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默如雷- 第34部分

　　地毯弄得乱七八糟，垃圾桶里面的东西都满到溢出来了，餐桌上胡乱放着些吃完都没收拾的餐盘，有几盘甚至发霉了。

　　空气里还弥漫着大麻的味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秦默几乎是用吼的，分贝不知比平时高了多少个。

　　“你可算回来了。”蓝一脸无奈地从楼上走下来。

　　显然，不是她弄的……

　　她就是性子再糙也不至于把好好一个家，‘摧残’到这种地步。

　　“这是怎么回事？家里进强盗了？”

　　雄性生物的领地意识通常很强烈，看到自己的地盘被糟蹋成这样，秦默想不发火都难。

　　“强盗倒不是。”蓝摸着下巴，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嘿！大表哥！”一个人从楼上蹿了下来，地板被他踩得噔噔噔作响。

　　秦默看清了冲到面前的青年，眯起眼思考片刻，“你是谁？”

　　“我是大志呀！”青年一开口说话，嘴里浓烈的大麻味就传了出来，“秦大志，你远房表弟。”

　　这么一说秦默就有点印象了……

　　父亲提起过，他老家那边有个不学无术的哥哥。

　　哥哥的儿子，也就是秦大志，和父亲的哥哥一样不学无术，混得不好就会跑到A市投靠父亲，跟在父亲屁股后面蹭吃蹭喝。

　　秦默前世很少回家，所以没碰上过这两位。

　　貌似，每个家庭都会出那么一两个扶不起的阿斗……

　　“你来做什么？”秦默问秦大志。

　　“呃，来投奔你。”秦大志说得直接无比，“大表哥，我听说你这两年混得挺不错。”

　　父亲不在，秦默知道他这回是躲不掉了，半开玩笑似的把两边裤子口袋往外一拉，“你听谁说我混得不错？我都穷成这样了。”

　　“大表哥你真逗。”秦大志不信，义正言辞地指着蓝，“你看，你都有钱请保镖。”

　　“那你还有钱买大麻呢。”一边应付秦大志的话，秦默一边想着怎么快点把这小子请出自己家门。

　　“这……哈哈。”秦大志干脆摸着后脑勺笑了起来。

　　蓝揪揪秦默的袖子，眼神朝客厅中央示意，“你没发现你家少了什么？”

　　秦默顺着蓝的暗示看过去，散了一桌的大麻立刻进入他的眼帘。

　　接着他就发现，原本挂在墙上的超大液晶彩电不见了……

　　“你把我的电视卖了，换大麻？！”秦默咬牙。

　　要不因为有着层亲戚关系，他现在就想敲爆秦大志的脑袋让他滚。

　　“呃，对啊。”秦大志居然供认不讳，“反正我看你也不怎么回家，用不着还不如卖了。”

　　蓝听到直摇头，小声感叹，“怎么有人脸皮这么厚。”

　　秦默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秦大志看。

　　秦大志被秦默看得发毛，“大表哥，你不是生气了吧？我记得你没那么小气的啊！”

　　秦默朝门口一指，“滚出去。”声音冷得渗人。

　　“大表哥……”秦大志噗通一声跪下，一把抱住秦默的大腿，鼻涕眼泪开始往下流，“我爸已经不要我了，你再不要我，我只能露宿街头，暴尸荒野了！”

　　青筋直蹿上秦默额头，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小子威胁谁呢？

　　“大表哥，你可怜可怜我。”秦大志抱着秦默的腿撒娇得那叫一个欢，就差没躺地板上打滚了。

　　蓝没忍住直接给了秦大志一脚，“难看不难看。”

　　秦大志挨了一脚，但还是死死抱住秦默不松手，“都活不下去了谁还管难看还是好看。”

　　“你都活不下去了还抽大‘麻？”秦默不为所动，眼神冷得像结冰了似的。

　　“哎呦，大麻是我的命根子啊……”秦大志狡辩。

　　“把你的命根子拿好，然后给我出去。”秦默最讨厌没有自控能力的瘾君子。

　　“呜……大表哥。”秦大志眨巴眼望了望桌上的大麻，又转回头蹭上秦默大腿，“为了你我可以不要命！”

　　秦默扶着额头，重重叹了口气，“蓝，你监督他把桌上那堆破玩意扔了，他再敢买，你就剁了他的手。”

　　秦大志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大表哥你好凶……”

