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爸爸也经常去钓鱼,不过我仅仅是喜欢钓到鱼那一刻的感觉。更多的时候,我觉得很无聊,就在河边扔石头玩,把鱼都吓跑的同时也完全忘记自己来此地的初衷。
第六章 一大步(2)
既然爸爸能教我钓鱼,我也能诱导他玩电子游戏。我们最喜欢的是Zelda(塞尔达),一个古老的校园游戏,里面有穿绿色衣服、带刺刀的小人儿。游戏开始时,小人儿有两个心的能量,游戏中,还有可能获得更多的心和魔法。那时候,这个游戏很好玩,尤其是能和爸爸一起玩。甚至有一天,我告诉他,我想做一个州警察,骑摩托车到处巡逻。“不,迈克尔,我觉得你还是干点儿别的好。”
渐渐的,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我猜每个孩子都是这样吧,越长大也就越独立了。虽然我的决定或多或少地受父母影响,他们还是尽量满足我的愿望。比如我这个周末想去朋友家,不去爸爸那里了,他会说好。如果我说想周末在家睡觉,不想参加比赛了,那也没问题。爸妈的宗旨是给我们尽量大的空间,自由成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不总缠着他了,而他也自己渐渐“淡出”了。
后来,不仅我,希拉里和惠特尼也开始觉得不一样了。我们看见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那是他女朋友吗?这个女人难道要成为他未来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也就是,她也要成为我们生活中特殊的一部分?我只是不想看见他和除妈妈之外的女人在一起。不过妈妈好像不太在乎有没有另一半,因为她觉得,我们三个才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不管什么事,妈妈最先考虑的总是我们。
我挑战过妈妈的极限,用的是经典的rap 音乐。惠特尼的男朋友维克多有辆C17吉普,我曾经很喜欢坐他的车。他总是放hip…pop的CD,还把音量开到最大。我觉得棒极了,真过瘾。我喜欢这种音乐的节奏,随着音乐摇摆,感觉就像大孩子一样。自从听了“探索一族”(A Tribe Called Quest)的歌,我就开始存钱买CD了。我看rap音乐的MTV,看乐手们的房子、改装车,他们的车甚至连车胎外面都贴满了标志,后座上还有电视。我就是喜欢这样的rap文化。rap的内容可能听起来很怪,不过我告诉妈妈,我喜欢的是那种旋律和节奏,而不是他们传达的信息本身。妈妈怀着宽容的态度听了我的CD,还有我的解释,她没有反对,因为在她看来,所有的这些,都是成长的一部分。
上学时,我酷爱传纸条。那时我在敦巴顿中学上六年级,我曾经在走廊里给八年级的一个叫莫利的女孩儿传纸条。她是埃林的朋友。莫利总会写些有趣的话。我们不在一个年级,不可能一起上课,更不能课上传纸条。我们只是在走廊说话,不过传纸条成了我们之间的游戏,写些有意思的话,看能不能让对方下节课都乐个不停。最终,我终于鼓起勇气约莫利去看电影,她答应了。一下子,压力也就来了。我挺低调的,没几个人知道这个约会的事情。不过马特·麦克多诺开始教我那个假装打哈欠,伸胳膊,然后搂住她的戏法。听起来容易,不过要真做的自然基本是不可能的。那天晚上我们和一群朋友一起去看了《侏罗纪公园2》。我当时还不能开车,所以我妈妈计划去接我们。我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情况了,要么是暴龙咆哮,要么是主人公尖叫,反正就是看着看着电影,就那么不自觉地,很自然地,发生了——我的初吻。感觉,嗯,有点怪,不过,棒极了。怎么说呢?很新奇的,心嘭嘭跳,又有点害怕,好多种感觉混在一起。说实话,我不知她当时想什么,不过整场电影我光想这些了。
第六章 一大步(3)
同学们知道我们开始约会了,他们问,我也没忍住,就全说了。真怪,从那晚以后,我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同了。几个月后,夏天来了。我买了人生中第一枝玫瑰去参加莫利的毕业典礼,她之后就要去另一个学校读九年级了,而我,也要升入七年级。知道什么最折磨人吗?是两个人不在一个年级,又不在一个学校。那时的我还太不成熟,高中生活对于我来说简直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最终,我们还是分手了。
记得之前我说过,曾经有个小学老师说我根本不能集中精神干任何事情吗?当然,妈妈没把这些评语告诉我,不过她和我的七年级英语老师迈尔斯小姐确实作了个决定。她们觉得我有很严重的书写障碍,大概就是我可以说出我的感受,但是我写东西之前从不像说话那样先认真思考一下。英语老师要求我们交日记,有好多天,我都觉得没什么可写的,所以就什么也没交。等我有东西可写时,我又顾不上多琢磨,就想到哪写到哪,写完了也没检查就交了。妈妈对我解释说,写文章不是一次就能搞定的事情,需要有耐心,即使是要讲一个故事或者写日记,也要仔细检查,反复推敲,就好像给女孩子写信、写纸条一样。“迈克尔,现在的情况,不仅仅是迈尔斯小姐觉得你做得不够好,关键是她觉得你没能力做得更好,你有什么想法?你打算怎么办?”我做的也就是反复练习。每天练习完游泳之后,妈妈都花几个小时陪我修改日记。
“迈克尔,今天的题目是什么?”
