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远达- 第37部分

　　　　“你是在害怕？”安卓轻笑道，“而且，你为什么不说你也担心陈皓会不高兴？”

　　　　“也有这个原因。”王成平轻轻皱眉，却继续假仁假义，“但苏素的感想，也是我考虑的重要范畴。”

　　　　“呵呵──这么说，你是以对同性关系的亲疏程度，判断对其男友的保持距离了？”

　　　　王成平刚开始不明所以，但是安卓眼睛里闪动的某种含义让她心生警惕：“算是吧。”

　　　　“以此推测，你一定和同行的严小姐是格外亲密的朋友了。否则，怎么能和那程岳纠缠上？”尽管安卓面无表情，但他温和的声音却像一条毒蛇狠狠扼住她的命脉。

　　　　王成平全身的血液顿时都涌上头顶，她觉得口干舌燥，而双腿发僵甚至需要撑着背后的栏杆才能站直身体。但极度的震惊和惶恐过后，她反而能平静下来，垂眸道：“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果然还是镇定的样子比较适合你，”安卓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一眨不瞬的观察她的所有脸色，“如果不是昨天晚上我也在走廊里，大概会真的相信你无辜的表情。”

　　　　这人居然在！王成平反射性的问：“你看到了什么？“

　　　　安卓好整以暇的挑眉，用客气过分的语调道：“我却是明白，程岳先生今天为什么要喷李梓的香水。他想的可真周到是不是，起码知道要盖住他身上属于你的香水味──啧啧，是整瓶的NINARICCI啊，莫非你发脾气向来如此奢侈？”

　　　　王成平张目结舌，但她勉强镇定心思，却是试探安卓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和程岳的关系，只限于他是严黎的男朋友。再直白点说，他们无非都是我生活里的摆设。”

　　　　“只是生活里的摆设？”安卓果然送她一声讥笑，“你不觉得用这种词语解释昨晚我看到的一幕有些太过苍白？而今天你和程岳的相同衣服又作何解释？”

　　　　──太好了！王成平心中顿时大石落地，不由暗吁口气。她的确不知道安卓昨天什么时候出现，但如果他不知道“生活摆设”这词语的意义，那剩下他看到了什么就完全不重要。

　　　　而这种紧张感一退，王成平才发现自己背后凉飕飕的出了一身冷汗。是的，她很怕安卓，但这种“怕”是怕麻烦的怕，然无论智力还是心灵，她却并不畏惧他。更简单来说，王成平只是很讨厌做别人情感上的猎物。

　　　　于是现下，她决心和他速战速决：“快别对我的事情捕风捉影、妄加猜测了！与其和我胡说八道，不如你多和你女朋友看看台球赛、散散心，也让她少来烦我。”

　　　　王成平大摇大摆的态度的确让安卓微微一愣，随即略感疑惑。他沉吟不语，却是想到她是在虚张声势：“别害怕，我的小姐，你的秘密在我手中绝对安全。”

　　　　“如果您每天都将您的脑细胞费在这种没影事情上，不出几年你铁定秃头。”

　　　　安卓望着无所谓的王成平，再次陷入沉思。他昨日的确只瞄到两人争执的最后一幕，心中虽怀疑两人关系，却倒也的确没有足够证据指摘。只王成平脸上方才滑过的惊慌失措真实可鉴，再加上被心中的什么情绪指使，他此刻并不打算放弃这个话题：“但愿你今后拒绝程岳，能像今日拒绝我般干脆。”

　　　　王成平一语双关：“劳您关心，不过我很少乐意和别人抢东西，但您的关怀我先多谢了。”

　　　　安卓唇边微笑明显些：“也许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判断。毕竟程先生在你对他关上门的时候，表情精彩万分。”

　　　　王成平不觉得那件事情有什么好笑，昨晚面对程岳时那种遍体生凉的恐惧感，她此生不想再体会。但她现在不得不承认，与遭遇程岳的淡漠双眸和压迫性的沉默相比，面前安卓的咄咄逼人简直有点无关痛痒。

　　　　“我没有说谎，”静了会，她耐着性子做最后解释道，“我和程岳的确没有什么。而我这个人对待感情的方式非常笨拙，连应付陈皓都有些吃力──你也别问我昨天为什么拿香水泼程岳，总之理由无关风月。”

　　　　安卓一眼不眨的盯了她良久，终于决定暂时相信她而换个话题：“你说你不会和别人争，这又是什么意思？”

