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小姐,请下轿。”她的思绪被打断,猛然想起在皇宫之中,除了皇帝,皇后及太后,其他人都只能步行,哪怕是太子也要遵守这条规定。
她缓缓步行与宫中,望着那已由曾经的熟悉变为陌生的一座座宫殿,似乎在宫中小道上上看见两个半大的孩童在嬉闹,银铃般笑声在宫中飘散回荡。她嘴角噙着笑,思绪渐渐飘远,回到了从前,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令狐小姐,忆湘宫到了,洒家这就进去向皇上禀报,且容小姐等上一等。”明公公做了个揖。
“无妨。”倾颜抬了抬下颚,示意自己知道了。听着这皇帝寝宫的名字,不由得苦笑一声,她不是傻子,她怎么会不知道皇上之所以对她这么好是因为她的娘亲——苏云湘。苏云湘曾经也是一劫风云人物,她入朝为官,并不似寻常女子般小家碧玉,而是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男儿的英姿飒爽,这让当时只是小官的令狐延与只是普通皇子的北风狄都暗自倾心。这便是他们日后如此努力,最终一个成为一朝宰相,一个成为皇帝的动力。到了最后,对于丞相令狐延与皇帝北风狄两个人的求爱,苏云湘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令狐延,不为其他,只为他那一句:“湘儿,我愿为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虽不知他是否能做到,但这句话却叫她动心了,而令狐延则真没让她失望,就连她逝去后都未曾续弦。至于北风狄,她并不敢奢求他的承诺,毕竟他是皇上,一国之君,哪怕再怎么爱她,也是终将会有后宫佳丽三千。她一生自由洒脱惯了,怎会愿做后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中的金丝雀?所以她毅然选择了令狐延,两人成亲后,一直恩恩爱爱却因苏云湘难产之时她固执的要保住孩子而从此天人两隔。
想到这里,倾颜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她的娘亲,明知会失去性命却仍然义无反顾的生下她,这让她心中总会怀有对娘亲的歉意,如果不是她,娘亲就不会去世了吧。
“令狐小姐,令狐小姐?皇上召您进去。”明公公伸出手在倾颜眼前晃了几下。
回过神的倾颜对明公公歉意的笑了笑,举步想忆湘宫内走去,心中懊恼不已,怎么一回来她就经常发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是环境太过熟悉,怀念曾经了么?
九、悲伤逆流成河
我心心念念了你四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而你却对我如此生远,也许,你只是将我当成幼时的玩伴吧。哪怕你只当我是玩伴,我也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令狐倾颜
她小心的迈入忆湘宫内,一抬首便看见了端坐在最上首的北风狄正微笑这看着她,她匆匆一瞥,突然发现几年不见,他的发髻染上了白霜,刚毅的脸上有着刀刻般的皱纹,经过岁月的洗礼,他早已不是多年前那个抱着自己的和蔼大叔,虽然依旧慈祥,却与记忆中的身影产生了很大误差。倾颜不禁感叹,她错过了四年,亦错过了所有人的四年。
“臣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温婉的行礼,不复儿时的调皮。
“呵呵,无需多礼,就像小时候一样便可。”北风狄笑眯眯的,一双眸子看向她,好似在透过她看着别人,不需多想,她便知道他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娘亲的影子。如若他不是仍旧恋慕这娘亲,怎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否则宫殿怎会命名为忆湘?
她淡淡的打量着从她进入宫殿开始便一直盯着自己的那个男子,他的模样太过熟悉,虽与幼时不同,但脸部轮廓她是不会认错的,她早已在记忆中将他的模样描摹无数次,已经深深刻入心中,怎会认错。四年后再次相遇,她袖中的手忍不住的微微颤抖,心中说不激动是假的,只是她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如果他忘记了自己,那自己如若太过于激动岂不是显得很轻浮?
