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李宥然没有注意,被着一个耳光扇得身子一扭,跌在地上的被子上。嘴角有些腥味,心底倒是明亮起来。手上不用使劲,整个人又回到了控制中,装出颤颤巍巍的样子在地上趴了一会儿,连怕带滚的出去了,等出了帐子,才挺直腰杆往那月亮看了一眼。
其实,这夜壶的事情,她早就轻车熟路了,到后来那段日子,秦书漫睡到半夜,总是要起身,开始是小笔都有准备夜壶在房里,后来有一次等他解决完回到床边的时候,李宥然就那么躺在床上单手支着头笑嘻嘻的看着他。从此以后,秦书漫死活也再不在房里用夜壶了。
那叫一个闹腾哦,先是自己傻忍着,后来实在不行,就去小院子里找小笔,结果小笔没找到,自己吓得不敢出门,李宥然说是陪他去吧,非不肯,好弄逮弄,这才送到茅房里,结果茅房里串出一只老鼠来,吓得秦书漫一顿惊叫,然后发现尿不出来了,无奈,他在里面憋屈的忍着眼泪酝酿啊酝酿,李宥然在外面给他打着小泉流水的口哨……
再然后嘛,小笔每天都把那玩意儿放在门口,秦书漫醒了就去摸摸唧唧的推李宥然,李宥然迷迷糊糊得就去门口给她拿进来,然后自己再去门外等着,待他说好了,才进去把那东西拿到门口放好,第二天小笔收拾了……
李宥然那个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要给第二个男人拿夜壶……
青天照看着那人佝偻的背影一愣,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抿着嘴巴扭头不屑的哼了一声。
那个时候,青天照也并不知道,这个自己不屑一顾的哑巴,会成为他心中最深最恨的痛,而那简简单单的一巴掌,毁掉了所有幸福的可能。
夜袭(增加一些)
青天照一醒来立即利索的坐起身,顺眼一看,哑巴已经不在地面上了,连那薄薄的被褥都收起来了,他微微一皱眉头,怎么他一点也没有听见她的想动。简简单单收拾了便提剑出去了。
待他再回来的时候,哑巴居然还不在。
咬牙忍住怒气,换身衣服,刚穿好衣服抬手要别扭的扣领子上的扣子,手上套了好几下也没有套上,正巧哑巴端着洗脸水进来,李宥然把盆放在架子上,走过来接过他手上的盘扣,三两下给他扣上,这样的距离,刚好让青天照清清楚楚的看到李宥然脸上红红的巴掌印,于是不自在的一扭头不再去看,李宥然见他没有自己要动的意思,又低腰去拿了床上宽口青边的腰带给他系上。
青天照楞站着,等李宥然弄好了,也不看她,径直走到盆前去洗那张冷脸,入手一探,居然是微微的热水,虽然他已经习惯用冷水了,但是这样一个渐凉的天,用凉水对男人来说多少也是不好的,于是一抿嘴,取了帕子来擦脸。
等他喜好脸,束好头发,李宥然已经把早膳放在案子上了,暖暖的粥冒着大片大片的白气,熏得两个馒头愈发的可口,于是坐下来拿起馒头咬了一口,松软香甜。
这军营的馒头,从来都是硬邦邦的半点味道也没有,怎么会有这样的馒头,于是疑惑的问:“这馒头哪来的?”
