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额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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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额度-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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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时中完全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状况,气氛越安静,他就越不知道该不该出声说话。

他求救似得不停用眼神询问万成,万成同样朝他露出苦哈哈的笑容,接著便听他道:“向姨,我来探朋友的病,卢扬应该很快就到了,时中也在这里,我就先失陪了,真不好意思。”

余时中正想藉著万成的阶梯顺势开溜,哪想到万成最后的那句话让他都瞪直了眼。

“不会,快去忙吧,别顾虑我这个老人家。”向樱居然接受了万成荒唐的逃跑理由,还横了旁边呆立的青年一眼,温婉道:“有时中这孩子就可以了。”

余时中觉得那种吃青蛙的感觉又回来了,他眼睁睁看著万成挂著和煦如常的笑容离他而去,关上门之前居然还朝他眨眼,这、有这样卖队友的吗?

向樱没让余时中纠结太久,万成前脚才刚离开,贵夫人便阖上手边的书朝他招手,余时中咬了咬下唇走过去,咬紧牙关咬了半天,结果原来向樱是要他帮忙整理行李。

她也毫不客气,就坐在床上指挥这比划那,余时中整个房间来回跑,去卫浴间收拾好,又去开了窗户,再把向樱喝茶的水壶拿去洗,期间来回差点滑倒一次,明明也没多少东西可以收,他却弄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成一袋,却发现向樱正拧著细细的眉毛盯著他瞧,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这样可以了吗?”余时中清了清嗓子。

向樱用手垫著下巴,随意得点点头,她把桌上的精装书往前递,余时中会意得走到她面前接过来,向樱却突然道:“你大学念什么专业?”

余时中一愣,下意识答道:“电子工程。”

“是吗?”向樱没用什么语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有没有想过出国念书?会二外吗?”

余时中老实回答:“会一点点德文。”

“喔?”向樱有些意外得挑眉:“高秀明要你学的?”她没注意到余时中瞬间闪空的眼神,又继续道:“你还年轻,多学点东西对你有帮助,我听说你高中没有读完,趁这个时间出国多看看,增广见闻,也不用久,留学个一两年,秀明也好陪著你到处玩玩放松一下……”

见青年一副被吓呆的模样,向樱忍不住皱眉,有看著他软软的骨架,心头又揪紧一圈,全像泡在醋里头,又涩又酸,又是讨厌,又想给他摸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哼了一口气取代叹息:“你不是喜欢电脑这块?就去修个学位,顺便把语言补充一下,你要是喜欢德文也不打紧,秀明也有些生意在德国,你要是学得好,正好给他做翻译,才不会白把你养著……余时中,你有在听吗?”

“啊……”余时中缓缓抬起头,似乎刚被那高八度音给惊醒:“喔,有。”

“年轻人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向樱板起口气教训他:“你这孩子,骨头没生好吗?怎么说个话头都抬不起来,讲话也底气不足,身子这样怎么行?说到这个,我听秀明说你有哮喘病,好了没有?照理说你这个年纪气喘应该都会转好,还是病著吗?我问你话呢,耳朵没带出来吗?”

余时中连答了好几个喔,还附带肢体动作:“喔、喔,好很多了,真的。”他又补了一句:“谢谢您的关心。”

向樱许是被他弄得无趣,就不再和他搭话,反而偏著头端详他的脸,余时中被她露骨的刻画弄得毛骨悚然,他早就想离开,一着急就脱口而出:“您、您还好吗?”

“嗯?”向樱显然没听清楚他天外飞来的问题。

“我的意思是,你的伤,还好吗?”余时中支支吾吾道:“有伤到别的地方吗?”

向樱把视线移到他的眼睛,良久,才扬起淡色的薄唇,凝成一个应该算是微笑的东西:“打了石膏还不够好?我待会就要出院。”

“是、是这样子吗?太好……那,我帮你把东西搬出去吧,我……!”

