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风云传》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忽必烈风云传- 第6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忽必烈听安童说一个叫王磐的报告山东有人造反,着实吃惊不小。北面的阿里不哥刚刚得到浑都海,正气势汹汹计划向开平进攻,南面的山东又有人造反,开平汗廷处在腹背受敌的境地,实在是太危险了。造反的人是谁呢?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李璮,在山东他的势力最大。但他很快就否定了,李璮对他忠心耿耿,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

  就在前几天,忽必烈还与姚枢谈起过李璮。

  忽必烈向姚枢谈起平定阿里不哥的事,姚枢建议忽必烈应当尽快平定阿里不哥,不能拖得太久。姚枢担心拖得太久会生出其他变故。

  忽必烈以为姚枢担心的是南宋乘机进犯:“你是担心南军乘机北犯?”

  姚枢摇了摇头,说:“就目前宋朝廷情况看,向我们进攻的可能性还不大。”

  忽必烈颇为不解,看着姚枢问:“那您担心的是什么?”

  姚枢不无忧虑地说:“臣担心不轨之徒乘机作乱。”

  “噢?”忽必烈心中一怔,问:“谁?是哪个逆臣贼子?”

  姚枢说:“谁还说不出,只是怀疑。”

  忽必烈压低声音:“你是怀疑……”

  “李璮!”姚枢的声音更低。

  “什么?李璮?”忽必烈万万没想到姚枢怀疑的居然是李璮,不由哈哈笑了起来,指着姚枢的脑门儿说:“老夫子啊老夫子,你可真会说笑话!李璮会背叛我?绝不可能!别人朕不敢保险,李璮,朕有绝对的把握,他是不会背叛我的!”

  姚枢说:“此人的父亲李全原是贼寇匪首,惯于投机取巧,随风转舵,周旋在金和南宋之间,讨价还价,谋取私利。李璮从小受这样的影响,能心胸坦荡忠贞不一吗?李璮子袭父职,本人并没有什么功劳,可是却傲慢得很。臣观此人,目光闪烁,窥伺揣测,心存奸诈,肯定包藏着不可告人的祸心!”

  忽必烈觉得姚枢是文人多疑,说:“李全的底细朕是知道的,不过,他归顺汗廷以后,打仗还是很勇敢的,他是死在攻打扬州的战场上嘛。再说,有其父也未必一定有其子,朕继任大汗以后,李璮和王文统是最早向朕表忠心的,宗亲王爷都不如他嘛!”

  姚枢不同意忽必烈的看法,说:“正因为这样,臣才觉得可疑呢。”

  忽必烈问:“你发现他有什么不轨之举吗?”

  姚枢说:“臣有个亲戚从山东来,讲了些令人生疑的现象。”

  “哦?”忽必烈问,“你说说,什么现象?”

  姚枢说:“李璮不仅在益都修筑高墙深壑,而且一直没有停止招兵买马囤积粮草。”

  忽必烈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好嘞,他那里是对抗南军的前沿,这样做很正常的嘛。不能因为这些,就怀疑一位肩负重任的大都督。你们读书人呀,什么都好,就是爱犯疑心病。你也不想想,我对李璮恩宠有加,信任有加,破格封了他那么大的官,把那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他戍守,要粮给粮,要钱给钱,他的要求我没有不满足的。他老丈人王文统,本是名一介布衣,我一下子就叫他当了平章政事,简直是一步登天嘛!他就是石头草木,也应当对我感恩戴德的,怎么会背叛我呢?你说别人造反,我信。你说李璮造反,说下大天来我也不信。再说,他的亲儿子还朕手里呢!”

  如今,有人击登闻院鼓紧急报警说山东有叛贼造反,忽必烈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在山东,有能力举旗造反的,除李璮之外还会有谁呢?忽必烈顿时紧张起来,犹如刚才还是艳阳高照温暖如春,蓦地一下子掉进黑暗冰冷的无底深渊。忽必烈再也沉不住气了,急忙命安童宣击鼓人晋见。

  安童领王磐进来,王磐匍匐在地:“益都前宣慰副使王磐叩见大汗,大汗万岁!万万岁!”

