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丹在寒阳教将养练功,时间流水般静淌。储丹却开始食不下咽,功力也难以释发,一个人的时候更是心里压抑不已。
暮色降临,天光渐暗。薄云遮朗月,清风拂窗格。静好的夜晚,一个人的寂寥。
偌大空荡的寝殿里,储丹仰面凝视暗色的屋顶,狭长的眼,迷离涣散。
那天临走的时候,分明看清了苍夜的容貌,而现在,越是想,越是模糊。四年的离别,于苍夜是悲痛,于储丹是煎熬。储丹想他,想找他,想疯魔,抛却一切恩怨,独与他消隐天涯,执手不离。只是这幻想了四年的梦,可能终究只能是梦,倾余生也是梦一场,不得白首赴黄泉。
西杀教
元修正坐在大殿之上,手执一樽浓酒,猛喝入肠。自从那天出了承欢阁,他心里一直郁结不散:早就该到手的人,怎么就多了这么些麻烦。
细作已报,储丹已回了寒阳教,魔气内力均恢复从前。
这回再想得到储丹,不知又得费多大周章。
身边的美丽男宠多得是,他元修若只是贪恋储丹美色,早就该没兴趣了,却没想到,日日夜夜,没有一天不想他,越来越想,越来越疯狂。
大殿之下,无人敢言。安静无声,诵纳瘛�
元修不动声色地坐在椅上,沉默良久,终是危险地眯起双眼,计上心头“来人,带纪恒来”狠戾喑哑的嗓音打破沉寂。
不一会儿,一个下属便拉扯了一个男子进殿。男子面目清秀,身材修长,身着淡色衣袍。只是嘴边淤紫一片,但还是难掩其面容之姣好,此人便是纪恒。
淡雅的气质,冷漠的神色,倒是像极了储丹。只是相对于储丹,他还是少了点什么,终归做不了替代品。
“到本座身边来”元修冷冷地命道。
纪恒猛地抬头,一双眼盯着元修,全是恨。“杀了我吧!杀了我!”纪恒突然失心般叫喊起来,失了控的抢夺身边下属的刀,却还是被下属一掌打倒在地,抽搐着身子,再没起来。
“昨天刚要了你,今天就要本座杀了你,本座怎么舍得”元修嘴角扬起冷笑,起身飞身到纪恒身边,一把将纪恒从地上拖拽起来,拥入怀里,伸手抚摸着纪恒的脸颊,咬上纪恒的耳垂“本座留着你,钓大鱼。”低沉的声音响在纪恒耳边,阴狠而冷漠,最是无情。
别有深意的话语入耳,纪恒一惊,伸手便抽向元修的脸,却被元修轻易接住了,“怎么,还想尝尝昨晚的滋味?”说着,已经打横抱起纪恒消隐于殿中。
……
储丹派出的一队高手,寻了数日,还是没寻见纪恒丝毫。连他们都找不到的人,怕是再回不来。
储丹听着下属的回报,心知凶多吉少,却依旧言道“再去找,找不回,便提头来见本座。”
这么多年,纪恒是储丹的唯一支柱,若没他,恐怕也熬不过没有苍夜的日子。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只是Xiong…Di,更是患难共度,死生之交。
纪恒是储丹的娘亲纪书收养的落难子弟,本就与储丹有亲缘,又从小对储丹袒护关怀,甚至舍命相救。这种情,不是暧昧,却厚重而珍贵。
储丹的世界里,爱他的人,为他疯魔的人,怕是难以数的清。只是真正入了他的心的人,一个是苍夜,另一个,便是纪恒。
☆、第十七章 异星
再过一个月,武林举行大会,处决杀人如麻的魔头泗阳。于武林,是波澜迭起的源头,定是要再掀起一阵血雨腥风。江湖各路人马,哪怕是寒阳教恐怕也是少不得去探听一二。
储丹身着宽大的玄色衣袍,手支着半边面颊坐在椅上,幽蓝的眸子被乌黑浓密的长睫遮掩了,美得摄人心魄。只是眉间永远化不开乌眉轻皱,诉不尽满腔愁丝。
他心里隐隐的预感,以后,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无法可挡。
不好的事,他储丹活了十八年,经历了多少不好的事,从没有这一次这样预感强烈,无法安眠。
外面明明是艳阳高照,明明是一片静好,明明是人间七月万紫红。为何他储丹,心里永远是这么寒凉。
倾尽储丹此生,只有两个人能捂热他的心,却如今,一个无能相守,一个生死未卜;一个是痴心相爱,一个是舍命之交……