“暑假。”
“你最想说的是什么事呢?”
“海滩。”
“那就写点儿海滩上发生的事情吧。”
“没什么可写的。”
“真的?你在海滩上都干什么了?光睡觉了?”
“没有,我们干别的了。”
“好啊,那就写三件你干了的事情。”
“我能想到两件。”
“好,两个,然后再想一个。”
“但是,妈妈……”
妈妈很少给反对意见,即使她觉得我的主意并不怎么样,她会点着头说:“哦,我明白了。”她总是想让我自己思考,而不是给我上一课,告诉我该怎么做。其实,我早就意识到,其实她的那种“点头”意味着“不行”。因为妈妈总会给我举出一串可能发生的后果,婉转地告诉我,事情并不一定如我所愿。
“好吧,迈克尔,如果你这样做,接着就会这样,这样,然后那个会发生,你就必须做什么什么,在这个方面我帮不了你……”
“好的,妈妈,那我就换个做法吧。”
“迈克尔,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我觉得你很明智。我绝对支持你。”
“谢谢妈妈。”
每一次妈妈并不直接否定我,而是先讲出很多可能性,让我自己觉悟,结果几乎每次她都有道理。我只能想出一件事我没有听她的意见,那是七年级,我不想继续吃利他林了,我觉得很丢人,不想总去医务室。不是因为别人说什么,是我自己这么觉得,就是不想再吃了。
“迈克尔,你知道这是为你好。”
“我可以自己努力集中精神,不吃药也行。”
“你知道你坐不住,连读完一章都坚持不了。”
“妈妈,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如果按照你们老师的说法……”
“妈妈,我真不想吃了,该停药了,都吃那么久了。”
从她的表情,我可以看出来,妈妈担心,但是又有点自豪。我心里知道,她很期待有一天,我可以停止对药物的依赖。我们跟瓦克西医生谈了,他同意我逐渐减少药量,最终停药。一年后,我彻底不吃利他林了。不用觉得丢人了,摆脱药物的过程并不一帆风顺,但是,最终,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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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破茧而出(1)
还是那句老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是1998年1月,一个长距离的训练后,鲍勃让我游一个400米的放松训练。交代完以后他就上楼去了。他走以后,我游了150米就出来了,我不知道的是,鲍勃在楼上看得一清二楚,那里有个可以俯视泳池的小窗。他马上下楼来教训我。走下楼梯时,他忍不住小声骂了几句脏话,恰巧被路过的惠特尼听到了,她还告诉了妈妈。结果妈妈当天晚上就给鲍勃写了满满一页纸的信,告诉他我年龄还小,他不应该过分严厉。
结果呢,鲍勃对我道歉了,就三个字,“对不起”,其他的,他仍然坚持认为不按要求训练应该受到惩罚。我又一次见识了鲍勃是一个多么坚持原则、对细节一丝不苟的人。
我向来不喜欢比赛前几天的训练,无非是讲讲场地、路线,什么时候出发之类。我觉得一点儿也不重要。那是一次北巴尔的摩水上运动俱乐部夏季年赛的赛前训练,教练让我们以1分钟为间距排着队游16组50米,也就是说你前面的选手游得慢,那你也不得不慢下来。我被分在高级组,速度比较快。“迈克尔,快点儿!”我后面的女孩儿说,“你能不能快点儿!”我没理她。
后来,鲍勃不能忍了:“迈克尔,加速!你要是今天做不好,明天就不用参加比赛了!”当然,我跟妈妈解释了下午为什么那么游,因为我觉得鲍勃也不会较真,只不过是比赛前的适应性训练嘛,比赛才是最重要的。谁知道,我又错了。鲍勃给我父母打电话,约了他们第二天下午5点半,大家要好好谈一下,也带上我。怎么说呢,那感觉就好像去看牙医。
