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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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你来生-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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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见我一直都没有搭理,那媒婆沉下了脸,她气呼呼的说道:“你少给我扮一副清高相,既然来了这里,一切就由不得你做主了。”她命令道:“伺候冷姑娘更衣,吉时一到,立刻推出去拜堂成亲。”
  那群丫鬟马上将我围住,松绑的松绑,扯衣服的扯衣服,还有人更夸张,拿来胭脂水粉就准备给我上妆。
  我真是哭笑不得,逃又逃不了,躲又躲不掉,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没过多久,我身上已是焕然一新。那媒婆取了面镜子在我面前晃了一下,啧啧称赞,“果然是个美人胚子,难怪把丁公子迷成这样。”
  我在镜中打量着自己,云鬓高耸,脸上的表情娴静、淡定而从容,身形纤弱,精心装扮之后,更添了几份韵味。
  我静静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里想到的却是胤禛,两年没见,我的容颜倒是没多大的变化,可他呢,我不在,是谁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又是谁时刻提醒他不要太过操劳,要以身体为重。他的两鬓是否又添白发,他额上的皱纹会不会又多了几道?他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皱紧了眉头?
  突然发现,他的神态,他的动作,他的一切一切已在我脑海中根深蒂固,挥之不去了。我们互相走进了彼此的生活,成为永不磨灭的深刻记忆。
  “吉时已到,”媒婆蓦的一把拉起我,把喜帕盖在了我的头上,扯住我的手臂,粗暴的拽着我走出屋子。
  这时我有些着急了,怎么救我的人还没到。再拖下去,我就要成第三次亲了。
  我被推到了屋子的中央,耳边听到的全是贺喜声和丁公子的笑声。我急的满头大汗,这下真糟了,要真是拜完堂,我不就犯了重婚罪了。
  还在胡思乱想着,整间屋子忽然安静下来,静的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怎么回事,我一下扯掉了喜帕,才惊觉满屋子的客人竟然都没了踪影。
  只有翠翠抿着嘴悄悄的笑着,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答,只是将我搀扶了出去,并且送我上了大门外的一辆马车,自己一溜烟的跑了。
  上了马车才发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依然是那张清癯修长的脸,他的眼睛有磁铁般的魔力,微扯嘴角,似笑非笑的瞅着我。
  其实这两年中我们有许多次遇见,只不过在可能面对面的瞬间,都被我故意错过了。
  雍正四年的时候,十三爷的儿子弘皎大婚之日,我和承欢躲在她的屋子里你一杯我一杯的敬酒。我们坐在窗前,半痕新月斜挂在西天角上,似嫦娥的蛾眉,我看见在月光下和十三爷站在一起的青袍男子,一双深藏在浓长黑眉下的眼睛射出炯炯光芒,就像划破乌云的闪电,不是微服的胤禛又是谁?
  还有在雍正四年十二月云若出嫁科尔沁前,和我会过一次。她泪眼婆娑的向我诉说她的不舍。我知道她的初恋或许连一个短暂的夏天都没有过完,只是牵了牵手,没有拥抱,没有亲吻,甚至没有人说过爱。他们只是彼此的一只小船,过尽千帆皆不是,不知道下一个渡口又会遇见谁。在我送她回圆明园的时候,也曾远远的见过胤禛一面,虽然看不太清但却是我熟悉的眉眼。我想过要进去,冲动的叫住他,向他倾诉我对他的思念,可是一队巡逻的侍卫最终挡住了我的视线,也冲掉了我内心的勇气。
  好几个我做恶梦的夜晚,都感觉有人轻轻的拍着我,安抚我,再静静的看着我睡去才离开。我知道那是胤禛,可我不敢睁眼去证实,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失望的归去。
  ……
  有时候我们的距离是五十米,有时候是十米,有时候甚至是一米,我们有这么多次见面的机会,却被我生生错过去。
  “知道怕了?”胤禛看着我一身的红色喜服调侃道。
  我没想到两年之后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会面,而首次见面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我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
  我们默默的对视良久,胤禛微笑着挨近我,很自然的搂住我,我靠在他身上,也很自然的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我们靠的是这样近,又那样契合。他的气息飘洒在我的脸上,脖颈上,使我慌乱而又迷惑。
  不记得我们的唇是如何碰在一起的,只记得胤禛先是轻吻我的眼睛,再是脸蛋,那般长久,那般甜蜜,仿佛要在这片刻之间,把漫长的离别之苦全部补偿回来。
  许久我们才分开,我只觉得脸颊发烫,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我还是如此贪恋他的怀抱,喜欢他熟悉的气息。
  我的手抚上他的脸,心疼的抚着他眉心的皱纹,柔柔的问道:“胤禛,你过的好吗?”
