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归来- 第4部分

　　　　一如既往。

　　　　欧阳飞想起早上祖母亲自打来的电话，那个年迈的老太太，象个孩子一样兴高采烈，大声嚷嚷：“臭小子，翔宝宝回来了，你快帮奶奶去接她回家吃饭。这个星期内搞定，不得推搪，否则***龙头拐杖可不饶你。”

　　　　老太太把轩辕翔当做自己的亲孙女，大宝贝，小心肝。轩辕翔不是去欧阳家吃饭，是回欧阳家吃饭呢。

　　　　“对了对了，你可不能逼她，要征求她的意见约时间。她刚回来，轩辕家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做，我的翔宝宝可是国际知名的设计师了，奶奶能等。我警告你臭小子，你可别给翔宝宝脸色看。当年是你不长眼错失了我的好孙媳，你别想着找人家撒气，要不然，哼哼，我打断你的腿！”

　　　　老太太叽叽呱呱地一番叮嘱，如果不是因为助力提醒开会时间到了正好被她听见，估计还要意犹未尽地唠叨下去。

　　　　七年了，这位欧阳家的掌权老太太还是站在翔的那一边，他这个小孙子还不如翔，能得到那样无条件的宠爱。

　　　　七年了，无论诗雅千方百计地讨好，都得不到老太太的半点认可。

　　　　“借着别人家上位的小家碧玉，麻雀变不了凤凰。”老太太说。

　　　　“有个那样埋没良心的爹，女儿能好到哪里去？那那个妈，长相不如轩辕丫头，学历拍马也追不上，成就更是半点也无，不靠心计，能笼络得住关有良那种有野心的男人？生的女儿也是这种德性，连妹妹的男人都要抢。”

　　　　老太太这样说。

　　　　老太太还说，我们欧阳家，要的是孙媳妇，不是个能上床有个肚皮生孩子的下人。

　　　　这句话，是老太太当着关诗雅的面说的。不可谓不恶毒。

　　　　就连对关诗雅另眼相看的欧阳太太，欧阳飞自己的妈，也被老太太这种毒蛇气得脸面扫地，不敢吭声。欧阳太太看上的儿媳妇，老太太看不上。

　　　　掌权的老太太这样说，分明是打欧阳太太的脸。

　　　　可不光这样，就连自己的爸爸欧阳振业，也中意翔。欧阳振业认为，象他们这样的家族，只有轩辕翔那样出身的大家闺秀，才是良配。

　　　　美貌大方，宜家宜室。事业上，更能助夫家一臂之力。

　　　　关诗雅那种女人，顶多是个做情妇的料。还得是清白的才好。不然就是浪费钱。

　　　　欧阳飞弃轩辕翔而择关诗雅，是欧阳老太太的心头病。本来嘛，飞翔飞翔，应该是天生一对。偏偏愚蠢的小孙子，弃凤凰，选麻雀。

　　　　对欧阳振业来说，小儿子这种不明智的选择，证明他还没长大，连女人的问题都不能妥善处理，难成大器。

　　　　多以至今，他都不能得到父亲的认可，一直在兄长欧阳宇的麾下，没有独当一面的机会。

　　　　翔，总是这样，太盛太热烈的光芒，让所有人，都只看得到她。

　　　　是我错了吗？欧阳飞问自己。

　　　　答案，还是否定。

　　　　翔，她根本不爱自己。放弃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对的。

　　　　他选择关诗雅的时候，翔，甚至脸色都没有变。

　　　　青梅竹马，相识相知十几年的感情，说分手的话，不是应该流泪的吗？可是翔，没有悲伤。

　　　　她象高贵的女王一样，被人群簇拥着，冷冷的，淡淡地与他相对。

　　　　她凝视着他，一个眼目的余光也不肯施舍给他身边的女人——那个站在他身边的，柔弱纤纤的关诗雅。那个抢了她的位置的可怜的关诗雅。

　　　　是不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把关诗雅当做对手？

　　　　是不是因为，她从来都认为，他欧阳飞，只能是属于她的男人？

　　　　还是她根本不在乎他，他在她的心中不够重。所以失去了，也就不在乎。

　　　　那个时候，他就是这样想的。七年前，欧阳飞和轩辕翔的决裂。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静静的凝视着他，良久良久，年轻的脸庞露出朝阳般的笑容，说：“那恭喜你啊。”

