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与白玉堂点点头:“大人放心,我二人理会得。”
当晚,两人躺在床上都睡不着。展昭道:“玉堂,你怎么不睡?想什么呢?”白玉堂侧过身:“我在想,楚云生应该很爱舒袖的,你看,他特意为她起了那样一座蔷薇别院,还对她千依百顺,为什么舒袖反而要害他?你觉得舒袖象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么?”
展昭摇摇头:“一点也不象。其实楚福也说了,开始时舒袖对楚云生也是极好的,两人那时应该很恩爱。不知怎会走到今天的地步。听那舒袖的话,好象也对楚云生有所怨怼,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白玉堂长叹一声:“猫儿,你说是不是所有的感情都会随时光流逝变淡?我们,会不会也有不爱的一天?”展昭一怔,心里有点苦苦的。半晌没有说话。白玉堂等不到他回应,疑惑地叫:“昭?”
却听展昭的声音涩涩地响起:“我不知道,但在我心里,你就象生了根一样,除了将我的心摘走,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忘了你,淡了这段情。但是,若有一天你真的对我已无爱,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会纠缠,因为,你本就是该高飞的鹰,把你束缚在我身边这么久,实在是太委屈了你…”说到这儿,他似不知该怎么说下去,突兀地停了下来,心里却开始隐隐的疼。
白玉堂也听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在黑暗中一把抱住展昭,无奈又心疼地道:“猫儿,你在说什么呢?我何时说过我委屈?又何时想要不爱你?若能放下你这笨猫儿,五爷早就放下了。你说我在你心里生了根,你在我心里又何尝不是?…好了,是我讨打,没事乱想什么,招出你这一篇歪话来。”
展昭低低道;“玉堂…”白玉堂轻轻吻住他,含糊地道:“莫要再胡思乱想了,也莫觉得愧疚,只要跟你在一起,我的心就是自由的。若我不愿,又有谁能将我束缚住?”
展昭疲倦地一笑,再不多说,细细回应着爱人的吻,心里的酸涩也渐渐淡去。
接下来几日,两人多方查探,却并未发现舒袖与叶吟秋有何异动。他们都照常过着日子,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两人实在大惑不解。正束手无策,谁料楚云生头七刚过那天,舒袖自己来了开封府求见包拯。包拯闻讯,甚是惊异,想了想对展昭道;“把她带来花厅问话。”展昭答应着去了,不多时就带了舒袖来。
却见她今日穿了一色的白。连发上也只簪了一枝白色蔷薇。更显得雅洁清新,风流俊俏。只是神色有些憔悴,却也更让人爱怜。她款步走进厅来,跪下道:“民女见过大人。”
包拯道:“起来回话。”舒袖道:“谢大人。”这才站起身来,微微低了头站好。包拯道:“你今日来此意欲何为?”舒袖道:“回大人,民女是来投案的。”此言一出,大家都愣了。
包拯道:“投案?难道是楚云生一案?楚云生的死和你有何关系?”舒袖道:“我家官人是我害死的。”包拯神色一凛:“此话当真?”舒袖道:“不敢欺瞒大人。”包拯看看展昭等人,再问:“你为何要害死楚云生,如何害死的他?”
舒袖道:“展大人那天想必从楚福那听过,我与官人近来相处得不大好。其实,不是不大好,而是很不好。”展昭道:“不错,那日楚福还说了你与楚云生相识的往事,他说你们开始极为恩爱,他又对你有恩,你为何会反而害了他?”
舒袖轻叹一声:“展大人说的是,奴是落难时遇到的官人,他对奴恩重如山,奴自然要全心全意回报他,他那时确实对奴千般疼爱,发誓这一生再无二心。但是,去年开始,他就变了,日日流连在外,倚红偎翠,全不以奴为念。奴被他冷落久了,恨他背弃誓言,于是想薄惩他一下。正巧他昨日说晚上要来看奴,奴就寻来了能让人气闷难受的药,涂在蔷薇花刺上,等他进院时将他推倒在花丛中,并非要置他于死,谁知却引发了他的心疾。”
包拯沉吟一下道:“原来如此。那你为何想出这法子来呢?”舒袖道:“蔷薇是奴最爱的花,那蔷薇别院也是他特特为奴起造,蔷薇于我二人,就象情感的见证,奴只是想以一场蔷薇之刑来惩戒于他。别无它意。”
包拯道:“那你涂在花刺上的是什么药?”舒袖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道:“奴也不知,是奴让丫头去跟人求的。”白玉堂道:“可是回春堂的药?那只需把叶吟秋传来一问便知了。”
舒袖的脸色一变,急急道:“不是,那日奴遣丫头去医馆求药,谁知她半路遇到一个游方郎中,这丫头懒怠再跑远路,就跟这郎中求了。现下哪去找这郎中问这药名?”包拯道:“如此说来,倒是难办,不过,若你果无心置他于死,这来历不明之药怎敢如此轻率用上?”舒袖道:“当时奴一心气他寡情,也就没想这么周全。”
包拯又道:“依你所言,倒也不是存心杀他,但他发病后你为何不及时救他?那日展护卫前去问话时又为何不据实以告,今日怎又突来投案?”