  他略显激动的抓过我的手,“不好,”他用下巴抵着我的额头,粗糙的胡碴蹭过我的脸颊,“一点都不好。”
  似有万千惆怅横亘胸中,无法排遣,我的眼里涌起热辣辣的泪水,我装作有沙子迷了双眼,用手用力的去揉,可任凭怎么揉,也揉不尽刷刷流下的眼泪。
  胤禛低下头,轻轻吻去我颗颗滴落的泪珠,“乖,不要哭,我并没有怪你。”
  我小声啜泣着,他长长叹了口气,将他的唇再次压在我的唇上。我就这样迷失在他深情的双眸中。
  在这个明媚的日子,天空很蓝,也很亮。
  “那几个人你准备怎样处理?”我突然想到了自己被抢亲的遭遇,煞风景的问道。
  胤禛揉着我的发丝,一下又一下,“你想我怎么做呢?”
  “他们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压乡邻惯了,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我昂起头,想在胤禛亮亮的眼睛里寻找答案。
  他盯着我身上的衣服还有头上沉重的头饰,再把视线转到我扭伤的脚踝,收了笑意,“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自然有人会按着规矩办事。”
  “胤禛……”我不死心的还想再说几句,他打断了我。
  “不必多言,”他直视着我郑重的说道:“我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你。”
  “不知者无罪,”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说道:“何况他们也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损伤。”
  他不悦的回道:“若涵,我们好不容易见上一面,难道要把时间浪费在所谓的口舌之争上吗?”
  我顿时没了气势,声音也越来越小,“胤禛,得饶人处且饶人。”
  “冷若涵……”他念这三个字的时候音节铿锵有力,忽然有某个场景在我脑海里电光石火般闪动了一下。“你有的时候真是不可理喻。”他佯怒的抬起我的下巴,惩罚似的咬住我的唇,又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叹道:“我这般着急又是为了谁?”
  “既然着急又为何不早来救我,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我故作愤恨的表情。
  胤禛呵呵一笑,得意的说道:“不到最关键的时刻,你又怎会想到我。若涵,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并不需要人关心,也并不需要我。”
  我笑一笑,云淡风清。
  不是我不需要你,胤禛,在我们遇见的那一年,我相信是我最美好的时光。在那些可以不用背负太多重担的年代里,我义无返顾的爱过一个意志如磐石般刚强的男子。
  我想,足够闪耀我的生命。
  “在想什么?”胤禛抓过我的手,我顺势同他十指缠绕,刚想回答,感觉一直匀速前行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我好奇的拉起帘子,朝外看去,马车停在一个岔道上,一条向左,一条往右。向左的那条是通往圆明园的路,而往右的那条则是驶向我家的路。
  我幽幽的放下帘子,黯然的转身,不经意间对上胤禛的黑眸,似有一抹伤痛闪过,他紧握我的手却不发一言。
  我明白他是在等我的回答,而车夫也在等他的指示。
  很想立刻扑进他的怀抱,为他抚平额上的皱纹,也很想用尽全身的力气告诉他我想他。很想不顾一切的陪着他,守候在他身边,也很想忘记所有不愉快的事情只要今生有他足矣。
  只是爱情里关于骄傲和尊严的命题,注定将成为生命中不妥协的伤。
  在片刻迟疑后,我放开了胤禛的手,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用手指在马车的隔板上敲了三下,终于车又缓缓启动了。
  我们在彼此的眼里寻找着爱过的痕迹,却再无人打破沉默。直到马车再次停下,我的心思已转过千遍。胤禛,只要你开口留我,只要你一句话,我的心就会再度为你停留。
  可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我下马车的时候说道:“若涵,我尊重你的决定。我想,即便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
  我希望他说的是实话,那么我的内疚就会减少一些;我又希望他说的是假话,那么我的心就不会有莫名的失落。
  我们隔着车窗的距离,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