　　　　“请从字面上理解。”王成平像是觉得这个问题有趣，笑起来，“相信我，偶尔我也会喜欢说实话，这样我能说更少的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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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独太吁】………

　　　　安卓很礼貌的表现出好奇模样，但显然他不相信这种蠢话：“女人啊，从来是说的容易做的难的生物。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事到临头，最难以自拔和后知后觉的还是你们。”

　　　　“即使是再完美的项目，风险管理我们依然要牢牢把握，你不能说的这么绝对。”

　　　　“少打官腔。举个例子，假如有另一个女人和你争夺陈皓，难道你会拱手相让，不战而败？再假如那个人是苏素？”

　　　　王成平觉得安卓的怜悯目光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她注视栏杆上两把并排紧扣的铜锁，闷闷不乐道：“如果连沟通都无法解决感情问题，那么只剩下两种可能。一个是女方不够好，还有一个是男方不够爱这个女人。前者我无能为力，后者我有心无力。谈不上争不争取，那些东西没有意义。”

　　　　安卓不放过她：“这话不错，但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这就是答案。”王成平冷冷道，“我给自己的人生订了很多条规则，其中之一便是尽量让自己少做选择，因为我只会选择放弃这一种道路──因此是的，如果陈皓不能自己选择他的感情归宿，却让我陷入愚蠢的争夺困扰中，那时我就会放弃他……这个答案你算满意吗？”

　　　　安卓皱着眉望入她的眼，评价道：“如果这真是你的想法，我不知道该说你是聪明还是骄傲。”

　　　　王成平彻底的面无表情：“你不如祝福陈皓能天长地久的容忍我。”

　　　　“可你怎么知道别人不可以？”安卓觉得这是他经历过时间最久、气氛最怪，手法最艰难的**前戏，“比如说，我会做的比你那个准男朋友好？”

　　　　“如果安先生你的记性足够好，该知道前一秒我刚说我不会和别人抢东西。这是我的规则。“

　　　　似乎直到此时，安卓终于对她重新正视：“你的人生还有什么规则，不如一次让我了解完毕。”

　　　　“比如说，”王成平盯着他的放肆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从不喝马桶里的纯净水，即使我被现实活生生的渴死。”

　　　　安卓的低笑声被抛在脑后，王成平面不改色的起身离开。这时，她已经看到陈皓独自拾阶而下，正皱眉张望寻找自己。

　　　　……

　　　　乘缆车下山的时候，连严黎都悄声问王成平：“我怎么感觉气氛这么怪啊。”

　　　　王成平有点尴尬，只遮掩道：“不说我还不觉得，但苏素对我态度好多了哈。莫非方才宗教的力量感化了她？”

　　　　“您这么人来杀人，佛来杀佛的，她之前占着您便宜了吗？”

　　　　“我不是……”王成平在严黎冷眼中微微脸红，“靠，这不把我气的么。”

　　　　“那你和她是怎么了？”严黎不知情她和苏素从前的冲突，只奇道，“还有陈皓是不是你男朋友啊，什么叫准的啊……对了，我看安卓和李梓刚才也一直看你，王成平你招惹人可够多的。”

　　　　“……瞎说，就陈皓一个是我男朋友。”

　　　　“那你俩相处可够怪的。”严黎看着王成平狼狈不堪，不由微微笑道，“对了，你现在还和叔叔阿姨住？”

　　　　“是啊是啊。”王成平难受，巴不得赶紧换话题，“不过这两年也打算买房了……”

　　　　她这么东说西说，总算是糊弄过去这个话题。但随后王成平却发现，这一下午苏素和李梓都对自己友善的过分。而偶尔对上李梓的淡淡视线，她也觉得内心发毛，却不知原因。

　　　　晚上，一行人在农家小院里露天烧烤，服务员送来木炭以及生鲜食物便识趣退下。几个年轻人接着热火朝天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而大概在城里都是被伺候惯的主，连苏素都兴致勃勃的掳起袖子亲自烤起鸡翅，并娇声指使安卓和李梓干这干那。自从明白陈皓对自己的心意，苏素尽管有意识无意识的疏远陈皓，却格外留心他的一举一动。

　　　　但陈皓此刻正专心致力于恶心王成平的伟大事业，他忍着笑摆弄炉子，让她把那盘鸡胗给自己端来。

　　　　“吃那个干嘛啊，”王成平厌恶的看了眼血乎乎的鸡胗，她觉得那玩意脏死了，“咱烤点蘑菇吃不行啊。”