舒袖神色一暗,半晌方道:“奴那夜推倒他后他曾坐起身来,奴生他的气便起身走了,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来,以为他赌气走了。雨又大,奴就没出去再看,却气得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才知出了这等惨事。奴这般嫉妒致祸,已犯了七出之条。当时心里没个主意,所以展大人问时就搪塞了。可是,这几日奴夜夜梦见官人,心绪难安。实是无法再置身事外,才来投案。愿大人从轻发落。”
包拯闻言手捻胡须,半晌才道:“你今日之语,可是句句属实?”舒袖道:“不敢有一句假话。”白玉堂忽道:“楚夫人,你认得叶吟秋吗?”
舒袖神色一僵,低了头半晌才道:“他一年前给奴瞧过病。以后就再没见过。”白玉堂道:“当真?”舒袖道:“白五爷这是何意?奴一个妇道人家,怎会和别的男人相熟?”听她话里已带了薄怒之意,展昭忙把白玉堂衣袖一拉。
白玉堂看他一眼,忍下了下面的话。包拯道:“本府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不过你既已认罪,本府就将你暂时羁押大牢,待所有事情都查清后再开堂定罪,你服是不服?”
舒袖道:“奴家自是服的。此案与旁人无关,请大人早日定罪。”说罢,跪下叩拜了,随王朝马汉往大牢去了。
等她一走,白玉堂就道:“大人,这舒袖明明没说真话,为何不再多问她几句?”包拯道:“白少侠稍安勿躁。本府自然知道她没说真话。她急急来此,又一人把案子扛下来,明显是要回护何人,她心意坚决,再多问她也不会说真话的。”
白玉堂道:“若是如此,她回护之人必是叶吟秋。那药,也定是叶吟秋所送,那日猫儿在她面前说到叶吟秋有大嫌疑,她今日才来投案,她承担下来,也定不了死罪,又洗脱了叶吟秋的嫌疑。看来,楚福说她与叶吟秋有嗳昧不明之事也是实情。”
公孙策道:“可如今叫她据实招认还是不易,若真是私通之案,按律男当流放,而女则要处以剐刑,若再加上谋杀,她轻易怎么肯认?”包拯道:“展护卫,你有何看法?”
展昭道:“刚才舒袖说是因为楚云生对他不忠才惹出事端,楚福也曾说过,楚云生近一年来的确很少在家,却又不是忙生意,我看不妨去查查他这一年的行踪,说不定会有收获,至于叶吟秋那里”
白玉堂闻言道:“叶吟秋那里我自会盯着,他有一丝异常也逃不过我的眼睛,猫儿你只管放心。”包拯听罢点点头:“那就有劳二位了。”又转向公孙策:“公孙先生,那花枝上的药可有眉目了?”