  声音嘶哑而疲惫。

  忽必烈说:“平身,起来吧。”

  王磐是个干瘪瘦老头,身体本来就羸弱,加上从山东到开平路途遥远,样子十分狼狈,浑身尘土,蓬头垢面,疲惫不堪。他想站起来,但因实在太累太饿了,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忽必烈见状大惊:“啊?快,快把他扶起来。拿水来。”

  安童搀扶起王磐,仆人拿来水给王磐喝。

  王磐一边喝水,一边惶恐地说:“请大汗原谅,臣失礼了。臣急着赶路,已经几天几夜不吃不睡了。”

  忽必烈急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你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造反了?”

  王磐放下水碗,大声说:“大汗!不好啦!江淮大都督李璮他、他……”

  王磐由于过度紧张,“他”了好半天也没有说出“造反”二字。但忽必烈已经明白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宛若当头挨了一记重重的雷击,惊得目瞪口呆。忽必烈一向认为李璮对自己最忠诚,对他没有任何怀疑和防范,根本没想到他会背叛自己,一下子懵了!蓦地揪住王磐的脖领子,喝问:“你说谁早造反?李璮?哪个李璮?”

  王磐被忽必烈揪得喘不过气来,磕磕巴巴地说:“就是李全之子、王文统之婿、江淮大都督李璮李松寿!”

  “啊!?”忽必烈脑子里变成一片空白,语无伦次地说:“不、不不!这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你弄错乱了,弄错了!李璮怎么会背叛我呢?怎么会背叛我呢!”

  忽必烈几乎是在歇斯底里大吼!

  王磐诚惶诚恐,大声说:“大汗,是真的呀!这么大的事,臣怎么敢谎报啊!”他突然想起什么,说,“噢,对嘞,这是王文统写给李璮的信,大汗一看清楚了。”

  忽必烈吩咐:“快!快呈上来!”

  王磐慌忙从怀里拿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信,交给安童。

  安童呈给忽必烈。

  忽必烈急切地打开信,看,神色大变,拿信的手瑟瑟颤抖起来:“啊!?这、这……”

  忽必烈的精神被彻底击溃了!目瞪口呆地跌坐在椅子上,许久说不出话来。

  事实是残酷的,李璮真的反了。

  李璮父子在山东经营多年,自以为实力雄厚,加上有小诸葛之称的王文统诱惑怂恿,李璮的野心膨胀得比天大。他既不想臣服于宋,也不想受制于忽必烈,而是梦想着自己当皇帝。他讨好忽必烈完全是投机行为,照王文统的话说,就是吃他人的饭,长自己的肉。待到时机成熟,就摆脱忽必烈的控制,揭竿而起,自立为王。阿里不哥拒不承认忽必烈的大汗地位,在按旦河宣布自己为大汗。天不得有二日,国不得有二君,王文统敏感地意识到,忽必烈和阿里不哥兄弟间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是难免的了。他欣喜异常,跃跃欲试。当他准备写信要李璮抓住这个机会起事时,得到忽必烈派穆哥去与阿里不哥和解的消息。一生谨慎的王文统停止了写信,若是阿里不哥和忽必烈和解,李璮绝不是他们的对手。王文统告戒自己要沉住气,万不可莽撞,稍有疏忽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他要等一等看一看再做决断。谈判没有成功,兄弟相残是再所难免了。为了保住汗位,忽必烈必然罄尽全力对付阿里不哥,无暇也无力他顾,是苍天赐给李璮起事的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

  王文统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偷偷给李璮写了一封密信,告诉李璮忽必烈与阿里不哥开战在即,叫他抓住时机立即起事。这封信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特地派他的儿子王荛亲自去益都送给李璮。随后又将李璮在汗廷做人质的儿子秘密送出开平。因为忽必烈的注意力都在阿里不哥身上,所以,王文统做的这一切,忽必烈丝毫都不知道。

  可是,王文统给李璮那样机密的信,怎么会到了王磐的手里呢?王磐又是什么人呢?

  王磐,字文炳,广平永年县人,正大四年中进士第,授归德府录事判官,不赴任,专心研读经史百家,文辞宏放,名闻天下。中统元年拜益都路宣抚副使,不久便因病回原籍修休养。李璮素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常以三国刘备、唐太宗李世民、明太祖朱元璋自比。他发现这些人之所以能成就帝业,除了武力强大外,还有一个神通广大的军师,刘备有诸葛亮,李世民有魏征,朱元璋有刘伯温。他李璮要当皇帝也得有一个神仙般的军师。可是,到哪里去找这样有能耐的人呢?他蓦地想起王磐。

