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平微微一笑,刚要依言关上车门离去,却听到裙梅又叫住自己。可王成平等待良久却迟迟不见朋友开口,她只好再叹口气,返身重坐回车内:“说吧。”
裙梅迟疑的望着她,试探道:“怎么,你早觉得我有话对你说?”
王成平勾了下嘴角,裙梅烦躁时总喜欢单手摆弄腕上的银链。这天真的小习惯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而王成平尽管看在眼里,却只作不动声色。说实话,她对知心姐姐的角色没什么耐心,而即使旁边坐着的是自己好友,王成平也依然提不起兴致去关注。但此时,她只能继续装傻,掂量着问道:“是有什么想告诉我?”
裙梅的表情很复杂,过了好一会她才凝结出笑容:“你还记得么,王成平,是你比我先遇到傅江超的……”
果不其然,说的总是些陈芝麻烂谷子事情,王成平轻微撇撇嘴。
记得,她当然记得。那时自己被裙梅邀请去参加某个杂志的周年年庆。酒店大厅布置的如此珠光宝气,而宴会时间也格外冗长。在此无聊期间,她和一个男人开始了随意攀谈。然后,再然后,傅江超晋升为裙梅的男朋友。
王成平对追忆从没什么好感,因此她的回答尽量谨慎而含糊:“好像是很久的事情了。”想了会,她又大言不惭补充道,“你放心,我对傅江超从没想法,他长得不如陈皓好看。”
裙梅笑笑,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我也没其他意思,我只是……突然很讨厌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
王成平努力作出礼貌的表情:“比如呢?”
“你也知道,我之前交往过很多男朋友,但的确没有对谁像对傅江超那么用心。这样的自己,我都感觉很陌生。”裙梅坐着不动,若有所思道,“你说我是不是犯贱?今天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我都觉得自己变的不像自己。从前,我从不会为男人改变自己的穿衣风格和脾性,也从不会对男人的意见如惊弓之鸟。但现在,我奉傅江超的话如圣旨且无力自拔。唉,如果这只是开端,我无法想像以后的日子会怎么过。”
王成平先认真思考三秒钟,才干巴巴回答道,“我逻辑学不太好,但我想这大概是个二元性问题。其实在你碰到爱情之前,人便有迷失、软弱的心情。而我们通常会把这种对别人依赖和自己的独自人格,在得失间进行权衡与比较,而这种二元对比有时候恰好对立或恰好相同。两种情况事实上当然有,但是并非只有这两种情况,而且,真正重要的东西很可能并不是那两种情况。有些东西不是A和非A,而是A和B的选择……”
……
这场蹩脚安慰在裙梅表情的暗示下终于无疾而亡。
王成平想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有很多,而抚慰人心的确不是她的强项。也许自己只要简单说句“放宽心情,待傅某驾着五彩祥云娶你便是。”,但她总是没有办法做到更好。
至于爱情里是否存在人格和价值观的入侵,王成平至今没有体会倒也不好断言。但相比“如何在爱情中平衡男友和自己”这个非A伪命题,她更愿意承认自己对漂亮却华而不实的东西情有独钟。说出去好听的工作,看上去不赖的男友,这些东西足矣打发冠冕堂皇的公众时间。王成平对自己的浅薄有够坦白,她只愿意看到触手可得的事物。
而事实上,当天晚上她一回到家,便悲愤发现自己一直跟进的纸黄金指数开始大跌。尚来不及捶胸大哭的王成平,再无更多精力和诚实去面对这个问题。
……
接下来的一周过的没什么特别,王成平依旧每日恹恹早起,听财经新闻,吃母亲为她准备好的健康早饭、上班、和各式各样的事情人物周旋、总结、开会,最后驾车回家。
王成平有时候会感叹自己有份异常操劳的职业。
忙碌的工作不仅能带来金钱,还可以确保她没有太多空闲时间。而没有空闲自然就不必想很多事情,而她同样认为哲学家和数学家本质上来说都是吃饱了撑的。
……
“‘如果一个日暮途穷和疲惫不堪的人回首他盛年和一生的工作,他一般总会得出一个令人忧郁的结论…当我们忙于工作时,或者当忙于欢乐时,我们一般很少有时间仔细端详生活和人生;如果确实需要对于生活和人生做出判断,我们不应该像上面说的那个人一样,一直等到第七天安息日才肯去发现人生的异常之美。’唉,我真不敢相信尼采能写出这种东西,”王成平的表情纹丝不动,“我曾经多么热爱他!”