余时中一听到向樱说要走,满肚子的积郁立刻豁然开朗,结果不小心太兴奋,脚步跨得太大,后脚跟去踢到他刚刚打包好的提袋,他多踩的几步都没踩稳,缓冲的后脚还被背带绊倒,胡乱抓了几把空气就整个人往后栽。

向女士从头到尾就坐在床上看他耍蠢,眼底还露出一点鄙夷的味道。

事情发生得太快,也太骤然,余时中来不及乎出口的惊呼,全被鼓噪的心跳堵在喉咙,冰冷的地板并没有带给他意料之中的疼痛,反而间接凸显了意料之外的温暖,比他等候的温度还要炽热,比他熟悉的味道还要令人眷念。

“别动,小心摔著了。”余时中听到耳边气若弥烟的低语,简直就像置身在梦境中。

☆、一二五(上)

“夫人!您、哈呼、终于找到您了我、哈,简直要吓死我了、我刚还打给了,啊!先生,您来了啊,真的很抱歉,是我办事不利,还特地把您叫过来,咦您怎么抱著……”

一位年轻男子气喘吁吁得破门而入,一开口就是连珠放炮,坐在床上的贵夫人拧著眉毛细声阻断他:“卢扬。”

“啊,夫人,真的很对不起,您怎么也不说一声……”

向樱若无其事得伸出手,淡淡吩咐站在门口边鞠躬边喘气的男人:“药拿了没,退院手续呢?”

卢扬像是接获赦令一般,跑得比忠犬小八还快,他一个错身就来到向樱面前,他矮身让向樱把手搭到他的肩膀上,便轻而易举就把苗条的向樱半抱半扶上轮椅。

“夫人,车已经备好,我刚把退院手续办好了,您是要现在上车吗?”

向樱点点头,让卢思盖了一张薄毯在她的大腿上,并对著站在中央的男人道:“医生说在家休养就可以了,住得我头上都是医院的霉味,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腿脚不方便罢了,又不是头脑撞坏了,还有,这周末回家一趟。”

“好,没问题,多带一个人也没关系吧。”男人好脾气得含笑回应。

“哼,你看著办。”向樱说完头也不回,就让卢思单手背著包把她推出门,临走前飘来一句:“这孩子倒是挺会装乖的,你可把他管好了。”

余时中浑身僵硬,等待卢扬把门关上的那瞬间宣判他的死刑,简直就像断头台的镰刀落下前的煎熬,他才刚从一片死寂般的忡怔硬是拉回魂,身后男人的手臂却像是上了发条,还能感应他的挣扎,一圈一圈向内把他锁进怀抱的牢笼。

这不是瓮中捉鳖,这是盲目的兔子跳进自己挖出来的坟墓。

男人的力气实在太大,他都能感受到肋骨施予心腔的压迫,他不敢反抗,也不想,甚至有这么一刹那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种自虐式的满足,幻想著大哥还会像从前一样抱著他倾吐日常的琐事。

他有些难受得伸长脖子想换气,这头一歪,男人立刻抓紧空隙,沿著他脖子的弧度,把整张脸都贴上去,余时中失措得往后躲,更正中男人的下怀,整个身子都陷进他的怀抱里。

“不!大哥、嗯……”

高秀明吻著他的肌肤,上排挤处不明显的暗痕在这种毫无缝隙的距离下,比什么都显眼,他照著斑驳的痕迹,用著与前一任制造者同样的方式,再度印上更鲜明的记号。

这些余时中都可以忍耐,但直到高秀明掐住他的下颔,虎口用力往上抬,他不得不惊呼阻止大哥近在咫尺的脸孔。

“大哥!”余时中没地方躲了,他想蹲到地板上,无奈高秀明早就看穿的心思,掐住他的身体把他拖回他的面前。

“你叫我什么?”

“大、大哥……”余时中连眼睛都忘了要眨,因为他一直盯著两人的脚尖看。

高秀明没有说话,单用卓烫的眼神就成功逼迫他抬起下巴。

“大哥,我……”

“你还知道叫我大哥吗?”

余时中一瞬间露出羞愧的表情,除了愤怒以外,更多的是心虚和自我厌恶。

高秀明抓著他的脸,不让他再有逃跑的余地。他用拇指摩擦他的嘴唇,从下唇中间最凸的地方摸到唇角的疤痕,再摸回两片嘴唇之间的缝隙,高秀明一直都是很温柔的,但现在他却用带著充满攻击性的力量在制服他。

他从来不会像这样摩擦他的嘴唇,带著侵略性的威迫,又像是要去除什么脏污一般,既深情又冷酷,这让他觉得自己就是高秀明的东西,却被人弄得很脏,很不应该,所以要被惩罚,就像那个把他弄脏的男人曾经带给他的,那些充满侮辱性的占有。

余时中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发颤的睫毛强忍著眼眶里的热胀,高秀明手指顿了一下,便松开钳住青年下颚的手,改用双手围住他的腰,从背后熊抱住隐隐发抖的青年,他把头埋进青年细瘦的肩膀,就维持这样的姿势久久不舍得移动。

余时中彻底茫然了,他完全不知道大哥这些举动什么意思,他不是应该对他失望透顶吗?不是应该狠狠责备他,连自尊和人格都可以出卖,还不知羞耻得跟男人牵扯不清。

大哥细心呵护在掌心拉拔的绿苗,却是别人脚下随时都可以践踏的残柳,他这样不要脸,大哥不是应该要痛心疾首,应该要跟他断绝关系,应该要狠狠甩他一个巴掌,骂他辜负大哥的爱护和期望,不是吗?

