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茹男眉头微蹙,她的脚很疼,但那种疼远比不上她对自已这么不中用的责骂,她不想再被土匪抓回去,更不想因为她的缘故使得来救她的我也落在土匪手中。
“别管我了,你快跑,他们知道我是谁,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李茹男推着我的肩膀催促道。
“别傻了,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没有理她的推搡,我低声吼道,追兵已经出发,从这里都可以看到十几支火把在急速的移动,最前面的那支,离这里最多也就六七十步,耳边甚至都能依稀听到土匪们的咒骂叫嚷声,这个时候需要的是马上行动,我没办法柔声细语,慢慢哄她劝她。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声色俱厉地大声和她讲话,李茹男一愣,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我,似是被吓住了一般,嘴唇翕动两下,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把嘴巴撅起,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我也没心情去管李茹男想什么,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逃离险地,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想办法治疗她的脚伤,经过刚才的简单检查,可以判断她只是扭到了脚筋,没有伤到骨头,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追兵更近了,最前头的土匪相距也就三四十步,土匪们的叫骂声甚至喘息声都能听到。
“快,我背你。”转过身,我对李茹男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气势。
李茹男的嘴巴还在撅着,不过我感觉不到她是在生气,非常听话地伏身趴在我的背上,两只手臂非常自然地搂住我的脖子,隔着一层衣服,我感到有两团非常柔软的东西紧紧贴在我的后背。
这个女人,身材还真是够辣的。
条件反射般的,我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现在不是想这种事儿的时候,双手抄起李茹男弹性实足的双腿,我站起身来沿着山路向山下急奔。
以我的轻功,在夜晚的深山中想要摆脱这些土匪可以说易如反掌,但背上背着一个人,情况便大有不同。李茹男虽然身材苗条,体重不是很重,但也总得有个八九十斤,更重要的是,背着一个人,两只手腾不出来,一些借劲儿的技巧抄近的技巧便也无法使出,如此一来,便和那些土匪追击的速度相差无几,一时半会儿,我甩不开他们,他们也追不上我。
不行,照这样下去早晚会被他们追上的。
我一边跑,心中一边盘算——人的体力是有限的,这些土匪走惯了山路,体力都很好,没那么容易被落下,而我背着一个人,体力的消耗比他们快得多,时间短的时候还显不出来,等时间长了,麻烦可就大了。
转过一个山腰,一抬头,发现前边十几步远处,路旁有一个小土丘,土丘上长满了灌木杂草,足有半人多高,心中灵机一动,“茹男,我先把你藏在那里,等把追兵引开后,我再回来找你!”
背后有山腰挡着,那些土匪暂时看不到我的动作,此时不赌,以后就未必有这样的机会了。
“嗯,你要快点!可不许丢了我不管!”刚才还催着我快点自已跑路不要管她,现在又怕我丢了她不管,女人的想法还真是难以琢磨。
“放心,丢了你,你爹那关我先就过不去。”我笑着答道,猛吸一口气,几个健步冲到那个土丘旁,转身把李茹男放在草丛里,李茹男也暂时顾不得脚痛,向草丛更深处钻去,而我则又跳回路上。
经过这一耽误,追兵离得更近了,前后相距不过十七八步,火把照耀下,为首之人正是土匪的二当家赵尚西。
………【第三百三十五章 脱身】………
十几步的距离,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的身影,这时候接着跑,搞不好会让对方起疑——那个女人在哪里?虽然以赵尚西的智力未必会想到这一层,但难保身边那么多土匪有哪一位会起疑心。
既然现在马上接着跑可能会对李茹男造成不利,我索性也就不跑了,随手从路边捡起几块碎石握在手里,站在道路中间等着追兵的到来。
追兵的速度很快,十几步的距离,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眼前,没有想到我会站在路中间候着,这帮人也吓了一跳,怕有什么埋伏,连忙止住脚步,下盘功夫好的,比如象赵尚西还可以在急停之下稳住身形,但后边土匪中的绝大部分却没那种本事,有站得住的,有站不住的,乒乒乓乓撞在一起,哎哟妈哟的叫起响成一串,有几位则干脆摔在地上,成了滚地葫芦。
我面带微笑,注视着这帮乌合之众的丑态,同时调整着呼吸,尽快恢复着体力。
“是你”,离得近了,赵尚西这才看清拦路者是下午在半山腰见面的那个年轻人,大吃一惊,心说,他是怎么找到山寨的?难道说老汤头儿出卖了自已?!
