颜青这边更是潇洒,刚坐下张嘴就是仨字:“五粮液!”
颜青这一张嘴不当紧,谢志文差点儿就钻到桌子底下去。谢志文心里骂道,颜青你这小杂碎喝五粮液还不如喝我的血呢,够狠哪你!
谢志文不住地给颜青使眼色,意思是大哥你就放小弟一马吧。颜青就等着志文的反应呢,看见谢志文给自己乱挤眼,故意拉着话音说:“看把志文吓的,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是说五粮液——就不要了。哈哈!”
谢志文更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他嘴上虽然没再说什么,心里可把颜青骂个狗血淋头,暗想你今天就给我捣乱吧,什么禽兽?
那些小时光 第八节(1)
郁小采让何若涵点菜,何若涵就随便点了两个,郁小采问她怎么不点了,她说这些就可以了,郁小采说这么客气干嘛,然后就拿过菜单一口气点了一大桌。谢志文看着郁小釆在菜单上沙沙地写菜名,仿佛看到她正一脸奸笑地把他兜里的钱哗啦啦往外扔,嘴里还得意地向他挑衅说:“小样儿,有种你别让我往外扔啊!”谢志文在一旁干瞪眼没话说。
点完菜,何若涵问:“今晚的电影叫什么名字?”
谢志文听见何若涵问话,生怕被别人抢先回答了,赶忙接话说:“叫……叫……叫什么《波涛滚滚》吧,我记不太清楚了。”谢志文在关键时候突然忘了电影名字,直骂自己记性太差,忘得不是时候。
郁小采瞄了他一眼说:“什么波涛滚滚,你以为是女人逛大街啊?那部电影叫《滚滚红尘》,是一部经典老片。”
谢志文经郁小采这么一说,仿佛受了佛主指点,修正道:“对,对,就是《滚滚红尘》,好像以前我还看过一次。”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就端起茶杯不住地喝水。
不久菜陆续端了上来。谢志文借机对何若涵大献殷勤,不住地往她碗里夹菜。何若涵见状,一会儿也不好意思起来,小声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谢志文常听人说女生喜欢说反话,女人嘴上说你真可恶,其实心里是在说你真可爱。他刚才听何若涵说“不用了”,于是就更加殷勤了。
郁小采为了刚才的事还心理不平衡着呢,看见谢志文不停地往何若涵碗里夹菜,就伸出自己的筷子夹住了谢志文的筷子,然后对何若涵说:“不要他的,他筷子上面都是口水。”
何若涵听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低头默默吃饭。
谢志文也觉得有点尴尬,心想幸亏自己内功深厚,要不然筷子上的一块肉就掉地上了,又为国家挽回了一笔经济损失,只好把那块肉放到自己碗里。
几个人边聊边吃,聊得是挺热闹,吃得也挺可口。吃完饭,谢志文掏出钱包付了账。看着自己的钱包一下子又消瘦了许多,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在去电影院的路上,几个人都没说什么话,谢志文为了打破这种沉默,就努力地搜索话题。这时,何若涵的胳膊被蚊子叮了,她拍了一下胳膊说:“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这么多蚊子啊?”
谢志文见状也赶忙往腿上拍了一下,说:“是啊,该死的蚊科动物。”为了显示自己的生物学才华,他故意把“蚊子”说成“蚊科动物”,谁知话音刚落,何若涵和郁小采就齐唰唰地看过来。
郁小采说:“你小子骂谁呢?说谁是文科动物啊?”
谢志文这才意识到自己一逞能又说错话了,于是连忙道歉说:“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哪能是什么文科动物啊?”
郁小采仍不依不饶:“我看你们学理的都是生理禽兽!”
颜青一听觉得这话不对呀,就说:“你怎么连我也骂上了,我可是好人哪。”
郁小采拧了一下颜青的胳膊撒娇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会儿谢志文接话茬儿接上了瘾:“瞧见没?女人都是说反话,他的意思是你真是个好东西。”
颜青推了一下他:“胡扯什么呢你?一边儿去!”
几个人边走边聊,欢声笑语撒了一路,到电影院时候,电影都已经开始了。影院里稀稀落落地坐着些观众,影布上反射回来的光线把后面的座椅照得影影绰绰。空气很混浊,可以看见尘土在忽变的光线下飘舞。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那些小时光 第八节(2)
颜青走在最前面,先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郁小采让何若涵坐在她和颜青中间,这样一来,何若涵两边都有人。然后郁小采调皮地看着谢志文,意思是我看你坐哪?谢志文没办法,只好就近坐在了郁小采的旁边。
谢志文坐在那儿不住地给郁小采使眼色,想让她坐到颜青那边去,然而郁小采只是挽着何若涵的胳膊看电影,假装没看见。谢志文一会儿气得脸都青了。
颜青一会儿也坐不住了,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到郁小采这边来,而是问谢志文说:“志文,你是不是想坐到这边来啊,要不我跟你换换?”