对面的陈皓把嘴里的千层面艰难咽下去,才皱眉望着她:“请问,这跟你之前说的东西有关系吗?”16977。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匪出长迁】………
王成平轻飘飘睇了他一眼:“没有啊,可是你不是说不想听我讲股票,所以才让我换话题的吗?”
“我是说了换话题!但我接着不是问你五一的事情吗?谁让你每说一句话就换话题!”陈公子的脾气经过王成平的不断磨练,还是达到了崩溃的边缘,“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
王成平没精打采盯着她面前的茄汁沙拉,隔了半晌才道:“你是问五一假期吗?可我最近很忙的,这几天又跟进三家新晋公司的投资建议书,正和我的团队审核调查。WenXueMi。com”
陈皓对她的回答显然非常不满,他扬起眉冷冷取笑:“啧啧,真有精神呵。若我的员工拼命如你,哪怕只有五分之一,摊到我头上的工作也会轻松很多。唷,这么说,你们银行的考核激励做的真不错,哪天来给我们也传授下经验,互相交流一下。”
面对凤凰的冷嘲热讽,王成平隐忍住不耐烦,假笑着反击道:“亲爱的,那样你的运作成本才多高啊!何必呢。如果我有老板美貌似你,我也必定不专心工作,天天盛装打扮只盼在您面前表现以博欢喜。”
陈皓稍稍皱眉,的确花了几秒思考这是王成平阴阳怪气的赞美抑或她一如既往的嘲讽。但随后他便选择性的忽略这个问题,直接步入正题:“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五一假期要和朋友彩蛋射击,你和我一起?”
“假前我得加班,所以放假我补觉为上,”王成平干脆的拒绝,“然后看书、浇花、淘宝、游戏。我今年新办的瑜珈年卡还一次未用。呃,不过我可以给你做份爱心便当。”她窥着陈皓越加下沉的脸色,再于事无补添了句,“那个,你喜欢日式的还是中式的?”
──“不解风情、莫名其妙、胡言乱语、冥顽不灵、广场恐惧症……”
李梓挑着眉毛打断陈皓对王成平的抱怨之辞,诧异重复道:“什么,广场恐惧症?”
陈皓面色不改,冷哼道:“没错,英文全名为Agomphobia。她的发音很标准,并且给我背出了这个病症的具体含义。我的确不知道这女的脑子里还有多少我不懂的东西。”
李梓侧过脸,极力把笑容憋下去:“唉,一个女的再怪,也有另一个男的愿打愿挨做基垫。”
陈皓表情是罕见的无奈:“你不知道,和她在一起,我便对整个世界都充满疑惑。”
“这有什么?不过是女人在**欲擒故纵的把戏,若是我便绝不会觉得任何新奇,”李梓对他的感慨嗤之以鼻,嘲笑道,“也许她故意表现的这些都是请君入瓮,图谋不轨也不好说,更可能是个蛇蝎女。你丫这么个纯情男,自然也就被她轻而易举的唬弄。”
陈皓无声回望李梓。如果现在有面镜子,陈公子一定能发现自己此刻的态度有多么像某位王小姐:“瞧你这话说的,其实一个人他心存牛屎,看人都如牛屎;而心存如来,看人都是如来。”话说完,他又在李梓的可贵沉默中悠然补充,“别瞪我,这话是苏东坡的妹妹苏小妹说的。”
李梓眼神在理解和鄙视之间踟躇,但他顿了顿还是问道:“我怎么觉得,最近你说起王成平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莫非现在是腻了?”