“呵呵,是我。怎么,没想到吗?”我微笑反问。
“你是你把人劫走,把军师打吐血的吗?”赵尚西还是不敢相信,我一个人居然敢深入虎穴,做出那样的事情。
“那个瘦猴子真的吐血了吗?呵,那就真对不住了,怪我怪我,手上的力量没有控制好,不过话说回来,他的身体也未免太单薄了点儿吧?我本以为能少上三当家,再怎么样身手也不会太差,没想到连一下也抗住,直接就给打飞了,说实话,我真的有点失望呢。”
我笑道,反正今天晚上的事情不会好说好算,那又何必否认呢?挖苦人也是一种乐趣,尤其对赵尚西这种脾气暴躁的家伙。
赵尚西气得脸都青了,自已四十多号人的营地,让人家一个人来去自如,不仅把肉票救走了,而且连山寨的三当家都给打到吐血,这脸可丢的实在是太大发了,这要是让对方跑了,还吹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在雾灵山这一亩三分地上,赵家兄弟谁都不怕?人家一个人就把山寨闹得人仰马翻,真等漕帮的大队人马到了,雾灵山还有他赵家兄弟立足的地方吗?
“少说风凉话,那个女娃子呢?”有土匪在旁边叫道——土匪里也有明白人,三当家被打事小,人质丢了事大,没了这张王牌,拿什么去和漕帮去斗?
“对,那个女人呢?”一语惊醒梦中人,赵尚西也连忙叫道。
“她呀,她正在下山的路上。怎么?是不是想把她再抓回去?呵呵,没问题,只要你们能过了我这一关就行。”我笑道。
这下子,傻子也能看出我在这里挡着的目的就是要拖时间,让李茹男有更多的时间跑得更远,要知道这里是山区,而且是夜晚,山深林密,道路众多,就算土匪们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一旦被那个女人逃离视线之外,也一样如大海捞针,再也没有追上的可能。
想到这里,赵尚西不再废话,他本就不是一个长于口舌之争的粗人,事已明了,更不搭言,骂了声粗口,抡起钢刀就向我扑来。
所谓刀如猛虎,剑似游龙,刀法本就以刚猛气势为本,赵尚西性情鲁莽,好勇斗狠,此时又正在火头,急欲将对手打倒好去追人,更是把这套五虎断门刀的凶狠之处表现的淋漓尽致,我手中只有一把三寸防身匕首,无法与之正面硬抗,只是靠着身形灵动,脚步移动迅速且战且退,慢慢消耗着对方的体力。
“二当家,加把劲儿,那小子快不行了!”
“二当家,快用绝招啊!追人要紧,另跟这小子耗时间!”
赵尚西这个人自大惯了,那些土匪都知道他的脾气,他没吩咐之前,谁也不敢自做主张,上来帮忙,都只是在摇旗呐喊,跟在后边替赵尚西打气加油。
就这样且战且退,不知不觉中便退了几十步,赵尚西刀法虽然不差,但身法比我差得太远,山中小道很窄,勉强只能容两人并行,他的刀招术再狠,却也只能从正面攻击,伤不到我半根汗毛。而那些土匪也随着我们俩的打斗慢慢向前移动,渐渐地远离了李茹男的藏身之处。
差不多了,该是脱身的时候了。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而赵尚西因久攻无果而后续乏力显出疲态,我决定不再纠缠下去,陪这帮人玩了。
看好时机,趁着对方一刀力劈华山当头劈来之时,我顺势脚尖点地向后纵出一丈多远,人在空中的同时一声大喝,“看暗器!”,随后右手一扬,几枚石子激射而出,奔向赵尚西的面门。
练武者讲究的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我先有示警,赵尚西已有防备,见我右手一扬,几个黑影急奔而至,急切间也看不出是什么暗器,不敢大意,连忙一个铁板桥,双腿不动,身体向后仰去,但觉得数道尖锐的啸声擦面而过,心中暗道好险,好险。
他是躲过去了,身后边摇旗呐喊的那些土匪就倒霉了——事实上,我的目标就是那几个站在前边举着火把的家伙,赵尚西不躲,脸上就得起几个包,躲开了,他的手下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哎哟!”“啊!”