  王磐骨瘦如柴,面貌清癯,但学问极大,远近闻名。连当年的中书令杨惟中,东平府总管严实,都对王磐非常敬重,甚至以师礼事之。李璮心想,这不是现成的军师和智囊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可是,他又犹豫了,听人说王磐脾气很倔,他肯来辅佐自己吗?但他又想到,王磐虽然跟他没有什么交往,但与他父亲李全交往还是不错的,按这样说两家也算是世交了,或许王磐会给他这个面子。就这样,李璮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带着厚礼,以请王磐去益都养病为名,亲自到东平去请王磐。

  出乎李璮预料的是,王磐居然很痛快就答应搬到益都去住,李璮以为王磐是念及跟他父亲的交情。其实,王磐是另有所想。王磐为人飘逸潇洒,喜名山秀水,寄放情怀。益都不仅风光旖旎,而且名胜古迹很多,云门山、范公泉、驼山石窟……古韵悠悠,是王磐最向往的地方。实际在李璮来请他之前,他已托人在云门山中买下了宅院。

  王磐到益都以后,李璮三天两头设宴招待王磐,极尽讨好之能事,希望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这天,李璮又在大都督府摆宴招待王磐。李璮的心情比哪天都好,因为他不久前得到王文统阿里不哥在按旦河称汗的密报,忽必烈和阿里不哥兄弟反目自相残杀的日子很快有要到了,这是苍天赐给他的绝好机会!无比的欣喜和激动使他忘乎所以,失去理智。所以,酒喝得格外多,工夫不大便有了醉意,话也多了,而且摆出一副雄霸天下的枭雄气派。举起酒杯,踉踉跄跄地走到王磐面前,眼睛里充满血丝,满嘴喷着酒气,说:“您是前辈,是晚生的老师,不,不是老师,是、是军师,军师!来,晚生敬您一杯!”

  王磐说:“李将军,您喝醉了,不能再喝了,快坐下,坐下。”

  李璮:“您坐,您坐,您与先父是世交,是我的前辈。我能把老前辈请来,是我的福气。老前辈与先父是至交,我有许多事要向老前辈请教,希望前辈能助晚生一臂。”

  王磐谦虚地说:“大都督您太客气了,老朽力不能缚鸡,能帮你什么呀?”

  李璮摇着手说:“不不!谁人不知先生韬略满腹,有经天纬地之才呀,您就别谦逊了,一定要好好帮帮我。”

  这时,中军进来报告:“大都督……”

  李璮生气地对中军呵斥道:“没眼力架,你没见我正陪王先生喝酒吗?出去,滚出去!”

  中军嗫嗫嚅嚅地说:“是、是大公子回来了!”

  李璮感到意外,盯着中军问:“什么?你说什么?你说谁回来了?”

  中军说:“大公子啊!李彦简大公子从开平汗廷回来啦!”

  太突然了!李璮没有思想准备:“不不!不可能!忽必烈怎么会让他回来呢?”

  李璮正在狐疑、猜测,李彦简跑着从外面进来,激动地叫了声:“爹!爹——爹!”一头扑进李璮怀里。

  李璮激动得热泪盈眶,上上下下打量着儿子,说:“彦简!我的儿子!这的是你呀?爹不是在做梦吧?你被放回来了?”

  “姐夫!”李璮只顾了和儿子说话,没有发现随后进来的王荛,王荛见有陌生人在场,急忙把李璮拉到一旁,低声说:“他是人质,汗廷怎么会把他放回来呢?是爹叫他偷偷逃回来的。”

  “喔?”李璮立刻恍然大悟,喃喃轻声地说,“这么说,动手的时间到了?”问王荛:“你爹可有话说?”

  王荛说:“这是爹给你的信,都在上面写着呢。”

  王荛拿出王文统的信,交给李璮。

  李璮接过信,对李彦简和王荛说:“快去看看你们的娘吧,想你们都快想出病来喽!”

  “哎,我们也想娘呀,我们去了。”

  李彦简和王荛走出去。

  王文统的信火漆蜡封,李璮知道信的内容至关重要,拆信的手止不住瑟瑟颤抖起来。当他看到“忽必烈已觉得征讨阿里不哥,正是起事的大好时机”时,一颗心紧张得要跳出胸膛,激动和狂喜使他忍不住大叫起来:“天助我也!这一天终于到了!”

  王磐是汗廷命官,知道汗廷规定,人质是不能轻易回来的。李璮的儿子突然从开平回来,已经引起王磐的怀疑。如今,又见李璮看过王文统信后的异常失态,更加断定一定发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