　　蓝冷哼一声，“我很乐意现在就剁。”

　　“扔完让他把房间收拾干净，我要去B市住两天。”

　　秦默边说边拔出自己的腿，朝楼上走去。

　　“等等！”

　　蓝顿悟，即刻叫住秦默，“你该不会想让我做这家伙的保姆吧？”

　　“不然让我做吗？”秦默站在楼梯上，给了蓝一个万分同情的眼神。

　　“靠！”蓝气急败坏地又给了坐在地板上的秦大志一脚。

　　“嗷呜！为什么又踢我？！”秦大志委屈……

　　“别烦我。”蓝瞪了秦大志一眼，就让秦大志去把桌上的大麻扔掉。

　　秦大志将大麻都装进一个塑料袋，转身，眼露不舍得冲蓝眨，“打个商量行不……”

　　蓝狰狞地笑了一声，“我先打你一顿行不？”

　　“呜……你也好凶。”秦大志彻底萎了。

　　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秦默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行李，将房门反锁。

　　换鞋的时候，秦默一直能感受到沙发的方向，蓝那幽怨的视线笔直地朝他投来。

　　秦默反手带上门，有点不厚道地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还有人能让蓝如此无奈。

　　这世上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秦默在距离B市高速出口最近的一个休息站垫了垫肚子，顺便发了个简讯给刑毅。

　　既然来了肯定要提前说一声。

　　他可不像刑毅那样，喜欢搞什么突袭。

　　有时候惊喜没感觉到，惊吓倒是不少。

　　开进B市已经是下午4点多，也就是说，差不多该吃晚餐了。

　　刑毅发了个酒店的地址给他，说一起聚聚。

　　于是秦默把车子停到家门口，便打车去了刑毅说的酒店。

　　5点多钟，刑毅还没来，唐韵却已经到了。

　　他们打了个照面，唐韵走近秦默想跟他打招呼，但突然，唐韵把眉头皱起来了，“秦先生，你身上怎么……怎么一股大麻味？”

　　“……”秦默有点后悔没换衣服就出来了，咳嗽，叹气，“这个说来话长。”

　　他们一起进了包厢，没聊多久，刑毅也到了。

　　刑毅眼神含笑地走到秦默面前，竟也微微蹙眉，“你身上怎么……”

　　“一股大麻味儿是吧？”秦默替他说了。

　　叹气的同时，秦默在心里暗下决定，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秦大志一顿。

　　共进晚餐的这家酒店的菜色很丰富，囊括了各大菜系。

　　唐韵也很会点，菜肴端上来味道都是没得挑的。

　　B市多雨，这一晚刚好也是阴天。

　　或许是触景生情，秦默忽然就想起了上次在唐韵酒店的聚餐。

　　那时魏寒和尤勇都还在，现在一个和刑毅他们分道扬镳了，另一个死了。

　　这让秦默感叹人生无常，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他也要面对这样的改变。

　　唐韵看到服务生端上几个花瓷汤罐，便示意先给秦默，“秦先生，你尝一下这个。”

　　秦默揭开汤罐上的盖子，浓香立刻冲进鼻腔。

　　里面的鱼翅、鲍鱼在头顶亮丽的灯光下反出相当好看的金黄色泽。

　　秦默看着唐韵问，“佛跳墙？”

　　唐韵有礼地笑着回答，“在B市，这家的佛跳墙最正宗。”当然，价格也是最昂贵的。

　　“让你破费了。”秦默抬了抬眉。

　　秦默前世常常流连酒店，去过的高级饭店和餐馆不比他在外过夜的次数少。

　　所以不论是奢侈品、酒，还是其他什么，他看一眼就可以知道大概的价值。

　　菜肴也是一样，他看到规格就能大概估计出一份是多少钱。

　　不过他不是刻意要去估算这些，只是因为见得太多太频繁，自然而然成了习惯。

　　“怎么会破费？你是贵客，一年也来不到一次，有人想请客都没机会呢。”唐韵说着看了刑毅一眼。

　　“他请的我可不敢吃。”秦默知道刑毅在金钱方面很大方，要真吃起来，一顿吃个几十万他都不知道请多少顿才能还回来。

　　唐韵轻轻笑出了声，“我倒是觉得他请的也只有你敢吃了。”

