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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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上)-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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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ust a moment,”柯勒博士说着,叫司机弗朗兹在戏剧大饭店门前把车停下,他下了车子,吩咐司机等一分钟,还用伞柄机械地指了指饭店的正面说:“十八世纪的建筑。”B大臣一点反应也没有,仍旧在打着瞌睡,仍旧在做梦。州议员走进饭店,通过转门进入餐厅,服务部主任恭恭敬敬地迎上来招呼他。这时将近7点,座位已经全给占了,人们正在吃晚饭,说话声,咂嘴吃饭声和餐具的碰撞声汇成了一片。这位年老的州议员朝四周歪顾了一下,接着径直朝餐厅中间走去,温特教授正坐在那儿的一张小桌旁,品尝着法式牛排,喝着香白丹葡萄酒,州议员掏出手枪,开枪将这位国际笔会会员击倒了,而事前还客客气气地向他问了声好(这一切都是以十分庄重的方式进行的),尔后,柯勒大摇大摆地从呆若木鸡的服务部主任的身边,从那些不知所措,巧破胆了的女招待的身边走过,出了转门,走进温柔的3月的暮色中,重新登上那辆罗尔斯—劳依士矫车,坐到正在打盹的大臣身旁。这位大臣什么也没有觉察到,甚至连车子停下他都不知道,如前所述,他一味地打着盹,一味地做着大梦,梦见了威士忌,梦见了政界的风云(苏伊士运河的危机使他魂飞魄散)或者梦到了关于他的溃疡病的某种预感。(上个星期,报纸上报道说他已命赴黄泉,不过寥寥数语,大多数报纸用他的名字都拼错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司法奇闻(4)
“去飞机场,弗朗兹,”州议员柯勒博士吩咐道。
  逮捕柯勒的一段插曲:叙述这段插曲,我就免不了要幸灾乐祸。当时在离死者几张桌子远的地方,本州警察局局长正跟一位挚友莫克在一起吃饭。莫克是一个雕塑艺术家,他耳朵聋,当时一直陷入沉思之中,对于这个事件的全过程哪怕是在事后都毫不知情。当时他俩正在吃着蔬菜牛肉浓汤,莫克对这道菜感到很满意,而警察局长却抱怨菜不好,他不喜欢这个戏剧大饭店,难得光顾。这道菜一点都不合他的味味,肉汤太凉,炖肉太老,越橘太甜。枪响的时候,这位局长头都没有抬一下,这是可能的,至少人家是这样传说的,因为当时他在巧妙地吮吸着一块骨头里的骨髓,但是吸完以后他还是站起身来的,甚至不小心撞倒了一把椅子,不过他作为一个喜欢按规矩办事的人,随即又把椅子扶了起来。他直到温特身边的时候,只见这位教授已经伏在那盘法式牛排上,手里还抓着那只装了葡萄酒的杯子。
  “刚才不是柯勒干的吗?”警察局长问着束手无策的服务部主任,这位服务部主任惊魂未定,只是瞪着眼望着他。
  “是的。的确如此。”服务部主任喃喃地说。
  警察局长若有所思地察看着遇害的日耳曼语文学学者,然后阴郁地看了看盛着肉片和四季豆的盘子,目光扫过盛着细嫩生菜、西红柿和小萝卜的碗碟。
  “没有救了,”他说。
  “是的。的确如此。”
  周围的顾客起初如同被魔法镇住了似的,这时才一起跳了起来。厨师以及厨房工作人员也从菜柜后面朝这边呆呆地探望。只有莫克仍旧安安静静地继续在吃着。一个瘦长的人挤到了前面。
  “我是医生。”
  “您别碰他,”警察局长镇静地命令道,“我们先得给他拍照。”
  医生向温得教授俯下身子,不过他还是遵从警察局长的命令,没有碰他。
  “真的,”他接着断定说,“死了。”
  “是的。”警察局长平静地回答说,“请回到您的桌子上去吧。”
  警察局长说完,从桌子上拿起那瓶香白丹葡萄酒。
  “这个被没收了,”说着,他把酒瓶递给了服务部主任。
  “是的。的确如此。”服务部主任喃喃地说。
  警察局长接着就去打电话。