自从上次在龙屋的牌桌上和高秀明一翻两瞪眼,余时中尚未看清眼前人模糊的脸孔,想必表情一定难看至极,他还坐在杜孝之的腿上,四周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是他自己坐上去的,他当时羞愤得恨不得挖个洞死在里面,但事实上他死不成,与其僵持在原地接受机遇残酷的制裁,不如……

不对,这才不是偶遇,杜孝之分明是故意的,他没来之前这桌牌局就已经订好了,杜孝之就是要让大哥亲眼看到他如此不堪的一面,他不只要高秀明认清他就是个任他揉捏的玩物,也要高秀明正视这层他一直以来苦苦经营,却不攻自破的谎言面纱。

纸包不住火,他当然可以一直假装高秀明不知道他跟杜孝之背后做的是什么 肮脏的交易,他可以欺骗自己在大哥面前还是以前受尽宠爱的弟弟,但过了那一天,什么都变了,所有的假象烟消云散,突露出来的事实却比谎言还要让人难以接受十倍,甚至千百倍。

他在那一刹那是恨极杜孝之的,他痛恨杜孝之,痛恨他对他做的事,痛恨他明明知道高秀明对他有多重要,却还是残忍得把他最重视的东西残毁灭殆尽,但随之而来的羞愧和自我厌恶转瞬就淹没他的憎恨,还有盘踞在他心中好久好久的罪恶感,一直以来蚕食鲸吞著他的心灵。

这种恐惧像黑洞不断扩散,直到把他吞覆在无依无恃的荒芜中,他很清楚他在怕什么,他已经体会过很多次,每一次都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失去,是他最害怕的事。

☆、一二五(下)

他知道他在失去高秀明,他在失去他们之间的兄弟牵绊,或许还参杂了一点别的情感,高秀明已经用实际的动作委婉又强势得告诉他,他得有自己的人生,他的未来得自己走,不可能一辈子倚赖著大哥,更何况,这个大哥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他很清楚高秀明已经给他很多,不能再更多了,即使他很清楚他跟高秀明之间再好,也好不过和他流著相同血脉的人,他多希望自己体内流著大哥一半的血液,这样即使大哥找到真心相爱的人,他也不用再害怕大哥会被那个人抢走。

他知道他不能再一味得依赖无条件给予他这么多温柔和庇护的大哥,只是,大哥的温柔界线太模糊,或者是他太渴望别人对他的关爱,导致依赖和依恋间的一线之隔,过了界,出了轨。

他知道高秀明爱他,但是哪种爱,他不明白,爱也分很多种,他只知道他很喜欢和高秀明在一起做的种种,不管是什么事他都很喜欢,他会因为这种喜欢,想要延续它,而学习去珍惜,学会去回馈,这不就是爱吗?

直到高秀明把丁香带回来,他才渐渐有点明白什么是大哥的爱,什么又是自己的爱。他起先很难过,懊悔,慌张,被抛弃的无助,最重要的东西被抢走的愤怒甚至是嫉妒,这些负面的情绪一度把他拉到谷底爬不出来。

但到了后来他才慢慢发现,是他要的太多,高秀明重头到尾都还是一样得爱他,这比什么都要可贵,其他枝微末节的失落,或是不能再陪在高秀明身边的寂寞,就显得不再重要。

他想帮他,他想对他好,他希望永远能听见高秀明温柔又包容得唤他一声Clock,这样就足够了。

他还要长大,还要赚钱开拓自己的事业,他还要养几条狗,养得白白壮壮,假日佳节或著闲暇十分的时候,带著狗狗去找大哥玩,把他家弄得脏兮兮的,大哥也不会生他的气。

只是现在,他连这点小小的心愿都被剥夺,还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自愿接受杜孝之恶魔的交易,是他先轻贱他自己的,是他对不起大哥,所以这次的后果,他得自己承担,打落牙齿也要和血吞下去。

只是他胆子小,不敢面对高秀明,上次蒙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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