　　　　然后转身，走开。

　　　　一走，就是整整的七年。不留一丝音讯。

　　　　她不爱他的。明明是她不爱他的，为什么人人都认为是他的错？她转身离开，独留他承受责难。

　　　　其实，他有什么错？

　　　　他只不过是和一个主动献身的女人上了床。在上流社会，象他这样的公子哥，太子爷，女人的献身是常事。如果她愿意，什么女人能比得过她？虽然，那是她的姐姐。

　　　　她为什么不能象她姐姐那样，低一下高贵的头，向他服个软？

　　　　她为什么，如果爱他，为什么会拒绝和他亲热？那是他二十岁的成年生日，他多么渴望这珍贵的礼物，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他们注定要做夫妻，她为何拒绝？

　　　　原因，只可能是他不爱她。

　　　　其实他并不在乎她对关诗雅的态度。虽然他有时候确实觉得，关诗雅在她的光芒下，被人欺负得很惨。虽然，他同情，也喜爱关诗雅的柔弱温顺。

　　　　可是只要她说她生气，说她不喜欢他和关诗雅在一起，那么飞，还是只属于翔的。

　　　　但她没有说。

　　　　原因，大概只是因为她不爱他吧。

　　　　他没有错。

　　　　欧阳飞的记忆，有些模糊。七年了，他应该是没有错的，没有。离开的是她，错的，也应该是她。

　　　　电话又响了。

　　　　“小欧阳先生，欧阳太太的电话。”传音器里公式化的声音说着。

　　　　欧阳飞苦笑，他猜得出，母亲来电话是为了什么。

　　　　“小飞啊，我听说轩辕家那个回来了？”欧阳太太的音调，有种压抑过的浅浅愤怒。

　　　　欧阳飞心情不好，讽刺一句：“那么多八卦杂志，妈看不见吗，还用找我印证？”

　　　　欧阳太太被小儿子噎住，又无可奈何：“我听说，你奶奶要请她来吃饭。你怎么打算？”

　　　　欧阳太太是王家庶出的女儿，正好就是老太太口中所说的小家碧玉。

　　　　欧阳震飞娶了她，不是很满意。幸好和王家联姻使天康顺利度过二次融资的那道坎，幸好她命好，王家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庶出的女儿。幸好，她生了二个儿子。

　　　　否则，必定地位不保。众所周知，欧阳振业是有外室的。

　　　　欧阳太太，在欧阳家的地位可见一斑。这个在夹缝中生存的女人，上不讨婆婆欢喜，下不得丈夫欢心。所以一心一意要找一个顺从自己，能和她站在一起的儿媳妇，以增加她的筹码。

　　　　所以，她喜欢关诗雅，不喜欢轩辕翔。

　　　　老太太要请轩辕翔去欧阳大宅做客，她这个欧阳太太脸面置于何地？

　　　　作为母亲最宠爱的小儿子，欧阳飞是知道自己母亲的心态的。

　　　　她怕，怕老太太重提旧事，怕老太太见了翔，越发喜爱，反过来，越看不上欧阳太太自己相中的儿媳妇。当然，老太太又有机会数落她眼光差，教坏欧阳家的宝贝孙子。

　　　　可是对老太太，欧阳飞又有什么办法呢？

　　　　“什么打算，妈，你说我能有什么打算？”欧阳飞说，越来越觉得自己很无奈。

　　　　翔的光彩，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谁都喜欢翔。

　　　　“那我不管，到时小雅也要在。”

　　　　欧阳飞无所谓地答应。其实他很想说，妈，多一个关诗雅，你就能多一个盟友么？你和关诗雅加起来，也抵不过翔。

　　　　做翔的对手，失败是很尴尬的。

　　　　比如他欧阳飞，不是就一直都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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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爱我

　　　　在抑郁中挂了欧阳太太电话的欧阳飞，缓缓坐倒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面前，是他又忍不住翻过来的杂志封面。

　　　　那是异常明媚的一张脸。

　　　　天生棕色的卷发自由的曲张着，象一只只勾人心魄的手，缠缠绕绕，媚惑的温柔。轩辕翔，其实是不温柔的。她根本不需要温柔，就能轻易征服。

　　　　她有一对浓密的眉，不需要任何雕刻。笔直高挺的鼻梁，是她四分之一混血血统的又一证明——她的亲外祖母，轩辕雅的妈妈，是瑞典人。因为她的高鼻梁，显得她的深眼窝更加深邃。清澈的双眼，永远都闪烁着最耀眼的自信。