陈皓一时没有言语。既是无言,又是思索。
腻烦了吗?他当然知道没有,且时间越长,自己反而做出更多的宽容姿态来鼓励王成平的古怪与任性。陈皓已经不知觉间答应了王成平各种无理或有理的约会要求,也越来越欣赏她肆无忌惮的嘲弄和冷落;他甚至有了一种错觉,尽管认识的时间并不那么长,可这个总出惊人之语的女人能够了解他。
是的,李梓说的有理,王成平不是一个简单角色,可她却比陈皓想象的性格更为简单直接。而与她相处的时间越长,陈皓发现王成平明显更喜欢维持现状和心照不宣。她永远在说些无关痛痒的笑话把真相唬弄过去,但等他事后回想,却总感觉她在向自己拐弯抹角的阐明什么。
于是陈皓索性当面告诉李梓:“你不如做好长远准备,也许哪天和你喝酒,我都要先向她请假为上。”
李梓惊骇的摇头直笑,他没有想到陈皓开门见山到这个程度:“这算什么?请别告诉我你即将长远投入王氏男人这个角色。”
陈皓想说自己对这个称号并不反感,但他只是淡淡点了下头:“王成平是一个很适合的人。”
李梓终于抚掌冷笑道:“适合?世界上适合你的人多了去,不管容颜才华家世,何苦明珠暗投?我至今不明白你为何要和她一起。”
陈皓的忍耐力显然只对王成平生效,于是他采用不常见的冷酷语调道:“我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李梓蹙眉,他无法认同陈皓的这种可笑执拗。他认为自己的朋友已经分辨不清女人的本质,只不过现在,他聪明的不再发表任何言论。李梓想了想才又道:“皓啊,你知道我总是支持你的。呃,如果这次出来玩王小姐也去,我也正好向她为上次的事情道歉。”
陈皓把身体向后靠到椅背,简单明了道:“别提了。这次没戏,她说她不去。”
……
五一放假那日清晨,李梓很早就赶到XX高速公路的收费站。
陈皓的那辆高系宝马已泊在路边,然而他本人却绕着马路牙子极没风度的走来走去。看到李梓下车,陈皓忙皱眉走上去,恼道:“刚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啊?”
李梓故作不知:“什么,打电话了?我不知道啊,行了,我知道我迟到了,兄弟给你赔不是不成?”
陈皓却不耐烦道:“谁问你这个了?我还想说你从市区出来,正好帮我带几杯星巴克。”
李梓略感疑惑,笑问道:“想喝了?我怎么记得你没那么喜欢喝咖啡。”───────────────────────那个,昨晚我睡过去了TT;抱歉;晚上再补更一次16977。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匪立长迁】………
陈皓不知觉向自己车的方向看去,口气显然非常埋怨;“还不都是你的馊主意,让我直接把王成平拉出来,结果人昨天加了一宿的班,刚想回家睡觉……”陈皓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听李梓不靠谱的建议,什么女人都喜欢强势、男子气息的行径。王成平虽然对他的绑架行为并无口出恶言,但她这一路上对自己的爱答不理已是最好的讽刺。
李梓同样对这个答案大感意外,奇道:“啊,她真是加班?我还以为她这么说只是托辞呢。”
陈皓气的直冷笑:“是啊,就你心思多。现在人家想喝点咖啡提提神,我还指望你能买点来呢。”
李梓浑不在意:“喏,那边不是有便利商店?里面肯定有罐装咖啡,你买一箱来哄她。”
陈皓简略解释道:“王成平她不喝罐装咖啡。”陈皓决定不重复王成平的原话:“那玩意和马桶里冲下水的东西没什么两样。”
然而李梓听后,却实在觉得这女人蹬鼻子上脸的过分。他扬起眉,却是打发陈皓去便利商店:“你先买罐装咖啡,聊胜于无嘛。要不然你再给飞子打电话,他应该还没出来。”
陈皓有点诧异,问道:“飞子也说来?平常他总不参加这个。”
李梓继续赶他:“是,但我这次叫他,他却说他有时间。喂,你快去打电话,要不然飞子也该到了,那时候就更没办法!”
陈皓怀疑瞪他一眼,却警告道:“喂,你别给我招人家啊!王成平一宿没睡,现在让她靠车上眯会。”
李梓敷衍着笑应。然而待陈浩离开,李梓却迅速推翻自己的承诺,调头便打算再去瞻仰下这位不良于行的王小姐。
……
此刻王成平正倚着车窗发呆。
她昨日不停歇的工作太久,以致精力和脑力都处于虚脱状态。而等她恍惚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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