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目的是要搞掉他吧。牟蔚廷一回国,整个风向全变了,他老姜的手腕一向雷厉风行,楼青云这几年的确在中央内部迅速扎跟,但其中的关键还是在于国会的几个重要人物。”
万衢也不怕旁边一堆不相干的人在听,整个人豁出去讲:“杜孝之,我坦白说,秦祯就算是牟蔚廷的接班人,他的资历太浅,这五年内别想有什么作为,除非……”万衢一字一句道:“孙家一派和牟家联手,达成共识。”
杜孝之漫不经心得摆弄余时中的手,只有余时中自己知道男人刚刚一瞬间爆发的握力:“我只能说,凌午羚的事你得节哀顺变。”接著淡淡说了一句:“这局,我跟。”
余时中以为万衢这尊火山肯定爆炸,没想到他连假笑都没有扭曲,反而意味深长得来回在他跟杜孝之的筹码区,没多久说了一句:“跟。”
蓝小姐观岸了好一阵子,眼见万衢巧妙得气消了,也掩著朱唇,娇滴滴得说了声:“别算上我。”
万衢隔壁的胡少频频朝他的左手边侧目,见情势不对赶紧摆摆手,表示他不介入。
最后就是杜孝之对座的男人,但他却迟迟没有开口,余时中也奇怪得抬头,却接收到万衢从一旁投射过来轻蔑至极的视线,他能感觉到所有的嘲讽全都是针对他。
兰先生把洗好的排放置在中央的位置,巡视了一圈,最后停在最左边迟迟没有下注的男人身上:“这局跟吗,高总?”
☆、一一六
“说话呢,宝贝,还有多少男人认得你?嗯?”男人野兽般的粗喘,和这番浓情密意的语调完全兜不上边,却在这张床上完美得融合在一起,明明是性感又深情的爱语,余时中只觉得颤栗而窒息。
“嗯?不要只会喵喵叫,说话啊,你今天看到蓝兰亚的时候可不是这种表情……不准捂著,手放开。”杜孝之淡淡得训斥他,下半身激烈得撞击绝对联想不到男人正用著冷冽又淡漠的神情在抱他,但却不难从那双灼烫的视线寻出男人的热情与执著。
粗暴并不是最难承受的,他最怕杜孝之换另一种方式折磨他,余时中不用双手死命捂住嘴,便再也忍受不了男人过分固执的耐力与强人所难的精力。
手一被拉开,余时中立刻哭叫出来,又不敢哭得太放肆,早已浸湿的眼眶又涌上新的一泡泪意,杜孝之没让他忍叫忍太久,对准他微张的嘴唇就钻进去疯狂得掠夺,吻得余时中脆弱的呜嘤逐渐只剩下浑沌的鼻息。
这场情事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他的意识一直载浮载沉,等男人好不容易放过他,余时中迷迷糊糊得从涣散中水纹中找回意识,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被抱到浴室,他坐在盛满热水的浴缸里,全身无力得趴在男人的胸膛上,沉稳的起伏牵动著他的呼吸,而他双腿大开,跨坐在杜先生的……
男人双手搭在他的腰上,上下摸索他的身体,不一样的是,那种触感不带著情欲,反倒像是在抚慰他,就像温热的池水轻柔得亲吻他的每一寸肌肤,舒服又安心的感觉让他栽进去就不想动了。
余时中被摸得双颊绯红,妩媚的大眼睛带著情事过后才有的颓艳,那不勘蛮力的模样,懵懵中带著爱娇的慵态,漂亮的双眼皮厚重得往下摆,半敛半遮的眼光像是能抹出一股子粉水。
杜孝之轻咬著他的鼻头:“哭得鼻子都红了,怎么办,这下可不是我的小猫了。”
余时中一听就傻了,只能呆呆得问他:“不是你的小猫了?”那是谁的?