　　　　她看人的时候，眼睛似乎总是笑着的，仿佛她眼里看到的，均是世上的最美好。事实上，没有人会舍得让她看见灰暗和邪恶。

　　　　所有人都不由自由地爱她，叫她翔宝宝。

　　　　她会回头，爽朗地答应，冲你明媚地笑。眼内，聚满熠熠星辉，比最好的钻石璀璨，更加动人。她笑的时候，你会觉得，一切都是快乐，没有伤悲。

　　　　她有丰满的嘴唇，玫瑰般的红，花瓣似的轮廓。笑的时候，如同瑰丽的开嘴石榴，一颗颗石榴子，晶莹洁白。

　　　　她唯一的缺陷只会让她觉得更加可爱，那一个单独的小虎牙，笑的时候尖尖的露出来，正好卡在她的下唇上，一个小小的尖角。这个缺陷，让人惋惜之余，明白到造物者也不是给了她可以的完美，她张扬的美丽也就变得不是那么的渴望不可及。

　　　　一个异常美丽的人物，有了这一丁点缺憾，叫人为她感到遗憾。因为遗憾，越对她怜惜喜爱。给她最好的，最多的，才能弥补这个小小的缺陷。

　　　　这就是所有人喜爱的翔。

　　　　记得那一日，留着期间卷发的翔，比欧阳飞小三岁的翔，在茵茵碧草上对准那个足球就是一脚。她得意的笑，闪烁了他年少的眼，一个愣神，球飞速来到，正中他的鼻头。

　　　　一酸一痛，他只觉得鼻间一热，恍惚间有种液体流了出来，他迷迷糊糊地去摸，黏黏的，稠稠的，他却还沉醉在小小女孩明朗的笑容中，不知所以。

　　　　直至她焦急地大叫他的名字，阿飞~阿飞~，向他奔跑过来，莲藕似的白臂环绕上他，软软的带着汗味的小手捂住他的鼻子：阿飞，你流血了，你疼不疼？

　　　　他不记得有多么疼，但是看她焦急的眼神，似乎他是很疼的吧。他只记得她棕色的卷卷刘海，和着汗，粘在她宽广的额上，她担心的眉，微微得扭曲，象二条虫子。

　　　　于是他很幼稚地喊了一声：啊，翔，虫子！

　　　　然后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趴在他的床上，还是一身臭汗和脏衣服，爱干净完美的她却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她睁大眼睛看他，左看看，右看看，双手捧上他的脸，啧啧有声。

　　　　“嘻嘻嘻嘻，阿飞，你被我打到了哦，我的准头是不是好好？”

　　　　她抱着他的手，猫一样蹭蹭，模糊地说：你好笨，都不回躲，反应真慢。

　　　　她呢喃：阿飞，你流鼻血了，还会晕掉……好没用啊。

　　　　回忆起来，欧阳飞问自己，那个呢喃，是低低的吗，他听不太清。

　　　　后来，他们不怎么踢足球了。或许应该说，他和男孩子们依旧踢着足球，她和女孩子们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呐喊。

　　　　阿飞，快传快传！

　　　　阿飞，给他临门一脚！

　　　　翔的声音很大，比每个女孩子的都大，他总是听得很清楚。

　　　　也是，试问有谁能比得上翔呢？她总是最最厉害，最最最——极致的那个人。

　　　　男孩子们有时候也叫翔下场，可是翔蔑视地说：我已经到了做淑女的年纪了，一身臭汗的运动不适合我哦。

　　　　她很可爱，又高傲地仰着头，象一个女王。

　　　　后来他们慢慢大了，开始学习每一个上流社会成员必须学习的运动——高尔夫。

　　　　只要翔愿意，学什么都是最快的。十八个洞的球场，她的分数总是比他高一些。实在让他有点受不了打击。

　　　　每到黄昏后，他还在球场上徘徊，力求圆满。整天顶着烈日的翔，雪白的笑脸晒得红扑扑的，不高兴地哼哼：阿飞，我好饿好饿，难道你都不饿的吗？

　　　　然后霸道地扭着他，要他带她去吃晚餐。巴西烤肉，她吃得满嘴都是油。

　　　　她用长着透明**指甲的手指，捻着烤肉，一大块整整地塞进嘴里，还要把手指吮上一吮，狡猾的舌尖舔舔，抱怨说：

　　　　阿飞，以后我们不要一整天打球啦，好累哦，都浪费时间，我们就打半天，剩下的时间，吃烤肉啊，打电玩啊，不要浪费青春。高尔夫这种东西，会拿球杆就好啦，反正谈生意，也不会一整天都耗在球场上。

　　　　我们有钱人，哪有那么多时间泡球场，你看欧阳爸爸就知道啦。就这么说定哦，阿飞。

　　　　然后，他们再也没有一起，把整天时间都泡在球场上的经历。也再没有看见她打满十八个洞的时候。

　　　　那个年少的时光，细细一数，恍如昨天。

　　　　回忆起来，他说不清楚，那些是爱，还是相识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温情。

　　　　只是，记忆力最熟悉的脸庞，从小小的一张，红扑扑的苹果，变成了现在最美丽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