  他明明就在我的眼前,我却无力挽回。
  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我感觉心里空荡荡的。风吹起的叶子拂到腿上,有种东西,尖尖的,小小的,在心里一跳一跳的,微疼,如针刺般。
  曾经拿自己的执着博来的感情,原来决心要放弃它是那么的困难。
  胤禛,我和你好似冰与火的缠绵,又仿佛凌霄花和长青藤的纠缠,生生世世,直到下个轮回。
  胤禛,我只爱有你驻过的那些记忆,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苦涩

  这天一大早,当我打开门的时候,发现地上静静的躺着一束淡紫色的小花,那是一种有五个花瓣的淡雅花朵。虽然有很多年没有见过这种花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它的名字… … 勿忘我。
  勿忘我的特点是花姿不凋,花色不褪,是我以前非常钟爱的一类花。勿忘我的花语即是:虽分离,勿相忘。
  是谁送来的呢?我随手翻了翻,并没有找到送花人的只言片语。想想好笑,我还是照着现代的规矩在找寻卡片,须知在三百年前哪来的鲜花店和送花业务呢。
  “小姐,”翠翠见我许久没就见屋,就寻了出来,“咦,好漂亮的花呢。”翠翠从我手中接过了花,闻了闻,“奇怪,这花为什么没有香味呢?”
  我笑了笑,“勿忘我本来就是没有任何味道的。”
  “这花叫作勿忘我?”翠翠奇道,“小姐,莫不是有谁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特意送来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这些年来我早把每年的生日忘的一干二净了,亏得还有人记得,竟然还有礼物收。
  “翠翠,拿到里屋去,找个瓶子插起来,”我吩咐道,翠翠应了一声,把勿忘我小心翼翼的捧了进去。
  胤禛,是你吗?这花是你叫人送来的吗?
  不会,我想了想,又否定了,他怎会知道我喜欢勿忘我?
  我摇了摇头,刚想进屋,一声“若涵”留住了我的脚步。
  “沈豫鲲,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坐坐?”我把他让进了里屋,又询问道:“是碧螺春还是君山银针?”
  “碧螺春好了。”他淡淡的回道。
  冲好茶,我端着茶杯到他面前,“今儿个不用上朝?”
  沈豫鲲从我手里缓缓接过茶杯,不经意间碰到了我的手指,我倒是没觉得什么,他的脸却微微红了一下,“谢谢,”他轻轻说道。
  “什么时候和我这般客气了?”我调侃道。
  他碰着茶杯的手颤了下,抬起头看了看我,又把眼睛转向了别处。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的视线落在了翠翠摆放在柜上的勿忘我上。
  沈豫鲲看了良久才说道:“很漂亮。”
  我总觉得他今天的神情怪怪的,和以前豪爽的样子完全不同。
  “今天是你生辰,想要什么礼物?”就在我以为他要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我。
  突然很想和他开个玩笑,“是不是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呢?”
  “当然,”他顿了顿又说道:“只要我可以办到的。”
  “我要吃天津的狗不理包子,”我笑的像一抹春风,我知道那包子貌似是在清朝后期才有的,现在提出来完全是在为难他了。
  “好,这还不容易,我马上就去买,”他二话没说,立刻就迈步走了出去。我追在后面叫他,想和他说清楚只是我在胡闹,他根本没理会我,越走越快,最后完全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我后悔的直想咬了自己的舌头,什么玩笑不好开,非说要吃狗不理包子,这下玩笑开大了。
  我苦笑了一下,回到屋子里看到那束勿忘我又出了神。记得很小的时候,曾不知天高地厚的发誓说,只要有人送我一整间屋子的勿忘我,我就非他不嫁。这只是我年少轻狂时说过的话,当然我这个愿望也一直都没有实现。
  “小姐,你又发呆了,”翠翠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一空下来我的思绪就会飘的很远。
  我看到桌子上沈豫鲲连一口都未来得及喝的茶,忽然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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