“嗯,这里得长角出来,变成小鹿儿。”男人顺著他湿润的头发,托起他的后脑勺要吻他,被他挣扎开来,只好折衷又去咬他翘挺的鼻子。
余时中轻轻推开杜孝之,手已经摸上自己的鼻子,被男人咬过的地方还发著麻,他抽了抽鼻子,这才真正感到难为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哭得……眼泪掉得特别凶。
他心里其实乱得很,但不得不说杜孝之的拥抱的确让他乱糟糟的心跳平静不少,至少现在能够切切实实得感受男人的热度和不遗余力的拥抱。
但被安抚的同时,内心深处又觉得自己糟糕透了,溺水溺了这么多次还是学不会教训,明明知道是深不见底的暗渊,还非要往里头跳。
只是对他来说,温暖太迷人,他才刚刚失去,没有理由让他拒绝跌进近在咫尺的怀抱。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余时中一睁开眼,却发现怎么样也对不上焦,眼前本来应该是那张冷酷又英俊的面孔,却模糊成一片又一片的雾气,他感觉睫毛很重,眨了眨眼睛,平静无澜的池水立刻泛起一点一滴的涟漪。
“不是,我没有哭,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掉眼泪,眼泪就自己滑出眼眶,他甚至没有眼眶用力聚集眼泪的感觉。
男人拉开他不断擦拭眼泪的手,冷峻的声音却异常得柔软:“别擦了。”
余时中狠狠一个抽噎,话语像泪珠一般断断续续落下:“我不知道,我不想要这样,我真的、不想要这样子……”
“我好难过,也好害怕……”他一开口,就停不下来,说的话也没有章法,就是一股脑儿倾泄而出:“我不想被他讨厌,他一定讨厌我了,他会丢掉我,一定会的,但是我……我不想要这样,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怎么做才是对的,我真的不知道……”
余时中乱瞟著大眼睛,纤长的睫毛似一双迷失方向的蝴蝶,就像他纷乱的心绪:“他不需要我了……我好难过,好难过……我以为,我可以和他成为兄弟,真的兄弟,一辈子的,我以为可以一直待在他身边,只要他每天、每天都很开心就好了……”
“可是,他不相信我了。”余时中喃喃自语:“他一定不再相信我了,我不值得他原谅,我不值得他再对我好,他一定是瞧不起我,我对不起他,我不配再喊他大哥了!”
余时中搭著杜孝之的肩膀,彷佛不这么做,他就再也无法撑住现在这副失去灵魂的空壳,他絮絮叨叨得抹著眼泪,杜孝之的耐性好像永远都用不完,耐著性子把他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胡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听进耳里。
余时中靠在他的怀里,听到他轻声问他:“你恨我吗?”
余时中缓缓翻搅著咖啡杯里的液体,另一手则按压在额角上方,不断搓揉自己的太阳穴。
到底、到底,昨晚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真的一句话都想不起来,只记得最后朦朦胧胧的就趴在男人的身上睡著了,杜先生隐隐约约好像对他说了一句话……是什么呢?好像问他,问了他……什么,那他又回了什么,不对,他甚至连他有没有回应男人都想不起来。
昨天……时间好像被抽乾,只留下一片片被截断的画面,他不敢冒然摘下零散的画面重新拼回原貌,即使被说成逃避,他也宁可把头埋进土里,能躲多久就躲多久。
原嘉因从厕所回到座位,就看到这么一个光景,余时中拖著腮,两指衔著一根小银匙,要掉不掉得依在咖啡杯缘上,当事人也不在意饮料是否溅了出去,呆呆得望著他的空位子发呆。
嘉因皱皱鼻子,要不是他刚刚坐在那个位置,他都要以为余时中正失魂落魄得守著刚跟他提分手的女朋友回来。
“时哥,昨啦?怎么一副……”原嘉因想也没想就伸手搭上余时中的肩膀,哪想余时中反应那么大,咕咚一声小银匙就飞了出去,两人闻声齐齐回过头去看落点,又很有默契得回头看向对方。
两人只坚持了两秒,便听到嘉因噗哧一声,俩俩相视而笑,原因没别的,因为那根飞出去的小银匙正巧落在另一个空的咖啡杯里,中间隔了两个桌。
“时哥,准的咧,表演特技啊。”嘉因笑道:“刚怎么了,还发呆上了,该不会是在瞄准吧?”
“什么?”余时中看了他一眼,拿起咖啡杯往嘴边凑:“你怎么去那么久……”
嘉因却瞪大眼睛,答非所问道:“啊、时哥,那杯是……”
“噗──”
余时中把整整一大口牛奶吐出嘴巴,也不晓得是有多嫌恶,奶渍喷得到处都是,原嘉因闪得快,早就踢开椅子躲得远远的,见余时中咳得昏天暗地,边咳还边把残余在舌头上的牛奶吐出来,赶紧抽了一条手巾递给他。
原嘉因轻轻抚拍余时中的背,边揣度他时哥的脸色,犹豫道:“你没事吧?我的口水有这么恶心?”