几声惨叫几乎不分先后同时响起,有人手腕中石,有人脸上遭殃,哭爹喊娘,火把掉了一地,人也乱做一团。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趁着对方正乱的时候,我运起轻功转身向山下奔去,三晃两晃,身形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直起身来,赵尚西先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乱做一团的手下,再一回头,只看到我的一个背影,顿时是气得哇哇大叫,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带着手下向山下追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 运气】………
躲在路旁土丘背后的灌木丛中,李茹男感到从脚踝处传来一阵阵的疼痛,肌肉扭伤就是这样,刚开始的时候未必很疼,但过一段时间以后,血液因流通不畅而在受损血管部分淤积积累,对神经的压迫越来越大,而这个时候,才是最疼的时候。
月光太暗,这里又是在灌木丛中,看不清伤情怎样,伸手去摸,只觉触手处又软以涨,肿得象个发面馒头似的,试着用了用力,钻心的痛感袭来,疼得她的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
“江一凡,江一凡!你到底死哪里去了!”夜静更深,月明星稀,树木山林,险峰怪石,暗夜中的种种宛似怪兽妖魔,潜伏着,晃动着,低吼着,仿佛每时每刻都会扑上来撕咬吞噬,害怕,委屈,担心,失落,种种情感同时涌上心头,李茹男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没有任何回应,风在吹,云在飘,山还是山,树还是树,岭还是岭,寂静的黑暗中,只有满山林木永不停息的涛声和偶尔夜鸟的啼叫,阴森,恐怖,沉重。后半夜的山中很冷,无孔不入的寒气从裤脚,衣领,袖口钻进来,李茹男蹲坐地上,双臂抱膝,把身体缩成一团,以尽量减少热量的散发,但还是冷得瑟瑟发抖,手脚冰凉。
“我会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
一个人处在孤立无援的绝望时刻难免会胡思乱想,这一刻,李茹男想到了死。
不行,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没有恋爱,结婚,很多美好的事情我都还没有经历,我不能就这么死!
李茹男心中呐喊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没有回来?是跑得太远,在山里迷了路,找不到这个地方?还是被那些土匪追上被抓了起来?
起先,李茹男并不担心江一凡会出事,她所认识的江一凡是一个无所不能,无所不会,聪明绝顶的人,不仅脑筋灵活,学识渊博,而且见多识广,而且身手一流,除了偶尔喜欢把自已气得牙根痒痒以外,简直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她不相信,以江一凡的本事,那些土匪能抓住他。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里开始不安起来——不错,江一凡的本事是大,但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帮土匪生于此,长于此,对这里的环境地理熟悉得就象自家坑头儿,再加上人多势众,万一不小心跑进了死路,肯定会吃大亏的!为了救自已,人家一个人只身犯险,危急时刻又挺身而出,把土匪引走,这是怎样的品格呀!想想自已刚才还怨人家把自已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理不睬,简直是太不应该了!
想到后来,李茹男自责起来,但比起自责,她更担心会不会真的出事儿。
“不管了!不能这样死等下去!”
四处漆黑,人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很容易失去时间观念,所谓度日如年,又冷又疼又担心又害怕,此时的每一分钟对李茹男而言就象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她本就不是一个非常有耐性的人,到最后实在是等不下去了,见四下寂静无声,无论是逃的人还是追的人,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于是把牙一咬,忍着脚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地钻出草丛,来到山路上。
山路只有两个方向,要么下山,要么向上。上边路的尽头是土匪的营地,自然不会选择,所以只有向下一个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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