李宥然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
青天照又是一愣,她做的?她一大早起来就是去给他做馒头?又看了看女人的微笑,怎么这个哑巴今天笑得更以前不一样?一时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哼,献什么殷勤!自然而然的瞄了一眼那哑巴,嘴角露出个嘲讽来,然后埋头把两个馒头一碗粥吃的精光。
李宥然还是平静的站在那里。
青天照吃晚饭,照样到中帐去了,李宥然收拾好东西就去那里站岗,说是站岗,其实也没管她,只要青天照不叫她,仰在地上睡半天觉也是可以的。于是就这么似睡非睡的在帐子旁边的草地上过了一上午,进进出出的将士这段时间下来也都见怪不怪了,等时间差不多了,李宥然又软趴趴的爬起来去小伙房里给青天照弄了几个菜。
既然做嘛,就做全套好了。
果然,青天照吃了个干净,拿研究的眼神望了李宥然好几次,李宥然都回以微笑。等他吃完饭,她又去老王那里要了为数不多的红豆什么的熬了些烫装在罐子里,搂在怀里朝练武场快步走过去。
等休息的锣声一想起,就端着罐子凑到青天照面前,拿了勺子递给他喝起来,旁边的将士都边和白开水边羡慕的直掉口水,无奈只有小小的一罐,只有看的份。
如此三番,周而复始,青天照也见怪不怪每天享受着李宥然的美食,到晚上如果李宥然没有抱着罐子进帐子,他反而都会多看些书……让李宥然这么养着,青天照的伤倒是很快就好利索了,操练的更狠了,在中帐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果然,三天后,青天照调集大批人马,滚雷一般攻了过去,李宥然目送大军走了,无聊的把自己的衣服洗了一遍,去看了会儿王二赌钱,跑到军营前面的草地里好不容易逮了两只青蛙,拔了皮,顿在锅里。等那汤都炖得烂得不能再烂了,营帐外轰隆隆的马蹄声,李宥然走出去一看,果然大军回来了,欢呼着,应该是胜了,为首那人白马青衣,头带随风飘扬,微微抬高的头诉尽了鄙夷苍生的味道,那得胜归来的骄傲映在沾着血的脸上,几分狂傲,几分妖艳。李宥然远远的看着那张脸,垂下眼脸,居然看着鞋面淡淡的露出一丝笑意来。
当晚青军大酒庆祝,整个军营篝火闪亮,喧哗吵闹一直到了子时才安静渐渐的安静下来。青天照也醉得厉害,吐了两次,渐渐睡了过去,李宥然躺在地铺上,闭上了眼睛,没有睡,就这么等着,果然,丑时两刻左右,外面响起了刀剑厮杀声,她还是没有动,安静的等着,渐渐的,厮杀声越烈,哀嚎声越剧的时候,青天照从床上翻身而起,抓起床头的剑就冲了出去,邻出门了,又跑回来踢了李宥然一脚,叫道:“哑巴,起来!起来!”
等李宥然睁开眼睛坐起来,他急急的说道:“你呆在这里,不许出去!”说完,这才冲了出去。
是南军来犯,人数不多,但是全是紧身黑衣,双刀在手,大部分青军都睡的朦朦胧胧,那南军手上的双刀跟切西瓜一样,手起瓜落,很多青军也只来得及嚎叫和逃两步而已……血映在帐子上,在黑夜里,并不明显,只是那味道愈来愈浓罢了……
青天照冲出营帐,铺天盖地都是血腥和嚎叫,自己的青兵一堆一堆的躺在那里,于是根本顾不得调集军队,只得奔上前去就拔剑便刺……
那南军见青军已经反应过来,就吹起响哨撤退,黑衣劲服的个个动作敏捷,撤退迅速有致,居然有二十人垫后,等其他人都撤退了,咬舌自尽了……
当天露出白肚时,军营又安静了下来,只是那伤病的哀嚎,横七竖八的尸体,遍地的残臂断肢……没有人敢说,这是一个安静的夜。
李宥然从后山回来,死伤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了,他照样先到小伙房弄了吃的端在手上才往青天照的军帐中走去。
掀帘进去倒是忍不住楞了楞,帐内棉絮纷飞,书啊,被子啊,柜子啊,掉了一地,连案子都一分两半倒在地上,床边仍着一把剑,青天照靠着床,坐在地方,两手环抱放在膝上,头埋在胳膊里面,露着乱哄哄的头顶。
李宥然正要退出去,坐在地上的人却闷闷的说:“站住!”抬起头望着李宥然,衣衫上的斑斑血迹印着红彤彤的眼睛,显得有几分无助,见那哑巴完好无事的站在那里,好像有松了口气的感觉,于是微微软化的说道:“过来!”