鲍勃坐着他那把塑料椅开始了审判,妈妈依旧不卑不亢,穿着警服的爸爸坐在一边安静地听,我则缩着身子,把帽子使劲往下拉。
“迈克尔如果不按要求训练的话,就不要留在队里了。”鲍勃说,“迈克尔,我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如果你还想在游泳队待着,就马上去做完昨天我要求的训练。”
说实话,其实鲍勃从没打算长期带我。他觉得,我们俩总会有一个先撑不住要放弃的,只是时间的问题。他承认我有天赋,但是也认为要么我说服妈妈去申请换一个教练,要么就是他主动辞职,反正他也不会损失什么。事实证明,又是他赢了,我下楼去,热热身,然后规规矩矩地做完了他要求的训练。
鲍勃总是盯得很紧,我根本没机会偷懒。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鲍勃不是老盯着我们吗,我们编了自己的暗语。其实就是我和埃林版本的“猪拉丁语”,我们叫它“Bong”。遇到不允许聊天,而又忍不住有话想说的时候,我们就打个暗号,就是捂着嘴装着要咳嗽的样子。然后,重要的词的元音部分都由“ong”代替,只发铺音,这样就算鲍勃在,他也不知道我们在聊什么。鲍勃不喜欢我们抱怨水温,不过每次如果游泳馆里雾气太重的话,你肯定会听到:“我Tong Song 哦Tong……”这样的声音,就好像在沙滩打球似的。有时候玩玩这样的暗语还是挺有趣的,发泄了,而又不太直接。
当然,这也要看谁在用暗语,用暗语干什么了。七年级时,有一次我在学校打排球。一群孩子在角落里嘀嘀咕咕地用暗语不知道在聊什么,过了一会儿,一个男孩儿走过来拽我耳朵,我叫他走开,他就是不走,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结果,我被学校处分,爸爸妈妈还认真地就此事跟我谈了很久。妈妈跟我讲应对冲突的办法,她总认为无论如何不该动手,总有比武力更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爸爸呢,则教我“攻击技巧”,他觉得“迈克尔,既然要打人,那你就干得漂亮点儿”。
第七章 破茧而出(2)
其实有时候,我脾气也挺大的。八年级的时候,有一次上数学课,德斯蒂凡诺老师叫我坐直了,别那么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他的逻辑是,我最喜欢那么往后靠,让椅子以两条后腿为支撑,前后晃来晃去,不仅样子懒散,时间长了地上都能看出印儿来。“我这次什么也没干!”我对他大喊,然后就走出教室了。我是反应过度了,我当时气炸了,觉得老师就是针对我。不过,从那之后,我再也不那么靠着椅背坐着了。
我喜欢八年级的家政课。我从来没有那么认真地听讲过,从来没记过那么多的笔记。当然,主要原因是那节课的老师。施万小姐刚大学毕业,而且很漂亮。班里的女生有时候会找她麻烦,不过我觉得所有男生上她的课都格外乖巧。就算她让我们集1 000个牛奶赠券,或者跳进洋葱堆里,或者数遍萨瓦西里的所有出租车,我们都肯定义无反顾。所有男生都被她迷倒了。那门课,我居然得了个A。
那一年,还发生了另一件我个人史上的大事。一件男生们都引以为荣的事,我刮胡子了。胡子茬,配上沙哑的声音,这都是男性的标志。不过,对于游泳选手,情况稍微有点儿不同。每次重要比赛前,我们都要做“剃减”工作。随着比赛的临近,我们逐渐降低训练强度,在训练中放松身体,避免过度疲惫,让身体达到最佳状态,这是“减”。而“剃”呢,就是剃掉身上有可能