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风云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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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风云传-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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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枢半开玩笑地说:“喔喔,大概是……是吧。”

  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姚枢的这个办法,果然有效,不但让塔察尔退出了圈占的良田,还差点把他吓个半死。

  那天,忽必烈威风凛凛地端坐在王府大堂上,州尹巴鲁图,怯薛长安童,近侍廉希宪分列左右,侍卫亲军手持兵器、挺胸腆肚、杀气腾腾地站立两厢,。

  塔察尔自从上次用蒙哥汗的密旨把忽必烈挡回去以后,心中很是得意,他觉得无论怎样忽必烈也是奈何他不得的。至于今天忽必烈为什么突然请他到王府来,他曾经猜想过种种可能,但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忽必烈想要与他和好,挽回先前的不快。他绝没有想不到密旨会出现问题。所以,他是满怀得意、兴冲冲地走进忽必烈王府的。

  可是,但他进来以后,蓦地发现阵势不对。忽必烈虽然面露笑容,但总觉得这笑不是温暖的,而是透着威严和冷峻,使他有一股冷森森的感觉。护卫亲军更是如临大敌,杀气腾腾。塔察尔心中不由一凛,激凌凌打了一个寒战:“啊?!这……”塔察尔预感到事情不妙,转身欲走。

  “你可知罪?”

  声音虽然不高,但犹如肃杀的朔风,极具威慑力!

  塔察尔听得出说话的是忽必烈,下意识地停住脚步。他毕竟是阅历极丰的资深王爷,经过各种场面和阵势,很快便镇定下来。转过身,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忽必烈,冷冷一笑,说:“知罪?这倒奇了,本王何罪之有?”

  忽必烈态度和善,但话锋锐利:“哼!你藐视大汗,篡改圣谕,欺君罔上!还说没罪?”

  塔察尔很是吓了一跳,但随即一想,自己有蒙哥汗的密旨做护身符,谅他忽必烈也不敢对自己怎样?想到这里,塔察尔顿时有了底气,软中带硬地说:“蒙哥大汗是我衷心拥戴的,我对大汗忠贞不二,惟大汗之命是从,从不敢怠慢违逆。大汗给在下的密旨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何谈篡改、欺君?王爷,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可不能随便说呀?”

  忽必烈并没有生气,脸上反而漾起笑容,目不转睛地盯着塔察尔,高深莫测地说:“照你说来,是本王冤枉你了?那我问你,蒙哥大汗给你的密旨是怎么写的,你还记得吧?”

  塔察尔说:“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忘呢?当然记得!”语气里透着骄傲和自豪。

  “真的?”忽必烈一脸狡黠和神秘。

  塔察尔不知忽必烈是计,说:“那还有假?我现在就可以背给你听。”

  塔察尔不假思索地把密旨背了一遍,背完以后,得意地对忽必烈说:“没错吧?有什么问题吗?”

  忽必烈说:“一字不差,王爷好记性。”

  塔察尔扬头挺胸,颇为得意。

  忽必烈装成怀疑的样子,说:“密旨上真的写着,让你任意圈占牧场?”

  塔察尔说:“当然是那样写的,白纸黑字,绝没有假。”

  忽必烈软中有硬地说:“要真是这样写的,你真就犯了欺君之罪!”

  塔察尔自以为有理,态度很强硬,说:“我依旨跑马圈地,何罪之有?”

  “密旨上说的让你圈占什么?”忽必烈依然不紧不慢。

  “圈占什么?圈占牧场呗!”塔察尔很是理直气壮。

  “对嘛!”忽必烈见塔察尔一步步进入圈套,显得很昂奋,目光炯炯地逼视着这位王叔,“王叔,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密旨明明写的是让你圈占牧场,并没有让你圈占农田作牧场,你圈占的什么?你圈占的是长着庄稼的农田!你这不是违抗圣谕又是什么?说你篡改谕旨欺君罔上,冤枉你了吗?”

  塔察尔被吓唬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啊?这……”

  忽必烈不想把事做绝,塔察尔毕竟是他的长辈,不能不给他留些面子,便笑着对塔察尔说:“王叔是长辈,向来以江山社稷为重,对大汗的忠心也是有目共睹的。至于圈占农田做牧场,我相信您绝不是有意矫诏违旨,欺君罔上。一定是对密旨的理解有些偏颇……”

  塔察尔见有台阶可下,急不可待地说:“哎呀!王侄说得太对了!太了解我老头子了!我确实不是有意的呀!”