李宥然无奈,端着托盘走了过去,也不好让那人仰着头看她,于是蹲了下来,把托盘放在地上,端起碗递给他。青天照木木的看着李宥然,木木的看着那碗,他现在哪里有心情吃饭,死伤如此惨重。两军交战多年,虽然不是都光明磊落,但也不曾如此大举夜袭,这南军是越来越卑鄙了。
李宥然见那人一张冷脸终于有了傻傻的表情,哟,这点事情就吓傻了。
于是温柔的笑笑,用另一只手拿起勺子,直接舀了一勺就喂到那人嘴里。青天照先是皱着眉头躲开,但那汤好像熬了很久一股香味飘出来,加之酗酒后的空肚,和力战后的疲惫,鬼使神差的,他就张嘴喝了起来。直到一锅汤都见了底了,他才看到女人微微笑看着他的神情,于是一惊,一把推开女人,吼道:“滚,滚,滚出去。”
李宥然出得军帐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开了,外面也七七八八收拾得差不多了,有人远远的叫,哑巴,哑巴,过来帮忙,她寻声跑了过去,帮刘军医按住那疼的大叫的人,那军医待李宥然按稳了,半点药也没有上,拿着白布就往上一裹,就这么弄伤病,抬尸体搞到了大中午,吃了两口饭就把青天照的饭送过去,结果找了半天没找到人,自己又去帮军医去了。
两天后,青国就下了圣旨,青天照调为副将,老将徐辉任将军,统领全军。
这次,青天照安分的交了军印,也没有再摔东西砍桌子,倒是晚上时常带着李宥然去那瀑布下,神神秘秘的也不准李宥然看,这么一呆就是两个时辰,冬天的晚上嗖嗖的寒风,李宥然靠在树上,单手握拳凑到嘴上哈了口气,后面瀑布又传来嘣嘣的水声,说不准这青天照在练什么邪门的功夫,十来天下来,人嘛瘦了一大圈,两眼却放光,哎……
果然,这才倒腾了十来天,青天照就在李宥然睡着了过后,换上了近身的夜行衣,握着他的剑冲冲出了营帐。他前脚刚走,李宥然便睁开眼睛坐起来。
南羽薇
青国的已逝的前朝皇帝和南国的当朝老皇帝都将自己的国家治理的国泰民安,当然,是在南国发动了这将近十年的战争之前。
然而,两帝相比,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青国皇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这南国皇帝则要小心许多,多年下来,都是皇家自己培养战将,掌握军队,到了这一代,南国出了个三皇女南羽薇。
用南国左相的话来说,三殿下谦逊有余,霸气不足。这就是为什么太女在皇帝耳边一扇风,皇帝就给她派来个军师,李灿。
李灿也算是个足智多谋,进退有度的人物。上次计谋多少也算是李灿的功劳。
李灿虽然是个武官,但身在军营,也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当将士们操练的时候,她就沿着军营四处走走,走到河边的时候,发现河里飘着一只死癞蛤蟆,一溜眼也没上心,背着手,踱着步子回去了,第二天早上又到了河边,没过过久,果然又飘过一只癞蛤蟆来,于是赶紧叫人打捞起来。
癞蛤蟆个子并不大,肚子憋了,但是颜色并没有变,可见是刚刚死掉的,李灿隔着自己的衣衫把那东西拿起来翻过来一看,肚皮被人割开了,但是也只是割了一层皮而已,白白的肚皮露在外面,别的任何异样都没有。
李灿总是觉得这癞蛤蟆并不简单,那被割掉的肚皮边缘整齐,明显是被人用刀子割开的,而且此人刀工了得,那割痕一分不深一分不浅,刚好撕开那层皮。
然而,研究了一天,终究没弄出个名堂来,第二天早早就蹲到河边了,这天没有,就这么蹲到了第三天,如愿的又减到一只,翻过来一看,果然还是没有肚皮。
于是一天什么也不做,把两只没有肚皮的癞蛤蟆摆在桌子上,一整天就这么盯着,直到晚饭的时候,下面送来鱼,才一拍脑袋瓜子幡然醒悟。拿刀子仔细的割开了癞蛤蟆的肚皮,在恶心的内脏中翻找了一通,终于在那癞蛤蟆的喉咙里找出那张皮来。
皮上刻着两个字:将袭
用颤抖的手把这皮子捧到主帅帐中,由得一群莽妇吵闹之后,提出自己的:伪败,夜袭,之计。
南羽薇皱了半天眉头,然后实在是找不出话来反驳这对她来说稍显阴险的计谋,只好点头答应了。
当她夜里带着五千轻骑夜袭青军的时候,她在万千的杀喊声中见到了那人。黑色中,她们借着几乎已经熄灭的篝火正大肆屠杀青军,青军烂醉如泥,半点反抗都没有。对她来说,那不是战争,是屠杀。
所以,当她被那人一身白衣,一剑挡住的时候,她不由得一愣,不知道是那人的剑,还是那人的衣服,或者是那人的头发和赤脚,还是那人闪亮的眼睛和抿着的嘴。总之,她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人已经连连击退周围四五个人,明明四下昏暗的很,明明那篝火已灭,那人轻渺的姿态总是清晰无比,说杀人,更像是一曲舞蹈,那渐渐染红衣服的血映衬着那张冰冷的脸,更加鲜红而妖艳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总之,王大和王二拉着她撤退的时候,她还回头找了那人一眼,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