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知道了。”征十郎无奈地笑,此时此刻他还是要维持着队长风度——自家队员可偷偷躲在门后看戏呢,啊,竟然还有别的队的……
前几分钟还在赛场上打得拼死拼活的诚凛队员一个个都用“我很八卦”地眼神望着母子重逢的感人场面,简直狼血沸腾。
“欸欸欸——火神你口中的大姐怎么和赤司征十郎有关系……太可疑了!”
“等等等等!我从来不知道这回事!!”火神的大嗓门飙到最高分贝,让埋在温柔乡(……)里的熏理想忽略都不行。
“真相只有一个!”
“很明显,这是认亲大会啊~”
“欸,如果我没记错,刚才还有人说过赤司的母亲已经过世……?”
“你们,很闲么?”
征十郎微微侧头,目光冷上几分。别开玩笑啊他体内的鬼畜征十郎还未完全消失!
“我、我们还是快撤吧……”诚凛的日向依然有些惧怕这位赤发队长。
“急什么!”火神撇撇嘴,他还有熏理罩着自己呢!
简直和做梦一样啊……
或者是世界末日快到了?
他无法想象自己印象中爽朗又擅长打篮球的熏理竟然当了十几年的妈,还、还还还生了个小鬼畜出来……好啊虽然中二并非本性,但这鬼畜前不久还用剪刀划破了自己的脸!!
不行,他绝对不能甘心!
尽管连离自己的黑子都露出一副“我劝火神君现在别冲出去”的不赞同表情,火神还是忍不住爆发了——
“大姐啊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
熏理简直要头痛地扶额,而旁边的征十郎脸色相当不好看,外泄的黑色怨念几乎实体化。
——太不解风情了,火神!
“有话下次见面再说!”她威胁性地朝火神瞪了一眼,“今天你刚打完比赛也累了,回去好好庆祝下然后洗洗睡吧。”
“But——”
“停!火神你查户口呢你!”在火神激动地飙英文前熏理让他打住了。
“说好的一起庆祝的呢喂!”
熏理偷瞄了征十郎一眼,转头再次瞪视火神,“对不起,我现在要安慰儿子。”
“我不需要安慰,妈妈。”前者愈发无奈,他早就对这场比赛释然了。
“那就来安慰我吧,我儿子没拿下决赛。”
“……”
倘若母亲早点来认亲——他,赤司征十郎,拼死也会赢这场决赛啊!
征十郎望天……天花板,要知道他为空盒子那件事纠结了很久,今天比赛比以往还要分心一些。硬要推卸的话熏理也有责任!
最终,在黑子和其他人的拉扯下火神终于罢休,哼哼唧唧地被拉走庆功。洛山一人也好自为之地早早散了——鬼知道他们输了比赛后赤队会给予什么“处罚”!
不过,赤队心情看上去不错呢……希望他能一直维持下去。
**
之后,熏理捎上征十郎一起会东京的主宅。反正这场球赛之后就是新年假期,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慢~慢~培养感情。
征十郎扭头假装在看风景,忐忑的心情却久久无法平复。他和童年时代的自己还是有些差别的,真担心母亲是否会觉得不适应……
其实他完全不必担心这点,熏理边开车边开启老妈子话唠模式,接连不断地找些微不足道的日常话题。而征十郎的回答异常简短,经常是一、两个字。
「是害羞,一定是害羞!」熏理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
“那,小征交女朋友了嘛?”即使是在交往中也没什么奇怪的,在熏理眼里青春期的小孩子总对感情很敏感。再说她儿子这么优秀……感觉良好的熏理自个儿傻笑起来。
“……”回答她的是一段微妙的沉默。
事实上学校的女生只敢在背后偷偷议论征十郎= =
但他知道听到这个回答的母亲一定很失望,只好随便应付过去,“没有,现在学习为主。”
“欸——有中意对象吗?”