公孙策道:“倒查出几种毒药有相似的特性,断肠草的可能最大,但都不能完全符合,待学生再多查些医书罢。”刚说到这儿,刘清跑了进来,手里抓着一只白色的信鸽:“五爷,陷空岛传书来了。”
白玉堂忙接过道:“太好了。”说着从信鸽脚上的信筒中抽出一张纸条,展开看了道:“大嫂说十有八九是断肠草加了苦杏仁磨的粉,这药很容易就能致人于死。”公孙策道:“真是断肠草?原来是加了苦杏仁,此番真是受教了。不过,若是此药,死后涌泉穴必当发紫,可楚云生并无这症状啊。”包拯道:“所以本府推断,楚云生并不是死于此药,但即使如此,叶舒二人还是犯了罪,依律饶他们不得。”
展昭道:“如此,事不宜迟,我和玉堂这就去查线索。”说完,和白玉堂告辞出府去了。
两天后,展昭和白玉堂都查出了些眉目,晚饭后,两人一起来到包拯书房中。包拯道:“辛苦了,收获怎样?”展昭道:“属下查到楚云生这一年来外出都是和好友林瑞祥在一起,林瑞祥是走镖的,在很多地方人头都很熟,据林瑞祥说,楚云生找他是为了让他帮忙寻找舒袖的父亲。”
“原来舒袖是私生女,据说其父来头不小,当初可能因为母亲反对才抛下了她母女,他母亲竭尽全力教养她也是想有一天让她体体面面认祖归宗。虽然舒袖恨自己的父亲,根本不愿找他,但楚云生自知自己的心疾已十分严重,随时可能死亡,他只怕哪天突然离去,丢下舒袖一人,无所庇护,遂生了为她寻父的打算,不管怎样,那也是舒袖唯一的亲人。”
包拯等人闻言都不禁动容,包拯道:“这楚云生倒真是痴情之人,只是,他为何不对舒袖说明?反冷落了她?”展昭道:“林瑞祥说其实楚云生这一年过得极苦,他疏远舒袖只不过是为了自己死后舒袖不那么难过而已,而且,他也不愿舒袖发现自己的病已到了临危程度,他真的,是一心为舒袖好,前些天寻父一事终于有了线索,楚云生心中高兴,才去陪舒袖,谁料”展昭说到这儿,不由轻叹一声。
白玉堂忽道;“那他可知舒袖与叶吟秋之事?”展昭道:“他知道,但他一直装作不知道,他对林瑞祥说,舒袖还年轻,自己不能误她一生,叶吟秋也算配得过舒袖,只要她以后过得好就好,他还留下了一封书信,说万一他死得早,待寻到舒袖父亲,父女相认后,交给舒袖父亲。属下刚才看了,竟是为叶吟秋和舒袖保媒的。”
众人听到这都不胜唏嘘,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许久,公孙策才道:“天下,竟有如此痴情之人—”白玉堂轻叹道:“若舒袖知道此事,不知该做何想?”包拯道:“楚善人,楚善人,可终究是太过善良了,善得迂啊。倒纵容了奸邪之徒。”摇了摇头又道:“白少侠,叶吟秋这几日有何动作?”
白玉堂道:“倒也没什么,只是前几天他好象很紧张,舒袖投案后他就又神色如常了,另外,我发现他养的有信鸽,想必他与舒袖之间就是靠这鸽子来传信的。”
展昭道:“如此说来,舒袖投案定是叶吟秋的主意了。”包拯道:“看来没错,这舒袖也是个痴情的,可惜所托非人啊。这案子里,最可恶的当属叶吟秋了。”
公孙策道:“此人如此有心机,又有舒袖投案顶罪,想让他认罪恐怕不易。”包拯道:“不妨,本府自有计较。展护卫,你马上去回春堂带叶吟秋来,本府有话问他。”
展昭应了一声立即出门去了,包拯又道:“白少侠,麻烦你去大牢看看舒袖,把展护卫刚才说过的话说给她听,这封信,也拿给她看。”白玉堂道:“大人可是想让这舒袖先吐露实情?”包拯道:“据本府看来,舒袖不是个狠心无情之人。知道真相后想必会有所悔悟,只要她认了,那叶吟秋再巧言善辩,也难以自圆其说。”
白玉堂点点头:“我知道了,只是怕舒袖会执迷不悟,大人,不如一会将舒袖也带来这里“公孙策和包拯愣了一下,马上会了意,公孙策道:“就是这样,管叫这舒袖对叶吟秋再无留恋之意。”白玉堂一笑,提了画影出门自往大牢去了。
酉时三刻时,展昭带着叶吟秋回到开封府,刚进门就看到赵虎正在院子里踱着步,一见他们,赵虎忙走上前来:“展大人,你们可来了,大人在花厅等着呢。”
展昭点点头,回头对叶吟秋道:“跟我来。”叶吟秋不敢怠慢,急忙跟上,心里到底不安,低声问道:“展大人,您可知大人叫小人来有何事?”展昭道:“路上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也不知道,大人自有他的道理,你问我又有何用?”叶吟秋心里更是忐忑,他虽有心机,到了开封府,还是紧张得很。
不多时已到花厅,展昭先进去回报了,片刻后出来叫进了叶吟秋。叶吟秋低着头走进去,偷眼一瞧,包拯正坐在面前,不怒自威,通身透着正气,腿就有些软,忙跪倒道:“草民叶吟秋叩见包大人。”包拯道:“起来回话。”叶吟秋道:“谢大人。”然后小心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