  忽必烈说:“这事要是较真儿追究,硬说你是有意矫诏傲上,恐怕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王爷别怕,您是长辈,我了解您,是不会抓住不放硬要置您于死地的。不过……”

  塔察尔急问:“王侄请讲,不过什么?”

  忽必烈说:“您得把您圈占的农田退出来,不然,小侄没法为王叔遮掩呐。”

  塔察尔虽然心中很是不悦,但怕事情闹大不好收拾,咬咬牙,说:“好!我退!”

  这块硬骨头啃下来了,忽必烈非常高兴,立即贴出告示,把王爷、贵戚圈占的农田全部退给原来农户,招抚流亡农户回乡耕作。

  告示贴出去以后,忽必烈心想,农民们一定非常高兴,对他感激涕零,喜气扬扬地在土地上耕种劳作。所以,他特意带着子聪、郝经、姚枢和州尹巴鲁图,到郊外去视察。

  他首先来到刚来邢州时塔察尔跑马圈地的哪个村子,当时,庄稼被毁,农户被驱赶,房屋被烧,鸡飞狗叫,一片凌乱狼籍,哭喊声声,惨不忍睹!忽必烈想象着如今一定是另一番景象。可是,当来到村子时,眼前的情景使他惊呆了!除了退回圈地的告示取代了圈地的告示以外,其余的与当时完全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地里没有人耕种劳作,毁坏的庄稼依然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中。烧坏的房屋也没有进行修补。人们见忽必烈等人走来,不但没有感激的表情,反而怒目而视,充满了敌意和不信任。

  忽必烈大感意外,走过去问村民:“诶?怎么回事?土地退给你们都好几天啦,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不赶紧耕种?”

  没有人理睬他,迎接他的是不信任和敌视的目光。

  郝经走过去,对村民们说:“你们别怕,这是忽必烈王爷,在问你们,土地退给了你们,为什么不赶紧补种呀?”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过来,很不客气地说:“哼!说得好听!退给我们了?谁信?说不定什么时候又给圈回去,还不是你们一句话!”

  子聪说:“怎么会呢?这不官府的告示都贴出来了吗?上面有鲜红的大印,怎么能不算数呢?”

  不知谁说了一句:“得了吧!告示有什么用?还不是你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忽必烈是揣着一团烈火来的,如今却被兜头浇了一瓢冰水。这些人果真是刁民,太刺儿头了!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火气,压抑不住,要往外发作:“你们……”

  姚枢怕发生意外,慌忙拦住忽必烈:“王爷,您别急,他们是对我们还不信任。”

  忽必烈憋着一肚子气回到王府,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冤枉。对子聪、郝经、姚枢说:“本王把土地都退还给了他们,他们为什么还不信任我?还要叫本王怎样?”

  子聪说:“王爷,您也别生气,这事也不能怪他们。我了解过,跑马圈地在这里是家常便饭,泛滥成灾,不需要任何手续,只是骑着马跑一圈儿,他们的土地就被夺走了。您想想,仅凭一张告示,他们能相信吗?”

  “那……”忽必烈一怔,“那他们怎样才会相信呢?”

  姚枢一直在蹙眉思索,看样子,是想定了主意:“王爷,现在是不下猛药,难除顽疾!”

  “什么猛药?”忽必烈问‘

  姚枢说:“杀一儆百,大张旗鼓地惩处塔察尔王爷。”

  “什么?惩处塔察尔王爷!你不是疯了吧?”忽必烈惊得从虎皮座椅上跳了起来。

  姚枢显得很平静,语气坚定地说:“我没有疯,不但要惩处,而且要大张旗鼓地惩处,让所有的人都知道。”

  “这……”忽必烈一脸为难的样子,沉思片刻,说:“他可是我的长辈,德硕年高,资深望重,拥立蒙哥大汗功勋卓著的王爷呀?”

  姚枢说:“这些我自然知道。可是,这里的吏治典章已经废弛殆尽,积弊年久弥深,不狠下猛药断难遏制啊!”

  “那……”忽必烈试探地问,“依你之见,要怎么惩处他?”

  姚枢目光炯炯,话锋凌厉:“当众鞭刑!”