“没有。”
“那有什么打算吗?你也要高二了。”
“……没有。”他暂停了一下,然后正色道。
“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别有压力啊。”熏理以为他在为单身问题而烦恼(快够!),赶紧给予安慰,“就怕你交往后就不要妈妈了~哈哈,至少最近多将时间分给我一点嘛。”
征十郎嘴角一僵,感到压力山大。
喂喂母亲对儿子撒娇真的大丈夫?连他都忍不住要吐槽了。普通人家的母亲都会劝孩子别早/恋,自家的果然与众不同 。
但这样的母亲……还真是一点儿未变啊。看来他起初的担忧是多余了。
二人各怀心事抵达了主宅。而被勒令在家养病的雅史则倚在门口,无所事事地张望着。
“居然顺利牵回来了。”看到那个从车里钻出的红色脑袋,他下意识地轻声嘀咕道。
自己果然不该小看熏理的……当然,也不能轻视征十郎对母亲的爱。
“嘿,好久不见。”
“我们五十五分钟前才见过。”
夫妻二人对这样的吐槽见怪不怪,但在征十郎眼里却很是新奇。虽然猜到他们二人关系缓解不少,但还是感到莫名地别扭。
“小征也被接回来了~唔,我可以安心去准备晚餐了。”
熏理笑眯眯地对父子二人宣布。她也了解他们的心结不容易被解开,便让征十郎先上楼洗个澡休息下,等饭好了再叫他下来。
这几年熏理在国外都是自己解决三餐,厨艺自然也有长进(至少获得雅史的认可)。再加上征十郎回归,她顿时有了干劲,冲到厨房捣鼓着新鲜食材。
心情好到走路都打着飘儿,熏理忍不住哼起小曲,顿时感觉身上的担子消失不见,而那一直堵着心口的一团东西也突然被清空。她自得其乐地傻笑起来。此时此刻的她看上去就像中了亿万乐透的幸运星。
再也不存在心塞的感觉了。
这份久违的幸福——真希望能一直延续下去。
以赤司熏理之名,她会守护他们。
☆、第七十七章
今晚的晚餐是火锅。
按熏理的说法,隆冬时节一家人围着桌子吃火锅再惬意不过了(虽然上上章她才和火神他们刷过火锅副本)。
……当然,不排除她偷懒的可能性。光是对上雅史狐疑的眼神她就觉得心虚TAT
而征十郎却在心里感叹,他已经很久没尝过熏理式火锅料理了,更别说一家人坐得这么近边吃边聊。这几年他过得冷冷清清,和雅史用餐时也是各占长桌一头,安静用餐互不搭理。
长桌的一角上摆满各种新鲜蔬菜、肉丸和牛肉片,等水沸腾后熏理揭开锅盖,迫不及待地举起勺子尝了下汤底的味道。
“可以开吃了!”
雅史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但不急着夹刚煮好的肉片。征十郎低垂眼眸,被雾气熏得视线模糊。气氛徒然变得有些古怪。
只有熏理装作没看到,一个劲地将牛肉丸往征十郎碗里夹,很快堆成一座小山。
“不用,我自己来。”征十郎尴尬地将碗移了移,但动作幅度不敢太大。
熏理点点头,没有强求。她需要给他一段时间重新适应有母亲存在的生活。这事不能求胜心切~
她相信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和能量融化他冰封的内心——雅史不正是最好的例子么?
“你也快点吃啊。”熏理手一滑,将肉片扔进雅史干净的碗里。后者满脸黑线,看来自己最近太纵容她了。
征十郎最先吃完,表示要先上楼。即使是熏理强烈要求他再多吃一点,他也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征十郎从小培养大的习惯是每顿饭只吃七分饱,每次她都觉得可惜,无法看到小吃货吃太撑走不动的可爱模样。
熏理担忧地望着孩子远去的背影,等他消失在二楼拐角后才将脸转向雅史——
“……小征真的不是在害羞吗?”
雅史轻哼一声,熏理的反射弧度简直可绕地球一圈了。
“你需要给他一段适应期。”
“已经给了好多天啦,不能再拖了。”她眨眨眼表示很委屈,难不成是孩子长大翅膀硬了,不愿父母过多打搅私人生活?