上天似乎是从没有放弃折磨储丹,从他出生到如今,只有和苍夜在一起的日子是最圆满幸福,哪怕是满身负伤,哪怕是身中剧毒,都是有一丝疯狂在他内心深处酝酿,烧灼着他厌世的心,让他疼也让他暖。
脑海中蓦然想起苍夜和他交欢的一幕,储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亮,随即覆灭。痴心痴念又怎样,待真相大白之日,一切的情意,都是云烟……
晴朗的日子,无关心境,外面阳光似火,炙烤大地,花叶子都烤蔫了。远远望过去,大地像失了火一般。
储丹正想着,有老者推门而入。是寒阳教长老石坤。
这石坤长老在教内是个传奇人物,上能观天象,卜人事,下能通地理,晓医道,在寒阳教地位极高,也是极忠心不二。
当年石坤带着幼子严冬乞讨,幼子得了风寒,病重几近无救,储丹看见了,抱起他的孩子,竟失声落泪,硬是将他们Fu…Zi带回教内,救活了幼子性命。自此,石坤便是誓死效忠储丹,命是他储丹的,就算到了地下,也做储丹的鬼。
而他石坤如此聪慧过人,算得了所有人的命,唯独到了储丹,却是卦象恍然,二十命绝,命绝却有生,有生却血光灾祸连连,万人命绝无疑。
……
储丹抬眼见石坤进门,微微坐正了身子,眼神示意下人退下。
石坤长老行了几步,看着满桌未动的饭菜,眼神更幽暗了几分。躬身行礼便道“禀教主,老朽有事相报”
“石长老坐下说话”储丹展开了轻皱的眉,看了石坤一眼,便低垂了双眸细细品着手中的西湖龙井。
石坤并未落座,神色严肃“不必,老朽只求教主一事,教主若是不应,老朽也不会再提”石坤说着,眼神不禁转向储丹隐匿在宽袍里的身形,看不真切,但确实有不对劲。
“长老但说无妨”储丹纵使心中有数,言语间却依旧是平淡若水,清冷漠然。
“教主可知近日有异星晦暗不已,临于世间,教主可知此异星为何物?”石坤于储丹是长辈,此时却再也顾不得这许多,近乎是责问起来。
储丹听着石坤的话,喉结先是动了动,沉默良久……修长的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腹部,“本座知晓,本座如何不知晓?”
一切落定,准确无疑,教主亲口承认,石坤先是震惊而后便是疼惜“教主,你可知,你可知你给了别人承欢没什么,可是教主体内如今有魔物依存。若是不除,便是可能会要了教主的命。老朽恳请教主三思,除了他吧”恳切的话语,充满了关切与无可奈何。
储丹是个痴人,痴人往往伤害自己,往往落得寂寥赴黄泉。
殿内的香炉,倾吐着淡淡的芳华,偌大的室内有些空荡。
储丹眼神空洞起来,清冽的嗓音倾吐而出,喃喃着含糊不清的话语“便是一死,也不会杀了他的孩子”
(仓義族,男人能够产子,而储丹和纪恒,便是仓義族被屠杀过后所剩的最后血脉。)
喃喃的细语,石坤已然听在耳里,神色更是暗淡不已。储丹就像他自己的孩子,他眼看着储丹吃了那么多苦,如今自己的孩子还要受苦,他不忍,他心疼。只是他了解储丹,储丹决定的事,便是一死也无悔。
如今,教主情毒深种,怕是日后苍夜拿剑指着他,他也会仰起脖子给他杀。
情深成毒,断魂噬心。
无影无形,无药可解。
☆、第十八章 陷阱
食不下咽,无法安眠,愁丝难解。一个月的功夫,储丹已瘦了一圈。
武林斩杀泗阳大会在即,纪恒又了无音讯。
储丹终是没听劝,决定动身去参加大会,无论如何,都要有个结果。
而此时,苍夜也已前往圣顶山(武林大会所在),更是为了一个人,储丹。
他早已上了瘾,想戒掉,谈何容易。寻不见,寻不见!一个月来,苍夜几乎是用醉生梦死来麻痹自己的心。
苍夜也是疯魔,两个疯魔的人遇到一起,不是同生便是同死。天涯海角,死生不离。
已是八月,圣顶山依旧是花红柳绿。
七月流火,八月凉,晚风习习,火烧云染了半边天。
颠簸了两日,储丹一路已行至圣顶山,他翻身下马,径自在前进了福来客栈,随从的下属紧随其后也都跟了进去。
掀帘而入,尽态极妍的美人映入众人眼帘。