谢志文当即感激涕零满口答应,迫不急待地跟颜青换了座位,心想你小子这辈子总算为党和人民做了一件好事。
谢志文坐在何若涵的旁边搜索枯肠般地找话题跟何若涵聊,但又怕再说错什么,每个话题都要首先在心中过滤几遍,确定没问题了才敢说出来。
“你学习还好吧?”谢志文问道。
“一般而已,你呢?”何若涵说。
谢志文不敢实话实说,只是把自己的情况敷衍过去:“我……还行吧,你是谦虚吧?我听说你学习很好呀?”
“没有没有。”何若涵羞涩地笑了笑。
“前些天来我们学校的那个是你表哥?”谢志文又转话题说。
“对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我是听郁小采说的,你表哥长得很帅耶。”
“呵呵,是吗?”
谢志文多希望若涵说“我表哥还没你帅呢”,谁知她答得不温不火。谢志文接着说:“是呀,我那天还以为你表哥是你男朋友呢?”
何若涵一脸惊讶:“不会吧?我还没男朋友呢。”
谢志文听在耳里喜在心里,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两人聊着聊着停了下来,谢志文就坐在那儿面朝前方假装看电影,眼珠子却在斜着看何若涵。他看着何若涵胸脯一起一伏的就觉得心里痒得厉害,直往肚里咽口水,只恨自己的两只手不能隐形去为所欲为。
谢志文一会儿突然尿急,后悔自己刚才在饭店喝的水太多。这家破电影院好几年没来过,也不知道厕所改哪儿去了,连个标志都没有。谢志文终于忍不住了,只好对大家说:“不好意思,失陪一下,请问男厕所在哪儿?”
郁小采想都没想接话道:“女厕所旁边!”
“晕,你这不等于废话吗?”谢志文哭笑不得。
谢志文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就起身朝一个黑暗的角落走去。他还算聪明,知道厕所应该在角落里,而不在电影院中央。
郁小采两手握着何若涵的手,说着些生活中琐碎中的小事。颜青在那边想拉郁小采的手,却没地方拉,只好作罢,独自一个默默地看电影。
谢志文方便回来,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见这二位女生聊得挺热乎,自己也不好意思插话,只好继续看电影,其实前面演的什么他一点儿都看不进去,他的心思全在何若涵身上。
郁小采的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她说:“听说我们校长的儿子跟人家撞车了,不知道真的假的,现在还在医院呢,是重度脑震荡。”
何若涵惊讶地说:“不是吧?在哪儿撞的车?”
“听说就在我们校门口,他开着车飞似的从校门口出来往左边拐弯,正好碰上迎面来的一辆大卡车。估计那辆小车也已经报销了。”郁小采说。
何若涵感慨说:“唉!也真够倒霉的,干嘛早不出校门晚不出校门,偏偏在一辆卡车经过的时候出校门呢?”
那些小时光 第八节(3)
谢志文一听,这才想起星期一中午的事,若不是她们提起,他大概早就忘到脑后了。他想也真怪校长的儿子倒霉,谁让他差点儿撞上我还那么嚣张,张嘴就骂人呢?也让他知道老子不是好惹的!接着又觉得校长的儿子撞车自己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人家开车出校门的时候若不是因为自己而停下一段时间,也不至于巧得刚好出校门拐弯就撞上迎面而来的一辆卡车吧。
听她们俩探究着这事的前因后果,说着校长的儿子被伤得是如何的凄惨,谢志文想说出他曾差点被校长的儿子撞到的事,但想了想觉得又不能说出来,说出来那多失面子,毕竟差点儿让人家的车轮子轧过去,她们两个听了之后难免会继续联想起他从人家的车轮下面过去后的血肉横飞的情景;再则假如这事传到校长的耳朵里,以后自己在学校里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自己如果不说点什么心中就有一种更为严重的罪恶感,于是厚着脸皮狗尾续貂般地补充了两句:“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他开着车没出校门前还是何等的风光无限,谁能料到他刚出校门就出了这么大的车祸呢?说白了,这就是命!”
谢志文说着还装出一副同情伤悲的样子,心里却虚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