  当他回来的时候,检察官耶麦林已经守在尸体边了。这位检察官身穿庄重的深色西装。他打算去音乐厅听交响音乐会,刚刚在这家饭店的二楼法国餐厅吃饭,听到枪响的时候,他正在吃着最后一道点心煎蛋卷。耶麦林是个不计人喜欢的人,人人都盼着人早日退休。妓女和她们竞争的对手,小偷和窃贼,不可靠的代理人,破了产的商人,就连司法机关,从警察直到律师,甚至连他的同事,都不把他放在眼睛,人人都会说些俏皮话来挖苦他,说“毫不奇怪,自从有了耶麦林,这个城市比什么时候都糟糕,”“世上没有比司法界更糟糕的了。”等等。这位检察官处在绝望的境地,早已威信扫地, 陪审员反对他的判刑建议的事屡见不鲜,法官也是如此,尤其是他还要忍受警察局长的怨气。人们都说,这位警察局长认为这座城市居民中的所谓的犯罪分子是更为可贵的一部分人。然而,耶麦林毕竟是一位气派不凡的司法人员,他也绝非盘盘皆输,他的判刑建议以及答辩都是令人敬畏的,他铁面无私,尽管遭人忌恨,但是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体现了老派检察官的那种气质,每适法官宣布被告无罪时,他就感到痛苦,他对待任何人,不论贫富,都是不公道的,他光棍一条,不受一点诱惑,从来没有碰过女人。从职业上来说,这些都是他的极其不利的方面。他觉得犯罪分子都是不可思议的人,简直都是一些恶魔,见了这些犯罪他子他就勃然大怒,他简直成了一个顽固的,收买不了的道学派的遗老,正如他自己激昂而又怨恨地形容过的那样,他是“完大无边的司法界泥潭”里的砥柱。现在,他也感到十分愤激,特别是因为被杀的人以及凶手他全认识。
  “局长,”他气愤地叫了起来,一只手里依然拿着餐巾,“人家说这场谋杀案是柯勒博士干的!”
  “没错,”警察局长闷闷不乐地回答说。
  “可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呀!”
  “柯勒一定是疯了,”警察局长一面回答,一面在死在死者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点起一支他一直抽的巴夏诺牌雪茄烟。检察官用餐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从邻桌拉来一张椅子,也坐了下来,致使这位非凡的死者置身于两个大块头官员的中间,趴在他自己吃的盘子上。他们就这样等待着。饭店里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人在吃饭了,大家都呆呆地看着这几个幽灵般的人。只是在一群大学生进来时才乱了起来。这些大学生一面唱着歌,一面占据了饭店的一个角落,他们没有立刻发现这儿发生的情况,还在起劲地继续唱着,后来才尴尬地静了下来。终于,赫伦少尉带领谋杀案侦缉小分队的人赶到了。一个警察拍着照片,一个法医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同来的一个区检察官请求耶麦林谅解他来到现场。这时,只听见他们低声地吩咐着,打挥着。死者被抬了起来,脸上尽是菜卤,胳腮胡子里残留着鹅肝和绿色的四季豆。尸体放在担架上,抬到救护车里。艾拉在被允许清扫的时候,她才在打翻的土豆炒肉片里发现了一副金架无边眼镜。接着,那位区检察官便审问第一批证人。
  

黄金的诱惑(1)
第一部
  1974年2月8日至14日
  引子
  英国海外航空公司的982次班机从加尔各答起飞,此时正飞行在贝鲁特—伦敦的最后一段航线上。
  这架波音747的二等舱里,只有四十八个乘客。不少人抢先占了中间的四座位子,舒身展体地躺着。下午7点,广播反他们叫醒,说飞机马上就要在伦敦的希思罗机场着陆了。
  过道上,服务员按规定开始巡视。
  空中小姐梅·伊万思检查后舱。她在最后的第55排中间座位上停住了。一个人横躺在从D到G的四张座位上,显然还睡意正浓。她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对不起,先生。我们马上要降落了。”
  毫无反应。不知怎么的,那人甚至完全没有觉得有人在拍他。伊万思小姐更仔细地看了一眼。
  是个亚洲人,双眼睁着,已经死了。
  她马上用就近的对讲机向驾驶舱报告。
  “二等舱发现尸体,”她告诉机长。机长会立刻通知指挥塔,当局将给予合作。在乘客下飞机之前不会有人来抬尸体。移民局官员将会得到离机乘客的详细情况——以作可能的参考。
  “暂时由领班来处理,”机长指示说,“五分钟后就着陆。”