  在忽必烈听来犹如晴天霹雳,惊得眼珠子瞪得铃铛大:“什么?鞭刑?!还要当众?!不行!绝对不行!你知道不知道,他是我的叔叔!塔察尔王爷!你?你怎么能想得出来!?你给我出这样的主意,到底是何居心?我抬举你,让一个顶天立地的蒙古将军给你的师父赔礼道歉,嘿!如今倒好,你又要我这作小辈的当众羞辱一个有赫赫战功的蒙古王爷!你?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喔?我明白啦!你该不是宋朝的奸细前来陷害、离间我的左膀右臂吧?你说!是不是!?”

  暴怒的忽必烈猛地抽出卫士的腰刀,顶住姚枢的咽喉。

  卫士们也呼啦涌上来,用兵器逼住姚枢。

  剑拔弩张!

  姚枢处在危险之中。

  子聪和郝经慌忙上去劝解:“王爷!您冷静点儿!”

  “闪开!我很冷静!”忽必烈已经失去了理智,把二人推了个趔趄。

  姚枢却是出奇地冷静,没有丝毫惧怕,枯瘦的脸上挂着一丝苦笑,因为激动颌下稀疏的胡须不停地瑟瑟颤抖,盯着忽必烈针锋相对地说:“王爷,您错怪了学生。您想过没有,我要是宋朝的奸细,不但不会让您鞭打亲王,也不会劝您制止跑马圈地,更不会让您下令禁止滥杀无辜。而是恰恰相反,我会怂恿您大显征服者的威风,把良田全部毁做牧场!畅快淋漓地大开杀戒,大肆抢掠,把人全部杀死!把房屋全部烧光!把金银财宝全部掠走!把蒙汉关系搞得势同水火不共戴天!让整个中原的汉人都恨你,骂你,与你对抗到底!那多好啊!多威风!多痛快!多开心啊!可是,您知道不知道?凭借强弓劲弩,您能征服他们的土地,可是,您永远征服不了他们的心!您知道华夏有多大吗?得不到他们的拥戴,您能保得住得来的疆土吗?您应该懂得,马上可以得天下,而马上是绝不可以治天下的!多少次朝代更替都证明了这一点,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您人心尽失,怎么可能在中原立足?又何谈统一华夏?”

  “啊!?”忽必烈受到极大震动,如大梦初醒,心中一凛,手里的刀“咣当!”掉落到地上。

  忽必烈知道,当众被鞭打对于蒙古贵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奇耻大辱!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啊!塔察尔不理解自己的苦衷,会恨自己一辈子的!可是,不这样做,自己终生苦苦追求的消灭南宋统一华夏的宏图大业,就永远不能实现!忽必烈心中坚定地说,不!我不能因小失大!他理解更好,不理解……就叫他不理解去吧!

  忽必烈的睿智就在这里,能在关键的时候做出明智的抉择。

  塔察尔王爷自从被迫退回圈地以后,心中一直愤愤不平,脾气比先前暴躁了许多,经常拿婢仆出气。婢仆们个个胆战心惊,生怕大祸临头。这天,一个侍女为塔察尔按摩肩背,稍微用力大了些,便被塔察尔狠狠踢了一脚,凶狠地骂道:“它妈的!你也欺负本王!用这么大劲,想掐死我啊!滚!滚!”

  塔察尔刚轰出侍女,王府总管便急匆匆跑了进来,刚叫了声:“王爷……”便遭到塔察尔的呵斥:“烦死人啦!能不能叫我安静会儿!”

  王府总管低声怯怯地说:“忽必烈来啦。”

  “啊?”塔察尔一怔,心中想到,他来干什么呢?但他断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警惕地问管家:“他带着多少人?”

  总管说:“除了他的亲随外,还有三四个武士。”

  “武士?”已经风声鹤唳的塔察尔,听说忽必烈带着武士,心中怵然一凛,激凌凌打了个寒战。

  这时,忽必烈已经走进客厅,后面跟着安童和廉希宪。四名虎背熊腰的威猛武士站在了门外。

  “王叔……”忽必烈抱拳施礼,竭力使自己脸上肌肉松弛,显出笑容。

  塔察尔对忽必烈的到来并不欢迎,态度非常冷漠,不等忽必烈说完,便气哼哼地说:“圈的地我已经退回去了,你还来干什么?”

  忽必烈说:“请王叔再帮帮小侄!”说着,向塔察尔行了个跪拜大礼。

  塔察尔没有想到,忽必烈会向他行如此大礼,而且态度又是这样的谦恭,忽必烈这异常的举动,使他大为意外,一时惶遽无措,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啊?这……我帮你?我怎么帮你呀?我能帮你什么?”

  “你违背蒙哥大汗的密旨,按照成吉思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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