　　在B市从来都是别人请刑毅吃饭，没有刑毅请别人的……

　　“说起来，尤勇走之后，谁来代替他？”秦默有点好奇。

　　唐韵用干净的筷子帮秦默夹了口菜，答，“于耀。”

　　于耀……应该就是上次被尤勇呼了一耳光的年轻男孩吧。

　　秦默对于耀印象还挺不错，这二十出头的男孩长得文静清楚，对人客气礼貌，又很细心。

　　不过……

　　“这么快？”秦默还是为于耀上位的速度惊讶了一把，想想于耀那种偏软弱的性格，似乎也不太适合顶替尤勇的位置。

　　“刑毅决定的。”唐韵移开了目光，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

　　一句‘刑毅决定的’让秦默似有似无地听出了点门道……

　　秦默看向刑毅，他的目光里带着追寻和探究的意思。

　　但并没有如他预料的一般听到刑毅解释。

　　刑毅回视着秦默的眼里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仿佛是对秦默的猜测做了默认。

　　这让秦默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但这不对劲的表情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了。

　　不管于耀是靠什么上位的，或者和刑毅发生了什么，都与他无关。

　　按理说刑毅有选择的自由，他们只是朋友，互相不该去干涉这些。

　　秦默只是有点窝火——刑毅对他要求一堆，自己还不是看到顺眼的就睡了。

　　所以这后半顿饭秦默吃得可以说是食不知味。

　　他甚至开始后悔不该来B市找刑毅。

　　今晚刑毅像是有心事，唐韵到后来也不怎么说话了。

　　餐桌上的气氛渐渐冷却僵硬。

　　吃完这顿沉闷无比的饭，秦默就表示他要回去了。

　　继续多留也没什么意思……

　　这时候刑毅走过来，替秦默把衣服披上，“要不要一起去看个电影？”

　　“我对电影不感兴趣。”秦默笑着回视刑毅，“你让于耀陪你去吧。”

　　刑毅一愣，隐隐皱眉，“为什么要让他陪我？”

　　“因为……”秦默没办法把这话直白讲出来。

　　“你以为我和于耀有什么——这是你今晚不开心的理由吗？”眉头舒展，刑毅的语声中带了些笑意。

　　“没人关心你的感情生活如何。”秦默笑了笑，转身就要走。

　　刑毅一把将秦默的胳膊钳住，挑眉，“我感情生活的核心就是你，你不关心？”

　　“这些话留着跟小女生说吧。”秦默想把手抽出来。

　　刑毅却将他握得更紧，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我整晚都想干你，你是不是也体谅一下我忍耐的辛苦？”

　　“……”秦默真想揍刑毅一拳，“你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干我？那我还想干你呢，你怎么不体谅一下我的不容易？”

　　刑毅倏地笑了，呼出的气息洒在秦默耳边，“你想干我是因为性‘欲，我想干你是因为对你的爱慕，以及性‘欲，显然我忍得更辛苦一些。”

　　“我……不想跟你比这个！”秦默毛了……

　　“走吧，我买了电影票。”刑毅揉揉秦默的头发。

　　秦默叹了口气，决定妥协，“前提是有个好位置，还有，我不看爱情片。”

　　“位置随便选，我包场了。”

　　秦默转头盯着刑毅，刑毅此时的神情平淡得那叫一个波澜不惊。

　　他又看了看唐韵，做出邀请，“要不要一起？”

　　“别了，我还想要命呢。”唐韵果断表示不参与。

　　去电影院的路上刑毅开车，他们今晚都没喝酒，谁开都一样了。

　　“怎么突然想去看电影？”秦默忽然想起这个问题，转头督向刑毅。

　　车稳当地行驶着，由远至近的路灯照映下来，忽明忽暗的光在刑毅英俊的脸上闪动。

　　刑毅平视着眼前的道路，他不笑的时候，眼神更加深沉难辨。

　　“我发现我们还没正式约过会。”

　　“别提约会，两个大男人去看电影已经够奇怪了。”

　　“可你答应了。”

　　秦默心里此刻只有‘该死’、‘见鬼’以及‘该死到见鬼了’不断重复滑过，“我只是无聊。”

　　他确实不知道来B市该做什么，觉得看场电影也无妨。

　　虽然陪同对象……那什么了一点。

　　两人一起走进电影院，刑毅问秦默要喝什么饮料或者想吃点什么，他去买。

　　“我就喝水。”秦默不喜欢那些甜腻的饮料，他只要矿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