“不是……”余时中发出一连串漏风的声音,才嘶哑著嗓子道:“我讨厌喝牛奶,热的更讨厌……”
“嗯?”原嘉因本来想说“这样会长不高”,又想到自己惨不忍睹的身高,才赶紧改口:“你还好吧,有弄脏吗?要不要去厕所弄一下?”他指了指余时中的胸口。
他今天穿的是件深色的针织羊毛衣,白色的衬衫可能还看不大出来,不过毛衣上的白渍就显得很突兀,余时中点点头,朝嘉因说了声抱歉便起身走去找洗手间。
服务生跟他指示厕所的方向,余时中走了半天都找不到,也没看到标示牌,心想嘉因约的这什么鬼地方,早餐吃馒头夹蛋就很好了,偏要到百货公司吃洋人的面包蛋糕什么的,而且看起来超贵的一家咖啡厅,厕所偏偏要设在餐厅外面,怎么回事,这不跟他过不去吗?
他走了老半天,估计奶渍都要乾了,要平时他早就掉头回去了,不过是件衣服,等他找到厕所估计都可以等吃午餐了。
但这件毛衣比较特别,是杜先生以前老宅的管家太太亲手织出来的。
杜先生送给他的时候余时中还不敢要,男人却说是老太太养老的兴趣织好玩的,余时中心想绝对是骗人的,这袖长跟肩宽都刚刚好合身呢,怎么可能。
在回餐厅的过程,经过邻近一家正在准备开业的日式料理店,员工们窸窸窣窣得忙著搬椅子擦餐桌,余时中随意得瞟了一眼,只一眼,他就立刻停下脚步,折回去店门口。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还没开始营业喔。请您……先生?”
余时中没理会他,迳直往餐厅内走,服务生们大多是女孩子,见他生得漂亮,一举一动都充满精致的距离感,不是呆的就是愣的,一时之间也没有人走上前拦他,一群人全停下手边的动作,眼睁睁看著他走到一台电视机前才停下来。
电视机里没播别的,就只是普通的新闻台,这时正好过整点,新闻主播正用甜美的嗓音播报当日的头条新闻。
她们跟随青年的视线仰头跟著看,看了好几分钟纷纷转头面面相觑,这条新闻是很新很大条没错,但、不过就是个政治人发布声明稿,有必要看得这么津津有味吗?
“稍早在八点整的时候,海市市长透过秘书发表一则声明稿,确定不会接任下一届北都都长一职,原因是他的海市市长任期还没结束,他将继续奉献给大海城地区的市民,为他们维护更舒适的居住环境直到届满……”
☆、一一七(上)
新闻播报到一个段落,突然有一个声音加热这个话题:“终于上新闻啦,我爸昨天还特别打电话给我就为了说这件事,不易外啊,楼市长在海城简直就是英雄等级的形象,他说什么也不会接北都都长,他志不在地方政府,这大家早就都知道了……”
余时中回过头,说话的是其中一个店员,同在吧台的师傅见余时中对这件新闻很感兴趣,也插了几句:“这位小哥海城人吧,我老家在汐川,我们那里人可爱惨咱楼大帅了,汐川弊案你听过吧,官商勾结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检调司法也是一团乌黑胀气的垃圾,楼市长却一上任就一举把他们全办了,简直大快人心,真是爽的我们咧,早就看那群滥用人民纳税钱的公务员不顺眼很久了,官也是有分好分坏的,你说是不是?”
师傅提了提下巴,顺溜得问下去:“小哥,你哪里人?”
青年停格了很久,才缓缓道:“我不住海城。”
那人很诧异:“是么?我看你很惊讶,还特地走进来……”
旁边围著好几个小姑娘老早就目不转睛得想加入话题,其中一个嗲著嗓子问道:“你说的是海城的楼市长吗?”
“是哪,不然还有那个楼市长。”
她一听,兴奋得拔尖嗓子:“我上次在新闻有看过他,他真的长的超级英俊的,人又高,有超过一百八吧,身材保持得根本不合理,我根本不相信他跟我爸一样大,看起来顶多四十岁吧,都我爸的岁数了居然还可以那么帅,天啊,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
另一个小女生惊叹:“这么帅啊?谁啊,有卫雅芳帅吗?”然后就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一句:“不知道他太太是谁,怎么那么好命,官太太欸,老公还帅得跟明星一样,哪有这么好的事,不知道楼市长有没有儿子什么的。”
“一群丫头片子,还想嫁进豪门呢。”男服务生边擦著玻璃杯边翻白眼,他凉凉道:“你们死心吧,楼市长什么都好,大官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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