熏理第一次开始为处于青春期的孩子感到头痛。之前确实没想到这问题呢。即使她不离开,孩子的性格也会随年龄产生变化。
“我吃完了。”雅史搁下筷子,冷不丁打断她的思绪。
“还剩下很多欸。”熏理也没了再吃下去的欲/望,拨弄着火锅里熟透的丸子。
“自行解决。”
“喂……”她怨念地转头,发现雅史已经起身去书房了。
熏理心里不太畅快,草草收拾好桌子和碗筷便打算早早睡下。
说起自己的卧室……
她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主宅,也因此从雅史那要回了卧室的所有权。起初,上了锁的卧室里只剩下床和空荡荡的橱柜,堆积的灰尘和下了一夜的积雪似的。她花了整整两天才将卧室打扫赶紧、添了些衣物和家具。
雅史原本的意思是以后不用分房睡,但熏理坚持要保留属于自己的地盘。再说她回来了,更没必要锁着那卧室。
虽然雅史的主卧离征十郎那间是很近啦,熏理也不是没想过夜/袭,但从大魔王眼皮子底下溜出去找儿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只能放弃。
熏理坐在床沿,用毛巾拭擦头发。她摸摸发尾,计划找个时间把头发剪短。最近回家后只会很没形象地把头发扎成马尾,雅史虽然不吐槽,但眼里流露出赤/裸/裸的鄙视让她很郁闷——最近活得越来越像女汉子了。
早就知道征十郎憧憬品味高雅的女性——不行不行,她一定要好好整理下自己,不然他肯定没脸带母亲出去更别说为自己的母亲骄傲了balabalabala……
“咚咚——”
“咚咚——”
熏理早就被脑中腾空冒出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吓得脸都白了。导致门外的敲门声响了三次她都没听到,她隔了将近一分钟才恍然发现有门外有人。
“……谁?” 也许是熏理询问的声音太小,外面的人并未作答,有节奏的敲门声也已经停了。她撇撇嘴,动作缓慢地蹭下床去开门——
人已经消失了。
熏理左右张望,整个楼层没有开灯,昏暗一片。
她刚想关门,左脚不小心踩到什么东西,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原来是落下的一张小纸条。
熏理凭借良好视力,一眼认出这清秀的字体出自征十郎之手。
早知道是征十郎来找,她绝对以光速滚下床开门迎接啊!熏理惆怅地叹气,像挖出藏宝图似的小心翼翼捡起纸条。
「抱歉,我今天也被你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但是谢谢你能回来。」
公式化的语气让她深感无奈,又因这莫名其妙的疏远感到愠怒。愣了几秒,熏理顿时明白了问题所在——
这内心敏感纤细的孩子只是不知道该用何种方式与母亲相处。
**
另一边的征十郎内心纠结无比。
他误将熏理迟迟没开门的举动当做生闷气,甚至是无法接受长大后的他的古怪性格。他强迫自己不要想母亲失望的神色,但现在——初见她的喜悦扫荡一空,各种可怕的不确定性占满脑海。
尽管脑中陷入混乱,征十郎敏感地听见了门把转动的细微声响。
“小征——你睡了吗?”
熏理当即做了大胆的决定,抱着枕头往征十郎的卧室跑。在这不平静的夜晚她有必要与他进行一些母子间的互动,比如——谈心。
“还没有。”征十郎是有些窃喜的,至少这证实了母亲并没生气。
“哟西~我们来聊聊吧。”
熏理掀起被子一角,很自然地钻进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距离征十郎很近的地方卧下。
征十郎哭笑不得地看着母亲孩子气的举动,“妈妈,我已经长大了。”
“家长眼里的孩子永远是小天使。”她戏谑地打趣道,“你以前听完讲完睡前故事后经常会拉着我的手不放,让我陪着你睡呢~”
“妈妈!”征十郎忍不住加重语气让她别再说下去,脸色有些泛红。
他怎么会忘记?
一直到上国小时期,一旦遇到不顺心或困惑不解的问题,熏理就会无比耐心地充当知心姐姐帮他疏离思绪。有好几次征十郎听着听着就窝在她旁边沉沉睡去。
这段时光被他刻意珍藏起来,藏在柔软的心底深处。直到她的出现再次唤醒自己,那些美丽的回忆才像蝴蝶破茧重生。
“我需要知道这快四年里你都做了什么……妈妈的保护欲很强哟。”熏理用开玩笑的语气试图缓解气氛,却察觉到征十郎眼色一暗。
「您不会想要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熬过的。」
熏理见他面露踌躇,连忙转移话题。“嘛,小征肯定一直在学习~那我就先说说我在米国的生活吧……”
征十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