察觉到倾颜的眼光投注在北风长歌身上,北风狄不易察觉的狡诈一笑:“颜丫头,来看看你的长哥哥,那么多年不见,是不是都认不出了?有没有想他啊?长儿可是很想你呢。”
北风长歌闻言一愣,心中诽谤,想,可想死我了,不知道是谁三天两头和自己聊着令狐倾颜来着,你自己想就算了,虽然我是有点想她,但这只是哥哥想妹妹,比你想的纯洁多了,你这是想儿媳妇呢吧。
倾颜脸“腾”的就红了:“皇上您不要取笑臣女了。”
“朕这怎么算是取笑呢,你和长儿迟早是夫妻,未婚夫妻之间的想念很正常呢。”北风狄继续取笑。
“可是臣女与太子殿下之间是兄妹之情,皇上您多想了。”她神色微微暗淡,只是兄妹呢。
“既然是兄妹,那想念更为正常了,兄妹之间多年不见怎能不想念。”北风狄看出了倾颜神色的暗淡,顿时心中明了。这丫头是喜欢长儿的吧,只是长儿这孩子整个心思全在令狐栖桐身上,这可怎样是好。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还是顺其自然吧。
“皇上说的是,是倾颜多想了。”倾颜颔首。
“你们两多年不见,定然有许多话要说,朕先离开,给你们年轻人一点空间。”说完,北风狄不等倾颜和北风长歌反应,便挥挥衣袖离开了。正所谓“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不对,他还带走了伺候的宫女太监。徒留倾颜与北风长歌两人面面相觑。
为了打破这寂静,倾颜开口:“不知道太子殿下近年来可好?”
“还好,你呢?”
“臣女很好,多谢太子殿下挂念。”倾颜轻轻说道。
北风长歌没有想到倾颜与他竟变得如此生疏:“你我何时变得如此生疏了?”
倾颜讽刺一笑:“生疏?太子殿下您多想了,臣女只是一介丞相之女,怎敢和太子殿下您以兄妹相称,还请太子殿下原谅臣女之前的唐突。”
“唐突?”北风长歌细细回想,她说的是之前那句“臣女与太子殿下之间只是兄妹之前。”吧。
“请太子殿下原谅。”倾颜语气诚恳。
“你怎么会唐突我呢。小时候你还喊我长哥哥呢,现在这算哪门子的唐突。”北风长歌不在意的一笑。
“那是臣女年少不懂事,多谢太子殿下大人大量不计较。”
“令狐倾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北风长歌怒吼。
“那请太子殿下说说臣女以前是怎样的?”倾颜嘴角讽刺的笑弧度更加上扬。
“你,罢了。”北风长歌说不出话来。
“臣女如今一切皆是按照曾经殿下您的想法而成的,怎么,殿下不喜欢?”倾颜故意刺激他。
“你,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说也罢。”
“既然太子殿下无事与臣女说,那臣女告退。”倾颜作揖欲离开。
倾颜走出忆湘宫,抬头对着阳光灿烂一笑,悲伤过后,自己还是那个自己,刚刚的伪装太累了,还是做没心没肺的自己最好了。情字永远都不要触碰最好,只是真的能不去触碰么?多年后,倾颜如此问自己,只是,她得不到答案。
十、嫁衣如火灼伤了谁的眼
誓言犹如花朵,盛开之时美到极点,震撼人心,就算它再怎么艳丽,也终将在岁月的沉淀中凋零,化为尘埃,微风拂过,了无痕迹。——令狐倾颜
倾颜端坐于梳妆台前,任由丫鬟婆子们给自己换衣梳妆,芊芊素手拿起梳妆台上的红纸,放在唇间,轻轻一抿,双唇便染上了妖冶的红。点完唇后,她轻轻阖上眼假寐片刻。待一切都准备完毕后,她的贴身丫鬟落英将她唤醒,她一睁开眼便看到了铜镜中的自己,大红色的嫁衣穿在身上,胸前用孔雀翎绣着浴火凤凰的图案,袖口与裙摆皆用金丝线勾勒出一朵朵富贵牡丹的花纹。她头戴凤冠,凤冠中间镶着一颗眼睛大小的夜明珠,凤冠两侧垂下几缕流苏,垂下的流苏恰到好处的半掩住双眸,这将她那妖娆万千的桃花眼突显的更加神秘,她如墨的剪水双瞳蒙上一层朦胧的雾气,墨色瞳孔深邃的好似看上一眼便会叫人沉沦。眼角用眉笔细细勾画,使的眼角显得更加上挑,更加妖娆。水嫩的肌肤,嫣红的双唇,倾城倾国惹人怜。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倾颜不禁失了神,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容貌天下无双,这点从他人口中便可得知,虽拥有如此容貌,但她却从未如此这般精心的梳妆打扮过,以前一直是素面朝天,不施粉黛,而今浓妆淡抹,自有另一番风情。果真是女为悦己者容,可惜她所悦之人的心并不在她身上,这让她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恍惚中,她听见耳边传来宫中派来迎接她的女官在训斥丫鬟:“还不快为娘娘戴上喜帕,若是贻误了吉时你们可能担当的起?”