  领班来到后舱,挤进55排E号座位,好在降落时把尸体扶稳。“大概是心脏病,”他咕哝道。死者外衣口袋里露出红皮封面的护照。领班抽出来一看,只见封面用印地语、藏语和英语印着几个烫金大字:“萨克哈拉王国”。封面背后,用这三种文字写着这人的姓名——拉菲·卡尔西。这是个印度名字。
  领班在海外航空公司干了十二年,只见过六七份萨克哈拉护照。这个偏僻的喜马拉雅山区王国的臣民很少去国外旅游。领班放回护照,在死者胸部又碰到一件又硬又沉的东西。他解开死者外衣,见他肩挎枪套,套里装着一支德国造毫米口径自动手枪。
  领班诅咒着,旅客中要是有人在高空发作致命的心脏病或中风什么的,总是意味着乘务员有额外的活要干了。他们必须填写没完没了的表格,经过好多个小时的讯问,以使航空公司免于承担一切责任。但是,如果死者特萨克哈拉护照旅行,用的又是印度名字,而且还带着枪的话——真见鬼,那问题肯定要复杂得多。
  一
  马修·罗伯特·拉特利奇坐在这架波音747一等舱的二排A号座位上。和其他所有的旅客及大多数乘务员一样,他也不知道飞机上个死人。死亡本身倒不会严重打乱他的心境。在三十四年的生活中,他已经好多次看见人死亡,自己也好多次死里逃生。
  马修·拉特利奇容貌英俊,既能吸引女人而又不致引起男人的忌愤。这张脸确实有点不同寻常,很象刀劈斧凿铸成,说得上轮廓鲜明,下巴的线条坚强而有力。他的皮肤经历过风吹雨打,头发、眉毛又浓又黑。显然,他是个能驾驭自己、驾驭感情的人。但此时他却显得不安、焦虑,有点不耐烦,急于着陆,开始他一生中最关键的商务谈判。
  终于,飞机在跑道上停住了。反转马达一阵轰鸣,广播里传来刺耳的女人声音:
  “……再一次为我们的晚点表示歉意……”
  982次班机从加尔各答起飞,正点到达伦敦的时间是下午3点1刻。但是,由于“技术问题”,在贝鲁特协迪机场停留了四个小时。现在已经是下午7点28分了。
  拉特利奇皱着眉头。他约好好天下午5点半在伦敦和别人会面。在贝鲁特他就想打电话解释失约的原因。但黎巴嫩的海外电话挂不通,结果,只好发电报。他希望电报通过诸多的助手和秘书,已经传到戴维·奥尔巴克先生本人手中。这样的话,他仍然可以在当晚见到奥尔巴克,会谈十分紧急。
  用“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谚语来衡量,过去的几小时里,美元价值已经可以用六位数来计算了。还不说那些无法用美元或英镑来估价的东西,包括很少有人能理解的,潜在的巨大利益——比如,国家的命运、它的君主和臣民。马修还明白,他的成败具有广泛的,甚至全球的意义。
  波音747关闭了马达。拉特利奇那六英尺二的高大身躯从座位上站起来。一个长腿金发的空中小姐为他取来大衣。从贝鲁特开始,这位小姐就总是无事找事地接近他。她已感觉到,他是那种为数不多的能和女人和谐相片的男人。她的眼神表明,这个可爱的美国青年发出的任何邀请,她都会乐于接受。拉特利奇心有灵犀,要是在任何别的时间就好了,他心想。他提起胀鼓鼓的公事皮包,急匆匆朝舱门走去。

黄金的诱惑(2)
拉特利奇是第一个来到入境检查站的982次班机的乘客。一个又矮又胖的移民局检查官查看了他盖满图章的美国护照,例行公事地发问:
  “你此行的目的,先生?”
  “办商务。”
  “做什么生意,拉特利奇先生?”
  “采矿。”
  “明白了。准备在英国呆多久?”
  “大约一个星期,”他说。他默默地想道,这足够筹备两千万美元的时间了。如果顺利的话,还还用不了一个星期。如果不行——可是,他根本不愿意去想这种可能。
  “啊,你去过萨克哈拉?”
  “去过。”拉特利奇感到一阵疑惧。
  检查官斜视着他护照上弄脏了的签证图章。
  “你第一次去那里是1973年11月,在印度和萨克哈拉两国之间往返过几次。最后一次离开萨克哈拉是在三天以前。”
  拉特利奇的脸膛被晒得黑里透红,使他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显得更蓝了。此刻,他眯缝起双眼。检查官不象是在提问,倒象是在发表声明。而这个声明似乎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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