　　　　“你总得让别人吃点肉啊，这来的又不是你一个人。”陈皓微微上扬嘴角，“猪肉你嫌肥、牛肉你说不新鲜，海鲜你又说不干净……你怎么到哪儿都那么多事情啊。”

　　　　王成平无话可说，只好忿忿的把羊肉串扣在炉子上。而听到“滋”的一声，她倒退两步再皱皱眉：“疯了……这味……还有得烤多长时间才能熟啊……”

　　　　“王成平，没看出你是这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人啊，”陈皓终于哈哈大笑，他觉得这样急躁和天真的王成平难得一见，完全没有她平时指挥若定的大将风度，“诶看你笨手笨脚的，还整天说我没生活能力……”

　　　　“我会用洗衣机和微波炉，而且我自己熨衣服！”王成平觉得备受侮辱，瞪他一眼再不服气道，“不就是个破烧烤么，谁不会啊。我只是懒得弄那些带血的东西，再说蔬菜有助于……”

　　　　“那一面糊了……”陈皓低头看着炉子，好心提醒她，“别胡说八道了，要不然你自己把这黑肉吃了……”

　　　　陈皓的大笑伴着王成平的低声咒骂，不时顺着夜风断断续续传来。苏素听在耳中只觉得格外心慌气躁，而在她又一次失手打翻了孜然瓶时，安卓捉住她的手，看定她轻道：“苏素，你是怎么了？”

　　　　苏素恍惚抬头，怔忡看着眼前男人的深湛眸子，他话语温和，询问间笑意更是直达眉眼，然而此刻，苏素却觉得自己对男友无比陌生。

　　　　是的，她发现自己不懂安卓，更确切的说，她从来没有懂过他。

　　　　安卓的个性并不如陈皓般反复无常，他甚至可以说是精明入骨、世俗尖利。可当初苏素便是爱上他这一点：安卓总可以像最无情的恶魔，将她火药样的脾气成功点燃，引起爆炸，最后温和的安慰她，给她最甜蜜的亲吻和爱抚。而从小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苏素，几乎是爱煞这种成年男女般轻佻而随意的形式。于是她在他面前总是心跳、心烦、心慌。她怕失去安卓，然而她又控制不了安卓……－－－群62292538，入门砖是书名得了。意见直接里面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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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念太吁】………

　　　　而与这样不可捉摸的男人相比，苏素对陈皓的忽视似乎是理所当然──熟稔如左右手的童年玩伴，连相处间的生气和撒娇都有固定形式。从稚气十足顽劣不堪直到五官坚毅面容俊朗整日蹙着眉别扭不已，陈皓不变的从不是每年夏天在欧洲晒黑的肤色与不耐烦的双眼。

　　　　他们相识的那样早，连平日的关心和争执都理所当然。

　　　　也许太有些理所当然了，因此那些被掩埋在青梅竹马之下的暧昧温存，完全被苏素当成笑话讲。陈皓对她再好、再体贴；她置之一笑，从来只愿和陈皓打打闹闹。

　　　　而直到今天，苏素才后知后觉也许这个世界上并没什么理所当然。反而那些触手可及的真相，被掩盖在那些熟悉的事物中悄然无声──她仿佛还记得童年初见陈皓，那个阳光灿烂的冬日午后，黑发男孩蹙眉站在她家楼梯口，腰板挺直，嘴角的弧度倔强而锐利。

　　　　再往后的年华似水。

　　　　而那个从来坏脾气而任性的小男孩；他成长、工作、交往女朋友，最后变成和安卓一样不受自己控制和理解的成年人。可苏素发现她果真回忆不起陈皓向自己发脾气别扭模样。到底是时间过去的太久，还是诚如李梓所说陈皓一直宠溺于自己？苏素不明白。

　　　　──可陈皓居然爱她，这个事实太明显，而她太愚钝。

　　　　“甚至连你也知道是不是？”苏素抬起脸，轻声问安卓。是，他们都知道，李梓、程岳，甚至当安卓第一次见到陈皓后，就转头直接对自己笑言“旧爱交接？”

　　　　距离太近，只听得到轻微的轰鸣。眼前炉火上跳动的木炭亮晶晶，像是谁的眼睛。

　　　　而安卓等待良久得不到她的回答，他终于皱眉，语气隐着些不耐道：“苏素，你刚才和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