“奴婢们知错了!”丫鬟们个个都低下了头,这女官是宫里的人,还被派来迎接小姐,身份地位定然不会低,她们只是小小丫鬟,得罪不起她。
“娘娘,奴婢来扶您入轿。”女官面对倾颜的态度与面对丫鬟们的态度截然不同,好似变了个人。
倾颜头上顶着喜帕,此时只能看得到自己的脚尖,她听见自己飘渺不定的声音:“好。”这一天,她要嫁人了,嫁给那个曾经熟悉而如今却异常陌生的男子。她的心中早已没有了多年前的激动与紧张,如今好似一滩死水,没有因为嫁给北风长歌而泛起波澜。
她在女官的搀扶下走向停在丞相府外的凤辇,她在跨出家门的下一秒,凭着感觉向着令狐延所在的方向一跪:“爹爹,女儿不孝,今生未能承欢爹爹膝下,今日一别,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女儿在此谢过爹爹的生养之恩,女儿入宫后,请您切勿挂念,照顾好自己,珍重。”说完,她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起身,轻抚嫁衣上的灰尘,隔着喜帕深深的看了令狐延一眼,转过身上了凤辇。
随行太监高呼起轿,凤辇缓缓升起,喜乐响起,凤辇两侧有十来个宫女提着喜篮,撒着喜钱,凤辇后是她的嫁妆。她坐在凤辇中,轻轻阖上双眼,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亦是北风长歌的登基大典,理所当然的,她成了皇后,太上皇将皇位传给北风长歌后便携着各后妃隐居了,就连大喜之日都不回来。今天她大婚,可是为何,她一点也欢喜不起来呢?
他曾说过:“倾颜,待到你我大婚之时,我必将铺红妆十里迎娶你,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北风长歌的妻,今生,我非你不娶。”
奈何曾经的誓言在岁月的沉淀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曾经许下承诺的人,亦是渐行渐远。她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十一、封号永慕
誓言太过于完美,完美的让人无法相信,曾经的我们只想到了眼前,没有考虑未来,若是当时的我们未曾太过轻狂,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令狐倾颜
凤辇一路进了皇宫之中,进入皇宫后,喜乐并未停下,反而演奏的比之前更为用心,更加美妙。整个皇宫之中挂满了红绸与红灯笼,每一个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可是难得的盛大仪式,宫中枯燥无味的生活也因为这偶尔的仪式而热闹了起来,宫中充满了喜气洋洋的问道。
凤辇一直到了圣坛才停了下来,圣坛是历代登皇封后的场所,此时的圣坛热闹无比,可谓是三喜临门,既登皇封后有是皇上与皇后的大婚,这可是少有的大事啊。
此时北风长歌已经在圣坛之上等待,他褪去了昔日里喜爱的白衣,换上了大红色的锦袍,修身的大红喜袍更衬出他的身形修长挺拔,俊逸无双。如刀削般坚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眼眸中透着一股子清冷。他望着停在圣坛之下的凤辇,无悲无喜,就这样望着,直到身后的明公公提醒他该下去接帝后了,他才迈开步子前去迎接倾颜。坐在凤辇中的倾颜感觉到眼前站了一道身影,虽知对方看不到,可她仍是微微一笑,伸出芊芊素手,轻搭上了北风长歌的手,随着他的步伐,走下凤辇,一步步走上圣坛。
喜乐吹奏的更加响亮、欢快,大典开始了。
北风长歌在礼仪嬷嬷的指示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掀开了倾颜的火红喜帕,露出了喜帕之下那张倾城绝色的脸,许是喜帕遮的太久,倾颜不太适应猛然强烈的光线,眯了眯眼,方才看向立在自己身旁的人。不得不说,北风长歌是个天生的帝王,不怒而威的面容,似千年寒冰,不知吸引了多少少女。可是她记忆中的他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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