人们在将目光投射在门口的一瞬间,也是呆楞住了。活了半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美人,瞧那一双幽蓝的眼睛,就是被勾了魂也心甘情愿。
只是储丹依旧是神色淡淡,定了客房便独自上了二楼。
长长的走廊幽暗狭长,脚步声声回响。
储丹这一边推门而入,苍夜那一边推门而出。一墙之隔,隔断一次灯火阑珊寻得伊人归。
苍夜行至一楼,人声乱成一片。
“看见没,还没见过这么标志的人呢,绝世美女也比不上呐,就算是男人,也真是想玩一回”
“就是,那眉眼都能勾魂儿了,你没看见吗,眼睛幽蓝幽蓝的,真稀奇”一楼客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满嘴的淫言秽语。
苍夜心神一震,美人,幽蓝的眼,勾魂摄魄,除了储丹还有谁。储丹!苍夜回身,直上了二楼,那种奇特的内息,就在他的附近,就是储丹。
推门而入,无人,本就该是这一间,却是空无一人。换一间,再推开门,依旧不是。
再次发动功力,感知内息,已然无处可寻。寻不见,寻不见,又是寻不见,擦肩而过的错过,最痛心。
苍夜皱起眉,神色更加阴寒,早就是他的人,就永远是他的。一丝一毫,都不准别人碰……
一夜之间,圣顶山眼线遍布,是屠冥教的人。
只是再如何周密,还是会有遗漏。比如层林的深处,有男子呻吟声难掩。
纪恒上身赤裸的躺在地上,白皙的皮肤上全是青青紫紫。嘴角的血迹还未干,流了一行,又一行。
“还真是像啊,纪恒,要是没有储丹,本座真就只要你一个了”元修伸手拍了拍纪恒的脸,阴狠的神色透着凶残“只不过,再一会儿储丹也要成了本座的人了”
纪恒蓦地睁大双眼,随即泪水横流。折磨了这么多天,纪恒还从没掉过一滴泪,只是听到了储丹的名字,如何也忍耐不住。
“怕了?不想让储丹看见你的狼狈样子?原来你也是为情所困啊”元修邪笑起来,扯着纪恒的头发拉扯着他起身,靠近了纪恒苍白的脸“你说,他储丹要是见了你这副肮脏样子,还会管你吗,嗯?”元修说着,指尖已经挑起纪恒的下磕,轻佻的动作,落入远处储丹的眼里。
储丹早就亏欠了纪恒,如今又陷他到如此境地。
层林深处裸露的白沙上,血迹一滩又一滩,不敢想纪恒受了多少折磨。就像多年前,同样是因为储丹,纪恒几乎损了一条命。
“元修!”储丹幽蓝的眼更加幽蓝,杀气难掩,一步一步向两人走进。
储丹清冽的嗓音清晰的落入纪恒耳中,最不想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自己最狼狈的样子,就这么暴露在储丹眼里。纪恒几乎是挣扎着别过头,背向储丹,一张苍白的脸,泪水横流。
越是不想,越是不能。元修捏着纪恒的下磕,硬是扳过去面向储丹。
“储丹,看清楚了,今天纪恒的命,可就在你手里了”元修看着朝思夜想的眼前人,掌风一点,纪恒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储丹眉头皱的更深,定在了原地。
“……储丹,我活不成了……这是陷阱,你只管离开,元修他动不了你……”纪恒看着储丹,艰难的开口,还未说完,不知元修又做了什么,纪恒已然昏厥过去。
储丹无言,修长的手却已经握紧了长刀。
元修也敛了神色,阴狠起来,“泗阳听令,困住储丹”
话音一落,一男子竟平地破土而出,不像活人,却煞气难掩。浓烈的腐气扑鼻而来,储丹幽蓝的眼眯起,盯紧了眼前人。只是泗阳视而不见一般,仍旧缓步靠近储丹。
“摄魂之术,储丹,你的摄魂之术确实厉害,可是死人是没有魂魄的,今日你定是我元修的人。”元修看着储丹绝色的容颜,势在必得。
而泗阳确实失魂一般,压制着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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